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第58章

季承風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在部裏聽歸聽,可真和妖魔鬼怪近距離接觸這還是第一次。

他沒有異能,進入特殊事件部門純屬走了狗屎運。

那年他十八歲, 走在路上被人攔下。

他開心地笑,以為被星探發掘的美事就要落在自己頭上。

然而, 那人卻說:“小夥子, 老夫瞧你骨骼清奇是個有緣人, 想不想進公安局為人民服務。”

還有這等好事?

季承風有點心動,第二天帶着爸媽按照約定的時間到公安局, 沒想到居然是真事。

然後, 他就糊裏糊塗地成了特培人員進入警校,畢業後直接分配到特殊事件部門。

他不會玄學,沒有法力, 就是一個骨骼清奇的小夥子, 工作兩年就在辦公室打打雜。

季承風回頭四處張望, “在哪。”

“那。”林霜天指着靠牆的那張床,收回手在季承風的印堂按了一下。

四個鬼整齊地靠着牆壁,其中一個女鬼對他笑,另一個男鬼也笑,頭突然掉下來,他伸手接住, 往脖子上一按, 繼續對他笑。

季承風兩眼一翻,暈死過去。

等他醒來, 還是保持昏迷時的姿态睡在床上, 三個保溫桶整整齊齊地放在桌上,林霜天坐在旁邊看電視。

“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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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承風一咕嚕坐起, 緊張地看了牆壁一眼,想跑。

“都走了。”林霜天放下遙控器,下床打開包取出兩張符箓。

季承風緊張地看着她,不知道她要做什麽。

林霜天走回來,看着符箓似乎有點不舍,“唉,五十一張,送你了。”

季承風莫名其妙,說的那麽不舍幹什麽,他不要!

林霜天左右手各一張,不待季承風有什麽反應,左手的那張直接拍到他頭頂。

霎時,一道暖流竄進身體,驅散了全身的寒氣。

季承風兩眼一亮,好家夥,白得一張好符箓。

“把上衣脫了。”

“啥?”季承風身子一抖,擡頭對上林霜天冰涼的眼神,臉瞬間紅了。

“不想被鬼纏上就快點。”

哦,是這樣的啊,季承風三下五除二脫去上衣。

林霜天走到他背後,把另一張符箓拍到他的大椎。

又是一股暖流竄入身體,季承風整個人都覺得神清氣爽,血液沸騰。

他興沖沖地沖進衛生間,想看看符箓長什麽樣,然而鏡子裏的他頭上沒有符箓,脖子上也沒有符箓。

他奔出來問,“符箓呢?被我身體吸收了?”

“算是吧。”林霜天坐回去看電視。

季承風臉色煞白,穿上衣服抱着保溫桶就往外走。

身後,林霜天喊:“晚上我吃純豬肉水餃,七十七個。”

拜拜吧您呢!晚上打死他也不來。

季承風打了輛出租車回部裏,特殊事件部門在城外風景區,單獨的院子裏幾棟二層高的樓房,掩映在綠蔭中。

有人打趣他怎麽抱着保溫桶回來,季承風臉色很難看,放下保溫桶沖進部長辦公室。

“怎麽樣?”部長起身走過來。

季承風一頭撲上去,抱着部長幹嚎,“部長,救命啊!”

部長嫌棄地推開他,“別這樣,陳助理和高主任都在呢。”

季承風這才看見屋裏還有十三處來的兩個上級,都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他的耳朵臉頰發熱紅了。

他這一聲幹嚎,把隔壁辦公室的同事也都嚎過來了。

聽他說完經過,小陳摸摸下巴,一臉的意味深長,“我覺得她在給你們下馬威。”

處長助理說得對,幾人立馬點頭。

部長拍拍季承風的肩,“小季,這幾天辛苦點,晚上我帶人去現場等你們。”

季承風還能說什麽,服從命令最重要。

副部長過來扯他的衣服,“給我們瞅瞅。”

季承風脫下衣服,露出雪白的肌膚精壯的肌肉。

副部長笑着錘了一下,“臭小子,這麽結實。咦?”

