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紙鎮驚魂(二)

紙鎮驚魂(二)

另一邊,玩家們被導游帶着繞了這個小鎮走了一圈,突然發現并不寬敞的青石路上迎面走來了一大隊伍的人。

這些人不同于普通鎮民衣着樸素灰暗,穿着暗紅色的對襟長袖,腰上系着彩色絲帶,吹吹打打地朝他們迎面走來。

導游連忙揮舞小旗子讓玩家們靠邊讓路,一邊笑呵呵地說:“你們來得真是時候,剛好有一家人出殡,這次能讓各位旅客朋友們參加體驗到我們紙鎮的特色殡葬文化了。”

玩家們:“……”

他們根本不想參加好嗎。

出殡隊伍已經逐漸靠近,這些人頭戴鬥笠,長長的紅色紗布垂落遮面。他們目不斜視,敲着銅鑼、吹着唢吶從玩家們面前經過。

在樂器組的身後,是抓着彩色紙片向着天空抛灑的人。

有人發現了什麽,驚怒道:“等等,之前朝我們丢的不也是這種紙片嗎?”

那些被人從籃子裏抓出來抛向天空的,不正是之前老人朝他們丢的小人彩紙片嗎?

導游只神色莫名地看了開口的人一眼,就扭過頭繼續看向出殡隊伍。

那人還想再問,被同伴用力一拉。

緊随着抛紙片人的身後,是四人像擡轎子一樣擡着的一口深棕色大缸。

這口大缸用黃色符紙和石板封堵得嚴嚴實實的,缸口上繞了一圈系着大紅色的如意結,缸口的正上方,還立着一個身着大紅色衣裙的女性紙紮人。

這個女性紙紮人紮着一個黑色紙馬尾,臉上畫着一如玩家們熟悉的墨黑眼睛和咧嘴紅唇。

這紙紮人的眼睛也不知道是什麽塗料畫的,明明大家都清楚地看到那個紙紮人臉上的表情根本沒有動過,但還是覺得那個紅衣紙紮人的眼睛仿佛在斜斜地看向他們,讓人極其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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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半空中打着旋飄飛而下的彩色紙片落在咧嘴笑的紙紮人頭上身上,又順次掉在厚實的大缸上,最後被風吹落在地,整個場面喜慶又詭異。

後方還有長長的一隊列抱着各種牛馬等紙紮品跟随着前進,等到出殡隊伍徹底走過,衆玩家才發覺,這出殡隊伍裏居然沒有棺材,那麽棺材應該就是那個深棕色大缸。

這時,導游才慢悠悠地開口說:“都說了這些紙片是保佑你們的,你們激動什麽?”

有人想說什麽,又忍住了。

畢竟他們看得清楚,那些紙片也有落在導游和那些出殡隊伍的人身上,他們也說不好這些紙片到底有沒有什麽作用。

導游揚聲道:“好了,不管大家有多麽期待,這出殡儀式也只有明天才能參加,咱們先在鎮裏再逛一下,最後去神龛處拜拜,就能回民宿休息了。”

紙鎮的中心有一個青石鋪就的廣場,廣場正中是一顆不知活了多少年的巨大榕樹,無數氣生根如門簾垂下,被鎮民們加以改造,建出了一個半嵌在氣生根裏的高大神龛。

廣場上沒人,奚郁帶着泰紀繞着這顆榕樹轉了一圈,最後在神龛前站定。

神龛建得極其豪華,木板上繁複的金紋都是用足金鑲嵌,風吹雨打後依舊熠熠生輝。

神龛前擺放了許多瓜果貢品,各色紙紮品密密麻麻地圍擺在神龛前,裏面還有好幾個彩衣紙紮人,香鼎上的袅袅香火氤氲而上。

高大的神龛內,盤坐着一個巨大的神像。

只是神龛上方挂了很多細長的彩色絲帶,将那神像的臉掩得看不分明。

身後傳來了吹吹打打的聲音,奚郁剛想回頭看去,突然被拉着手臂大力拖着旁邊走。

直到把奚郁和泰紀兩人拖到廣場邊的小巷裏,帶着口音的嗓音才急急地響起:“你們兩個不知道白五爺家今天出殡嗎?還敢在榕樹下亂晃?”

