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第47章
哭聲拉回林霜天的思緒, 掃了門外四人一眼,揉了揉太陽穴,取出酒精棉球消毒招魂針。
一張閉口符貼在胡葉新嘴上, 定身符貼在他心口上,招魂針再次游走在他左腿皮膚上。
針尖刺入拔出再刺入, 帶出一道道血跡, 很快他的腿染成紅色。
胡葉新痛得想慘叫想扭動, 然而動是動不得,叫是叫不出, 像根木頭人躺着, 唯二能動的是那嘩嘩的眼淚和鼻涕。
他痛的死去活來,活來又死去,不知道死去活來幾回, 林霜天收針, 接着符箓貼到腿上。
瞬間, 撕心裂肺的痛楚消失。
胡葉新正想緩一口氣,符箓仿佛生了力,往他腿上緊緊一收,冒出一股灼熱的痛感。
耳中傳來“吱吱”地火烤聲,鼻尖傳來焦糊味,他徹底陷入昏迷中。
“葉新!葉新!”
溫柔的聲音在耳邊回蕩, 溫熱的毛巾敷在臉上, 胡葉新從冰涼的世界裏醒來,對上頭頂上母親焦急的眼。
“兒子, 你醒了?”
“媽。”他能開口說話了。
胡葉新轉頭, 林霜天坐在一旁的凳子上,腰背筆直, 眼睛裏藏着寒霜,像一尊無情的羅剎。
他想罵你這個無情狠毒的臭丫頭,他媽激動帶着驚喜的聲音傳入耳中,“兒子,你的腿好了。”
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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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葉新在胡媽的攙扶下坐起來,目光急切地去看腿,看清了驚訝地張張嘴,“真的好了?”
他的腿恢複了正常,皮膚比右腿稍微白了一點。
他想起來昏死前的焦糊味和火烤的炙熱,像是火燒了外面的一層皮然後就好了?
他擡腿動了動,能動,也不痛了。
他想的沒錯,林霜天用招魂針放走他的毒血,再用符箓炙烤外面一層毒皮,徹底去掉瘸腿鬼纏在他腿上的鬼氣。
“扶他下來走兩步。”林霜天冷酷的嗓音在胡葉新的耳邊炸開。
胡葉新抖了一抖,老母親和老嬸子過來扶他下床了,腳落地的一刻,他的膝蓋一軟,幸虧被老母親和老嬸子扶着,否則肯定一跤摔倒。
“大師,這……?”胡老爹焦急詢問。
“無事,睡多了,過兩日就好。”
胡葉新推開老母親和老嬸子,一瘸一拐地走了幾步,走回床邊坐下,在坐腿上又掐又捶,掐完捶完仰着脖子哈哈大笑。
四個老人對視,這孩子,瘋了!
“好了!真的好了!有知覺了!”胡葉新笑着笑着又是一把鼻涕一把淚,微微瘸着走到林霜天面前雙膝彎曲跪下磕頭。
“多謝大師!多謝大師!”
