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29章
“你是誰?林彩霞呢?”周海母親打量她幾眼, 大概猜出她是誰。
“你是誰。”林霜天一副睥睨天下的王者霸氣。
十七歲的小姑娘身上散發出這樣的氣息,來的幾個人都是比她年長的長輩,倒是被她的氣場吓了一下。
“讓你家大人出來說話。”周海媽走上前, 伸頭往屋裏面瞧。
林霜天看了他們幾人一眼,廢話不多說, 扯開嗓子就喊, “來人啊, 有人跑到我家搶劫。”
二奶奶回家告訴二爺爺,然後又跑去隔壁喊人。
這個時候二爺爺過來了, 聽見林霜天的叫聲趕忙沖進來, 大喝一聲,“你們是什麽人?跑到我們家來幹什麽?”
農村的住房都是一家挨着一家,二奶奶跑得又快, 隔壁的人家過來了幾個人, 就連東面的大伯母也聽到了聲音跑過來。
雖然她平時不待見林霜天, 但真正對外有事的時候,自家人還是護着自家人的。
周海媽見圍過來的人越來越多,有一點着急,往地上一攤,雙手拍打大腿,邊哭邊嚎。
“鄉親們啊, 林彩霞不肯跟我兒子處對象就不處吧, 她卻誣陷我兒子打她,現在把我兒子害的在派出所裏出不來, 還要坐牢, 你們說怎麽能這樣子欺負人呢?”
有八卦!
二爺爺和大伯母都好奇地盯着林霜天,齊聲問, “小霜,發生了什麽事?”
林霜天只說了六個字,“我不認識他們。”
和周海媽一起來的一個中年婦女,見狀上前指着林霜天說:“林彩霞是不是你們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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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們家的呀。”大伯母回了一句,“小霞怎麽了?”
她其實知道林彩霞和奶奶被她兒子給送走了,具體什麽情況沒有過來問。
本是想等兒子到家後再問,沒想到轉眼間便發生了這個事情,心裏也好奇的很。
“林彩霞在廠裏,沒人喜歡個個都欺負她,是我家周海看她可憐,時不時的幫她一把。兩個人時間長了便有了感情。可林彩霞搭上了有錢人,甩了我家孩子。
分手就分手,為什麽還要誣陷我家孩子打她?現在我家孩子被她搞進派出所,要坐牢的呀!還有沒有天理呢?勾搭上有錢人就這樣陷害別人嗎?”
怎麽勾搭上有錢人,這種話也能傳的出來。
圍觀的人越來越多,一時間嚷得不可開交。
村長被人喊過來,正好聽見這段話,呵斥一聲,“好了,有什麽話進屋再說,不相幹的人都回去。”
他身後跟着林有材,剛才有人去喊村長,林有材正好在家,聽到是小霜家出事,他這個第一個迷弟……,不,是——迷爺,自然是要跟過來的。
林有材進院子第一眼就去找林霜天,“小霜,別怕,有村長呢,誰敢欺負你就是欺負我們林家村沒人。”
“就是,當我們村沒人呢。”
“膽子挺肥,跑人家村上來欺負人,你當我們都是死人呢。”
“欺負人家孤兒寡奶的,要不要臉。”
有幾個和林霜天家走得近的人,跟着林有材一起吆喝。
小院子顯得格外擁擠,氣勢卻也是高漲起來。
村長見氣勢到位了,揮揮手,讓其他人先回家。
林有材跟着他一道來的,他也知道堂叔見到小霜就兩眼冒星星,跟看個大英雄似的,自是不會讓他回家。
林家直系親屬留下來,其他人雖然回了家,卻個個都關注着這邊的動靜,有幾個在門外隔了幾步等消息看熱鬧。
裏面真要打起來了,他們好第一時間沖進去。
要不然,傳出去,林家村的人讓別村的人上門欺負還吃了虧,讓他們把臉往哪裏擱。
四奶奶和大英爺爺聽到消息也趕過來,大英爺爺對林霜天招手,把她叫到了樹底下,“小霜,要我說你別跟他們吵,直接打電話給霍處長,讓他打個電話下來,什麽事情都能解決了。”
林霜天看了幾秒大英爺爺,突然撲哧一笑。
大英爺爺瞪大了眼睛假裝生氣,“你這孩子笑什麽笑,我說的是真的,他們可厲害了。”
“嗯嗯,我知道。”林霜天點了點頭,“這個小事不用找他們。”
大英爺爺還是有點擔憂,“真不用找?要找的話我去打電話,我有他們的電話。”
“真不用。你最近身體怎麽樣啊?”