奚郁曾見過的端着彩紙的大嬸雙手叉腰,眼睛一瞪:“還有你白紀,怎麽也跟着跑出來了?你不是該幫着白七婆婆幹活嗎?”

奚郁一臉純良地說道:“白七婆婆嫌棄他笨手笨腳,就讓他跟我出來了。”

大嬸懷疑地問道:“真的?真的不是在偷懶?”

奚郁點頭。

說話間,出殡隊伍到了神龛前,大嬸還想拉他們走,但這次她怎麽也拉不動。

于是,奚郁兩人就遠遠看到那一隊人将擡着的深棕色大缸放下,先是将隊伍後方的紙紮品放到神龛附近,再将大缸上的大紅色紙紮人搬了下來,立在神龛前念念有詞。

另一邊,導游帶着玩家們經過了廣場附近,他們都聽到了熟悉的出殡隊伍的聲音。

導游揮舞着小黃旗:“快走快走,旅客朋友們快跟上來。”

說完,導游自己先轉身,急急地往相反方向走。

玩家們對視一眼,紛紛意識到那邊恐怕有什麽事情發生了。

有些人不敢多看,連忙跟上導游,戴維三人在路口停頓片刻,終究也是選擇跟上了導游。

但還是有幾個不怕死的,秉持着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的想法,給自己套了好幾個防護道具後小心翼翼地朝那邊摸過去。

神龛前,聽不懂的念詞逐漸急促起來,唢吶聲越發凄厲高亢,銅鑼聲也越發急促。

小巷裏的大嬸急了,連拖帶拽加警告的,總算是将兩人從小巷口邊拖走。

在即将被拐角徹底遮住視線前,奚郁回頭望了一眼,正好看到幾個玩家從對面的小路裏探出腦袋。

于此同時,突如其來的一陣風吹起了神龛頂上垂落的絲帶。

以奚郁所在的角度,他看不到神像的臉,但他清楚地看到,那幾個玩家瞬間扭曲蒼白的臉。

那三個玩家回到隊伍裏以後,其他人都注意到了他們臉色極其不對。

有人耐不住開口問道:“怎麽了?你們看到什麽了?”

他們連連搖頭,半晌其中一個名叫胡奇龍的彪形大漢才面色恍惚地緩緩勾起嘴角,笑嘻嘻地喃喃開口:“紙人、都是紙人……”

“他們在做紙人……”

“好多好多紙人……”

戴維眉頭微皺,快步上前擡手用力一點那人額頭,再一拳打在他心口,低喝一聲:“清!”

胡奇龍一個踉跄後退幾步,恍惚的神色漸漸清明起來:“怎……怎麽回事?我怎麽在這裏。”

戴維神色微凝,沉聲地開口說:“外邪入體,魔魇神思,你們剛剛到底看到了什麽?”

另外的兩個黑衣人也對另外兩人同樣一點額頭一拳打心,将一臉恍惚的另外兩人喚醒過來。

親眼看見着另外兩人從恍惚中逐漸清醒的表現,胡奇龍已經出了一身冷汗,他哆嗦着唇,壓着聲音說:“我們,我們沒看到什麽……就是那些搞白事的人在對着神像敲鑼打鼓地祭拜念經,紙人也在下面了。然後絲帶飛起來,我們,我們看到了神像的臉……”

胡奇龍臉色越發慘白:“那張臉……那張臉跟大缸上那個紙人一模一樣!”

話音一落,衆人一陣默然。

神龛裏供奉的神像居然跟紙人一模一樣?

怎麽可能?

戴維聽後,也說:“你等當是被迷了眼,從那時起便被外邪入侵了。”

先前主動詢問戴維的玩家再次問道:“戴維教士,他們剛剛是鬼上身嗎?”