林霜天默默受了他磕頭感恩,手虛虛一扶,“起來吧,往後不要再碰這些東西。”
“是是是,大師放心,打死我也不碰了。”胡葉新乖巧地爬起來,看了眼桌上的四樣古董,“大師,這些,您都帶走吧。”
林霜天眉毛一挑,起身走到桌旁,手指點了點青花瓷酒壺,“這可是明代之物。”
胡葉新搖頭,“唐代之物我也不要了。本來我就不該貪心,妄想賣個好價錢,我算是明白了,不該我發的財絕不能發,否則小命不保。”
林霜天給他一個贊許的笑意,目光掃過桌上的古董,經過上鏽的刀時多停留了一秒,随之若無其事地移開。
她招招手,讓四位老人和胡葉新聚在一起,一人給了一張驅煞符,口念驅煞咒繞着五人轉了九圈。
五人手中的驅煞符自燃,成了灰飄落。
屋裏飄蕩着淡淡的煙火味,五人都見識了黑的油光發亮的腿恢複自如的神奇事,內心還是震蕩了一下。
真真是上輩子積德遇到大師。
胡老爹畢恭畢敬地遞上最後五千塊,林霜天接過來放在桌上,伸手去拿上鏽的刀,指尖握住刀身的一刻,指尖輕顫眼神閃動。
“這把刀有煞氣,我帶走。另外三樣我不要,上交國家或者賣掉都随你。但不管哪一種,只要有錢你分我一半。”
胡葉新聽到大師不要另外三樣時心裏感慨啊,大師真高風亮節。
聽到上交國家或者賣掉,還沒感動哭就被錢你分我一半給雷住。
再說大師風高亮節他抽死自己。
林霜天背上包,把五千塊遞給胡葉新。
胡葉新訝異,“大師……。”
“去接你老婆孩子,以後好好生活。這筆錢拿去批發點小孩和大人的衣服,北城是你福地,往後好好過日子。”
“大師!”這一次,不止胡葉新下跪道謝,四個老人也都齊齊落淚,給大師磕頭。
大師還是很高風亮節的。
胡葉新的妻子一直反對他倒賣舊貨,勸他找個班好好過日子,可胡葉新見別人發了大財,根本聽不進去。
他對妻女一直很好,沒倒賣舊貨前從沒紅過臉吵過架。
可這之後,兩人吵架變成家常便飯,三年前最後一次吵架升級雙方動手互毆,多數是妻子揍胡葉新,胡葉新為了不讓妻子打到臉,推了妻子一下。
兩人被四個老人拉開,妻子帶着女兒回了娘家。
丈母娘家裏來人勸說沒用,逼他倆離婚他又不肯離,就這樣偶爾去一下丈母娘家,吵吵鬧鬧的拖了三年。
這世上,也只有救他一命的大師的話能讓他悔悟。
大師真的高風亮節。
林霜天走後,胡葉新“啪啪啪”抽了兩下耳光,吓得胡媽和胡老爹撲上來抓他,胡大叔往外跑,以為還有鬼。
胡葉新把頭靠在他爹肩膀上,痛哭流涕,“爸,我以後會好好過日子。”
待他恢複平靜,胡媽和胡嬸才告訴他,他的腿出毛病後,兒媳婦讓女兒帶了兩百塊錢來看他。
那時,胡葉新的心情不好,逮着誰都罵,女兒怕他沒敢進屋,和爺爺奶奶在外屋說了一會兒話就走了。
胡葉新聽得捶胸頓足,又是一陣大哭,帶了四個老人去老丈人家上門負荊請罪去了。
妻子不想見他,丈人家不待見他要趕他走,胡葉新脫了上衣跪在丈人家門口,胡老爹含着淚,拿着樹枝往他後背一下一下地抽。
抽斷一根樹枝再換一根,他的後背綻開一道道血紅的口子,縱橫交錯觸目驚心。
女兒最先跑出來,推開爺爺後抱着他大哭。
妻子慢慢地從門後轉出來,扶着門框看着他落淚。
林霜天腳下生風飛快地離開胡同,轉轉走走來到一條僻靜的死胡同,躲在牆角下取出那把上鏽的刀。
刀約莫二十多公分長,刀鞘上鏽跡斑斑,就像胡葉新說的,若不是猜測是青銅器,這把鏽到任何人都拔不出來的破刀早就被扔湖裏了。
林霜天的氣息微急,雙手握在刀兩頭,橫在胸前,右手用力一拔,刀出鞘發出微微刺耳的響聲。
刀鞘鏽得仿佛破銅爛鐵,然而刀身卻光亮如新,陽光的折射下發出一道刺目的光芒。
刀身黑沉沉的不是青銅也不是鐵鑄,而是幽冥界最深處的寒石打造,帶着幽冥界強大的殺氣,遇佛殺佛遇神殺神。
上輩子,她的母親用了冥王給的寒石又偷了點冥王的血打造的這把刀。
追魂刀傳給她後,她帶着刀人間幽冥界來去自如,兩界的鬼魂妖哪個見到她都得主動讓路。
就連同父異母的鬼王大哥陸峥都觊觎過這把刀。
林霜天以為這輩子再也見不到追魂刀,有了招魂鈴她已經很開心了。
握着沉甸甸寒涼透骨的追魂刀,她激動地劃破中指,鮮血染上刀身,瞬間被寒石吸收。
就在這一刻,頭頂的陽光突然沒了,光亮的白晝一剎那變成黑夜,席卷這狂風烏雲壓頂,追魂刀上出現了一團模糊的人影。
林霜天嘴角浮上笑,左手輕彈追魂刀,刀身“嗡嗡”一聲,那團模糊的影子“嗖”地一下出現在她眼前。
影子像人一樣手舞足蹈,林霜天卻皺起眉,“你為何如此虛弱。”
影子又手舞足蹈,林霜天的眉毛皺得更深,她居然看不懂影子表達什麽。
這可是追魂刀的刀魂!與她簽訂過契約,生死共存!
