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 23 章

聽見這嬌滴滴的一聲林梵音雞皮疙瘩一下就起來了,若只是嬌滴滴,她現在也是這樣一副嗓子,不至于這樣一個激靈,只聽門外那人拿腔做調,吐字緩慢圓潤,再配上這甜膩膩的小雞嗓子。

這又是哪路神仙妹妹?

少頃,一個嬌小的身影從門外進來,穿的一身嬌柔袅娜白衣錦裙,簪的溫柔瑩白的珍珠,端的是小家碧玉,楚楚動人,一張臉盤子也湊巧的和林梵音很像,都是巴掌那麽大一點的臉,生得還是菱唇鳳眼,風格不同,但外貌路線一致。

兩人一打照面,都楞了一下,人說花開百朵各有不同,可兩人對面一看,都覺得對方有半朵像自己。

這就有些尴尬了。

林梵音瞧她整理衣裙,微微一笑:“林姐姐好,寧兒失禮了,方才聽說姐姐便是救了表哥的人,一時激動,想着一定要來拜見姐姐,好好謝謝姐姐才是。”

聽這話林梵音并不理她,只顧着手裏的盤子,吃得香甜:“寧兒妹妹吃點心嗎?”

寧兒餘光一瞥看見桌上已經空了一個盤子,再看林梵音手裏的盤子,抿着笑十分吃驚的樣子:“姐姐怎麽吃這麽多?腸胃怎麽受得了?可快別吃了,吃盞茶罷。”

她這樣說,林梵音也就順勢喝了口茶:“寧兒妹妹坐吧。”她一副油鹽不進的樣子,沒打算和這位寧兒妹妹多聊什麽。

二妹三妹圍在桌子邊,身邊一大圈人還沒散去又來了個莫名其妙的寧兒,洗完澡本就肚子空空肚皮都要貼到後背了,二妹站在旁邊咽口水沒好意思動,只能十分羨慕的望着自己阿姐。

三妹對桌上的糕點望眼欲穿,剛才又洗又量,現在有了機會松開噙着的手指就往凳子上爬,對寧兒的出現十分不忿,阿姐明明是她們的姐姐,她做什麽叫姐姐?

寧兒一落座,就看見對面座位拱起一個腦袋,慢悠悠穩住了身體,探出短手來抓點心,寧兒看這麽一個小女孩,一臉甜笑的端起糕點往她手裏送,那小短手在盤子上方一頓,慢慢轉移向旁邊的棗糕。

大姐和小妹都自顧自吃上了,寧兒一心想要姐姐妹妹的親昵一番絲毫沒達成預期,轉移目标到旁邊唯一一個慫瓜身上,端起盤子朝向她:“小妹妹,來,吃。”

二妹選擇搖了搖頭腆着臉後退一步,是堅決要和阿姐三妹站在同一個陣營的。

如此,寧兒坐了一會也不自讨沒趣了,說着得空一定要一起玩,過幾日一起放風筝可好,林梵音沒想法,三妹聽見放風筝倒是眼睛一亮:“風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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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一出口,想自己竟陣前叛變,又自癟了嘴不說話。

林梵音驚奇于這小家夥這麽會擺臉色,寧兒表妹走了,她忍不住問:“她那裏惹到你了,你這麽不喜歡她?”

小家夥将頭一揚:“阿姐不喜歡我就不喜歡。”

林梵音想自己也就冷淡了一點吧,連一個小家夥都能看出來她不喜歡寧兒?

她承認自己不待見寧兒,一是因為這個寧兒是顧郁清的表妹,以她的身份她是沒資格發酸的,但心裏要發酸總是止不住的,二是這個寧兒的模樣和現在的自己有點像,人家嬌嬌軟軟好心好意的上門,但她看了總是止不住心裏的敵意。

因為對方是個一把就能捏死的柔弱人,她也不能真刀真槍的敵視她,只能在心裏不成體統的鄙夷一番。

林梵音自認是自己沒道理,沒把這事放心裏,過了兩日再見那位表妹,看見她還是一副柔柔弱弱輕聲細語的模樣,也拿出了耐心來敷衍她一陣。

這一敷衍,對方就順杆向上爬了,親親熱熱的挽着她要一同去挑胭脂水粉,去看些什麽花兒朵兒。

林梵音對她沒什麽興趣,但奈何顧郁清也不太見得着,不過隔三差五見上一面,見面也只是問是否缺什麽短什麽,有事可以告訴他,然後就匆匆出門了。

林梵音望顧興嘆,只能看他的背影消失在目光中,然後拿寧兒表妹消磨打發時間。

寧兒小女孩一個,初時溫溫柔柔的姐姐長姐姐短的,熟識了一點倒是很會撒嬌發脾氣,纏着她這樣那樣的。

今日午飯剛用完,她就上門來了,纏着她要出門去玩,說要逛集市,林梵音有心要拒絕,可是一扭頭瞧見兩個妹妹閃爍着期待光芒的眼睛,她們在王府玩了逛了好幾日,現在王府對她們來說已經不新鮮了,自然想要出門去。

從而林梵音一想,出門也沒什麽不好,就當了熟悉一下這邊的風土人情了,于是于是左手拉着一串妹妹,右手被動挽着一個妹妹出了門。

出門走了兩步,想寧兒也不是亂冒想法,雖然中午,但是天氣晴朗,街頭巷尾的還有些微風一陣一陣的帶着,日頭這麽好,光線那麽足,逛一逛确實不虧。

兩個妹妹也睜大了雙眼,一路應接不暇的看着街上的店鋪和各色行人,瞧見賣糖葫蘆的,林梵音給買,瞧見賣碗糕的,林梵音也給買,她沉心靜氣的一派老氣,連寧兒也起哄要她買糖葫蘆給她,無法,全都給買。

