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電影
電影
送走記者後，唐韻之返回到小院中。
幾位工作人員正在收拾着小院內的東西，應該實在準備最後幾天收尾的歡慶直播。
他們的綜藝其實已經走到尾聲，現在導演也沒開頭的那麽缺德了，準備的都是一些輕松愉快的小游戲，非常的人性化。
她剛才在小院外跟記者聊了一段時間，回來的時候已經到飯點了，今天難得導演下廚，唐韻之坐在周舟身旁，看着一桌菜有些詫異。
“這都是導演做的？”
“是。”周舟小聲道，“剛才導演叔叔炫耀半天了。”他用眼神示意唐韻之看監視器旁，導演此刻正在歪嘴微笑，對自己的廚藝很是滿意的模樣。
将工作給副導演交代好後，導演邁着嚣張的步伐走到桌子旁。
“這些菜我都是随手做的，大家別嫌棄。”
衆人連忙擺手表示沒有，導演這才滿意地離去，彈幕形容他是‘嘚瑟般唐老鴨’，唐韻之覺得非常精準。
衆人吃完午飯後，相當安逸地回到了自己的卧室午睡。
誰料睡到一半突然聽到樓下傳來吵鬧的打砸聲，包含着女人的尖叫、孩子的呼喊，以及一道憤怒女聲的罵罵咧咧。
有幾位嘉賓或被吵醒，或是八卦心理作祟，紛紛起床前去圍觀。
只見一位身材魁梧的女性揪着溫柔的頭發，拎小雞仔一樣把她摁住，一邊揍她一邊用方言痛罵，衆人聽了許久才聽清原委。
原來這位正是大熊的親媽。
自己的寶貝兒子因為節目錄制而不得已交給別人照顧，結果得到的就是自家孩子被欺負的不成樣子，渾身軟肉少了不說，還添了許多疤在不顯眼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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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熊媽媽氣得火冒三丈，不顧三七二十一摁着溫柔就開始打。
不知道溫柔是自知理虧不敢還手，還是根本打不過戰鬥力強悍的大熊親媽，最後的戰況就是溫柔被打的鼻青臉腫，大熊親媽臉上也只留了道指甲印。
據說大熊親媽打完還不過瘾，愣是又揪着溫柔一起去警察局，說要跟她一起接受法律的制裁。
不過這些都是其他人的轉述了。
唐韻之和周舟住在最遠的房間，隔音又好，等他們下來，戰場都被收拾的差不多了。
“你是沒看到，大熊身上都是一片青一片紫的，虐待小孩，溫柔真的活該。”路知知跟唐韻之吐槽道，“你都不知道，最後溫柔那臉腫得跟豬頭一樣，我估計她親媽都認不出來。”
“是嗎。”唐韻之擡手倒了杯茶，遞給路知知，“潤潤嗓子。”
路知知接過一飲而盡，“韻之你怎麽一點不驚訝的？我在現場看的真是一愣一愣的，大熊他媽太能打了，感覺能一口氣把我打死。”
唐韻之低頭淺笑。
有什麽好驚訝的呢？
畢竟如果按照原著的劇情發展，她、周舟，都只會落得比溫柔還悲慘的結局。
風水輪流轉，不過是溫柔走一次她的路而已。
路知知：“不過溫柔也不一定會怎麽樣，畢竟張翔不是還在嗎？按照他的手段——”
“張翔早就進監獄了。”譚薇的聲音在兩人耳後響起。