大英爺爺低頭看着自己的身體,摸了摸兩邊的胳膊說:“唉,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心理作用,總覺得這個四肢有些時候不靈活。”
“沒事,過了七月半就會好的。”林霜天看向門口,林華平和秦剛媽快到了。
大英爺爺奇怪地問:“你怎麽知道的?”
“霍離說的。”她把這個理由推給霍離。
林有材悄/咪/咪地跟了過來,聽了兩耳朵,終于忍不住插嘴,“霍離是不是那個看起來特別有氣勢的那個?”
大英爺爺點頭,“個最高,他是頭頭,可厲害了,他們那的人特別敬重他。”
林有材拍大腿,“我就說嘛,我老遠地看了幾眼,都不敢靠近,就跟小……。嗯,咳咳咳。”
他捂着胸口咳了幾聲,強行地吐出一口唾沫。
媽呀,差點說漏嘴。他想說,就跟小霜一樣有點子東西。
大伯母從裏面走出來,看見外面三個人似乎在聊天,習慣性的想罵人。
可是想到林霜天如今變得有一點讓人害怕,忍住心裏的那一股火問她,“小霜,華平呢?”
“媽,我在這呢。”順着聲音,林華平走進來,身後跟着秦剛媽。
兩人都看見屋裏面坐着一大堆的人,秦剛媽跑過來,抓起了林霜天的手問:“小霜你沒事吧?”
來的路上,林華平已經把林彩霞和周海的事情告訴她。
秦剛媽非常生氣,兩個人緊趕慢趕的,就趕到這個時候過來。
秦剛媽不待林霜天說話,放下她的手,氣勢洶洶地奔進家裏。
周海媽正在屋裏聲淚俱下,一把鼻涕一把淚,絮絮叨叨地把事情經過又說了一遍,總歸就是把所有的罪名給扣到林彩霞的身上。
村長問他們想怎麽辦,周海媽說讓林彩霞去派出所撤案子,就說兩個人沒有發生多大的争吵。
村長這時候才發現,沒看見林彩霞和奶奶,便問了二爺爺她倆去哪了。
二爺爺也不知道,準備喊林霜天進去。
秦剛媽這個時候進屋,冷笑道,“不用找了,我知道她倆在哪兒。”
村長不認識秦剛媽,二爺爺二奶奶倒是見過,還沒來得及說話,秦剛媽便又看着周海媽冷笑,“趙愛琴,你跑到人家裏哭天喊地的幹什麽?你兒子做的那一點破事你當別人不知道。”
趙愛琴和帶過來的人沒想到會在這裏碰見秦剛媽,秦剛家條件一直都不錯,兄弟也多。
所以在村上也算是一個沒人敢欺負的一個家族,況且最近大家都知道秦剛要留在首都大城市,未來的發展不可限量,就連鄉裏一些小幹部領導提到這件事都是贊不絕口。
趙愛琴聽說過林霜天幫助秦剛擺脫那個女人的事情,也只是以為兩家有過一些接觸,并沒想到秦剛媽這個平常不怎麽看得起人的人,竟然會來林霜天家,看架勢明顯是來幫着出頭的。
明明打聽到的是林家孤苦無依,窮困潦倒,沒人幫助,怎麽這一下子來了這麽多人?
尤其這村上的人,之前不是說村上人經常欺負她們嗎?
趙愛琴這個時候有點慌。
只是,輸人不能輸陣仗。
趙愛琴看了秦剛媽一眼,“要你管!我找她們家的人,她們家的大人給我滾出來。林彩霞你這個臭女表子、不要臉的東西竟敢害我兒子。”
秦剛媽懶得理她,轉頭面向村長點了下頭,“村長是吧?我兒子和小霜她們是好朋友,林家出事我不能不來。我來的遲也不知道你們先前都說了什麽,不過呢,就我剛才聽到了這一耳朵的話,我可是要做個辯解。”
秦剛媽轉頭對着趙愛芹笑,“趙愛琴,據我所知,你們已經在鄰村給你家周海提親了,是不是?”