寧兒她沒往心裏去過,只當是湊在一起閑玩了,但看着身邊這兩個小丫頭,由于逐漸看得重了,付出得也比較多了,就開始思考自己和這倆丫頭是怎麽回事。

她不是懷着要又當爹又當媽把她們拉扯長大的悲苦心情在養她倆。

也就是遇見了,看不過眼,想她們竟要如此就嫁人———那時候林梵音還沒接受女子就得嫁人,還是嫁給壓根沒有一點好感的人這種事情,當然現在也沒接受。

她沒養過小孩,以前是師父養她,回想起來自己長得十分松快,簡直就是不假思慮的在長大,練功,吃飯,殺人,然後刷拉就長大了,成了一柄稱職的利刃。

所以當時她差不多也是這麽想的,也不需要這兩個丫頭練功殺人,她們就吃飯,長大,吃飯,長大,刷拉一下長成大人,自己去尋找自己的那一片天地就好。

可是現在殘酷的事實擺在了她的面前,這兩個丫頭放在她的眼前長得實在是滿,簡直有要當一生一世小孩的氣勢,她勢必是得關心一下的,稍微一關心就發覺這小孩和她還是小孩時,大約不是一個品種。

所以如今富貴了,林梵音無事可操心,開始愁起了這倆小孩的事。

想着事難免神游天外,林梵音恍恍惚惚的往前走着,回過神聽見一聲巨大的嘶鳴撞進耳朵裏,扭臉看一匹馬正在身後尥蹶子,兩條前腿高高擡起,勢必要重重落下。

騎在馬上的人皺着眉頭,又驚又怒,大喝:“讓開!”

他這一聲大叫,吓得寧兒一抖,臉倒是白了下去,腿卻不見動,二妹也吓傻了,只有三妹脆生生的一聲尖叫:“阿姐快跑!”

林梵音反手把這三個小雞仔推開,但忘記了自己也是個小雞仔,幸好是個靈活的小雞仔,在馬踏下來的一瞬間順着馬蹄往下一倒,精準的往旁邊一滾。

這倒不是一人,是一群人,後面陸陸續續有馬匹停了下來,跳下來幫着那人摁住受驚的馬匹,那人從馬上跳下來,匆匆過來,皺眉看向身旁的人:“她死了?”

林梵音慢吞吞的翻過身白了他一眼,盡管他是一個年輕英俊的少年,但此刻也不能得到她的好臉色了。

少年看她沒死,倒是開心,只是又被翻了一個白眼,當即不好受了:“馬匹受驚又不是我的錯,你瞪我做什麽?”

林梵音感受了一下自己的細胳膊細腿,确認除了剛才那一摔一滾的疼痛,其餘的傷痛都沒有,才撐着身體滿身灰塵的爬起來,鼻子裏呵出一口氣:“公子好馬術。”

公子眼看就要動怒,身邊的人忙按住了他:“唉唉!中宇,這是你的不對,怎麽還不許人家姑娘說你一句呢?”

被叫中宇的少年冷哼一聲,別開頭不去看她,身旁的人倒是摸起了荷包要替他做出一些賠償彌補。

後一些趕來的一位公子勒馬下鞍瞧見這個陣仗,撥開人群:“一群人在這幹嘛呢?”

于是有人把事情三兩句的對他說了一下,他頓時臉色不好看了:“沖撞了人家姑娘,你們賠禮道歉了嗎?!”

寧兒剛才被一把推開,回過了神又連退了好幾步,現在正站在遠處看着這一幕,她看這群公子哥對着林梵音嬉皮笑臉的,只有後面來的哪一位稍微好一點,看到這裏她原本的驚懼化作憤怒,沖進人群中拉起林梵音,勢要給他們這一群公子哥好看。

“你們好生無禮!”

公子哥們被這樣一罵,都還鎮定自若,只有那一位後來的公子哥認真的抱了拳:“冒犯了姑娘們,實在抱歉,還望姑娘原諒則個。”

寧兒的臉色好了一點,但還不足以完全消氣,瞪大了柔弱的鳳眼:“你們知道我是誰嗎?!”

此言一出,大家不免用眼神去打量她,發覺她實在是不面熟,也揣摩不出是哪家那戶的小姐。

寧兒恨不得把頭仰到天上去:“當今郁王是我表哥,你們若要賠禮道歉,就到郁王府來吧!”寧兒說完看這些人變了臉色,像是都吓住了,自覺威風,拽着林梵音:“我們走!”

林梵音一直沒吭聲,現在寧兒說要走,她擡起一腳踹向那位中宇,料想到那位中宇也是會點功夫的,擡起手就要擋,林梵音收腿側身又是另外一擊,只不過這一次攻擊的是他的腿彎,她沒內力傍身,喜歡精準打擊,不打則以,一打肯定要打可以四兩撥千斤的穴位。

這迅速而輕巧的一踢,男子就像軟骨頭一樣撲通一聲跪倒在了她面前,他防禦的動作還在身前,人卻矮了半截身子下來。

周圍的人都被唬得一愣,一下不知道自己是笑還是不笑的好,沒回過神,人已經走了。

再看地上的中宇,一下語結:“起……起來吧。”

中宇滿臉漲紅,兩只手緊緊抓着膝上衣袍,這特麽要是能起來他早起來了,那一腳踢得他整條腿都麻了,壓根起不來。

酒樓上,垂簾後的眼睛微微發亮:“郁王就是在為她奔走?”

身後的人答:“是她。”

“呵,倒是怪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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