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範夏川十二

第35章範夏川十二

趕走了桑正陽,祁珩看着桑禹仍在專心致志地畫畫,壓根就不關心他的老父親已經被攆出去了這回事。

祁珩回想起剛才的種種細節,不覺有些微微的躁動不安。

桑正陽這個流氓。他竟然敢裝睡,對我動手動腳的。以後不能讓他進我的診所大門了。

想到這裏,祁珩給小舟發了一條微信:

“以後不要讓桑正陽進來。”

小舟看到這條指令感覺有些奇怪,自言自語道:“桑哥哥到底對我們珩總做了什麽,才會讓珩總這麽容不得他?珩總義務幫桑禹治療,怎麽會和桑哥哥不對付了呢?不讓桑哥哥進門,我可拉不下這張臉來。珩總這不是讓我為難嗎?不讓人家來,珩總自己不會說嘛?珩總就是想讓我來做這個惡人。哼——”

吐槽歸吐槽,小舟還是馬上回複道:“好的,珩總。”

轉眼到了中午十二點半,咨詢師蒲飛白吃過飯,像往常一樣走進津渡心理的大門。

小舟見到蒲飛白,笑着打了聲招呼,“蒲老師來啦。”

蒲飛白笑着嗯了一聲,扶了扶他的黑框眼鏡,溫聲道:“吃飯了麽?”

小舟搖搖頭,指了指游戲治療室的方向,低聲說:“還沒呢。珩總還沒出來,我給他訂的飯還沒送來。等簽收了我再出去吃。”

蒲飛白笑道:“你去吧。我幫你簽收。”

小舟頓時眼睛裏冒着一閃一閃的星星,握住蒲飛白的手臂誇張地說:“蒲老師,看見我眼睛裏的星星了嗎?要不怎麽說蒲老師是最肯幫人的活雷鋒呢?”

蒲飛白被小舟兩句好話捧得一愣一愣的,憨憨笑道:“小舟,你這張嘴可真是太會說話了。舉手之勞罷了。去吃飯吧。”

小舟說:“那我走了。”拿着手機就往外走去,想起什麽來,又回身對蒲飛白說:“對了,蒲老師,麻煩你一會兒拎到珩總的辦公室去,拜托拜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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蒲飛白:“沒問題。包在我身上。走吧。”

小舟:“啊,對了,保安隊的隊長桑正陽你認識噻?”

蒲飛白點點頭,“見過的。他長得是真帥,只可惜腿有點點瑕疵。不過要是把他那種神仙顏值給我,我也很樂意拿腿來換。”

小舟:“诶,咱們蒲老師又不是靠臉吃飯的,現在這樣就很好啦。對了,萬一,我是說萬一啊,桑正陽來了,你不要讓他進來。”

蒲飛白疑惑道:“這又是為什麽?”

小舟趕緊走過來,三言兩語把桑禹在這兒接受游戲治療的事情說了個大概,末了,又低低地說:“我也不懂,為什麽珩總不讓他進來?蒲老師,你不是咨詢師嗎?有一雙洞若觀火的眼睛,你幫我觀察着,回頭給我分析分析。”

小舟這捧人于無形的功夫,讓蒲飛白很是受用。他又扶了扶鏡框,沉聲道:“行。交給我。”

蒲飛白給自己倒了一杯水,坐在小舟的前臺,拿了一本外文文獻在苦讀,不時用簽字筆劃上幾筆,神情肅穆。

約摸看了兩段,姜河走了進來。

姜河看蒲飛白坐在前臺,頓了頓,走了過來,輕聲道:“您好,我找一下祁珩。”

蒲飛白這才把頭從文獻上擡起來,他看了一眼姜河,見他風度翩翩,手上提了一大袋的玩具和零食,心裏疑惑起來:這都是小孩子的東西。莫非是來看桑禹的?“姜總請稍等,我去叫一下祁老師。”

蒲飛白推開了游戲治療室的門,看見一個三四歲的小孩子正在用顏料塗抹畫板,而祁珩陪在一旁。蒲飛白看向祁珩,對他做了個手勢說:“外面有人找。”

祁珩怔了怔,起身出來。關上門,祁珩朝外面走去,問蒲飛白來人是誰。

蒲飛白說:“是姜總。”

祁珩心說,早上剛吃完飯,這會兒又想幹什麽。人早已來到姜河面前,姜河舉起他買的玩具和零食,笑着對祁珩說:“我來看看桑先生的兒子。”

祁珩淡淡說:“你有心了。孩子還在畫畫,先不要打擾他。晚點再給他吧。我先進去了。”說着就要走。

姜河有些傷心了。把玩具和零食放在茶幾上,跟了進去。祁珩聽到腳步聲響,堵在門口,低低說:“孩子某些功能不太好,不适宜見客。”

在燈光昏暗的走道裏,姜河看着祁珩的臉,忽然動了心思,他挨到祁珩的身邊,單臂撐着牆面,用暧昧的語氣道:“沒關系。我要見的人是你。你別老躲着我行不行?”

