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血瑰魅影(六)

血瑰魅影(六)

奚郁抓住白衣女工人的一條手臂,和泰紀一人抓一邊,合力将癱軟着哭叫的女工人拖走。

這麽一動作,他們兩人不可避免地落入衆人的視線裏。

畢邱餘光瞥到兩人,下意識覺得這兩個侍者有點眼熟,剛想再細看,突然聽到旁邊一陣驚呼。

“他的心髒呢?心髒怎麽沒了?”

畢邱一下被吸引了注意力,也湊過去圍觀屍體心口空蕩蕩的破洞。

奚郁和泰紀拖着哭嚎的女工人到城堡前方的工人房間前,女仆長已經在等着了。

女仆長俯身盯着女工人看了片刻,起身拿支羽毛筆在手裏冊子漫不經心地勾畫了一下:“真是不頂用,放下她吧。”

奚郁兩人依言将女工人放在原地,轉身離開。

“等等,你們兩個,身上怎麽有黑扁毛的味道。”

幽幽的女音從兩人後方響起。

奚郁面不改色地說:“您聞錯了吧。”

“是嗎?”

女仆長在女工人嚎哭的背景音下低低地笑了起來,一陣陰冷的氣息自身後襲來。

奚郁微微偏頭一避,女仆長蒼白的手指自奚郁領口掠過,伸向了泰紀。

泰紀耿直地直接抓住了女仆長伸向他胸口的手,疑惑道:“你要幹嘛?”

Advertisement

女仆長:“……”

她掙了掙,沒掙動,頓時尖聲道:“放開我!”

泰紀在奚郁的示意下松開手,女仆長的手頓時如蛇信般一探,在泰紀衣領下拈下一根小小的黑色絨羽。

奚郁瞥了一眼,這大概是泰紀當時在後山上撿那幾只幼鳥沾上的。

女仆長舉着那根黑羽,陰陰一笑:“還說你們身上沒有黑扁毛的味道?你告訴我,這是什麽?”

奚郁依舊面不改色:“他剛剛摔了一跤,這一地的羽毛,沾上也不奇怪。”

“真的嗎?”女仆長說着,帶着青銅面具的臉越靠越近,幾乎要貼在奚郁的面具上,“那,你敢不敢給我看看你面具下長什麽樣……”

女仆長的話音戛然而止,在她的面具即将貼上奚郁的時候,被他一把掐住了脖子,一時定在原地動彈不得。

女仆長面具下的眼睛睜大。

接二連三地被如此對待,她直接發瘋,尖長的指甲狠狠地朝着奚郁胸口抓來。

奚郁反手扣住她的手,将她尖利的指甲往上一掰,然後按着她的掌心強硬地按在自己身上。

女仆長掙紮不出,掌心被迫按在奚郁心口。

奚郁一手掐着女仆長的脖子,眼眸定定地注視着面具後的那雙眼睛,似笑非笑地說:“女仆長小姐,你以為我是誰?”

女仆長面皮微微抽動起來,連帶着臉上那張黃銅面具也在抖動。

片刻後,女仆長用力一掙,将脖子和手都從奚郁手中掙出來,幹咳一聲:“我就說,諒那些家夥也沒這個膽子……”

說着,她整了整衣領,昂起下巴說:“行了,既然誤會解除,你們可以走了。”

奚郁卻是笑了起來,“女仆長小姐,你是誤會解除了,但我們平白無故被你欺辱,難道就這麽算了?”

“什麽?”

女仆長沒料到奚郁竟然敢為自己鳴不平,詫異又譏諷般地吊高嗓音:“你個小侍者剛剛說什麽,再說一遍?”

奚郁嘆了口氣,悠悠道:“管家先生可是在斯諾先生面前親口吩咐我們将人交給你,要是管家先生知道我倆将人送來後,女仆長小姐突然發難,意圖滅口,你說……斯諾先生和管家先生會作何感想呢?”

女仆長一驚,怒道:“你,你放屁!”

奚郁扯了扯胸前被女仆長尖指甲抓破的棕紅色襯衫,嘆息道:“我倆九死一生,拼命逃出來向管家先生報信,就是為了讓管家先生知道,我們的女仆長小姐竟是連管家先生不當回事,起了貪婪之心,意圖……”

“夠了!”女仆長胸口起伏着,冷聲道:“你們倒是拿腔拿調起來了?說吧,你們想要幹什麽?”

奚郁但笑不語,視線飄向那個還在哭嚎不已的白衣女工人。

女仆長一愣,當即尖聲道:“這顆可是過了管家大人的,你也敢肖想?”

“哦?”奚郁笑了,“看來我還沒冤枉人。”

女仆長:“你……!”

“我對這個人和她的心髒沒興趣。”奚郁打斷她,微笑道:“我們的要求也很簡單,女仆長小姐給我們道個歉,鞠個躬,這事便算完了。”

說着,他漫步走向女工人,捏起她的下巴,舉起手指比在面具上:“噓。”

女工人仰着頭看着奚郁面具後濃黑的眼,竟是打了個哭嗝,呆呆地安靜下來。

奚郁捏着女工人的臉擺了擺,面向他們,笑道:“這裏也沒其他人,就讓這位小姐做個見證吧。”

女仆長:“???”

