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第49章

許晔心說這又是怎麽回事捏,他是說錯什麽了嗎?

但這裏是公司,許晔又不好把人強行怎麽樣,要是在家裏他肯定把宋隐扛起來,送進洞房,然後再親親好久,哄着他的媳婦。

他剛回到自己的工位上,就被各種目光像針刺一樣落在他身上,說疼也不疼,但不能說沒有一丁點影響。

自從他身份暴露之後,很多人都敬而遠之了,這都得拜容科淩所賜啊。

徐商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叼着小面包,對他嬉皮笑臉的,“許工,這回可有福了,人家追你都追到跳槽了,真厲害啊,你的魅力還是杠杠的。”

大概有人在許晔面前徹底打開了話題,剛才只敢竊竊私語的格子間,忽然就放聲開來,當着當事人的面探讨起八卦來了,大家紛紛拿許工英雄救美的事跡給大聲傳開。

許晔有些疑惑,但腦子裏浮現的卻是剛才宋隐那張隐隐生氣的臉。

卧槽,難道就是因為這個!

他剛才都對宋隐說了什麽啊。

娶不到老婆,真的會天打雷劈的。

許工嚯的一下突然站起身,大步如流星的扔下手頭工作的事情來到嚴主管的辦公室門口,他知道宋隐此刻在裏面彙報工作進程。

還沒等他想出個所以然,就被路過的黃工注意到他鬼鬼祟祟的行為了。

許晔立即站直了身體:“黃工好。”

“我好你好大家都好,會議快開始了吧,你在這做什麽?”

那瞬間,許晔有種上學早戀被老師抓住的既視感,他撓了撓脖子:“等宋工出來,問點事。”

黃工特別熱情:“問什麽?工作上的事情,問我也可以。”

許晔不得不瞎編幾個工作漏洞,黃工聽聞後,表情也逐漸凝重起來,然後點點頭:“你這麽一說,我倒是想起來了,确實有幾個問題挺大的,你跟我來。”

“啊?”

“會議開始之前,來得及,你跟我來,我慢慢跟你講,這些問題我以前也有發現過,正好跟你商量一下。”

許晔:“……”

造孽啊。

嚴主管辦公室裏面,跟宋隐說着說着忽然停頓了一下,眼神落在門口的方向:“剛才好想聽見許工跟黃工的聲音,會議快要開始了,準備迎新吧,暖通那兒也來了個新同事,實習生,是個女生,樣子挺不錯的。”

宋隐若有所思,心思早就落在剛才門口那傳入耳朵裏清晰的交談聲,那确實是許晔的聲音。

“主管,蔣工以後跟我們的工作是對接的嗎?”

“跟秦工一起,全力配合建築部的,這你知道的,建築結構密不可分,連審核都是一塊的,我知道你跟秦工關系不錯,跟蔣工也可以試着打好關系,蔣工的實力性格都挺好的,比方孫好。”

宋隐笑道:“我明白。”

“你明白就好,春華樓的那個項目怎麽樣?”

宋隐沉吟道:“改原建築一層商鋪的尺寸,把一層的入口到街道的距離擴大,就有機會。”

嚴主管聞言,稍稍點頭:“之前也想過,是唯一的辦法了。”

“有什麽難處嗎?”

“倒也沒有,只是業主代表不太好商量。”

原來是這個。

宋隐抿唇:“我來試試。”

“你可以讓許工……”

宋隐這回輕聲打斷主管:“春華樓的項目,我想自己來,許工有許工的工作,我跟他分開比較好。”

“……也成,你們自己安排就行。”