一個咦,引來衆人的注意。

季承風的脖子上,有一個很奇怪的符文圖案,泛着淡淡的金光。

副部長:“這是什麽符文。”再扒開他的頭頂,沒看到符文,只有脖子這裏有。

高峰端詳許久,“金光避鬼符。”

有人疑惑:“避鬼符也帶金光?”

高峰勾唇微笑,“失傳多年,沒想到真的有。小季,走了大運啊。老裴,趕緊的照樣子畫下來,咱好好研究。”

老裴忙去拿紙筆,季承風一臉莫名地看着他們。

部長勒了下他的脖子,在他頭上狠狠地揉了一把,“小子,以後可以和我們一道出任務了。”

看他一臉緊張樣,副部長笑着踹他,“有金光避鬼符沒有鬼敢上你身,比我們還安全。”

季承風摸摸脖子,心裏拔涼拔涼的。

傍晚,季承風提着兩桶水餃走進招待所,憑着職業敏感立即捕捉到工作人員看他的眼神都不對。

警惕、探究、八卦、好奇還有憎惡。

見到林霜天,他把保溫桶遞過去,“高科和陳助理回京城了。樓下工作人員好奇怪,大師能不能算一卦怎麽回事?”

林霜天睨他一眼,“去前臺亮一下你的工作證就沒人這樣看你。”

季承風:……。

和他猜的一樣,他穿的有點花哨不像好人,林霜天一個小姑娘開房也不像好人。

林霜天吃光七十七顆水餃,問他可吃過飯。

季承風:“吃過了。”

“你去樓下買兩個冰淇淋,我要吃。”

季承風一口氣差點沒上來,送飯的變成買冷飲的。

看在她是所謂的大師份上,看在她免費送他避鬼符的份上,就去買吧。

部裏的人都把他當寶了,心雖拔涼,心也挺嘚瑟。

“別忘了給前臺看你的工作證。”林霜天叮囑他。

季承風胡亂地揮了下手,到一樓看了眼前臺,裏面只有一個服務員,此刻有人辦理入住。

他哼了哼,就不讓她們看,他雖然穿着便裝今晚卻是要辦案的,怎能洩露行蹤。

他媽說穿紅色喜慶辟邪,可他是男人就買了這件紫紅色的T恤。

買回來兩年一次沒穿過,聽說他今天出任務,從箱子底翻出這件衣服逼着他穿。

第一次穿紫紅衣服出任務,必須完美收場。

招待所裏的彩電可以看的臺多,鳳凰衛視,音樂臺,還有個專門放國外連續劇的臺,有的臺說着林霜天聽不懂的R語。

她一邊吃冰淇淋,一邊舉着遙控器換來換去,問季承風,“為什麽我在家沒有這些。”

“哦,這是衛星電視,基本都是海島的電臺。”

林霜天回頭看他,“衛星電視?為什麽我們那沒有。”

好奇寶寶。

季承風笑,“我家也沒有,裝衛星電視要審批,一般賓館招待所容易些。”

林霜天點頭,視線回到電視上,遙控器停在音樂臺,“什麽是衛星電視。”。

“就是房頂上放了專門的接受衛星裝置,有點像鍋蓋。”

“要錢嗎?”

“當然,一般人也裝不了。”

林霜天立即放棄在寧縣家也裝一個的想法,以後在京城買房讓霍離給她裝一個,花他的錢。

兩人決定十二點出門,九點多一點的時候,門外有人敲門。

季承風過去開門,門口站着服務員。

服務員臉色不好看,語氣冷硬,“這位同志,晚上派出所會查房,您要過夜請去前臺開房。”

“不過夜。”季承風“砰”的把門關上,神經病才九點多就趕人。

林霜天面無冷淡地收回視線看電視。

快到十一點,門外又有人敲門。

這一次有四五個人,前面兩個穿着警服。

季承風笑了,把門拉到底,做了個請的動作,“公安同志請進來。”

兩個公安還沒問話,裏面的人就主動邀請他們進屋了,雖然詫異卻是跨步進來。

有個人高馬大看起來像是招待所的人也想跟進來,季承風把腳抵住門框,舌尖頂了頂兩腮,笑道:“你是公安?”