老天爺一遍遍地打她臉,用各種事實證明她不行。
找到追魂刀的喜悅被打臉擊敗,林霜天對影子招招手,無奈道:“別跳了,回去閉關修煉。”
等她足夠強大,那個活潑開朗調皮又可愛的刀魂自然就回來了。
這一次刀魂沒再手舞足蹈,化成青煙“嗖”地鑽回刀裏。
壓頂的烏雲和狂風消散,陽光再次照射大地。
回到十三處,楊潤和林彩霞在聊天,見她進來,楊潤笑着賤兮兮的,“小霜,今兒賺了幾萬塊。”
他本是打趣,不想林霜天不聲不響地從包裏掏出四萬五千塊。
楊潤和林彩霞的嘴巴都合不攏,“你你你……。”
楊潤:“你去搶銀行了?”
“你才搶銀行。我給你三萬塊做啓動資金,做什麽生意你倆做主。”
林彩霞驚訝指着自己,“我?我不會。”
林霜天笑眯眯地摸她頭,“不,你會的。他教你。”
林彩霞覺得頭頂仿佛注入一股暖流,暖暖的舒服的她不想說話。
林霜天:“去叫霍離。”
楊潤的眼睛盯着錢沒動,“處長帶隊去外地了。”
“嗯?”林霜天沒想到霍離會不聲不響地出外差,“去哪兒。”
楊潤搖頭,“不知道,我聽別人議論時提到什麽蘇隊長。”
蘇隊長?食堂肖阿姨提過的蘇小姐?
肖阿姨已經一年沒見過蘇小姐,然而霍離沒讓她尋找蘇小姐的下落,說明兩人一直有聯系。蘇小姐出任務一年,霍離突然出門,想來有事發生。
這些和林霜天無關,霍離不在她更樂得自在。
三人到食堂吃晚飯,卻意外地發現小陳居然在。
“你沒去?”林霜天好奇地問,她的認知裏霍離到哪小陳到哪,按照後世人的說法,小陳就是霍離的秘書或者特助。
“哼。”小陳黑着一張臉,別開視線。
林霜天摸摸下巴,這幅苦大仇深的樣子……。
她咧嘴笑笑,“你們頭讓你留下來照顧我?”
小陳端着飯盆低頭往前走。
林霜天眯眯眼,嘴角勾起有點邪惡的笑,突然出腳踹他的小腿。
小陳吃痛,一下跳出去好幾步遠,回頭瞪着她,怒道:“你幹嘛!”
“照顧我是你三輩子修來的福。”林霜天大言不慚,越過他走出天下她是王霸的步伐。
楊潤推着林彩霞經過小陳,回頭沖他笑,“照顧她是你三輩子修來的福。”
媽的,一個一個地爬他頭上做窩嗎!
霍離讓他留下來聽從林霜天的調遣,沒能跟去做任務,小陳窩了一肚子的氣。
這個可惡的臭丫頭,當着衆人的面踹他還羞辱他,是可忍孰不可忍!
