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靠近

第23章 靠近

江年年小聲地道了謝,推開裏間的門進去了。

辦公室是由原先的宿舍改裝的,裏間外間之間只有薄薄一層磨砂玻璃門。

隔壁就坐着一個男生,江年年一想起這點就覺得有些緊張,但她又清楚,偷窺這樣的小人行徑溫垣做不出。

還是趕緊換下來洗一洗,不要耽誤後面上課才好。

江年手指翻飛,挑起一處開始解扣子,動作迅速極了。

這種襯衫平日裏輕飄飄的穿着很舒服,沾了水就濕噠噠地黏在身上,實在太難受了。

四周溫暖而寂靜,只有隔壁傳來的細簌聲響。

溫垣耳根有些發熱,于是從外間的臺子上抽出了洗滌說明的小冊子,修長的指極有頻率地翻着頁,垂眸在心裏默讀起來,以抵抗那些細微聲響引發的躁動。

江年年換下了衣服出來時,隔壁的門還緊閉着。

她曲指輕叩了幾下,溫垣就從裏面打開了門,自然地接過她的衣服丢進了旁邊的洗衣機裏。

生活老師這邊的洗衣機整個被鑲嵌在淺色的櫃子裏,體型很小,居然又能洗又能烘。

江年年沒用過這種一體式的洗衣機,很好奇地看他蓋上蓋子,問道:

“這種洗衣機自帶洗衣液嗎?”

溫垣的動作似乎靜止了一瞬,“...還是要自己投放的。”

只是他剛才掃了一眼,沒看到洗衣液放哪裏了,于是打算等老師回來再問問。

醫務室離這邊并不遠,只是不知道為什麽老師還沒回來。

“會不會在這裏呢?”

江年年踮起腳按了一下洗衣機側面的一個暗格。

這處暗格表面和周圍木櫃的用料差不多,只是顏色稍稍有些泛黑,不仔細看很容易被忽略掉。

随着她的動作,手下的木板發出咔嚓的清響後向上彈了起來,逼仄的格子裏洗衣液洗衣粉裝的滿登登。

江年也只是試探一下,沒想到真的猜中了。

“還真的在這裏喲。”

溫垣走近拿了一袋靠邊放的洗衣液,語氣中帶着詫異,“你怎麽知道放這裏了?”

江年偷笑了一下,稍稍後退半步,讓他可以順利取到東西。

“我家就放在洗衣機上頭的櫃子裏。”

他們家習慣洗衣液和洗衣粉混用,放在低處容易碰倒,于是江媽媽做主在洗衣機上面裝了個木櫃子,豎長形的暗格放洗衣液瓶很合适。

“不過我不會用這種洗衣機耶,靠你了。”

這種新式的洗衣機按鈕好多,看的她頭疼。

溫垣剛看了說明書,還算有把握,他點了點頭,倒了一點洗衣液進去,然後按說明書按了按鈕。

洗衣機發出叮咚的啓動聲,溫垣選了快速洗滌後自動烘幹,随後機器開始發出轟隆隆的運轉聲。

江年年站在旁邊看着,發出了一聲驚嘆,“好方便啊,就是不知道多少錢能買。”

江年家用的還是老式的雙筒洗衣機,洗的蠻幹淨,就是需要時刻注意着聲響,沒動靜了就得過去擰一下計時表盤,換水甩幹都需要人工來。

夏天還好,到了冬天就很麻煩,衣服厚厚的,又吸飽了水,轉移到甩幹桶的時候很鍛煉人的臂力。

“确實方便”,溫垣看了一眼洗衣機上的銀色标識,想了一下在某個連鎖店裏的報價,“大概一萬多吧。”

“好貴...”

一萬塊對一個日常零花錢只有幾十元的高中生來說幾乎是天價了。

溫垣莞爾,倒是覺得沒什麽。

“只是對現在的我們來說很貴罷了,等以後工作了,差不多也就是一個月的工資。”