“我是……。”

不待他說完,季承風關上門。

他走回來,兩個公安已經問林霜天話了。

林霜天眼睛看着他問,“你沒給前臺看工作證?”

“沒。”季承風沒好氣地道,他哪裏曉得沒給看竟然叫來公安查房,他又沒打算在這過夜。

他從口袋掏出工作證遞給一個公安,公安接了反複看了幾遍,确認是真的,笑着還給他,“不好意思,竟然是同行。你們出任務嗎?”

“嗯,京城來的,保密。”季承風的眼神掃了一下林霜天。

“放心放心,一定保密。”倆公安打了招呼離開。

季承風想對林霜天道歉,眼睛一擡對上她冰封般的眼神,心裏一凜話都說不出來了。

“不要讓我說第二遍。”

林霜天的聲音還是之前的聲音,卻帶着一股威壓從頭頂劈頭蓋臉的壓下來,壓得他身子往下縮。

他大驚失色,閉上眼本能的用自身力量來對抗,這才是大師真正的力量嗎?

他想張口說再也不會了,然而那股壓力很快就放開他。

他睜開眼,捂着狂跳的心口喘着粗氣看着林霜天拿了一個鈴铛和一把匕首。

要殺他嗎?

似乎察覺到他的目光,林霜天淡淡地瞥過來一眼,把招魂鈴和追魂刀放進黃布包裏,斜跨在肩上拔腿往外走。

“跟上。”

季承風不敢不跟上,心髒到現在還在狂跳停不下來,小腿有點抖。

兩人到了一樓大廳,領公安的去查房的中年人站在前臺外面,和裏面的服務員說話,見到他二人過來,停了閑聊。

林霜天走過去,人高馬大的男人立即站直身體,笑眯眯,“你們要出去嗎?”

林霜天點點頭,往他肩上拍了兩下,“不錯,你很盡責。”

“哪裏哪裏。不好意思,打攪你們了。”男人态度相當恭順,公安同志都說他們沒問題了,還不讓人打攪,雖然不知道他倆究竟是做什麽的,憑他多年經驗必定有點來頭,能不恭順嘛。