他往前沖了兩步突然又放緩腳步,想想林霜天把地獄之門都給召喚出來的恐怖力量,好男還是不和女子計較了。
他不和女子計較,然而女子卻和他計較。
小陳打了飯往離林霜天三人最遠的位子走,卻被林霜天一把拽住,拉到他們的座位。
食堂裏不少同事都看着他們,小陳打不過罵不過,更不會傻的當同事的面出醜,一聲不吭地坐下了。
“找我有事。”他擺出一副高高在上冷酷無情的表情。
“霍離去哪了。”林霜天夾了排骨看了看,給了林彩霞。
“我不要,你吃。”林彩霞想給她夾回來,可一擡頭看她沒有表情的臉,默默地夾起來吃了。
姐妹倆的眼神和動作都落在小陳眼裏,看得出來林彩霞有點怕妹妹,真是稀奇。
小陳轉眼去看林霜天,不想撞上她涼涼的眼神,莫名的他後背冒出一陣冷汗,脫口而出:“秦山。”
“去做什麽。”林霜天低下頭吃飯,心裏卻想到是不是去找玉清城的魂。
小陳眨眨眼,有點懷疑剛才是不是看錯了,小姑娘看起來很平靜,問的話也平靜,想想霍離走前也沒說不能說。
“那裏有個據點,據說之前的任務有進展了,順帶找你說的。”
“據點?”林霜天有點驚訝,十三處在秦山居然有據點,似乎比她想象的厲害。
“是啊,十三處可是特殊事件總部,總部知道不?各省市的特殊事件部門都歸我們管。”
看着洋洋得意的小陳,林霜天一點也不吝啬打擊一下,“全國也就九個省市有特殊部門。”
其他省市的特殊事件由玄學世家或者有名的道教掌握,比如著名的玄學霍家、安家、秦家,龍虎山正一教,茅山道家和少林佛家。
小陳撇嘴,看林霜天的目光有點一言難盡,仿佛傳遞你不知道你根本就不知情的意思。
林霜天覺得奇怪,“霍頭為何沒讓你去。”
小陳哪裏知道為何,他也想知道為何。
一旁的楊潤突然插嘴,“我知道,聽說那邊有點兇險,這次去的都是精兵強将,否則霍頭也不會親自去。”
艹!
楊潤言下之意不就是說小陳本事小,本事菜,傻兵弱将一個麽!
這句話殺傷力不大侮辱性極強!
小陳摔下筷子,兩只眼睛噴火瞪着楊潤。
楊潤茫然地眨眨眼,“怎麽了?我聽別人說的呀。”
別人都這麽說,你還不承認你弱麽!
小陳出離憤怒,飯也不吃了,“蹭”地一下起身,手按在楊潤肩上,走咱倆去過過招看我弱不弱就在嘴邊。
然而,理智告訴他不能說。楊潤私下對他說過,往後帶着他一道發財!
十三處只有幾個人知道楊潤來自後代,知道什麽最賺錢。
誰不愛錢!只要來路清白,他也愛!
小陳壓下心裏的那股火氣,重新坐下,調整呼吸,對林霜天露出笑容,“頭讓我留下最主要的原因是……。”
他故意頓了頓,果然就連林彩霞都擡頭看過來。
“我和蘇妍不對付。蘇妍你們不知道吧?咱十三處的機要科科長,去秦山半年多了,霍頭怕我過去和她吵起來。”
楊潤笑着拍他肩,“男人吵什麽架,不服就幹。”
“女的,挺好看。”
楊潤尴尬地放下手,順着小陳的視線看向林霜天。
林霜天挑眉微笑,“傳說中的蘇小姐。”
小陳一點也不驚訝,“聽說過是吧,咱十三處武力值排前五,真名玉扶蘇。”
蘇小姐不姓蘇姓玉。
姓玉?
