第22章

第 22 章

這時候沒有第二個答案,林梵音兩眼彎彎,有氣無力的聲音迤着柔軟尾音:“你好看。”

聲音淹沒在兵戈聲中,然後她就因為體力透支昏了過去。

再醒過來的時候已經在馬車裏了,準确來說,是在顧郁清的馬車裏,車轱辘晃晃蕩蕩,車簾也晃晃蕩蕩,縫隙間不時透進來一縷搖擺不定的光,林梵音擡起頭,側對面洗華錄三個字映入眼簾,然後是握着書脊的手,往上看,是垂眸低看書籍亦卿。

爬起來一臉茫然:“王爺我怎麽在這?”

顧郁清指尖翻過一頁:“不滿意?”

林梵音選擇老實:“滿意的。”

既然滿意了,那顯然最好閉嘴,苦苦憋了大半天,下車去看兩個妹妹才得以打聽到真相,聽得她膽戰心驚。

在她被抓走的那天早晨,顧郁清計劃帶人前去救她,但是周将軍大力反對,認為賊人狼子野心,郁王是何等尊貴之軀,才脫離險境怎能再次涉險,所以說什麽都不主張去救林梵音,更加反對顧郁清親自涉險。

人家說文死谏武死戰,昨天周老頭不顧本職一心學文臣死谏,忠心可感日月,顧郁清要是去救她,就是對不起天對不起地,對不起生他的父母對不起敬仰他的子民,話說到這個份上下面的士兵都吓懵了,一個個都覺得要是聽了郁王調令就是助纣為虐陷郁王于不義。

還好顧郁清讀的書比較多,反手就是一個對救命恩人置之不理才是真正的不義,然後誰也不帶,連王初都命令留下,說林梵音救過他的命,但沒救過他們,他們沒必要為林梵音涉險,就要一個人出發。

這哪成?他們為了郁王的安全只好傾巢出動了。

林梵音聽得忍不住笑:“好損。”

也真的很可靠。

大概是他也感覺到周将軍的不對勁了,所以才讓她日常待在他的馬車裏,名義是讓她伺候他的起居,其實沒什麽好伺候的,顧郁清是很省事的人,喝水都會自己倒,一手端着茶杯,一手拿着書本,不聲不響的就能看半天。

林梵音自己沒事就吃點糕點,晃得困了就小憩一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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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面的路途越靠近京都走得越平順,意料之外順順當當到了京都,要說一路上有什麽不順心的事,唯一就是清漣的白眼了吧。

到了城門口,三位将軍在馬上,看守城門的兵卒何等眼力,通過衣着和大致外貌認出了這三位京都中的貴人,滿京城誰不知道周老将軍和趙将軍出京是去幹什麽?是為了找回她們貌似潘安嵇康,才比宋玉屈原,賢如玄齡仲淹的京都第一美男郁王殿下。

一時京都轟動,諸多女子夾道相迎,林梵音在叽叽喳喳的聲音中慌張看着這個景象,簡直是一滴水掉進了油鍋裏,而引起油鍋大爆炸的罪魁禍首正坐在他身邊巍然不動,手中執了一卷書冊,清遠香環繞。

林梵音扶額,果然是顧郁清啊。

到了王府,奴婢聽聞消息都已經聽聞消息打開了大門,林梵音跳下馬車,看門口站着幾位漂亮的女子,另外一邊穿着華麗,但想必是管家和重用的仆人,見着顧郁清回來,一個個規整行禮,擡起頭眼眶發紅眼淚就要掉下來,尤其是那幾位姑娘,真是我見猶憐,這樣情真意切的模樣,莫不是侍妾?

不等細想,顧郁清已經開口:“歸元,帶林姑娘下去休息。”

林梵音一愣,有些晃然他要支開自己,回過神就聽他淡淡的說:“待本王整理衣冠,要進宮拜見父皇,清遠閣閑着,帶她去那兒吧。”

歸元便是站在那一排漂亮姑娘中的一位,她站出來應了身,轉而又對着林梵音恭敬的一福身:“林姑娘一路舟車勞頓,婢子也帶姑娘去沐浴更衣吧。”

林梵音想自己的腦筋真是轉不過彎,點了點頭跟着歸元下去了,歸元是個實心眼,但不是缺心眼,平日郁王何曾會多說一句沒必要的閑話?平白說出的話總是為了給別人聽,既是特意說給別人聽,就是心有所指。

目光暗中打量這個小姑娘,不知道是何等際遇,竟然能和王爺結下此等緣分,方才她是看着她從王爺馬車上下來的,要知王爺素來不喜人近身,若無事是不留人在身側的,只是少女看起來稚嫩,她原想要如何豔若桃李的女子才能多得王爺半眼青睐,沒想到是這樣一個可愛的少女。

她在打量林梵音,林梵音也在打量她,看她是如何的腰肢窈窕,舉止優雅,看這偌大一個王府,這麽多美婢,顧郁清房裏都要被塞爆了吧?

手裏牽着的兩個小丫頭蹦蹦跳跳一路都在哇,哇塞,哇哇塞,最後被王府的氣派景象震驚到說不出話來了。

轉過回廊,過了垂花門,前方庭院中大塊嶙峋的假山石堆砌成孤峰,一灘清淺的蓮池淙淙流水,粉荷亭亭玉立水波中,錦鯉搖曳在碧色蓮葉下。

兩個小家夥一看見就驚呆了,盯着菡萏走不動路:“阿姐那是什麽?”落水村四面是山,唯一水源是一條急湍小溪,根本不生這樣靡麗清豔的花朵。

“是荷花。”

“荷花?”