林霜天笑笑,帶着季承風離開。

她走後,男人才敢摸摸被她拍過的地方,那兩下當真是力氣大的吓人。

好像是個練家子,果真有來頭。

收回視線,他又摸摸肩頭,有點酸酸的怎麽回事,回辦公室找人看看有沒有受傷。

季承風算是看出來了,大師脾氣不好,沒聽她的話,她能把他往死裏整。

招待所那個男人的兩下肩肯定也沒落好,以後大師說什麽就是什麽。

季承風開車來的,林霜天坐進後排座位,座位上有三個紙袋,每一個紙袋裏都有兩件衣服,三個女孩的貼身之物,袋子裏面用筆标了一、二、三。

到第一個失蹤女孩地點,女孩被匪徒帶走時掙脫掉下一只鞋子,鞋子确定了她的失蹤地點。

夜已深,路上已經看不見人和車,這個地點本就偏僻,四周靜悄悄,路燈好些距離才有一盞亮着。

昏暗與寂靜,壓迫着人的心髒。

季承風關掉車,摸摸胳膊,擡頭看見前面路邊停着一輛熟悉的面包車。

他突然感覺到空氣有點緊張,回頭看後排的林霜天。

林霜天低着頭拿紙袋,沒發現外面的異常。

季承風推門下車,假裝看四周環境,對面包車做了一個不要輕舉妄動的動作。

林霜天拎着一號袋子,在季承風指點的位置停下,四處看了看往回走了幾步。

她把袋子裏的衣服拿出來放在地上,掏出火柴點燃。

巷子偏僻,又是深夜沒人來,但明晃晃的火焰還是很容易讓人發現,若有人好奇跑過來圍觀,季承風不知道如何解釋。

他緊張的背對着面包車,做了一個請求支援的動作。

然後,他回頭看了一眼,面包車的後排窗戶伸出一個旗子,表示收到訊息。

林霜天拔出招魂針,刺破左手中指,往火焰裏滴了一滴血。

很快,火焰燃燒完,剩下一團灰冒着零星的火花。

季承風松了一口氣,沒人過來也沒鬼怪出現。

火花全部熄滅,林霜天往回走。

季承風跟了一步又回頭看了眼灰堆,小心翼翼地問:“不用打掃嗎?”

“不用。”

季承風不敢有疑問,小心地跟在她身後,目光不由自主地去看她的包。

鈴铛別有乾坤,裏面竟然藏了針,不知道破銅爛鐵刀裏又藏了什麽。

上了車,季承風自覺地往二號失蹤女孩地出發,林霜天卻讓他去三號失蹤女孩地。

“哦。”季承風老實地到路口轉方向,過了十多分鐘倒車鏡裏看見面包車的車影,這才松了口氣。

他故作輕松,畢恭畢敬地詢問:“林大師,我能問一下為什麽不去二號地嗎?”

林霜天閉着眼假寐,看在他辛苦地載她跑動跑西,看在他提供美味佳肴,看在他費心費力掩飾跟蹤車輛,給他個面子,“二號沒有準确地點。”

三號失蹤地有女孩的發卡,只有二號失蹤地什麽都沒有,公安根據她下車到家的這一段路程定位失蹤地。

季承風沒敢看後視鏡裏的人,心裏卻暗想原來大師也不能找到二號準确失蹤地點呢。

“我只是不想費神費力。”後排突然傳來陰恻恻的嗓音。

季承風擱在油門上的腳吓得一用力,汽車“轟”地一下往前飛馳,幸虧路上沒車,要不然夜晚多一起車禍。

季承風收起最後一絲不敬,誠惶誠恐地服從林霜天的各種指示。

三號地點結束,林霜天低着頭往車旁走,“讓他們出來吧。”

“誰?”季承風的右眼皮猛地一跳。

“跟了我們一路的人。”林霜天擡眼看他,嘴角挂着一抹似有若無的笑,落在季承風眼裏極盡嘲諷。

小樣,以為我不知道?

季承風讪笑,對自以為隐蔽很安全的面包車揮了揮手。

過了幾分鐘,面包車下來三個男人,穿着同款式的黑色短袖,走在最前面的男人衣擺随風擺動,龍行虎步威武豪邁。

“這是我們齊道偉齊部長。”季承風小聲介紹。

說話間,齊部長帶着兩人走過來,笑容可掬地抓住林霜天的手,用力握了幾點,“林大師,久仰久仰!”

林霜天挑眉,眉梢帶霜,“久仰還試探我?”

齊部長幹笑兩聲,松開手,“不敢不敢。來,介紹一下,這是我們特殊部的副部長李軍,這是郭組長。這是我們的組員季承風。”

李軍:“大師,久仰。”

老郭,“大師,久仰。”

特殊部門的人說話都一樣,林霜天看看這三位再看看季承風,三個領導一個小兵。

季承風扭頭,假裝看不懂她眼裏什麽意思,不就嫌棄他沒本事嘛,他一個普通人,他也不想的啊 !

