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紙鎮驚魂(十二)

紙鎮驚魂(十二)

林容帶着奚郁在鎮子裏左拐右拐,最後敲響一間極為眼熟的大門。

大門吱呀一聲打開一條縫,一個眼熟的中年人探出一張疲憊的臉:“誰啊……啊是你啊,人找到了嗎?”

林容信心滿滿地一笑,側身讓出身後的奚郁:“當然,就在白七婆婆店裏找的人,我親眼看見他們從店裏出來,絕對手藝一流。”

中年人一愣:“白紀白郁?怎麽是你們兩個?”

奚郁微笑道:“白奇大哥你好。”

“唉,不是。”白奇只覺得莫名其妙:“我讓你去請那幾位貴客來,怎麽把這兩個小子叫過來了?”

林容表情不變,臉上笑容擴大:“相信我,這位會比任何貴客都更合适。再貴的貴客,也比不得彩神自己喜歡。”

白奇詫異地看了看奚郁和泰紀兩人,問道:“白紀就算了,白郁你小子我記得沒學過衣匠手藝吧?”

奚郁對白奇含蓄地笑了笑,轉頭對林容說:“得加錢。”

林容:“……”

她面無表情地說:“工錢翻一倍。”

奚郁臉上微笑不變,徑直朝林容伸手,掌心朝上攤開,意思很明顯。

林容臉頰抽了抽,憋着氣把翻了倍的銅板砸進奚郁手裏。

奚郁麻利地收了錢,又提出:“白五爺家出的做紙紮的工錢也得歸我們。”

林容:“……”

Advertisement

她的臉色扭曲起來,聲音從嗓子裏擠出來:“你們到底還有多少要求?”

白奇眼見氣氛逐漸詭異,連忙開口:“那個,做紙紮的工錢當然歸你們,前提是你們能做好。”

奚郁滿意一笑,當即主動上前握住白奇的手用力搖了搖:“白奇大哥,合作愉快。”

白奇僵着臉瞅了瞅林容,還是把奚郁兩人迎了進來。

林容沒有跟着進去,在大門關上之前,奚郁似是不經意地一回頭。

林容也沒走,就這麽在門外直直地站着,看着奚郁的眼神很怪。

“咔嚓”一聲,大門關上,白奇招招手示意他們跟上,叨叨地說:“待會你們就先試試,不成功也不勉強啊。真是的,白七婆婆沒空,這些個貴客也是一個賽一個難請……”

奚郁:“那你怎麽不請剛剛門口那位小姐呢?她不也是一位貴客嗎?”

“她啊,”白奇面露尴尬,說:“她說自己不會做,怕對彩神大人不敬,說是給我們找個會做的來,我爹同意了。”

奚郁挑眉:“那你怎麽相信我們會做呢?”

白奇哈哈笑了一聲,眼神略微躲閃。

走入內院,原本燒紙的中庭內很是熱鬧,地上、桌面上、架子上擺滿了各式各樣的成品、半成品紙人頭套和紙紮道具,各個衣匠在自己的紙紮品前忙碌着,各種鮮豔的色彩沖擊眼球,讓人目不暇接。

白五爺就在中庭裏指揮着,忙碌着招呼衣匠們制作紙紮。

他看起來臉色很差,面皮灰白疲憊,眼下挂着兩個和白七婆婆很相似的大眼袋,左手裹着厚厚的繃帶,還在外層纏了一大圈的彩色絲帶。

“爹,貴客帶的人來了。”

白五爺應聲擡頭,在看見奚郁時明顯愣了一下,随即一個巴掌就往白奇腦袋上招呼。

“你腦子進水了嗎?怎麽讓小郁來了?他能碰紙紮嗎,你也好意思讓他來?”

白奇突然挨了一下,痛叫一聲,委屈地說:“可是那位貴客說他從白七嬸嬸那出來的,昨晚白七嬸嬸要幹什麽您也知道,能讓嬸嬸放進門幫忙的,能沒兩把刷子嗎……”

白五爺顯然沒想到還有這一茬,不由詫異地看向奚郁:“你,你去白七那了?”

奚郁微笑道:“雖然只跟着白七婆婆上了半天的課,但我不介意試試。”

白五爺默了默,嘆了口氣說:“白七居然願意收下你,看來你的靈性真的很強。罷了,你就來試試吧。”

他慢吞吞地走到庭院處的正中央,指着最大的木桌和堆積在周圍的材料,說:“材料都準備好了,你就按照圖紙為我們彩神大人做一個的紙紮塑像,作為今晚的紙紮戲劇最重要的請神登場。”

白五爺話音一落,院子裏不管在忙什麽的衣匠都瞬間停下動作,扭頭看向站在白五爺身旁的奚郁和泰紀。

下一瞬,嘈雜的聲音就在庭院裏炸響。

“不是,白五爺,你怎麽找了這麽兩個小年輕來做紙紮塑像?也不怕竹條割破他的手!”

“就是,就連我們這些老手都做不了,要是讓白七婆婆或是貴客來做也就算了,這兩個小屁孩……”

奚郁被各色眼神紮着,眼簾微斂,神色不動。

原來在這裏等着呢,他就說那個女玩家怎麽會雇用他做什麽紙紮,原來是那位彩什麽神一擊不成,想了新招來對付他呢。

白五爺一瞪眼,氣沉丹田,暴喝道:“都給我閉嘴!你們誰能折個金元寶就能引來彩衣仙再說吧!”