她坐到兩人身旁，随手拿起茶杯，看着她們倆有些懵的表情，譚薇解釋道，“先前不是有好多營銷號出來爆他嗎？其他娛樂公司發現之前很多黑通稿都是他發的，早就等着收拾他了。”
“現在牆倒衆人推，他因為偷稅漏稅還有好幾項罪名進去了，至少要判個三五年的吧。”
譚薇語氣波瀾不驚。
唐韻之低頭看着茶杯，只見其中茶葉浮浮沉沉，順着蕩漾的水波漂浮，窗外幾個小朋友正在玩着游戲，一切都回歸到了平靜的狀态。
雖然節目組關機器關的很是及時，但溫柔被扭送進派出所的消息還是不胫而走。
就算不敢相信照片裏那個豬頭般的女子就是溫柔本人，但一天的直播不見她蹤影，加上照片裏那人相似的身材的衣服，一群網友們也不得不信溫柔因為虐童被送進了警局。
事件持續發酵，到了晚上，節目組的官博已經要被吃瓜的群衆擠爆。
一群又一群的網友前來詢問，官博的運營人員一個頭兩個大，這邊的導演也收到了臺裏的問責，要求他迅速解決問題。
雖然不少觀衆表示理解節目組的疏忽，更甚者有開香槟慶祝溫柔罪有應得的評論，但這起事件畢竟還是有不小影響，對節目組來說弊大于利。
導演愁的墨鏡都不想戴，全然沒有中午做飯那會兒志得意滿的模樣了，他召集導演組的幾個主要人員商讨了一番，最終決定提前結束這一季《田野》的直播。
導演本人先是用自己的微博號發了一篇長長的致歉信，表達了對沒有及時注意到大熊情況的歉意，以及對所有喜愛這檔節目的觀衆的道歉，随後節目組的官博轉發這條博文，并配字‘今晚收官，感謝所有支持這檔節目的嘉賓’。
直播仍在繼續，不過今晚的彈幕格外的多——
[所以說溫柔那事兒是真的對嗎？我靠我就說為啥中午直播中斷了，原來是親媽過來大人了。]
[支持大熊親媽，溫柔這種陰沉心機狗早該進局子了，活該，呸！]
[怎麽說呢，我看那個爆料帖說大熊的傷都在很隐秘的位置，不過節目組也不完全算無妄之災，我之前都在彈幕裏提醒過好幾次了。]
[樓上馬後炮是吧哈哈哈哈哈，不過大熊雖然有時候熊，但我還是挺喜歡這種皮小孩兒的，知道他被溫柔欺負那麽久，心裏好難受啊。]
[溫柔該蹲監蹲監，能不能不影響節目啊，嗚嗚嗚周舟，媽媽還沒看夠你呢。]
導演心驚膽戰地拿着手機觀察了片刻，發現風向居然還算好，雖然也有不少譴責，但起碼沒有開始無腦的罵戰。
他這才松了口氣，拿着自己的專屬小喇叭出現在鏡頭前。
這是導演第一次在鏡頭前露出自己全部的面容，“對不起。”他對着鏡頭深深地鞠了一躬，神情嚴肅。
“這聲抱歉是給大熊和大熊媽媽的，也是給一直以來支持節目的各位觀衆的。”
一直以來用心拍攝的節目發生這種事件，最心痛的正是導演，他羞愧難當，在鏡頭前無比認真地致歉。
乍一看往日嬉皮笑臉的缺德導演如此認真的模樣，觀衆們也不由得認真起來，抛去那些吃瓜和看樂子心态，客觀地去看待這件事。
“作為這檔節目的導演，我對這件事負有全部責任，後續對于大熊身體損害，以及對他心靈造成的損害，我們都會進行賠償治療，另外，溫柔的追責我們也會持續關注和提供證據，請觀衆們監督。”
說完，導演又深深鞠了一躬。
“節目的收官其實已經是在計劃內的事情了，不過因為這次意外，所以提前了幾天，非常感謝觀衆們一直以來的喜愛和支持。”
“不過請大家放心，《田野》會對所有嘉賓和觀衆負責，我們的收官不是草草收場，而是節目完整的句點。”
像節目最初那樣，導演拍了兩下手。
