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沾光了呢
第10章 沾光了呢
沈持讓睡得沉,第二天醒來是在醫院,警察找他做完筆錄,便帶着周季昂駕車返回市裏。
然而回去路上是不認識的人開的車,寸頭,手背上有一個挺大的紋身,挺酷,是周季昂的朋友。沈持讓有意無意地瞥一眼駕駛座,跟落下後遺症似的,現在看誰都不像好鳥。
身旁坐着的人手上拿着一塊松軟香甜的芋泥面包,沈持讓嘴裏的還沒咽下去,周季昂又揪下一小塊兒送到他嘴邊。
因為昨天的事,沈持讓不想在醫院以及這個地方多待,一早去局裏做完筆錄,飯也不吃,一邊回複茍柯和合作商的消息,一邊趕回市裏。
兩個多小時的車程,他在超市買了些吃的給周季昂和鐘允。然而現在,周季昂正喂魚一般喂他。
沈持讓沒胃口,吃了兩口就小幅度偏了偏腦袋,不張嘴巴了。咽下面包,他正想說“你自己吃”,周季昂卻理解錯了意思。
“噎着了?”周季昂問。
随後,插着吸管的牛奶送到嘴邊。
沈持讓:“……”
面包确實噎人。沉默片刻,他含住吸管喝了一口,随後擡手推了推周季昂的手腕:“好了,你自己喝。”
周季昂反感與別人共用什麽,特別是杯子。就算是朋友沒碰嘴喝過的礦泉水再還給他,他都不會再碰。周季昂覺得唾液惡心,所以更別提喝其他人咬過的吸管。
鐘允擡眼從後視鏡中往後座看了眼,自覺降下周季昂那邊的窗。然而他預想中的行為并沒有出現,某人的眉頭甚至蹙都沒蹙一下。
周季昂看上去心情還不錯,兩三下把牛奶喝光扔進了垃圾袋裏。
鐘允:“……?”
這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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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接近年關就越發忙碌起來,沈持讓後來在本市新聞上看見老頭老太太,才發現這兩人牽扯的不止這這一起。他心有餘驚,要是那次周季昂沒和他一起,那他還有沒有命回來還真不好說。
後來,他出差或者去哪裏談事兒都會帶上一個人同行,工作室招到新人以後,他通常會帶上帶茍柯。
一是帶女生單獨出去不合适,二來比起新開的另一個男生,還是茍柯讓他覺得最放松。
最近這段時間沈持讓忙得腳不沾地,要趕在快遞放假前把件兒全部發完,以及他每年都參與的一個助力貧困山區的“暖冬”公益活動也在這幾天。
而周季昂期末事情也多,兩人不是這個忙就是那個沒時間,基本沒碰上面。當他知道沈持讓和茍柯一起到朗城去出差了時,臉頓時拉了下來。
“不過後天就回了。”沈雲铮的學校比周季昂他們要放得早幾天。放假了他沒回老家,等着他哥一起。
周季昂撲了個空,一頓飯筷子也沒動幾下,他拿出手機給沈持讓發了個線條小狗的表情包。
「795:持讓哥,你後天什麽時候到?我放假了,來接你。」
沈持讓很久之後才回,他臨時變了計劃,還要在朗城多待幾天,然後直接回老家過年。
兩人快一個月沒見,周季昂天天眼巴巴盯着手機等消息。他不敢太頻繁地找沈持讓,怕人覺着他事兒精。
他們家飯桌上不講話,不允許玩手機或者做別的事。周季昂他爸小時候吃飯時回頭看狗啃骨頭,轉頭就被爺爺敲了一筷子。
小年夜的飯桌上,周季昂的手機振動,別說在吃飯,再忙他都能騰出手去回消息。
周仲明咳了一聲,不悅地看他一眼。
周爺爺瞥他:“嗓子卡雞毛了?”