溫垣并不是那種兩耳不聞窗外事的書呆子,他很早就接觸到了社會,多年來的兼職經歷讓他也有了一份數量可觀的存款。

只是爺爺不大贊成他分心賺錢,他便也沒和旁人多說。

其實溫垣現在就可以買一臺洗衣機送給江年年,猴哥前一段接了一個系統改造的活兒,他也參與了,做完分了幾萬塊,留在賬戶裏也就是幾毛錢的利息。

但平白無故的送人東西太過奇怪了,尤其在她眼裏這又是貴價的東西。

他需要考慮更為得體妥當的方式才行。

洗烘還要一會兒,江年無聊地在房間裏四處打轉,最後站在了外間透明書櫃前,聚精會神地看起姚老師擺在上面的幾排全家福照片。

她走遠了後,溫垣才伸手用旁邊的冷水沖了幾下,而後撫上了耳尖。

不正常的熱度讓他有些不自在,他只能想辦法給自己降溫。

外間的照明燈格外亮,江年年半彎着腰去看照片,玻璃櫃面清晰地映出少女纖細的輪廓。

溫垣掃了一眼就克制地收回視線,手裏拿了個不知道從哪裏找來的巴掌大的小書,靠在門框邊垂頭翻書,時不時擡頭看一眼洗衣機的倒計時間。

江年年在玻璃櫃前來回走動了好幾圈,把所有照片都看了一邊後便無聊地找了個椅子坐下,擡頭就能看見背對她而立的少年。

不知道為什麽,江年年總覺得眼前的溫垣和之前的溫垣有些不同——

也許是他終于對她卸下心防了吧,眼前的人更加真實了,好似氤氲霧氣後的山巒,終于在晴日下卸下了面紗。

江年年眉眼彎了彎,托着下巴看他。

溫垣垂頭看着書,卻不再像以前那樣時時刻刻挺着肩背,目不斜視,卻有種淡淡的疏離感。

這會兒他斜斜靠在門框邊,指尖壓着翹起的書角,偶爾皺皺眉,偶爾翻翻書頁,整個人都透着一股懶散又放松。

真好哇,她和溫垣好像又靠近了一些。

*

B城夏天和秋天好像沒有特別明顯的分割,前些日子還熱着,幾場雨下來之後,氣溫就一股腦地朝下降,近來這幾日更是只有十幾度,碰上多雲或陰天,多加個外套也叫人冷得直打哆嗦。

雖然及時換掉了濕衣服,但江年還是發燒了。

那天姚老師跑到醫務室好說歹說終于借來了溫度計,一量就發現乖乖坐在辦公室等着的小姑娘已經燒到了38℃,急匆匆趕人去醫務室開藥。

江年吃完藥之後連教室都沒回,直接被溫垣打包送回家了。

實在是她之前生病留下的陰影過大,溫垣都聽說了,害怕她這次再嚴重了躺上幾個月,到時候學業跟不上是次要的,身體上的傷害和疼痛也難熬。

江年年回家就被勒令回屋蓋被子捂汗,一連在家歇了兩天後終于受不了當米蟲的生活,奮起反抗要上學了。

江爸爸還是有些擔心,卻被江媽媽說服了,“正是上學的時候不能老呆在家裏,課都跟不上了。”

“再說年年又不是小傻瓜”,江媽媽偷偷給江年塞了個老年機,“不舒服跟爸爸媽媽打電話,我們來接你。”

“好哦~”

十月開始白晝漸短,早上六點多天空還黑着,屋外的樹梢上挂着幾顆稀疏的星子。

江爸心疼女兒大冷天要早起,準備開車送她上學。

江年年迷蒙着眼吃完早餐,背着書包從屋裏出來時,被門外倏然吹來的一陣冷風驚得抖了抖。

“嘶——”

才十月份,天就開始這麽冷了啊。

江年年有點不習慣。

她上輩子待的小城比B城要溫暖許多,不說四季如春,也是難有風雪。

她耐不住冷,又怕再次感冒被拘在家裏,于是又轉身回卧室撈了件毛衣套上。

出門的時候江媽媽又追了出來,把壓箱底的大紅圍巾也給她圍上了,這圍巾是江媽媽年輕時買的,又長又厚,最适合天冷包頭了。

江年年站在原地乖乖地仰起頭,被媽媽用圍巾繞了一圈又一圈,脖子耳朵都給圍上了,只剩一雙眼還露在外面,有點可憐兮兮的。

江年年被綁得密不透風,眨了眨眼朝着老爸求救。

江爸收到女兒的求救信號第一時間作出反應,小聲提醒江媽媽:

“老婆啊,你圍的太緊了,年年會不舒服的...”

後面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江媽媽賞了一個眼刀後怕地打住。

“就這還圍得緊?也不知道是誰天天開車不關窗,車裏車外一個溫度,不圍緊一點又感冒了怎麽辦?”

江爸只好回了江年年一個無能為力的表情,老婆是天,他幫不上乖乖咯。

江年年只好癟了癟嘴,認命地被媽媽纏成一只肥肥的小熊。

江媽媽數落完江爸,轉過頭又給江年年在腦後打了個結,左右拽了拽圍巾确保密不透風才滿意地收手。

時間正好也差不多了,再不出發就趕不上學校升旗了。

“行了,你們出發吧,路上注意安全。”

父女倆點了點頭,鑽進小車朝學校走。

校門口這個點非常擁擠,江年年怕爸爸開車出去不好調頭,于是在附近的巷子前就下了車往學校走。

路過一個巷口時,江年年餘光突然掃到了一個熟人——

女孩穿着一身绛紅色校服側身站着,長發披肩,五官清秀,身量嬌小,江年打眼一掃,嘿,這不是丁慕詩嗎?

女主在這邊搞什麽幺蛾子?還是這邊有劇情點?

她停住了腳步,偷偷往巷口瞄了幾眼,發現丁慕詩好像和一個穿着大衣的中年婦女起了争執。

兩人一個接一個地說着上面,情緒看起來都很激動,沒過一會兒,對面的女人甚至伸出手揪住了丁慕詩的頭發,把人左右甩了甩,站都站不穩了。

居然敢對女主動手?!

江年在心裏慨嘆了一句,真是勇士。

離得有點遠,江年年聽不清倆人在說什麽,只從倆人的表情和看出大抵是在吵架。

那女人手裏還拿着幾張紙,重重地拍在了丁慕詩臉上,而丁慕詩則失了往日的沉靜,好不容易解放了頭發後就不住地躲避對面的人,口中解釋着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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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冷好冷,是冬天來了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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