這話一出,所有人都閉嘴了,紛紛不可思議地看着奚郁。

片刻後,原本逐漸圍上來的衣匠們默不作聲地散開,他們假裝若無其事地陸陸續續收回視線,互相對着眼色,湊得近的人還小聲嘀咕。

“作孽哦……”

“白二就這一個獨苗了,居然還……”

泰紀本能地皺了皺眉,覺得周圍看向奚郁的眼神非常不對。

他順着那些目光兇狠地瞪回去,逼迫他們收回視線。

“自從我家開始趕工制作戲劇紙套的時候,唯有彩神的紙紮塑像怎麽都做不了,總是意外頻發,在場的沒一個能成功做出來。”

白五爺沉着臉看向奚郁:“能做嗎?你還有機會後悔。”

奚郁沒答應也沒拒絕,上前看了眼圖紙。

彩神的紙紮塑像大概和紙鎮中心那座神龛裏的神像模樣差不多,只不過是穿着華服的站立模樣,華麗的神冠上同樣也挂着彩色絲帶遮臉。

他翻了翻圖紙,随口問道:“怎麽沒有臉的圖樣?難道要我随便發揮?”

話音一落,整個中庭一靜。

奚郁擡眼,就見白五爺的臉皮緊繃着,嘴角抽了抽,咬牙切齒般地說:“你想死嗎?當然是留着空白。彩神的臉上不能有任何東西,如果你在彩神臉上能‘看’到什麽,那只會是置你于死地的東西!”

“哦,這樣啊。”奚郁無所謂地應了一聲:“那我試試吧。”

說完,他拈起堆放好的竹條,照着圖紙利落地開始紮型。

白五爺背着手站在一旁看了片刻,發現奚郁雖不算熟練,但沒有一處出錯,手藝也超乎尋常的好。

至于泰紀?那就是個略有些礙手礙腳的大家夥,但他蹲在那,也好歹能給奚郁遞個東西。

他又盯着奚郁看了看,微不可查地嘆了一口氣,慢吞吞地轉身去看別人的進度。

奚郁指尖一彈剛剛紮出的完美弧形,嘴角勾起的弧度就沒落下去過。

那麽,那位什麽彩神想好怎麽對付自己了嗎?

中午吃飯的時候,導游就給玩家們宣布了這個“好消息”。

“各位,額外附加的特色項目——紙人戲劇即将于今晚開場,今天大家自由活動,在和昨天同樣的晚飯後時間點,我們就集合準備上山。”

導游的聲音非常高亢,但餐桌上的玩家沒一個人理會他。

雖然昨晚算是一夜無事,但被他們搬出去的紙紮人又在天亮的時候重新出現在床尾,直愣愣地“看”着他們。

有個男玩家起夜的時候直接被突然出現在床尾的紙紮人吓得半死,平地摔了一跤,就算喝了治愈藥劑,但尾椎骨直到現在還在疼。

導游也不管他們難看的臉色,悠然自得地坐在隔壁的小桌上吃自己的午餐了。

很快,林容動作優雅地擦了嘴,如今天早上一般獨自起身離開。

旁邊的盧悅人看着她的背影,欲言又止。

椅子推拉的聲音再次響起,盧悅人下意識地扭頭一看,發現戴維兩人也默不作聲地起身,跟随林容出去。

幸存的玩家們也各自沉默地吃完自己那一份,便三三兩兩地離開了民宿。

無形的戒備在他們之間湧動着,出了林容這麽個疑似被迷惑了的玩家,誰還能相信陌生人?

時間一點一滴流逝,天色還未暗下,但山上已經亮起一大片彩光,玩家們循着那條讓人心裏發毛的青石階而上,走入那片彩光之中。

山間搭起了一個高大的木棚舞臺,舞臺下擺了一條條長木凳,昏暗的四周挂上了許多燈籠和光束,甚至舞臺邊緣還布置了許多舞臺燈,将木棚舞臺上照得一片亮堂。

導游揮舞着小黃旗帶着衆玩家來帶舞臺處,笑眯眯地說:“這裏就是紙鎮的紙人戲劇了。各位旅客朋友真是很幸運啊,這可比墓葬體驗更為難得,只有出現昨晚那種情況才會特地舉辦,時長四個半小時,旅客朋友這次旅途可真是趕上趟了,簡直是物超所值。”

玩家們面無表情,只想呵呵導游一臉。

可不是“物超所值”嗎?他們人都死三分之一了,十五個人只剩下十個人,還有個變得奇奇怪怪……

而且不知道是有意無意,除了胡奇龍,另外被迷過眼的兩個人人,全都在昨晚死了。

還有不少人暗暗瞥着戴維兩人。

就連曙光教會的都莫名其妙地死了一個……

戴維和邱發對周圍的視線置之不理。

邱發自從昨晚之後,越發沉默寡言,而戴維雙目微阖,根本看不出他在想什麽。

“唉!旅客朋友們,別坐,這裏不是你們的座位!”

導游突然高喝一聲,把正磨磨蹭蹭地往長凳中間挪過去的玩家們吓了一跳。

盧悅人已經準備坐下了,聽到這一聲,半彎着的腰頓時僵在空中,速度彈了起來。

導游對着他們連連招手,把人都叫了回來。

溫懷抱怨了一句:“你怎麽不早說?我們坐哪?”

導游一張臉笑成了一朵菊花,說:“這些座位都是為彩神和各家彩衣仙準備的,各位的觀賞位置就在這裏,這裏也是這附近最好的觀賞位置。”

麽麽噠~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