祁珩覺得這簡直不像話。他當這是哪兒?是他家客廳嗎?就想逃開這讓人浮想聯翩的場景。

姜河本來已經在克制自己了,他盡量保持住紳士的氣度,并沒有貼近祁珩,可一見祁珩要逃跑,他就急了。一急就動作變了形,他用雙手将祁珩壁咚了。祁珩被迫與他面對面,四目相對。

祁珩看着姜河迫近的眉眼,他看到他在微笑,可這微笑中飽含欲望,這讓祁珩心內一凜,“松開。”

姜河怔了怔,待松不松,看着祁珩生氣的樣子,只覺得生動可欺,便吻了上來。

祁珩用手擋住了。姜河略帶胡渣的親吻落在祁珩的手心。祁珩用力推開姜河,低低道:“姜河,你若再不走,以後連朋友也做不成了。”

姜河看着祁珩生氣的臉,有些不知所措。當下理智恢複了些,也知道自己方才失了分寸,做得有些過火了。但是,祁珩實在是太冷淡了,這似乎是唯一能攻破他心防的辦法了。

“對不起。”姜河說完這三個字,便提步離開了。

外面蒲飛白聽到裏面走道有動靜,可他天性腼腆自矜,不好意思去撞破人家,萬一是好事呢?于是他只好坐到會客區的沙發上去繼續讀文獻。

但當姜河從走道裏走出來的時候,他透過他的鏡片察覺到一絲不對勁。

怎麽這麽快就出來了呢?姜總看起來有些蔫蔫的,和剛才所見之人截然不同,他和祁老師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麽?

蒲飛白說:“姜總這就要走了嗎?”

姜河稍稍偏頭,看了蒲飛白一眼,勉強提唇笑道:“嗯。打擾了。”說完便走了。

蒲飛白放下文獻,走進去一看,發現走道裏空空如也,祁珩早已進去了。

祁珩回到游戲治療室,桑禹仍在畫畫。祁珩靠在門後,他有些混亂。姜河貿然地闖進他的生活,激起了他對親密關系的恐懼和焦慮。

不行,得預約咨詢師加做一次體驗了。

祁珩的咨詢師是一位四十來歲的女咨詢師。姓王,長相姣好,留一頭齊耳短發,戴細小的耳釘。手指修長,說話聲音溫柔,言語含笑。

祁珩通過微信和咨詢師預約了一次臨時加的咨詢。

祁珩帶着桑禹簡單吃完飯,就讓小舟把桑禹送回去了。祁珩則開始了線上的視頻咨詢。

祁珩簡單和咨詢師打過招呼後,便單刀直入說出了自己的困擾。

祁珩:“不好意思,王老師,臨時加咨詢,一定打亂你原本的節奏了吧。”

王老師:“沒關系。怎麽了,你說說看?”

“我不知道怎麽了,我現在好像變成了人盡可夫的狀态了。我其實只想一個人待着,但他們都像是瘋了一般,一逮着機會就往我身上黏。我每天都洗澡啊,為什麽會有種被蒼蠅盯上的不适感呢?”

“他們是誰?”

“他們是……一個叫桑正陽,是我們公司這棟樓的保安隊隊長;一個叫姜河,也是我們這棟樓22樓一家大型圖書公司的總裁。”

“聽起來,他們似乎都有過人之處。他們同時喜歡上你,同時在競争你,這讓你感到不舒服對嗎?”

“也不是。桑正陽已經結婚了,他有一個三歲半的兒子,患有自閉症,他妻子難産去世了。上回,我遭遇一群混混的襲擊,是桑正陽幫了我。所以我就想報答他。一來二去的,我們一起吃過幾次飯,他不知道怎麽回事,最近總是怪怪的。我說不上來,他說只想和我做長久的朋友,可他……又總是做一些讓人誤會的舉動。”

“他調戲你?”

“也不能算是調戲。但……他這些舉動會讓我心很亂。上回,我去他家裏看他兒子,在他家吃了晚飯,後面就去散步,看月亮。看着看着,不知道怎麽回事,他就莫名其妙地對我說,讓我親他一口。我當時就很懵,不知道他在說什麽。他就說,他親了他兒子一口,他兒子又親了我一口,于是,按照游戲規則,我也應當親他一口。我當時心想,這都是些什麽鬼話啊?可孩子似乎真的是這麽想的,他怕我不明白,就又親了我一口。我當時就覺得很奇怪,也很猶豫,雖說站在孩子的角度,親吻臉頰沒什麽,可我們畢竟是兩個大男人呀,而且他還是個有孩子的已婚男人,我們……怎麽能?對吧?”

“所以你最後是怎麽做的?”

“我當時很矛盾。為了增強孩子與大人的情感交流的效果,我覺得我應該配合完成這個游戲。但又覺得,我……畢竟只是一個外人,我需要為了治療這個孩子,犧牲自己的原則嗎?”

“你說的原則是指什麽?”

“不和有婦之夫,或者有對象的同性發生任何不道德的事兒。”

“聽起來,你在戀愛關系上特別謹慎,絕不肯越雷池一步,你能告訴我,你這種謹慎的戀愛觀是從哪裏學來的嗎?”

“這大概和我的原生家庭有關。我的父親曾在我讀初三的時候,出軌了,他搬出去和那個女人同居,一直到患肺癌去世,都沒有再回過家。我母親因此過得十分悲苦,我從小看着母親生活得那麽艱難,痛苦,我就告訴自己,一定要謹慎地選擇愛人,要麽不愛,要麽就是一世。但是,就算我付出自己的一切,也還是沒能保住我的初戀。長達七年的戀情,最後還是以背叛倉促收尾……”

“你吸收了你母親被父親背叛後的痛苦,成年後,你又自己親歷了被背叛的痛苦,所以,這導致了你對愛情的道德準入要求極高,你無法輕松地進入一段關系。你渴望一段符合道德的,确定的,能走一生的感情,這些條條框框,是你對感情的理想化,也是你阻止自己進入一段關系的枷鎖。”

祁珩怔了怔,他知道咨詢師說得對,這些道理他早就想明白了。可他為什麽還是會感到困擾呢?他心裏的感覺為什麽還是這麽強烈呢?

祁珩:“說回我和桑正陽之間的事兒吧。”

王老師:“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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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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