許晔好不容易從黃工的魔爪下脫離出來,結果回到主管那,發現兩人都不見了,而後手機收到通知,去十三樓大會議室,要開會。

宋隐先一步去了會議室,都是一個公司的,不分部門,随便坐,蔣工之前跟二院y9o有過好幾次項目的深入合作,跟這兒的老職員都比較相熟。

蔣工性格好,開得起玩笑,又聊得開,聽旁邊人八卦,他挺受歡迎的。

宋隐心想,這樣的人喜歡上許晔,好像是很正常的事情,畢竟許晔他人也……不對,他在想什麽。

宋隐在無人看見的地方微微搖頭,剛定下心來,肩膀被人從身後一按,那顆沉下的心,一些安定的情緒,忽然就沸騰起來了。

他只能感受到了身後的人在他耳邊吹氣,連帶着皮膚上的小絨毛也跟着酥麻起來。

“我跟蔣工沒關系的,我上次已經拒絕他了。”

許晔拉開椅子在宋隐身邊坐下,宋隐抓着筆記本的手指微微蜷縮,盡量不讓自己表現的很緊繃。

“我跟他說,我只喜歡你。”

冷不防的一記表白砸得宋隐頭暈目眩,他咬牙,觀察周圍還沒注意到這裏:“別亂說話。”

許晔嘀咕着:“你都臉紅了,分明就是動心的。”

“哎,許工你怎麽坐角落了,快來這快來這!跟蔣工敘敘舊啊。”起哄的人大多數都是想看熱鬧的,而且是一種非常善意的起哄。

如果促成一段姻緣的話,也是喜聞樂見的。

許晔跟蔣工打了聲招呼後,便委婉的拒絕了那人的提議:“我在這裏好偷懶摸魚,就這了,不動了。”

蔣工終于看到了許工心中那抹白月光,被許工吹噓的天地之靈氣,只此宋隐一人,也是許晔放在心尖尖上的。

好像見過了,上次下暴雨的時候,他跟着一起來的。

原來就是他啊。

從蔣工的角度看過去,那是一個相當清秀漂亮的人,側臉鼻梁瑩潤,更是優越,而且總給人一種穩定平淡的感覺。

就在這時,宋隐忽然側過頭,看了過來。

蔣工吓得收回視線,順便收回穩定平淡這四個字,剛才那個眼神,好銳利啊。

會議的內容除了介紹新同事的環節外,其他的都是枯燥無趣,甚至無所事事,宋隐一手撐着腦袋,在A4紙上塗塗畫畫,最後直接速寫了一間花園別墅。

許晔轉筆,看見了,手指在紙的旁邊點了點,宋隐拿過去,看着他低頭在紙上填了幾筆。

無非就是鳥啊,花啊,人啊,還有小寵物。

宋隐看着許晔在狗的旁邊點了個黑色的點點,小聲問他:“這是什麽?”

許晔心念電轉,忽然笑道:“這兩人你猜猜在幹什麽?”

宋隐觀察能力不錯,只看了幾秒就說:“在石子路牽手散步,他們是夫妻?不對,他們是兩個男的……”

剛說出來,宋隐就不自覺頓住了,他下意識擡眼,與許晔的目光交彙,對方似笑非笑的表情倒像是故意挖個坑讓他跳下去。

宋隐抿唇,轉過頭不想理他,又被許晔輕聲哄回來了。

“你不是還想問那個黑點是什麽嗎?”

宋隐咬着牙:“我不想知道了。”

“你想。”

“……”

過了幾分鐘,臺上的領導正慷慨激昂的講話,臺下,宋隐斂眉輕輕地問:“是什麽?”

“是粑粑。”許晔一本正經的解釋道,“出去遛狗不都是要當鏟屎官的。”

偌大的會議廳裏,小角落的位置忽然傳來不大不小的嗷嗷叫的驚呼聲,正好打斷了領導的激昂的情緒,衆人的視線紛紛朝他們的方向看去。

宋隐低下頭,感覺徹底社死了。

“那不是建築部的許工嗎,你是不是有話想發言啊?”