齊部長假咳一聲裝斯文人,“不知林大師可有收獲。”

林霜天看向北方,語氣沉重,“去抓人吧。”

白江區在城外,是北市最窮的一個區,沿江一帶更是白江區窮中之窮。

一排排低矮的房屋破破爛爛,聚集了寧市的三教九流和外地來城找活計的人。

只有三個字形容這裏:髒亂差。

天剛黑,縱橫交錯的小巷就見不到人。

車停在出租村外圍,林霜天領着一行人來到江邊最偏僻的一排房子前,指了指最東面的一小屋。

齊部長打了個手勢,老郭帶着季承風包抄小屋。

李軍背靠牆壁警惕地看四周,他和林霜天堵住門和窗,伸手要敲門。

林霜天搶在他前面,一腳踹開屋門,“砰”地一聲巨響,驚呆了衆人也驚醒屋裏睡覺的男人。

“誰。” 男人一咕嚕爬起來,在他出聲的時刻,林霜天已經打開燈。

燈光照亮屋裏的情形,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赤膊斜坐在床邊,一只腳在床上一只腳在地上,滿臉驚愕地看着他們。

齊部長第一個撲上去,男人來不及跑,李軍已經第二個撲上去。

“幹什麽!你們……嗚嗚!”男人放聲大叫,被李軍捂住嘴巴。

冰涼的手铐铐在他的手上。

林霜天在屋裏四處搜索,這是一間二十多平米的屋子,屋裏擺設極簡陋。

東面有扇窗,窗下一張陳舊的課桌上擺着煤爐,西面靠牆的是男人睡覺的大鐵床,再就是一張小四方桌和一個破破爛爛的櫃子。

屋子很小很破爛,然而奇怪的是屋子一點都不熱,甚至他們剛才一番行動後,都沒感覺到什麽汗漬。

男人還在掙紮,林霜天走過去讓人把他帶到旁邊去,目光落在大鐵床上,對身旁的齊部長和季承風說道:“搬開。”

鐵床搬開,露出床下的一塊帶着污漬的舊地毯。

齊部長心中一凜,上前掀開地毯,果然毯下有一塊木板。

身後,一直“嗚嗚”掙紮的男人突然不動了。

除了按住他的李軍,沒人看他。

齊部長掀開木板,下面是個木樓梯,林霜天讓他們先留在上面,拿了手電筒獨自下去。

“咚咚咚”的木樓梯發出滲人的響聲,很快聲音消失,底下傳來一絲亮光,又很快傳來林霜天憤怒的聲音,“我艹他媽!”

齊部長急忙往下奔,下到一半聽到林霜天的呵斥:“別下來,先拿三件衣服過來。”

齊部長和跟在後面的老郭已經看到裏面情景,地窖的正中間有三張床,每張床上睡着一個沒穿衣服的女孩子。

牆上挂着一幅畫,畫中古代女子一身大紅長裙,黑發迎風飄舞,隔着些距離也能感覺這幅畫畫得太逼真,紅色刺眼,女子像是要從畫中走出來。

男人家裏沒有多餘的衣服,季承風剪了床單裹住三個女孩。

女孩們的手腕上有着多數傷疤,有的還未愈合,傷疤最多的是一號女孩,她的生命體征也最虛弱。

女孩們被趕來的公安送去醫院搶救,林霜天返回地上,走到男人面前揪住他的衣領往地窖拖。

老郭不知道該不該阻止,接收到齊部長的眼神,轉身去門口守着。

這裏的動靜太大,已經驚動了隔壁鄰居,有人圍過來探頭探腦,要不是有公安攔住早就沖進來了。

林霜天倒拖着男人,男人的屁股在樓梯上一級一級往下撞,撞得他眼冒金星和淚水,想喊想罵卻發不出聲音。

林霜天停在畫前,揪着他的頭發讓他面對畫像,聲音冷得讓人打顫。

“畫哪裏來的。”

男人發現能說話了,嚎嚎哀求,“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有一天突然就出現在我家,饒了我吧,饒了我吧。”