導演身後的簾幕被拉開，小院已經煥然一新，改造成了一場露天晚會般的場地。
看向鏡頭，導演終于露出一個釋然的微笑，“請大家一起享受節目最後的狂歡吧，我的任務完成了，現在去醫院照顧大熊去了。”
笑容依舊有些賤不兮兮，但屏幕前的觀衆都有些難以言說的動容。
導演說到做到，開着自己的小車迅速趕往醫院，将剩下的現場交給了副導演。
自從節目開始，副導演本就過剩的體重持續增長，摸着自己圓滾滾的肚子的腦殼，他拿起喇叭咳了一聲，“咳咳，怎麽搞得氣氛這麽沉重，跟生離死別似的。”
副導演白白胖胖，走路的模樣活像功夫熊貓，嘉賓們看到都忍不住彎起了嘴角。
“我跟觀衆們交代下嗷，大家別聽網上瞎說，大熊主要是一些皮外傷，在醫院休養一周就會好了，沒斷腿斷腳，大家放心。”副導演晃了晃自己的肉，笑呵呵道，“我們胖子的生命力都很頑強的。”
此話一出，現場不少人都被逗笑，氣氛也沒那麽凝重了。
譚薇不給面子地出來吐槽：“如果說胖子是生命力頑強，那副導你就是打不死的小強。”
嘉賓們看着副導演，一個個都沒忍住樂出聲來。
副導演被笑也不生氣，笑眯眯地給嘉賓們介紹，“行啦，大家不哭喪着臉我就滿足了，犧牲自己照亮大家嘛。”
“屏幕前的觀衆們放心，雖然我沒我們頭兒缺德，但我還是有很多鬼點子的，保證讓這場收官直播也辦的歡聲笑語。”
聽到副導演的解釋，屏幕前的觀衆們倒沒有那麽擔心大熊了，但這季的收官要交給相對陌生的副導執掌，觀衆們對趣味度還是有所擔憂的。
周舟跟副導投緣，時不時就湊到一起玩，可以說副導演是他在節目組的忘年交之一。
感覺氣氛不對，他立馬大聲道：“是正經的歡聲笑語嘛？叔你別以為我不知道，導演好多缺德想法都是你給出的。”
“嘿？你小子。”副導演佯裝生氣，配合撸起袖子，手做成爪子的模樣吓人。
“那就你來當第一個抽簽的吧，抽到什麽就玩什麽游戲。”
“來就來。”
周舟昂首闊步上前，從副導手中的紙箱子裏毫不猶豫地抽出一張紙條，打開一看，只見上面赫然寫着幾個大字——老鷹捉小雞。
“周舟運氣不錯嘛，一抽就抽到最刺激的游戲。”
副導開始給衆人講解游戲規則。
“目前我們四組嘉賓，分成兩隊來玩老鷹捉小雞，不過跟一般的玩法不同，你們這兩隊，隊首都是老鷹，隊尾都是小雞，抓到哪個就自動歸入哪對，到最後人數多的那隊算贏。”
“老規矩，贏的隊伍有大餐吃，輸的隊伍嘛，就負責給大家端茶倒水。”
副導演壞笑着，頗有幾分總導演缺德的神韻。
嘉賓們倒是不太意外，畢竟這種一隊人吃一隊人看也算是節目組的老操作了。
“不過要強調一點，大家的分隊可不是自由分配，大家黑白配，配到誰算誰。”
這樣子一個隊伍裏的大家有可能人在曹營心在漢，自己就倒戈跑向對面隊伍也說不定，終于輪到他來使壞招，副導笑得見牙不見眼。
此時，周舟突然舉起了手。
“叔，我想到一個更有意思的玩法，你想不想知道？”周舟歪着頭，看起來像一本正經地提建議。
站在他旁邊的唐韻之注意到小孩眼裏的狡黠，眼睛彎了彎。
副導沒有防備，一臉期待地看着周舟，“你說？”
“我覺得四組嘉賓不夠有趣，導演組這邊也應該出點人，跟我們一起享受游戲的快樂。”
副導：？？？
最終，在嘉賓和看熱鬧不嫌事兒大的彈幕呼喚中，導演組幾位平時出鬼點子最多的導演紛紛出列，跟嘉賓們一切老鷹抓小雞。