許晔頂着一衆壓力的目光,緩緩站起身,猶如被老師點名那樣的緊迫感随之而來,但許晔心理承受壓力還是挺大的。

“沒有,領導講得好,領導講得妙……”

臺下有人接話,領導講得呱呱叫,嘻嘻。

領導揮手:“那你上來總結一下,我剛才講了什麽,也好說給大夥聽聽。”

許晔:“……”

宋隐:“……”

許晔也毫不畏懼,當然這可能只是他外面裝逼的樣子,實際上去講臺前,他的手還拽着宋隐衣袖在求救。

當然宋隐也自身難保,拍了拍他的手背,給了個象征性的安慰過去。

結果在許晔拿到麥克風之後,直接上來就給領導提問,剛才的講話主題,應該要怎麽怎麽回答,具體要怎麽怎麽落實。

反向操作,反向給領導畫大餅,領導也被唬的一愣一愣的。

嚴主管在下面心驚膽戰,生怕待會兒領導來找她談話,說她部門裏怎麽出現了一個“奇才”。

而這一次許晔的談話,獲得了臺下一衆員工熱烈的掌聲。

國慶之後假期的第一節課還真是過得跌宕起伏,非常的刺激。

下了講臺之後,許晔的個人英雄事跡又添一筆。

剛上班的日子大家的心思都不在這了,還一直聊着蔣工跟許工的八卦,聽說待會兒下班還有迎新聚會,一下子來了兩個新人,他們二院還得做點表示表示。

許晔見此,直接對着大夥說:“首先……”

他的架勢很像上午開會的那種狀态,格子間的衆人不由自主的停下手頭的工作,停下絮絮叨叨的聊天,連帶着容科淩也跟着注意。

“我跟蔣工的關系是非常清白的,我跟他就是個普通的朋友,其次,我有喜歡的人,但不是蔣工,最後,還希望大家口下留情,不要随便亂傳謠言了,蔣工不喜歡,我更不喜歡。”

大夥平時都習慣了許晔嬉皮笑臉的樣子,一下子變得嚴肅起來,還是因為這種調侃的事情嚴肅起來,怪唬人的。

格子間裏好一頓安靜,直到徐商忽然問道:“許工開竅了啊,看來我們很快就要喝喜酒了。”

“喝完容工的,喝許工的哈哈哈。”

宋隐一直盯着電腦屏幕,一筆都沒畫,耳朵裏全是許晔剛才的發言。

回去的路上,順道去買菜進貨,許晔轉性不去超市商場,要去菜市場的地方。

之前宋隐提議過,許晔覺得太髒太亂,味道有太大了,不如超市幹淨,現在又……不知道又在想什麽。

許晔主動解釋了:“要開始存錢了。”

宋隐:“??”

“要做什麽?”

“存錢娶老婆啊……”許晔有意無意的瞥他,“喜酒錢得存着吧,彩禮也得存着吧。”

宋隐忍無可忍:“誰要嫁給你?”

“我也沒說誰啊,我就是存着,以後得用,你這麽着急幹什麽,當然,如果你願意的話……”

“看車!”宋隐冷聲打斷他。

大少爺第一次踏足菜市場,看什麽都是新鮮的,又覺得什麽都是便宜的。

唯獨不會講價。

在許晔被坑掉的第108次之後,宋隐忍無可忍,終于出手跟賣家唇槍舌戰,打的有來有回,然後以一個相當便宜的價格拿到了菜。

看得許晔目瞪口呆。

“寶貝,你真棒啊。”

賣家聽到這句話後,猛地擡頭看了他們一眼,眼裏滿是震驚。

宋隐輕咳了一聲,頭也不回的走了,想了想,還落下了一個東西,順便把許晔給拉走了。

這一周的班上的渾渾噩噩,宋隐改了無數次春華樓的圖紙,對方都不太滿意。

直到有一回被許晔瞧見了,看到群裏的指責。

許晔冷笑一聲:“你還真大方,就讓他們這麽說你?”

“因為不願意修改尺寸,他們再怎麽說我,審核規範也過不了,既然他們不願意改,那我這邊也是拖着的,管他們說什麽。”宋隐做事向來打七寸,二院是提前收了咨詢跟設計費的,錢到手了,至于誰理虧誰着急,一目了然。

宋隐畢竟是按規範審核辦事兒的,而且因為是違規建築,他們反而不敢鬧官司。

許晔撐着桌角,漫不經心的說:“他們說的确實不好聽,我不喜歡。”

宋隐放下茶水,碰了碰許晔的胳膊:“有空的話,今晚我想吃糖醋排骨。”

“好啊!下了班去買排骨。”許晔美滋滋的,一下子就開心起來了。

宋隐看着他離開的背影,原本臉上溫和的表情也消失的一幹二淨了。

“宋工?”