三妹偏着頭,伸出小手去抓隔得老遠的花朵,攥着空氣咯咯咯的笑。

林梵音問歸元:“可以摘荷花嗎?”

歸元笑道:“林姑娘盡管摘,若是其他花奴婢還得勸,這荷花年年一大池,姑娘願意摘是它的福氣。”

林梵音松開兩個小家夥:“去摘吧,要是落池子裏了就自己爬起來。”

歸元眼底有些詫異,暗自又打量林梵音一遍,發覺她面相稚嫩,可姿态神情隐隐透着孤傲的寒霜之氣,在王爺身旁時她倒半點不顯,一副茫然失落的樣子,離開王爺臉色轉眼就清冷了,不禁暗嘆好手段。

兩個小家夥甩着胳膊一溜煙撲到池子邊,對着荷花欣賞一番之後開始挑選自己覺得最好看的,連摘了好幾支。

一旁傳出一聲喝止:“那兩小孩是哪個院子的?”

招弟迎弟吓得膽怯,抱着蓮花回頭來瞧她倆,歸元忙走上前:“紫濯姐姐,是王爺的貴客。”

林梵音也走上前兩步,看見假山那一邊的紫衣女子,兩人打了一個照面,紫濯上下打量她一眼,又看歸元,這才福身:“奴婢失禮了。”

林梵音拉起已經被吓得不敢繼續摘花的妹妹,道:“沒事,我們繼續走吧。”

歸元領着她繼續走,一路又同她說一些府中的事:“府中規矩并不嚴,不過王爺是惜花愛物之人,所以平日我們當奴婢的都會看着些不讓旁人采摘,紫濯不知道林姑娘是貴客,還望林姑娘不要往心裏去。”

林梵音奇怪歸元為什麽要這麽說,好像她會睚眦必報一樣,殊不知她在歸元心裏已經是一個不好惹的厲害少女了,那可愛的臉龐和清冷的眼眸,實在是藏殺氣于無形的陣仗。

一踏進清遠閣的門,映入眼簾的就是庭院側的大桃樹,枝繁葉茂片片翠綠,二妹叫了起來:“桃樹!阿姐我們住在這裏就有桃子吃了。”

林梵音點頭:“嗯。”

這個院子對于整個郁王府來說就是平平無奇而已,但也是平平無奇中的翹楚了,兩個妹妹已經鑽進了各個房間去查探,每多查探一個房間出來,眼睛就亮一份。

“阿姐我們是到了天宮了嗎?”二妹認真的問,京都一定是天上吧?這裏的一切都讓她合不攏嘴,看不過瘾。

林梵音試圖委婉:“你多做點好事,再過幾十年說不定能去看看。”

歸元噗嗤一聲沒忍住,随即緊緊抿住嘴,低下頭憋笑,這位林姑娘說話莫名的有些意思。

熱水送了上來,給她們分開兩個浴房,二妹三妹由婆子帶下去服侍。

林梵音終于洗上一個香噴噴的澡了,香得她頭都昏,歸元往浴桶裏放的澡豆她認得,但是那些瓶瓶罐罐就不太清楚了,大概是花的汁液和一些香粉。

洗完這個香噴噴的澡,又請府中嬷嬷來為她量身存下檔,好去趕制幾身好衣裳。

那邊招弟迎弟也洗了出來,也一同量了,問可有什麽喜歡的顏色,二妹搖頭,說什麽都喜歡,三妹指着桌上的荷花,奶聲奶氣的:“我要那個。”

嬷嬷記下了,帶着人退下,歸元不愧是王府裏的,行事缜密周到,這會兒廚房的果子點心已經端了上來,林梵音也真的餓了,先坐下吃了一碟,再喝兩口茶水,京都的吃穿用度已經非比尋常,王府裏更加精致用心。

不知不覺吃飽了,擡頭對上歸元詫異的表情,雖然掩飾得很好,但明顯還是看直了眼,想必在京都那麽多年第一次看見吃點心能吃上一整盤的吧。

但林梵音很清楚,還在發育豈能不吃?

泰然端起另一盤,拈起一塊繼續一口一口的吃着。

這邊吃着,那邊又來了人,說是管事挑了兩個人送過來,林梵音便叫人進來看看,結果男男女女進來一行人,這便是管事說的‘兩個’

讓她挑兩個貼身服侍,其餘幾個在院子裏差遣使喚,也能看顧兩個小丫頭。

林梵音沒有一眼就能把人從頭到尾看透的本事,選了兩個容貌端正眼神清澈的丫頭,兩個丫頭已經有了名字,一個叫桃夭,一個叫綠墨,一旁站着的領事問:“姑娘可喜歡這倆名字,不喜歡還勞煩姑娘取個好的。”

“名字挺好的。”林梵音自認無才,就不取什麽奇怪的名字惹小姑娘傷心了。

這群人慣會看眼色,更是看重自家王爺的感情生活,郁王今日是怎麽個模樣他們看得清楚,郁王向來溫柔體貼,但都是在分內的禮儀,更是把女子的清譽看得極重,到今天于男女大防從未有過半點僭越,也從未惹出過什麽風流轶聞。

可這林姑娘,王爺若無意,便不會讓她待在自己的馬車裏,更不會讓她住進王府。

他們眼前的少女将是王府獨一份的貴妾,她要做什麽不做什麽,他們自然都順着她的意思。

一屋子正亂糟糟的安排着事務如何,又拜見她這位林姑娘,林梵音一團漿糊,想王府規矩這麽重還叫規矩不嚴?連她個作客的都像拜主人一樣拜一遍?

這邊還未捋清楚呢,外面又傳來一聲嬌呼:“林姐姐在嗎?我來見林姐姐。”

梵音不會做妾的,這個可以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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