女仆長沒想到奚郁竟然還敢這樣侮辱她。

她眼裏露出一絲猙獰,就見奚郁撫了撫胸口破洞的襯衫,站在女工人身邊微笑着看她。

女仆長:“……”

“對,對不起,是我魯莽了,不該不分青紅皂白地就冤枉人。”

奚郁糾正道:“是不該襲擊無辜侍者,更不該冤枉無辜侍者與烏鴉有關。”

女仆長:“……不該不分青紅皂白就襲擊無辜侍者,冤枉無辜侍者與黑扁毛有關!”

女仆長的聲音非常隐忍,奚郁也沒再為難她,得了這一句道歉才終于帶着泰紀走了。

等管家處理完事情找到女仆長的時候,女仆長低着頭,恭恭敬敬地奉上蓋着銀蓋的餐盤,說:“先生,已經處理好了,剩下的我會繼續讓人剁碎了施肥。”

管家接過餐盤,瞥了倒在地上毫無聲息的女工屍體,說:“對了,你去查查,有沒有哪個侍者昨晚跑了出去,還和黑烏鴉有關?”

女仆長面具下的面容有一瞬間扭曲。

她硬邦邦地說:“沒有這種侍者。”

管家詫異地看了女仆長一眼。

女仆長忍了忍,低聲說:“先生,以我所見,這不太可能。哪個侍者敢在城堡裏夜游?而且我也沒收到有誰夜不歸宿的消息。”

管家若有所思:“說的也是。”

另一邊,玩家們渾身低迷地回到了各自卧室內。

經過收拾,他們房間內原本一地的羽毛和鳥屎都被收拾幹淨,濃郁芬芳的玫瑰精油不斷在空氣中揮發,将卧室重新熏染出安然沉靜之感。

他們疲憊又緊繃地各自回房休息,卻也沒怎麽休息好。

也不知道是疲勞過頭還是之前亢奮過度,他們即便睡着了也在做一些驚險刺激的夢,醒來後心髒還在突突地跳着,很是難受。

午飯後,以斯諾為首的血瑰族人又盛情邀請他們參與城堡中的游樂,玩家們倒是有幾個人去了,但都精神萎靡。

到了夜晚,這次玩家們早早關好窗,鎖死窗口。

那些烏鴉果不其然地再次夜襲,只是烏鴉們這次進不來了,就變成了噼裏啪啦地砸窗。

脆弱的玻璃窗接連震動着,窗上的鎖扣就這麽被烏鴉們锲而不舍地撞擊下逐漸變形扭曲,直到被撞開鎖扣,被早已準備好的玩家堵在窗口,用身體壓着窗戶不讓烏鴉飛進來。

但即便如此,窗戶還是噼裏啪啦地震天響,那架勢活像是深陷槍林彈雨,恐怖嘈雜到令他們難以入眠。

他們幾乎就這麽睜着眼睛到天亮。

等到烏鴉們終于飛離,不少人難受地直捂胸口。

“我感覺我要猝死了……”一個女玩家面色灰暗地捂着胸口,難受道。

翁興安畢竟不年輕了,皺着臉翻出速效救心丸吃兩顆,癱在床上呼哧呼哧直喘氣。

“這也太離譜了吧?去打烏鴉的是那些npc,憑什麽晚上被襲擊的是我們?”

“該不會烏鴉其實是那些npc變的吧?白天是人形,夜晚是殺人的烏鴉……”

畢邱一咕嚕從床上起來,氣壓極低的說:“媽的我受不了了,這次他們不殺幹淨烏鴉,我們自己去!”

畢邱此舉得到所有人的應和,他們集結起來正打算殺出去的時候,畢邱突然嚷嚷:“老陳他們呢?他們三個去哪了?”

他的同伴也疑惑道:“我沒看見他們啊,不會是已經沖到後山去了吧……”

“等等,”有人神經兮兮地扭頭四看,疑惑地問道:“我怎麽好像又聽到了那些烏鴉聲?”

他旁邊一臉殺氣整理自己裝備道具的玩家一愣,茫然道:“你也聽到了?我還以為是我精神衰弱幻聽了……”

翁興安動作更快,他一腳踹開一間始終房門緊閉,無人出來的房間,一個坐靠着門邊的人影順着打開的大門向後倒下,砸在翁興安的腿上。

翁興安神經一跳,下意識地往旁邊一跳,那人便也如一攤爛泥般倒在了走廊裏。

玩家們一窒,不可置信地看向房間內。

噩夢般的嘎嘎聲再次充斥耳邊。

滿是混亂黑羽亂飛的房間內,三具心髒空洞,被啃噬得面目全非的屍體橫陳在地,被無數烏鴉貪婪啄食。

濃郁的血腥味和臭味重重地襲擊鼻腔。

居然又有三個人死了……

翁興安吓得心口一跳,差點心髒驟停。

曾經并肩作戰的人就這麽死在眼前,還死狀凄慘,這一幕的沖擊力不可謂不大。

麽麽噠呀~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