這邊說着和林彩霞處對象,那邊卻跑去到別人家上門提親,這樣的事情哪能忍!
二爺爺怒地拍桌,蹭地站起來呵斥,“你們周家是不是欺人太甚了?還口口聲聲說我們家的孩子怎麽怎麽的,太不要臉了。我告訴你這事我們跟你們沒完,想讓我家小霞去派出所撤銷案子,門都沒有。”
“嫂子,你可別亂說話,哪有的事啊。”趙愛琴被人拆穿了家中的事,面不慌臉不紅,滿口狡辯。
随她一起來的人也這樣說,根本沒有的事,是對方鄰村的那戶人家上門來找他們家打聽周海,想和他們搭親家。
他們只是派人去打聽別人的情況,況且他們之前也不知道周海和林彩霞處對象的事,所以這事不能怪他們。
屋子裏面兩方人馬吵得鬧哄哄的,外面大英爺爺、林有材和林華平伸頭對屋裏看了幾眼,分別圍着林霜天問:“小霜怎麽辦?你不去解決嗎?”
林霜天擡頭看了下天,“再等半分鐘。”
林華平滿眼的崇拜,林有材滿眼的星星,只有大英爺爺一臉的疑惑——這娃也靈異了?
時間到了,林霜天走到門口敲了敲門,然而屋裏的聲音太大,沒人聽見她的敲門聲。
林霜天覺得自己的法力沒全回來,連着氣勢都不太夠,敲一下門竟然沒人能察覺到。
她生氣了,一拳頭捶在自家的門上,“砰”的一聲響,震的屋裏面吵架的雙方人馬齊齊轉頭看過來。
可憐的大門震了幾下。
林霜天眨了眨眼,一雙眼睛古井無波,卻又透露着坦誠,“停。”
她作為當事人,卻是如此的坦然和鎮定,這副表情落在林家這邊的人眼中,不愧是去過京城的娃。
落在周海家那邊的人眼中,這小姑娘分明就是在譏諷,嘲諷,鄙視,看不起他們,當真是氣死人。
趙愛琴站起來,準備沖到林霜天這邊,只要抓住了林霜天就能抓到林彩霞。
然而她的屁股才離開凳子,林霜天一只手指向她,出口的聲音說不出的陰森寒涼,“坐下。”
簡單的兩個字像是一道不能抗拒的命令,也像是一座大山一般壓迫而來。
趙愛琴竟然很聽話的一屁股坐下了。
見她這麽聽話,林霜天心中不免有了一點點的滿足。看來她的法力氣勢還不錯。
她邁步進屋,站在乾坤位,視線往屋裏衆人掃了一遍。
“周海對我姐有好感,一直在幫她,我作為林彩霞的妹妹,對周家表示感謝。村長和我的四個長輩都在,我正好提前和你們說一句,我姑姑在縣城幫我姐找了份工作,等我開學後,我姐會和我一塊兒去縣城。
我姐已經辦了辭職手續,幹到這個月底,我姐一開始對周海說的是,等她到了縣城工作穩定下來之後,讓周海也去縣城,這樣他們兩個人就不用分手。
然而周海這個人腦子裏面估計是裝了一只王八,做出來的也是王八蛋不如的事情。他不同意分手倒也罷了,竟然動手打我姐,打了好幾個耳光,還用棍子差點把我姐給打死掉。
這件事情林道平親眼看見,并非我胡編亂造。村長,兩位爺爺,你們說,這樣傷害我姐的人,我們能和他私了嗎?”
“當然不能!”二爺爺一拍桌又站了起來,指着趙愛琴大吼,“你們太過分了,當我們林家沒人嗎?馬上我就去招呼一幫人來把你們揍的狗啃屎。”
“就是,當我們家沒人嗎?信不信老子嫩死你。”大英爺爺不虧是見過大世面的人,開口就往死裏搞人,臉上的表情猙獰又可怕。
有一瞬間,他臉上仿佛有兩張臉,一張蒼老一張年輕,趙愛琴幾個人看的都有點發愣,慌忙錯開眼神。
“你坐下,村長在。”二奶奶趕緊把二爺拉扯坐下來,對着趙愛琴那幾個人翻了一個白眼。
村長嗯的一聲,看着趙愛琴幾個人說:“我們彩霞多好的一個孩子,從來不和人争吵臉紅。村裏誰家有事只要喊她,她什麽時候不來幫忙?