宋隐看去,是蘭青。

“怎麽了?”

“有個結構上的問題想問問你。”

宋隐沒看,停頓了一下說:“正好,我待會兒要去結構部,你跟我一起。”

“好咧。”

十分鐘之後。

宋隐跟秦橋升介紹:“師兄,她是我部門的人,叫蘭青,春華樓加建二層半的部分,結構方面可能會複雜一點,以後多多指教了。”

蘭青這才明白了宋隐的意圖,這是要把她介紹給結構的同事,心裏又是一陣感動,啊啊啊,為什麽不是我男人!!!

蘭青:哭唧唧咬手帕.jpg

兩人在結構那待了挺久的,前面是宋隐帶着蘭青跟師兄聊,等他們進入話題後,自己就自動退出了。

宋隐在一旁瞧着,餘光瞥到了蔣工遞過來的視線。

印象中,他們是沒有任何交談的歷史記錄,但蔣工每每看過來的眼神都讓宋隐莫名的在意。

可能是因為他喜歡許晔?

當然上學時期,宋隐也接觸過不少喜歡許晔的追求者,沒有一個像如今這樣,這麽在意。

宋隐想了想,主動跟蔣工打了聲招呼。

蔣工顯而易見的呼吸一頓,也跟着微笑了一下,但臉部表情過于僵硬了。

宋隐還覺得有點好笑,明明這人在會議廳的時候,表現的這麽八面玲珑,到他這就這樣的拘束。

他決定不摻和這件事,轉身就離開了結構部,剛出門就看見,許晔長腿交疊漫不經心的靠牆站着,似乎等了有一段時間了。

宋隐問:“怎麽不進去?”

“這像不像在等老婆下班的樣子……”許晔在發騷。

宋隐若有所思的盯着他看,覺得這人已經不是打一頓就能安靜一點的事兒了,是沒救了。

許晔見他不說話,試探的改了改口:“那就等老公下班?”

“……”

日子越過越快,宋隐手上春華樓的工程,不知道為什麽突然得到了業主一衆支持,終于在改建跟電梯方面的合同簽了字,答應擴大街道尺寸。

中間發生了什麽事情,宋隐內情一概不知,但也覺得蹊跷,幾天後他去現場勘查情況,才發現換了個業主代表。

新業主代表的态度倒是比原來的那個好了很多。

宋隐也挺欣慰的,看完現場,把問題記錄下來之後,閑聊了幾句:“同意之後,還有什麽人會反對嗎?”

新代表:“沒有沒有,就是宋工你也知道的,咱們這地方都是靠收租來過日子的,這要是把不好的傳聞傳出去,這一片小區都不能賣了。”

宋隐皺眉:“什麽傳聞?”

新代表一臉你真不知道的表情,雖然震驚但還是簡單說了兩句:“咱這地方人少鬼多,之前也有人來算,說是風水不太好,前前後後也是死過不少人的,所以咱們按照風水師的話加建樓層。你也知道現在的年輕人最怕這些,這要是傳出去,咱們這兒就不好租出去了,得生活啊,原本建電梯也是為了能更高價格的租出去。”

宋隐沉吟片刻,問道:“你們是什麽時候投票換業主代表的。”

“上周六。”

按下指紋開門,宋隐從外面回來,裹挾着秋風飒爽的氣息,臉上更顯蒼白冷肅。

“今天周六你還要去現場,你這自願加班,二院是不會給加班費的。”

許晔套着圍裙走過來,幫他拿過手上的文件資料,一副在家等待老公回來的賢惠樣。

宋隐忽然意識到什麽:“等一下。”

許晔轉身:“?”