“她和玉清城什麽關系。”
小陳忽然笑得賊兮兮,“堂兄妹。”
“不是,小陳你什麽表情,我咋覺得你有點幸災樂禍。”楊潤的視線在林霜天和小陳之間來回轉,仿佛聞出點八卦的味道。
好好地提起蘇小姐玉科長,特意加上好看,十三處排前五,聽起來看起來就是故意讓林霜天知道。
林霜天喝了一口水,笑道:“他以為我喜歡霍離。”
“啊!”一旁當隐形人的林彩霞沒忍住發出低呼。
坐在四周偷聽的十三處同事們,原本嘀嘀咕咕的都停止交談,豎起耳朵偷聽。
楊潤不屑地“切”了聲:“小陳,這你就不懂了吧,咱霜兒可是新時代女性,未來的富一代,到時候要什麽男的沒有?小奶狗小狼狗要啥有啥。”
啥玩意?小奶狗小狼狗?不僅要男人還要妖怪?
楊潤這麽快就被妖怪侵入腦神經了?負責妖怪的同事警覺地回頭看他。
林彩霞吓得抓住林霜天的手,仿佛她馬上就會被狼狗叼走。
林霜天抽出手,拍拍她的肩,給了一個安撫的笑,轉頭給楊潤一個白眼。
“他們聽不懂。”
除了小陳,其他的他們假裝埋頭吃飯。
小陳再次警覺,林霜天和楊潤溝通毫無壓力,仿佛兩人來自同一個地方。
林霜天的視線移到小陳臉上,“霍離太老了,我喜歡年輕帥氣清純的小鮮肉。”
“噗!”楊潤笑,“你說的他們也聽不懂。”
笑完了他又說:“霜兒,你還是個孩子,別帶壞了小陳叔叔。”
小陳:“……。”
他百分百肯定确定,林霜天來自後代,也是個穿越者!
不枉費他留下來服從林霜天的調遣,受點羞辱算什麽。就是有點對不起霍頭,連累他一道受辱了。
遠在秦山的霍離不知道,他被林霜天嫌老的流言飛遍十三處。
林霜天只是有點奇怪,小陳為何會覺得她喜歡霍離。
正如楊潤所說,她還是孩子,還沒上高中,早戀也不會找個比她大十三歲的男人!
小鮮肉不香嗎?
林霜天吃飽了,放下筷子眼前一黑頭有點發暈,接着閃過一道畫面。
許久沒有出現的預知出現了。
只是,這一次畫面時間很長,畫面裏的內容讓她出離憤怒!
她想殺人!
“小霜?小霜?”
好幾道聲音在耳邊響起,林霜天的思緒慢慢恢複,視線中林彩霞和楊潤滿臉焦急地看着她,就連他倆背後的小陳也沒了不正經,眼帶擔憂。
“你怎麽了?”林彩霞吓得帶了哭腔,抓着她的胳膊上下摸。
她霍然起身,語氣森寒,“給我訂機票,我要回去。”
林霜天帶着追魂刀回到寧縣的家,藍眼貓趴在桌子上,聽見開門聲警惕地站起來,弓着背眼睛溜圓地盯着大門。
林霜天推開門,第一眼就看見它。
藍眼貓見到她,松懈警惕“喵”了一聲,搖着尾巴從桌上跳到她面前,搖着尾巴表示友好。
林霜天放下大包小包,蹲下撸了撸它的脖子,別人有看門狗她有看門貓。
沒人知道她哪天回,沈煥家保姆隔天來打掃衛生,家裏卻沒備任何吃的。
廚房只有米,林霜天煮了粥,洗漱後拿着追魂刀上床打坐。
藍眼貓似乎害怕追魂刀,站在床下搖着尾巴,一雙碧藍的眼珠子帶着些許期盼看着她。
林霜天把追魂刀藏在枕頭下,抱起藍眼貓放在眼前,仔細地看它的眼睛,眼珠子碧藍像一顆寶石晶瑩透亮,毛發烏黑不帶一根雜質。
她第一次正眼細看藍眼貓,“原來你快四百歲了。”
“喵。”
“我給你取個名字,你喜歡哪個就喵一聲。”
“喵。”
林霜天開始搜刮腦海裏的記憶,“可樂。”
“雪碧。”
“肯德基。”
“麥當勞。”
藍眼貓毫無反應。
林霜天皺着眉頭想了想,“來福?”