戴維看了他一眼,沒說話。

那個玩家尴尬一笑,連忙開口:“還沒來得及自我介紹,我叫溫懷,早就聽聞戴維教士您的通靈之眼能洞悉副本核心,所以……”

戴維語氣微沉:“不是鬼上身,更像是迷障一類……”

他話音一落,發現大家都在看着他,搖搖頭道:“此處副本世界頗為怪異,通靈之術受到極大幹擾,恐怕也無法依賴此術通關。”

玩家們只好失望地收回視線。

吃了一頓沒滋沒味的團餐午飯後,導游就揮着小黃旗帶着玩家們前往廣場大榕樹下的神龛去祭拜。

他無視了衆玩家仿若便秘的臉,笑容燦爛地宛若一朵盛開的菊花:“這可是我們紙鎮的守護神,萬彩普渡慈心真神,很是靈驗。香我已經給各位旅客朋友們準備好了,若還想額外上香或是上供,可以前往紙鎮任意一家購買香或是紙紮上供。”

胡奇龍三人是不敢再靠近神龛了,但沒辦法,他們還是被每人硬塞了三支香。

分完香,導游突然壓低了聲音,一臉神秘地說:“我們紙鎮的守護神非常非常靈驗,向神靈虔誠許願,說不定可以實現願望哦。”

玩家們不由心頭一跳。

他們每個人站在這裏,哪個人沒有必須要實現的執念?

丢下那麽一句話,導游就像什麽都沒說一樣,笑呵呵地揮舞着黃旗子帶領他們往廣場走去。

除了胡奇龍和戴維兩撥人,其他人不知道出于什麽心理,多多少少通過系統兌換了些當地貨幣,買了一些小紙紮品,一起帶着走向廣場。

榕樹龐大的樹冠如傘蓋一般,擋住了正午毒辣的太陽,讓樹冠之下很是陰涼。

香鼎裏的香還在靜靜燃燒,出殡的隊伍已經離開了,只留下滿滿當當的紙紮品,無聲地圍聚在神龛附近。

彩色的絲帶垂下,神像的臉掩在陰影裏看不分明,根本無從得知是不是真的和一個紙紮人的臉一模一樣。

一看到那個彩色絲帶簾,胡奇龍三人就開始打哆嗦。

衆人在導游的指揮下一個一個上前上香,也被胡奇龍等人吊起了胃口,上香時有些人頭低得快要埋進香鼎裏了,還有人忍不住,偷摸擡頭想要看看神像的臉。

只是他們都沒看到什麽,最終只能插好香放好紙紮品就把上香位置讓給下一個人。

輪到戴維的時候,他默不作聲地将香插入香鼎內後,微微阖目片刻,而後雙目內白光一閃,擡眼向神像看去。

只一眼,戴維瞳孔驟縮,猛地後退一大步,差點撞到了身後大量堆放的紙紮人。

“彩衣仙、彩衣仙……”

“着彩衣、穿花鞋……”

不知何處來的歌聲飄飄搖搖,帶着明顯的口音,而後面的歌詞因為口音已經聽不清楚了。

衆人轉頭一看,發現是先前的出殡隊伍裏的人扛着那座大紅色女性紙紮人回來了。

這紙紮人脖子上多了一個碩大的大紅色如意結,被那些人唱着聽不懂的歌謠放置在神龛附近,然後雙手交叉結了眼熟的手勢。

“彩衣仙、彩衣仙……”

“着彩衣、穿花鞋……”

那群人唱着那首歌謠,又在衆人的注視下離開了廣場。

“戴維尊者,您沒事吧?”

戴維摸了一把額頭,發現出了一腦門的汗。

他緩緩呼吸吐納,迅速平靜下來:“沒事,應當是邪祟迷眼,看錯了。”

不然,神像的臉怎麽可能會長着那張臉,甚至連左眼下都有一顆一模一樣的紅痣呢?

麽麽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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