宋隐嘴唇微張,又合起來,語氣平淡,仿佛剛才的糾結沒有發生過:“沒事,你吃了嗎?”

“等你呢。”

飯桌上留有糖醋排骨,酸酸甜甜的,一如既往的味道。

宋隐斟酌半晌,最後還是很想确認一件事:“上周六你是不是去了一趟春華樓?”

許晔聞言低聲笑了一下,唔了一聲:“我還以為你打算閉口不問呢。”

宋隐在桌底下踢了他一腳。

許晔紋絲不動:“幹嘛,還家暴,這是不對的。”

“好好說話,問你呢,春華樓不是你的項目,你過去幹什麽,還瞞着我。”

“一群迷信封建的家夥而已,你這樣靠拖延要靠到什麽時候?還真打算打官司嗎,我看着都累。”

宋隐沒反駁了,只是沉默良久,最後說了聲謝謝。

“什麽?我沒聽清,你再說一次。”

“……你故意的?”

“你要是想謝,你答應我一個要求呗。”

宋隐盯着他一臉嘚瑟求表揚的神情,不知怎麽的,想到了春華樓舊事,稍微心軟道:“感情的事,暫時不可以提。”

“暫時?”許晔摸了摸下巴,“那以後可以提咯。”

宋隐狠狠地瞪他一眼。

眼見着人要炸毛了,許晔趕緊捋着他的毛說:“今晚我要跟你睡,純蓋被子的那種!”

話音剛落在耳邊,宋隐又覺得不太對勁,深呼一口氣,聽起來有些不好意思的感覺:“我……我只是想幫你做點事,不是讓你想這些事的。”

許晔一怔,看着宋隐冷淡的眉眼勾出一抹欲語還休的顏色。

宋隐被他看的剛想開口說話,對面忽然咣的一聲撞到了桌沿,伸長手臂一手扣住他的後腦勺,另一只手撐在桌沿當做支撐力,低下頭直接親吻了下來。

筷子緩緩的在玻璃桌上滾了下去,在地面發出清脆的聲音,最後又滾了兩圈來到許晔的腳邊,像是在抗議自家主人。

撐在桌沿的手背的青筋爆了好幾條,唇舌碰撞發出細碎黏糊的水聲,宋隐喉間忍不住發出一聲唔,就在呼吸上不來的一瞬間,不知道哪來爆發的小宇宙,伸手一把推開他,用手背擦拭唇角溢出的水光,滿眼的不可思議。

話說這人是親吻狂魔嗎?

吃着飯都能做這些事,太離譜了,太……一瞬間,宋隐的腦海裏沒有多餘的詞彙量了。

許晔舔了舔唇角,一嘴的糖醋排骨味,對上宋隐隐隐發怒的眼神後,風度翩翩的抱歉道:“沒忍住,不好意思。”

許晔又湊過去,在他指節上親了一下:“抱歉抱歉。”

宋隐腦子的那根弦繃得很緊,卻又不知道該如何處理,只覺得手背發麻,指尖微頓,而後又輕輕蜷縮起來。

晚餐過後,兩人分開冷靜了一下,一個是冷靜下半身,一個是冷靜上半身。

宋隐洗完澡坐在書桌前打開了電影看,不是不想看書,最近也沒什麽書值得他細細入味。

最近他的心不太安寧,看書……書不夠了。

一部電影一個小時多,觀賞完後又看了一小時的影評,宋隐心思向外面的風一樣搖擺起來,沒有方向。

他看了眼桌上的水杯,拿起來去外面裝水,路過許晔的房間時,想了會兒,他敲了敲門。

裏面的許晔正在玩游戲,剛開一把,聽到敲門聲,那幾秒裏腦子想的就是,宋隐來找他。

那還玩個屁游戲啊。

從來就沒有游戲道德,也不在乎被舉報的許晔立刻扔下手機,猴急的跑去開門了。

門帶來的一陣風,将宋隐額前的碎發帶的飛揚起來,有一瞬間垂落,發質看起來又細又軟。

兩人對視一眼後,宋隐首先移開目光,問他:“你打算幾點進來,我要準備睡覺了。”

“?”