這麽好的孩子要真去你們家做兒媳婦,那是你們上輩子修來的福。你們不好好待她,竟然還打她。我告訴你們,這事彩霞她們說不私了,那就不私了,我無條件支持她們。你們要是再來我們村鬧事,我可就去大隊告你們村長。好走不送。”
村長擺出他村幹部的威嚴,眼神犀利,面色肅冷。
老子不告你們,告你們村長,讓你們村長找你們的麻煩。
秦剛媽在一旁火上澆油,“我回去就告訴村長,你們給咱村丢人現眼。”
趙愛琴幾人被罵得面紅耳赤,她想再說什麽,旁邊一人拉她一下,在她耳邊嘀咕了一句。
幾人互相使眼色,瞧出今天占不到便宜,紛紛起身嘴裏罵罵咧咧地離開林家。
村長、二爺爺、四爺爺和秦剛媽把幾個小孩子趕出去,湊在一起叽叽咕咕商讨了半天,随後幾個人分別行動。
秦剛媽回家找人去了,二爺爺去大隊找大伯父,林有材和大英爺爺去村上喊人,喊齊了跟着村長去了派出所。
本來像周海這種打人未受重傷的,公安希望雙方私了。
但是林霜天她們擺明了不願私了,派出所暫時扣押了周海,先在所裏關上兩日,後面再看林家的态度決定送不送看守所。
沒想到呼啦啦來了一大群人,就連秦剛媽也找了村上幾個會鬧事的,一起聚集派出所,吵的所長頭大,當即表示他明天親自押送周海到看守所。
林霜天給大伯塞了三百塊錢,以他的名義請這些出力的人吃了一頓飯。
大伯看着三百塊,有心想問錢哪兒來的沒敢問。
林彩霞去還錢的時候他就想問了,林彩霞只說小霜掙得,她也不知道。
林華平跟着蹭了一頓飯,揉着肚子回來,對着林霜天舉着大拇指贊嘆,“小霜,你牛啊,不費吹灰之力就搞定周海。”
林滿月不懂,“二哥,為什麽這麽說呢?”
“周海家不就欺負咱家沒大人嘛,小霜讓我去找秦剛媽,直接拆穿她們家的情況。二爺爺二奶奶、四爺爺四奶奶還有村長有材爺爺代替大人給我們做主。小霜只要說清楚事情真相,不用吹灰之力就搞定了。”
林滿月雙手握拳,一臉崇拜,“二哥,你什麽時候這麽聰明了啊。”
林華平不好意思地摸摸後腦勺,“那個,我爸說的。”
林滿月一秒變臉,“嘁!”
白崇拜了,二哥永遠是那個不學習的二哥。
廠長和辦公室主任從外地出差回來,一進家門就得知廠裏發生的這件事,扯上林霜天和他,氣得他當場開除周海。
他親自端着迎客松放在太陽底下暴曬,結果第二天的早晨,迎客松變蔫了,要枯死了。
廠長頭疼,派了林家村的人去叫了林霜天。
醜妹子拽着林霜天的衣服,眼巴巴瞅着,想和她一塊兒去。
難得林霜天沒有推開她,手在空中一揮,潇灑地說:“走,帶你去吃好吃的。”
兩人走進廠長辦公室,林霜天一眼就看見桌上那一盆快曬死的迎客松,勾起了一抹笑。
廠長從座位繞過來,笑眯眯地打招呼,眼光落在林滿月身上,“哎呦,這可是林小三?”
小三這個詞落在耳不太好聽。
林霜天飄了一個涼寒的眼神過去,“她叫林滿月。”
“啊,是小月啊,來來快來,叔叔這兒有許多好吃的。”
廠長拿了餅幹和糖果出來,林滿月開開心心地接到手,被林霜天打發去隔壁會計室玩。
廠長親自倒了一杯茶放在林霜天的面前,坐下後搓了搓手,有一絲絲的局促和不好意思。
“那個小霜啊,你不是說這迎客松放在太陽底下曬幾天,曬不死的嗎?”