嘉賓們對了對眼神，不約而同地出了白。
加上導演組出白的兩人，黑隊從一開始就只剩下的六位隊員，對比對面浩浩蕩蕩的白隊，導演組顯得格外寒酸。
一群糙漢子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紛紛表示了對彼此的嫌棄。
攝影被拉來臨時充當裁判，他吹了聲哨子：
“各就各位，預備！”
白組這組的‘鷹’是唐韻之，雖然身後拖着長長的隊伍，但她不慌不忙，一開始根本沒有主動出擊的意圖。
看着副導身後的那群，她開始用戰術逐一擊潰。
站在最後的導演是一位身材比較瘦小的導演，唐韻之想到平日吃飯時，副導總是第一個去拿兩碗吃，結果最晚吃的對方就只剩菜沒剩米飯。
她巋然不動，站在原地開始出動。
“郭導，你還記不記得好幾天去吃飯的時候一口米都吃不到？”唐韻之出聲道，“都是副導給你偷吃了。”
郭導眉頭皺成‘川’字，狐疑地看着最前方的副導。
副導立馬變了臉色，匆匆道：“郭子，不是，那幾天飯少訂了哥不知道，哥不是故意的啊！哥也是後面才知道的！”
周舟跟媽媽打配合，迅速補刀：“郭叔叔，副導那幾天還跟我炫耀說吃的特別飽，還跟我吐槽說你那麽瘦是不是因為不吃飯。”
“舟舟你小子害我！”副導發出吶喊。
“郭子！郭子！哥真不是故意的啊！別離開我啊郭子！”
滿身橫肉的副導聲淚俱下，懇求郭導別離開，配合上經典臺詞，頗有種‘燕子你要幸福！’的喜劇感，觀衆們在屏幕後看的哈哈大笑，覺得這個圓滾滾的副導比之前的缺德導演還要好笑。
郭導眯了眯眼，手瞬間松開，毫不猶豫地接到白隊後面，絲毫不管鬼哭狼嚎的副導。
等走到白隊後，郭導對對面比了個國際友好手勢。
“再偷吃爺的飯，孫子你這輩子別想再減下來肥。”
這番惡毒詛咒，讓減肥從未停止，肥肉從未消失的副導直接飙出了心酸的淚水。
唐韻之如法炮制，一個個把黑隊的人招攬過來，還沒等副導開始抓人，游戲就在轉瞬間結束了。
唐韻之事了拂衣去，徒留對面的副導繼續嘤嘤嘤。
周舟還要給自己的忘年交補上一刀，“叔，記得你的游戲規則喲。”
副導像憤怒小鳥一樣，靈活地跑過來，狠狠蹂躏了一頓周舟才算完事兒。
周舟頂着雞窩頭坐回座位，收獲了不少善意的取笑。
晚宴在副導一人的痛苦和嘉賓們的歡樂中正式開始，說是晚宴也不太準确，因為更像是鄉村流水席的感覺。
節目組花錢請村裏的大廚們做了一頓大席，邀請願意來的村民們一起享用晚餐，給他們在院子外專門留了一大片空地，院內院外都是歡聲笑語。
大人們酒足飯飽，開始喝點小酒，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聊，拉着導演組給他們畫餅。小朋友們則拿着肘子，去喂村裏溫順的大黃。
節目組的煙花也适時點燃，璀璨的焰火照亮天空。
唐韻之坐在椅子上晃着杯子裏還沒喝完的紅酒，譚薇突然湊過來，“小唐，等節目結束了，我們一起拍電影吧。”
她臉頰粉紅，眼神确是清明的。
“李導最近在籌備一部電影，其中有一個女科學家，我覺得，嗝——在你身上看到了這個人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