“沒有。”周仲明訓兒子,“周季昂,吃飯別玩你那手機。”
“你少管。”周爺爺皺眉,寵孫子訓兒子,瞪周仲明道:“我現在真想揍你,大過年的兇孩子。”
周季昂本來就吃好了,他不怕他爸,收起手機的原因也只是因為等來的不是沈持讓的消息。
吃過飯,周季昂帶五歲的小表弟到庭院玩煙花棒。
天冷,張口就冒出一口白霧,周星星一口一個哥哥跑過來,舉“”着煙花棒要他引燃。比起在家挨他爸的念叨,周季昂更樂意到外面來坐着當一個無情的點火機器。
桌上放着許多煙花棒,一時半會兒玩不完,周星星跑到他面前要周季昂給他拍張照片。
周季昂正和沈雲铮聊天,旁敲側擊地問沈持讓在幹嘛。他沒空理小屁孩兒,極其敷衍道:“好,等會兒。”
“好的。”周星星就拿着煙花棒在他面前杵着,直到快燃盡了才又催促了一次,“哥哥,你快幫我拍,我要發給瑞瑞看的,晚點她就要睡覺了。”
“瑞瑞是誰?”周季昂随口問。
周星星說起瑞瑞就來勁了,眉飛色舞地說:“瑞瑞是我的同學。”
“同學?”周季昂回完消息,這才點開相機對準周星星,完全不信瑞瑞只是普通同學,損了吧唧地說:“分享欲還挺強。”
“哥哥你不懂。不停地找話題,才能和她變成好朋友。”周星星看向鏡頭,标準露八齒的笑,說,“拍帥點哥。”
過年走親訪友家裏來客,事情多而雜。周季昂這兩天都沒找沈持讓,也不知道什麽該聊什麽不該聊。
每次他倆聊天都以沈雲铮開頭,周季昂找不到其他事說,就怕對方覺着他煩人。
現在冷不丁被七八歲的小屁孩兒一句話點醒,他擡手拿了兩支煙花棒點了讓小弟拿着。
相機放大到三倍,一朵會發光的蒲公英占據整個屏幕。周季昂打開微信,動動手指給沈持讓發了一個撒歡的線條小狗的表情包和煙花棒的照片。
線條小狗搖着尾巴蹦來蹦去,沈持讓此時到屋外的庭院邊點燃火炮,跑到屋檐下看見蹦到最上面的新消息,不禁笑了笑。
鄉下四處都是山坡和田野,火炮聲此起彼伏,硝煙味彌漫,炸得到處飛的紅紙屑落了一地。
這邊和主城的天氣有差,周季昂那裏只刮風,沈而沈持讓這裏在晚上七點左右就開始飄起小雨。
這會兒下大了些,不平坦的地面積起一灘水,二樓陽臺外挂着的彩燈的光倒映在水中,而雨滴落下驚起一圈圈小水紋。
噼裏啪啦的炮仗聲沒一會兒就消停了,沈持讓拍了一段雨滴進水窪的視頻發給周季昂——
「就不讓:煙花。」
沈持讓的逗弄卻讓周季昂腦子一熱,當晚開着他爸的其中一輛車去了沈持讓老家。
小弟還在等他的帥照,牙齒在吹冷風呢,他哥突然跑了。
周星星跟着追:“哥!你要私藏嗎?”
從城區到陽河縣的某個小鎮,再開車到一到晚上就烏漆嘛黑的農村。周季昂不但開了他爸的愛車,還帶走了周仲明放倉庫裏,上百萬一支的煙花。
夜越深霧越大,周季昂沒來過沈持讓老家,他給沈雲铮發打電話問地址。
沈雲铮說:“你要來嗎?初幾來?我看那天有沒有席要吃。”
“問問,”周季昂說,“你吃你的席。”
“哦。行吧,那我微信發定位給你。”
挂了電話,沈雲铮發了定位并編輯了一大段文字。畢竟他們這兒不太好找,一個村裏又幾組幾隊,路也彎彎繞繞。
家裏燈火通明,沈持讓給竈王爺燒完紙,出來就聽見沈雲铮在一樓大廳的沙發上倚着說給誰發定位。
他下意識問道:“誰要來?”
“周季昂。”沈雲铮眼睛盯着手機屏幕,早就切了後臺和游戲搭子聊得水深火熱。他臉上帶着一抹挺暧昧的笑,一邊打字一邊說:“沒說要來,他就問問。”
沈持讓不知道他在和誰聊,但他們現在在說周季昂,所以他對號入座的以為沈雲铮的聊天對象是周季昂。
爸媽出門給菩薩上香去了,沈持讓沒忍住,說:“你倆聊啥呢?臉都能說紅。”
“這不能說。”沈雲铮羞澀地看他一眼,惡心吧啦道:“年輕人的事少打聽。”
沈持讓:“……”
一陣兒沒注意兩小孩兒,他媽的怎麽從曲別針變成彈簧了?
父母不在家,眼下是一個促膝長談的好機會,沈持讓一句“咱們唠唠”還沒說出口,兜裏的手機突然響了一下。
說曹操曹操到,周季昂發來一個視頻,沈持讓點開的同時,他家正對的一塊稻田的上方随之出現一朵好似霸占了半邊天空的煙花。
屋外的巨響響在視頻的前一秒,視頻中流光溢彩,星火密集的竄向四周的彩球與眼前的景色重合。
“我靠!”沈雲铮被這動靜吓一激靈,緊接着到前院拍視頻,“這看上去也太貴了。”
大門口的燈還開着,沈持讓順着視頻裏一晃而過的熟悉環境,找到站的在寒露深重的夜色裏站在昏暗的稻田邊周季昂。
沈持讓趕緊拿了電筒下去接人,他們在煙花下走向彼此。
“你怎麽來了?”
剛下過雨,田裏都是稀泥。周季昂眼神很柔,說:“來給你拜年。”
放屁。
沈持讓心說,少拿我當借口。
他拉着周季昂的手往回走,想起這倆彈簧就皺眉:“就一個寒假見不着都不行?”
“嗯。”周季昂反握住沈持讓的手,說,“不行。”
他坦坦蕩蕩,沈持讓一時被堵得沒話說。一問周季昂在大霧天氣連夜開車趕過來,脾氣上來了就更不說話了。
要愛情不要命。
神經病。
“沈持讓。”兩人鞋底黏了厚厚一層泥巴,周季昂走在沈持讓身後,忽地開口叫他。
沈持讓“嗯”了一聲,氣頭上也沒反應過來對方這麽叫他有什麽不對。
周季昂沒頭沒尾地問道:“漂亮嗎?”
“什麽?”沈持讓回頭。
“煙花。”周季昂笑着重複道,“漂亮嗎?”
沈持讓轉過頭去,無奈且無聲地嘆了口氣:“漂亮。”
跟着沈雲铮沾光了呢。
作者有話說:
地名啥的都随便想的。沒啥邏輯,看個樂呵,不經推敲,別較真嗷,麽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