宋隐強忍着解釋:“你不是說要跟我一塊……”

許晔就跟做夢那樣,喃喃自語:“我以為那個吻已經滿足要求了,沒想到還有附帶條件。”

宋隐:“……?”

宋隐轉身就走了。

許晔趕緊關上門,從身後攬住他的肩膀:“一起一起,別客氣,難得老婆主動要求我,我還敢不從嗎?”

宋隐黑着臉,覺得自己被騙了。

睡前約法三章。

不可以随便偷親,不可以随便越界,不可以抱他!

許晔聽完後,嘴角因為強忍着,所以笑容變得有點古怪,最後在宋隐的警示下,乖乖的點頭了。

先睡着的是宋隐。

這床是标準的規格尺寸裏,最小的雙人床,一男一女,或者兩個女生會剛剛好。

兩個大男人就有點擠了。

許晔看着宋隐呼吸均勻,慢慢的睡了過去,自己一動也不動,就看着他一點一點的挪到自己的懷裏。

外面淡淡的光束映在他們臉上,交錯昏暗,只能感受到彼此糾纏的呼吸。

第二天醒來,是許晔被一只炸毛的貓差點踢下床的故事,鬧了好久,鬧到許晔面無表情,又含着隐忍的那一刻說了句,我快忍不住了。

要爆炸了。

宋隐:“……”

手腳利落的下了床,去洗漱了。

貓咪沒有被哄好,是被吓跑的。

吃早餐那會兒,許晔像八爪魚一樣往宋隐身上挂着,還沒摸過去,就被宋隐一個掉頭躲開了,某只八爪魚撲了個空。

八爪魚忿忿不平:“睡了一覺,醒了就翻臉不認人,這世道啊,凄涼啊。”

宋隐回過頭:“你胡說什麽?小心我把你的嘴扯下來。”

許晔做個嘟嘴的動作:“來來來。”

宋隐一巴掌過去。

解決完春華樓的那件事後,後續的畫報建圖的時候,宋隐還得為畫多幾個平面圖來解釋街道尺寸擴大的問題,不然審核的那幾個人老眼昏花,看不懂,過不了審核。

因為這件事,還要跟業主代表确認,所以一來一回也挺浪費時間的。

就這麽忙到了春華樓圖紙終于過了審核的部分開始進行施工圖的時候,容科淩的婚禮日期到了。

出于面子,許晔跟宋隐一起湊一份禮物給容工。

容科淩收到的時候還以為是什麽貴價東西,結果打開一看,是一套游戲機,不算很貴,幾千塊。

容科淩表面笑笑:“多謝了。”

婚禮現場,人流量集中的大門口處,擺放着新郎新娘大海報的跟兩排整齊的花束。

許晔穿的不算正式,單薄的襯衣,黑色休閑褲,隐約還能看到被布條勾勒的肌肉線條。

他算是在場比較亮眼的那個。

當然宋隐也不差勁,單薄挺拔,姿态很正,人也精神。

但他更習慣沉沒在人群中,在容易被水流沖刷的年代裏還能冷靜自持,除了必要的恭喜祝詞,此外,一言不發。

他們只是普通的同事,坐在了後面的位置上,就在這時,新娘子來了。

林婷只是看了宋隐一眼,就睜大了眼睛,捂住嘴:“好久不見。”

宋隐微微一笑:“好久不見,新婚快樂。”

容科淩有些意外:“你們認識?”