林霜天斜着眼看他,“是曬不死,但得是我拿出去的。”
敢情這花盆拿出去的人還有講究。
廠長真是服氣了。
他和辦公室主任出差去的頭天晚上便覺得頭疼的好一些,随着時間的推移,頭不疼了。
他以為可能是好了,誰知道昨晚到家之後,頭又開始疼了。
這時候他才相信了林霜天說的話,是迎客松的問題。
回來後,他不好意思找林霜天,便尋思着把迎客松拿出去曬一個星期,結果才半個下午就不行了,只好來求她。
林霜天走到迎客松旁,伸手摸了兩下,語氣淡淡的,“迎客松可以救活,但盆被你擅自暴曬有了反噬,今後你的頭疼得比以前厲害。”
“啊?那怎麽辦?”廠長傻眼。
“我能幫你解決,但我收費很貴。”林霜天手摸着紫砂花盆,眼睛裏帶着點笑看着廠長。
收費
廠長驚訝。
不收費讓她白看嗎?她可不是那麽好心的人。
林霜天似笑非笑,認真地問廠長,“我跟你熟嗎?不熟,當然要收費。”
廠長被她問的汗顏,思考了一下,臉上的表情像是被割了一塊肉,問:“多少?”
林霜天伸出兩根手指頭,“一萬。”
本來想說兩萬,想到她白得心儀花盆,不好意思,少收一萬。
一萬?搶錢嗎?
廠長蹭地站起來,目瞪口呆,指着林霜天說不出話。
林霜天大刀金馬地坐下,“是不是覺得很貴?一萬塊錢确實算巨款,然而和你的命相比又算得了什麽呢?我奉勸你一句,別想着把這個把盆景扔了就可以了事,它已經進入了你的骨髓,之所以你在外地頭不疼,是因為在家裏等着你呀。一旦你想着把它扔走,只會更加瘋狂的侵蝕你的精髓。
不相信是不是?這樣,看在你是我姐廠長的份上,我先替你拿走,你試一下七天之內如果你的頭不再疼,那便沒事。如果疼,這筆錢必須出,否則小命不保。“
廠長聽到最後一句話,臉色煞白。
林霜天說的解決辦法,讓她拿走自然放心。廠長覺得只能先這樣試一下,何況他本來也确實想到偷偷扔掉。
林霜天捧着迎客松帶着林滿月,提了一袋子好吃的零食滿載而歸。
林滿月扯開一顆糖遞給林霜天,好奇的問,“姐,你為什麽要這盆死掉的盆景呢?”
林霜天摸了摸那個紫砂花盆,笑得心滿意足,“這個可值錢呢。”
“真的呀!”林滿月眼睛亮晶晶,點點頭。
在她的意識裏面,所謂的值錢,就是把這個花盆拿出去賣個兩三百。
當天夜裏,林霜天吸取了花盆自帶的陰氣,抵得上好幾天的夜間打坐。
翌日醒來,她的身體有了明顯的變化,仿佛幹涸的土地得到雨水的滋潤,骨髓仿佛清洗了一遍,法力回來了七成。
花盆自帶的陰氣消失,林霜天把盆栽放在院子的角落,讓它吸取天地精華自生自滅。
三天後,面容憔悴的廠長親自來到了林家,見到了林霜天便伸出手,還沒哭,眼淚水就往下掉,“小霜啊,你救救我。”
這三天他的頭痛得不僅沒減輕,反而比之前更厲害,一天比一天疼,再疼下去就到了生不如死的地步。
林霜天帶他進屋,伸出右手三根手指,做了個數錢的動作,廠長很識趣的從包裏面掏出一萬塊錢。
林霜天進屋裏屋拿了招魂鈴上的針,左手中指上放了一滴血,血液滲透進針尖上。
她出來,在廠長的十宣穴上放血。
“這就好了?”廠長驚訝,他不知道的是,針尖上帶着林霜天的血已經進入了他的身體,自然是這些陰//邪之物不能抵抗的。
“好了,你回去吧。要是不放心,我姐還有工資沒拿,你大可以把那個做抵押。”
你姐工資才幾個錢?