藍眼貓還是沒反應。
“旺財?”
林霜天愁苦地看窗外,“林彩霞出生那天有彩霞,林霜天出生那天下霜,林滿月出聲那天十六,本天師今日剛從京城歸來,就叫你……京歸?”
“喵。”
“哈哈哈!你個神經病,真叫京歸?”林霜天笑得一把扔掉藍眼貓。
藍眼貓落在地上快速地翻身起來,“喵喵”連叫兩聲。
林霜天無語,只是它喜歡就依着它吧。
“好吧,本天師賜你名——金龜。金子的金,烏龜的龜,望你能歷劫成功長命千歲。”
林霜天沒急着去學校,洗澡睡覺一直睡到傍晚,出門找了一家小飯店吃了一碗面條,找到公用電話打給校長,讓他十分鐘內趕到學校後門。
校長現在對林霜天的崇拜猶如江水綿綿不休,八分鐘後騎着自行車喘着粗氣站在林霜天面前,“小林同學,發生什麽事啊?”
接到林霜天的電話他的心慌的就沒停過,好好地讓他去借三千塊,還要跟借錢人說是臨時急用。
借到錢了放在一個信封裏,并且還要在信封裏寫借錢人的聯系電話。
看着林霜天的面色淡定不像是有大事發生,校長慌亂的心還是沒能定下來。
“錢借來了?”
校長拍拍包,“借來了,誰要?”
“走,帶你去抓壞蛋。”林霜天手指頭放在唇邊,眼睛裏泛起森森的寒光。
黃志勇安排走讀生上晚自習和補習的事在黎大鵬事件後不了了之,沒有走讀生學校卻有住校生,晚上到班上自習到九點。
他在班上轉了一圈,認真地看每一個低頭寫作業的同學,最後坐在林霜天的位子上。
潘琴低頭寫作業,餘光飛到黃志勇身上。
他背對她和隔壁一排的男同學講話,批評那個男同學最近成績下降,作業字跡馬虎不按時交。
他的聲音不大卻極嚴厲,完全就是一個嚴厲卻真心希望學生好的好老師。
潘琴沒敢多看,收回視線認真做題。
黃志勇教訓完男同學,轉身看着潘琴的作業本,手指點了點桌子,視線盯着本子上的那道題,“潘琴,這題上課說過,你怎麽又做錯了?”
潘琴手指一頓,擡頭看他,“老師,我又做錯了嗎?”
“嗯。”黃志勇嚴厲的點頭,“你最近狀态不對,這樣可不好影響學習。走,去老師辦公室,老師得好好地跟你溝通溝通。”
潘琴不想去,誰不怕老師呢?
她最近狀态确實有點不對,楊子文的死對她多少有點打擊,總覺得楊子文從調戲她開始,到林霜天正面杠他,之後的發展往詭異的方向走去了。
壓力埋在心裏不敢和父母說,或許跟老師傾吐一下能獲得安慰。
潘琴帶着希望跟在黃志勇身後往教師辦公樓走。
一二層是初中老師辦公室,三層往上是高中辦公室,初中沒有住校生老師不用值夜班,高中部的值班老師這個時候都在各班級。
走廊沒開燈靜悄悄的,只有一樓走廊透上來微弱的光看清腳下的臺階。
到了三樓,潘琴伸手去按開關,手卻被黃志勇一把按住。
她的心一抖,正要抽回手,黃志勇已經放開了,仿佛只是随意的阻止她開燈而已。
“開什麽燈,浪費電費,校長可提倡節儉呢。”黃志勇語氣輕松地笑說,“我們就在這說吧。潘琴,是不是楊子文的死對你有很大的打擊?”