林婷心裏一個咯噔,擔心他在婚禮發作:“高中同學。”

容科淩看着她挽着自己手臂的手,皮笑肉不笑:“我上次問你高中同學有哪些,你自己都不記得呢。”

“宋隐長得這麽好看,想忘記都難吧。”林婷只是想單純誇一下對方,結果發現這句誇獎貌似一下子得罪了兩個男的。

宋隐已經感受到容科淩看自己的眼神有些不對勁了,就在這時,許晔微微傾斜上半身,擋住了容科淩放肆打量的視線,許晔笑道:“沒別的事,我們先進去了。”

進場之後,他們随便找了個角落的空位坐下,許晔也是這麽随口一說:“他們的關系不太好,容科淩屬于大男子主義。”

宋隐印象中的林婷則是……

“她也曾經是大女子主義。”

許晔挑眉:“那看來是女生輸了。”

“懷孕了而已。”宋隐微微蹙眉。

那天他們是一起看的資料,懷孕這個詞,像是無意間提起一樣。

許晔看着宋隐笑了一聲,伸手攬過肩膀,往自己身上貼貼:“你要是喜歡這樣的,以後咱們也來……中式,西式都來一遍。”

宋隐不理他。

反正說胡話也不是一天兩天了。

從司儀介紹、到新郎入場、再到父母致辭,最後迎接新娘入場,然後就是一桌一桌的敬酒環節。

到了宋隐那一桌,新娘明顯喝的更多,看着他的眼神也像是緬懷青春一樣。

看的容科淩有些不爽。

敬酒下一個環節就是傳說的送入洞房了,他們還有個習俗,就是鬧洞房。

這本不應該是宋隐他們參與的,可容科淩熱情的很,還說許晔沒當成他的伴郎太可惜了,不然也能給他介紹女生。

許晔垂眸,眼裏閃過一絲不屑,看着他明顯醉态的神情,不冷不熱的說:“你在沒有經過我同意的事後,把我的私事擴散的說出去,知道點東西就亂講,我一般不跟有嘴沒腦子的人浪費一秒鐘。”

容科淩顯然一下子沒反應過來。

現在婚禮結束了,許晔等到了現在,他拍了拍容科淩的肩膀,輕聲說:“既然你這麽想的話,不如去A市發展吧,我讓我爸給你留個位置,怎麽樣?”

容科淩是醉了,但沒完全醉,他緊緊的抓住許晔的衣服:“真的?”

“給你的新婚禮物。”許晔說。

話音剛落,房門裏面忽然出現了一陣騷動,許晔跟容科淩走過去一看。

不得了,一群伴郎跟另外一群人打了起來。

許晔下意識找了找宋隐,發現他站在角落處,松了口氣,走過去問道:“發生啥事了。”

“婚鬧。”宋隐大概在旁邊看戲看了很久,兩手插兜,“一群男的,壓在一群女的身上。”

許晔:“……”

他餘光向下瞥,看見宋隐插兜的動作,不假思索的他抓着宋隐的手腕抽了出來,發現手背關節處有幾道損傷。

“可以啊,宋小隐,不打我,打別人了。”

宋隐:“?”

許晔說這句話時完全笑不出來,像屬于自己的所有物被人捧碰了一樣,獵人的眼睛閃爍着紅光,他現在非常,非常的不高興。

宋隐想把手抽出來,反而被許晔狠狠的抓牢了。

許晔轉身随便抓了個路人:“場面這麽混亂,再打下去要出人命了,還不快去跟長輩說說,不然就得報警了吧。”

路人:“現在就去!!!”

許晔沒興趣看他們這群人的熱鬧,拉着宋隐離開了現場,上車時還把扣子解開了兩顆:“悶死老子了。”

宋隐倒不覺得累,腦子裏反而浮現出林婷非常冷靜的面容,如果一個人能裝這麽久,也是個厲害的人物。

他記得林婷以前在學校裏就挺厲害的,如果不是因為當地政策的緣故,她絕對是一匹黑馬。

“你在想什麽?”

宋隐一頓。

許晔已經捏着他的下巴,朝自己的方向觀察了一下:“幸好,臉沒事。”

宋隐對自己的戰力值還是很有信心的,特別是容科淩的伴郎不是啤酒肚,就是細狗。

虛的不成樣子。

“你在擔心什麽。”宋隐冷淡的說,“我還可以跟你打一架。”

“不行,咱們先去藥店。”

“?”

“看一下你傷的,都破皮了,擦點東西吧,能快好點。”

宋隐有些好笑:“你還能再嬌氣點嗎?”