廠長心中不滿,很想大罵她一頓。
然而他又像是想起了什麽,想了想,還是先離開了。
他走到了院子門口,突然回頭,問:“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說。”
“為什麽我每次想和別人提起你,這件事卻總是說不出來?”
林霜天忽然就笑了,笑容說不出的詭異,“說不出來那就不說。”
廠長只覺得心口一抖,身上的汗毛孔倒豎,連連點頭,“我不說不說。”
廠長走後,林滿月拿着那一萬塊錢數了一遍又一遍,小眼睛珠子都差點要掉出來,高興得嘴巴也合不上,“姐,竟然這麽多錢!我們可以買好多好多的豬頭肉。”
出息!只知道豬頭肉。
林霜天把錢從她手裏抽出來,敲她的頭,“明天帶你去縣城吃肉。“
“哦,好呀!”林滿月跳躍着,一下子抱住了林霜天的腰,“二姐,你最棒!”
第二天到了縣城,林霜天打發林華平和林滿月去姑姑家,自個兒先去銀行存錢再去找沈煥,拜托他幫忙租房,一切搞定後帶着二人回家等待七月半的到來。
三人到了車站,末班車四點半出發,還有半個多小時,林霜天給了林華平錢,讓他帶林滿月去買吃的。
他二人剛走,林霜天轉身對着後面不遠處的年輕男人招招手。
男人二十五六歲,穿的很簡單的T恤和長褲,頭發剪得很短,一雙眼睛憔悴無神,下面有着黑黑的眼袋。
他快步跑了過來,喊了聲恩人,眼淚便撲簌簌地掉了下來。
林霜天嘆了口氣,“不用自責,人生死有命。”
男人抹了把眼淚,搖頭道:“那天,我要是再堅持點,不讓他走三號馬路,就不會……。”
“我若說他活着的代價是你的命,你還會自責嗎?”
男人愣住,但很快就苦笑了一下,“真那樣,也許比現在好。”
好過如今的天天噩夢,好過如今的日日愧疚和自責。若不是想再見一見救命恩人,他或許就崩潰到自殺了。
他在縣城找了好多天,有一天碰到大市口算命時的大爺,大爺說在車站看到過小姑娘一次。
于是,他天天來這裏蹲點。
老天開眼,終于讓他見到了救命恩人。
朋友的家人和自己的家人都怨他,為什麽就不能再強硬一點,阻止朋友走三號馬路?
為什麽就不能和朋友一起走三號馬路,或許就能拉他一把?
他身邊的朋友只有少數幾個理解他,大多數都說朋友可憐,沒說的話和流露出來的眼神,都在指責他不夠堅持。
他真的錯了嗎?
恩人說不要走,他也勸朋友不要走,當時還被朋友嘲笑,罵他膽小鬼、窩囊廢,居然相信一個小騙子的話。
他做錯了什麽?
他明明沒有做錯啊!
“恩人,我做錯了嗎?”
林霜天盯着他的眼睛,仿佛從眼仁裏看到他的心髒,“按照你的心來,你覺得你錯了嗎?”
“沒錯。”男人堅定地搖頭。
“那就沒錯。”林霜天從兜裏掏出一個疊好的符箓,“這個送給你,你再買五塊錢的錫箔和草紙疊成元寶,親手疊不得假他人之手。七月半下午四點四十分,先打開符箓從底下往上燒,再燒一張寫你朋友名字的草紙,接着燒元寶。燒紙時在地上畫一個圈,對着你的這面留一個缺口。這期間符箓不得讓他人看見,不得沾染油污。”
男人顫抖着手接了符箓,“恩人,我要給你多少錢。”
林霜天:“一百。”卦錢。
“恩人,我叫楊勇。”
楊勇從褲兜裏掏了一百塊,遞給林霜天後,鞠了一個九十度的躬,在一旁閑人的看八卦眼神下,挺直着脊背離開。
夏日四點鐘的太陽依然很炙熱,迎着陽光,林霜天看着楊勇的背影消失在路盡頭。
她笑了笑,很好,他身上的死氣在說出他叫楊勇時全部消失。
他打消了自殺的念頭,也算沒白救一場。
周海拘留十日罰款兩百,為防意外,林華平每天接送林彩霞上下班。
到了月底,林彩霞結算了工資徹底離開皮鞋廠,兩人到家臉色不太好看。
林華平見到林霜天就告狀,“小霜,姓周的那家真不是東西,到現在還往大姐身上潑髒水,說的那個話可難聽了。”
“平子,別說了,我沒事,反正不去廠裏了。我去做飯。”林彩霞看了眼廚房,生怕給奶奶聽見。
她聽到那些話難受死了,可她只能裝作沒聽見,不敢表現出來,就怕家裏人為她擔憂。
長這麽大,第一個外人對她表達了善意,第一個男人對她表達了關心,沒人知道她有多貪戀那份溫暖。
可誰知,這份貪戀差點毀了她一輩子。
林華平等她進了廚房,小聲嘀咕,“就拘留十天,太便宜那個狗東西了。”
“你想怎樣,關他五年?”