兩人就站在走廊上辦公室的門口說話,外面的燈光從遠處傳來,一陣風刮過來,卷起一陣涼意
潘琴一直低着頭,有點委屈,“老師,我總覺得楊子文的事是因為我引起的,要不是為了我,林霜天不會和他對上。我聽說楊子文姑父給校長試壓讓他開除林霜天,幸虧他被抓了,要不然林霜天多倒黴,平白受我連累。”
“潘琴,你能替林霜天着想,她知道了肯定開心。不過呀,你別替她擔心,她有點後臺,黎大鵬即使沒被抓,她也不會倒黴。”
“是嗎?是不是高二年級的沈煥?”
黃志勇微微驚訝,“你也知道?她告訴你的?”
潘琴搖頭,“沒,聽別的同學說的。”
黃志勇更加驚訝,“她沒告訴你?我以為你倆關系很好。”
“是挺好,只不過……。”潘琴沒繼續說只不過什麽。
黃志勇微微一嘆,擡手摸摸她的頭頂,“潘琴啊,別難過,也許林霜天沒告訴你有她的難處。其實啊,我們也不知道她到底和沈煥家什麽關系。不過,這有什麽呢?你只要知道她挺有本事,以後和她好好相處,多一個朋友多一條路。你父母掙錢也不容易,以後有心事難過了記得來找老師,在學校你們就是老師的孩子。”
潘琴感動的鼻子發酸,低頭掩飾自己的感動,“謝謝老師。”
話才落,她的胳膊被黃志勇抓住,用力一帶她撲進他懷裏,腰上多了他的一雙手。
突如其來的擁抱吓傻了潘琴,她忘記掙紮,黃志勇的一只手到了她的肩胛骨,再用力一按,她又往他懷裏貼緊一步。
“別怕,別怕,有老師在。”黃志勇拍打潘琴的背。
潘琴有點吓懵了,就這麽被黃志勇抱在懷裏一動不動。
黃志勇原以為潘琴會抵抗一下,沒想到她這麽順從。
漂亮的女孩子就是溫香軟玉,抱在懷裏軟軟香香的,就是她的身體似乎很冷。
吓得吧。
這個膽小鬼,膽子這麽小,以後吓唬吓唬再放點糖衣炮彈,說不定……。
想到此,黃志勇低低地笑,突然一轉身把潘琴壓在牆上,兩只手按住她,擡起膝蓋抵//開她的tui。
媽的,畜生!
站在黑暗的辦公室裏看着外面發生的一幕,校長氣得血液翻騰,恨不得沖出去一巴掌拍死這只禽獸。
也不知怎麽回事,林霜天讓他站在這裏別動,臨走前拍拍他的肩,他就真的不能動了,還不能說話,像根木樁子,心口拎到嗓子眼終于等來黃志勇。
接下來發生的事,氣的他血壓升高。
走廊上的燈突然亮了,黃志勇正撅着嘴巴要去親潘琴,視線中他的前方哪裏是潘琴,而是……!
啊字才發出一個音節,他對面臉色慘白慘白如同鬼的女人沖他“桀桀”一笑,手指輕擡,在他的眉間一點。
黃志勇的身子不受控制的往後,一屁股跌坐在地上,“砰咚”一聲,在屋裏的校長覺得自己的屁股都疼。
“砰”又一聲響,挂在牆上的一個課間鈴落下砸中他的腦袋。
鑽心般的痛從頭頂穿入迅速擴散到腦袋每一處,他只覺得耳朵嗡嗡響,眼前發黑,膝蓋發軟跪在地上。
更可怕的事,他吓得心髒砰砰跳,大口大口地呼吸,很想兩眼一黑暈死過去,可他就是很清醒,相當清醒。
校長的禁锢就在這時解開,三兩步奔到黃志勇面前,一把推開那個女人,狠狠地扇了黃志勇一巴掌。
“黃志勇!你這個畜生!我打死你!”校長又狠狠地扇了一巴掌,不解氣,一腳踹中他胸口。
這一腳仿佛有神功,踹的黃志勇像個紙片人往後倒飛幾米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