“什麽嬌氣,我那是心疼你。”許晔飛快在他額頭上親了一下,一臉歡喜的看着他。

剛好有光打進來,他眼底的笑意都在發光。

“……”宋隐眉眼微動,“你真的……”

“幹嘛?”

“……沒什麽。”

許晔看着他妥協了,唇角微微翹起。

亭臺水榭物業費貴,貴在服務好,裏面的設施配套都齊全,許晔以前是在小區超市買菜的,後來才跟着宋隐偶爾去菜市場。

車子停好後,宋隐先上樓,許晔去藥店。

熱水澆頭而下,碰到傷口的時候,隐隐作痛,洗完澡一看,又青又紫還破皮。

其實宋隐以前打架的時候,都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模式,身上有傷是常事,但是從未主動說去治療。

宋隐坐在沙發上,聽到門口的動靜聲,許晔回來了。

那一瞬間,宋隐覺得自己發病了,他在腦子裏質問自己,為什麽要傻傻的在客廳等他到來?

許晔也感到驚訝,看着他乖巧的樣子,拎着袋子轉了一圈:“我的寶貝,這麽乖在家裏等老公回來啊。”

“我看看你的手。”

許晔上藥的手法很娴熟漂亮,中途還時不時問他疼不疼,宋隐雖然眉頭皺着,但嘴上說的是不疼。

許晔下意識放輕了力道。

上完之後,宋隐把手縮回去,下一秒就瞧見許晔拿出紗布來。

“……”宋工被吓到了,滿臉不可置信,“用得着嗎?”

“要啊。”許晔強行把他的手拿過來,表情凝重,嘴裏叨叨着,“你全身上下我都寶貝着,手這麽漂亮的地方當然也要!”

宋隐:“……”

第二天上班的時候,不出意料,容科淩請假了,他家裏發生的婚鬧,大夥都知道。

有幾個跟他玩得好的,把不住嘴,公然在場合中就開始散播婚禮的糗事。

宋隐不是主動聽八卦的人,但耐不住八卦非要讓他聽。

從早到晚,出了無數個版本,除卻一些比較離譜的,比如新娘是新郎失散多年的親妹妹,又或者新郎心中有一抹白月光,新娘是替身等等……

總結出實事求是的版本,那就是新娘要鬧離婚了,現在在辦理手續,如果不同意的話,就得打官司了。

然而事情接下來對的發展又出乎意料,但也在意料之中。

容科淩辭職了,還是主動的。

回來辦手續的那天,一點都頹廢,反而精神奕奕的,像是有什麽好事發生了。

大夥沒一個人在他面前說話聊天。

畢竟家事太醜,散播到全公司的人都知道了,再自然相處起來,也是蠻尴尬的。

宋隐面無表情。

今晚許晔大加班,宋隐想了想,也留下來了,給他點了菜。

格子間就他們兩人,前一秒還在讨論圖紙的問題,下一秒就聊起了八卦,簡直是無縫切換。

“你說容工?”許晔咬着肉,大口大口的吃,囫囵吞下去之後,才說,“可能是因為我跟他說,我給他在許氏留個位置吧。”

宋隐:“?”

還有這種事。

許晔當時只是想逗逗他,而且容科淩當時也喝醉了,婚鬧這件事在公司鬧得人盡皆知。

許晔那會兒抓了個路人讓他叫長輩過來,還是因為同事都還在現場,這不得鬧大一點嘛。

至于說讓他辭職的事兒,那就難分真假了。

“這麽看來,他信了。”

宋隐眨眨眼,理清了思路:“你這招,還挺毒的。”

老婆孩子沒了,工作也沒了。

“我只是給了他選擇題,怎麽選,關我什麽事呢。”

吃完飯後,許晔剛想收拾就被宋隐擋回去了:“你先忙,今晚早點回去。”

許晔一愣,随即笑道:“你等我回家?”

“……”

許晔得寸進尺:“那今晚我能睡你的房間嗎?”

宋隐眼皮一跳,還是沒說話:“……”

許晔舔唇:“老公,求求你了,讓我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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