林華平眼睛一亮,狠狠地點頭,“五年都便宜他了。”
林霜天笑笑,“你在哪聽的閑話。”
“還不是廠裏,好幾個人當着我的面嘀嘀咕咕,我覺得他們就是故意說給我聽得。”
少年,去掉覺得兩字,他們就是故意的。
林霜天沒說出來,怕他更加難過憋屈,“不用理睬,他們嫉妒林彩霞,嫉妒讓他們醜陋。”
林華平星星眼地看她,小霜說話很有哲理呢。
“那……周海會咋樣呢?”
“工作都找不到了,以後就混吃等死吧。”
林華平還是不滿,“便宜他了。”
周海有了拘留記錄,以後正經工作不好找,要不靠父母養着,要不面朝黃土背朝天下田幹活。
林霜天施的咒術夠他疼上十天半個月,到了看守所他肯定會鬼喊鬼叫,同屋的人誰受得了他?
等他出來,若學乖了老老實實的不再惹事,林霜天或許會放過他。
但凡他有一絲異動,她有一百種方法讓他死。
晚飯有肉吃,林華平留下來吃晚飯,和林霜天、醜妹子有一搭沒一搭的閑聊。
村長的兒子林華京慌慌張張地跑進來,看見林霜天仿佛看見救星,抓起她的胳膊就往外拖,“小霜,快快快去我家,我媽出事了。”
林霜天看了他的面相心裏有了點數,對着廚房喊了一聲跟着林華京走了。
林華平和醜妹子一道跟了過來。
村長家裏傳出來奇怪的說話聲,像男人又像女人,女人的柔軟中帶着男人的粗犷,關鍵聽不懂說的什麽。
這是被鬼上身了?
林霜天想扶額,林家村的風水不好也不壞,怎麽一個兩個的都被鬼上身?
屋裏站了好幾個人,都是村長一大家子的親戚。
“小霜來了。”林有材一直望着門口,第一個看見林霜天,頓時扯開嗓子大喊一聲,兩只眼裏冒出了無數個星星。
村長從東屋沖出來,拽着林霜天的手往屋裏沖,“小霜,快來瞧瞧你嬸嬸,這是咋得了。”
以前,村裏有人碰到怪力亂神的事情都去叫梅香奶奶,然而村長卻當機立斷讓兒子去叫林霜天。
林霜天認識京城頂厲害的人,林霜天毫無障礙和來自未來的楊潤聊天。
萬一他妻子身上也有個來自未來的人……。
村長有點不敢想又有點小期待。
卧室裏,村長的妻子王紅梅翹着二郎腿坐在床邊,擡着下巴看屋頂,自顧自地呱呱說話。
林霜天聽了兩句,一個字都沒聽懂。
村長關了門,小聲問:“小霜,你嬸嬸身上會不會也……?”
林霜天搖頭,一進屋就看出來,村長妻子的身體被一個男鬼占據了。
楊潤是魂穿大英爺爺,這個男鬼是魂體上身。
只不過,他說的方言,她也聽不懂。
“我來問問。”林霜天不想暴露自己能看出來,走到村長妻子王紅梅的面前,仔細地看着她。
王紅梅不說話了,目光往下移,落在林霜天的臉上。
“hello!”林霜天張張手。
村長緊張地握拳,那天小霜就是說了一句英語取得了楊潤的信任。
他妻子會不會也變成一個來自未來的人?
知道什麽是直轄市,什麽是平行世界,什麽是打游戲,什麽是高鐵。
他到現在都不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