大半年前,他下夜班回來,畫突然出現在他的床上。

他覺得畫上的女人太美就沒扔掉,挂在牆上時時欣賞。

那天晚上他做了一個夢,夢裏有人告訴他,畫中女子是獵鬼門門主,用處女的血描她的紅裙,等到門主複活,他的榮華富貴應有盡有。

男人覺得這個夢有點詭異,畫出現的就很離奇,便把畫扔了。

然而,等他回到家,畫又詭異地放在床上。

他吓得半死,拿出去用火燒。

可是不論他用什麽火,只要把畫靠近,火就會自動熄滅。

至此,他相信了那個夢,按照夢中人的指點到第一個案發現場,劫走第一個失蹤的女孩。

當天夜裏,他的床頭櫃上多了一疊錢。

第一次成功了還有錢拿,男人的膽子變大,每天看着女孩心裏癢癢的,就大着膽子劫來第二個女孩。

有一有二就有三,前面兩個女孩都留着一口氣供他享樂,玩膩了再對第三個女孩下手,就有第四個失蹤女孩。

“畜生!”齊部長低罵,捏緊拳頭忍着沒打死他。

他忍得住林霜天卻忍不住,擡手往男人臉上抽了一巴掌,男人的臉被打偏,吐出一口血水混着兩顆牙齒。

男人嗚嗚咽咽求饒,林霜天擡腳往他胸口踹,男人像只斷線的風筝往後飛,一下撞到牆壁,再重重地落地。

齊部長在她動手抽巴掌時,轉身離開了。

男人躺在地上直抽抽,林霜天蹲下,手捂着他的天靈蓋,将引鬼咒渡入他體內。

從此後,百鬼夜夜相陪。

他死後,十八層地獄的各種惡鬼夜夜糾纏。

林霜天沒去特殊部門,淩晨三點回到招待所,沒有熱水洗澡索性倒頭睡覺。

她做了一個夢,去了幽冥界尋找那個陷害她的鬼。

她翻遍幽冥界,一個鬼都沒遇見。

正焦急着,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驚醒她。

她翻身坐起,頭發淩亂睜不開眼睛睜,腦子裏在想陸峥肯定也在這個平行世界。

這一切的鬼把戲都是他在搗鬼。

“駱飄雪?駱飄雪?”

有人叫她,她回到過去了嗎?

林霜天猛地睜眼,映入視線的是前方的電視機。

她還坐在招待所的床上,腦海裏突然閃過一道訊息,若這個平行世界真有陸峥的存在,她在林家村重生就能解釋的通了。

陸峥用邪術讓她複活,邪術就是利用邪惡之人供奉她。

門突然被人從外面推開,服務員拿着鑰匙走了進來,冷不丁打了哆嗦,這屋裏窗簾拉得嚴嚴實實,遮住外面的光線,空調開着冷風往外呼呼地吹。

空調的制冷效果什麽時候這麽強勁?

再一看床上坐着的人,她尴尬地笑笑,“不好意思,你在的啊。我敲門沒人答應,以為你不在,我、我來拿水瓶。”

林霜天想起來昨晚沒水洗澡,“你們這裏的洗澡水不是二十四小時提供?”

“不是,鍋爐燒水只有晚上有,客人多的話夜裏就沒了。”

“出去。”林霜天翻身睡下。

服務員尴尬地拿了水瓶快速離開,放到盥洗間的鍋爐處。

另一個服務員提着四個空水瓶過來,問她,“在的?”

服務員點點頭,回頭看了一眼過道,“還沒起,兩只黑眼圈看起來好吓人,空調開得很低我都凍死了。”

她忍不住摸摸胳膊,想到屋子裏的那股森寒之氣就想打哆嗦。

“我就說她有點邪氣你還不信,趕緊告訴前臺,楊經理要是查出有傷,有好看的了。”

林霜天昨晚回來時讓季承風白天別來打攪,晚上過來送飯。

不知睡了多久外面又有人敲門,她不想理會。然而敲門聲到最後變成拍門,還有人大聲喊駱飄雪。

叫這個名字的肯定是招待所的,她困極了懶得用神識看來的是什麽人,拉過被子蒙住頭繼續睡。

很快,門被人推開,有人沖進來。

屋裏冷得人打哆嗦,林霜天睡在被子下聽到有人問:“人呢?“

“床上。”之前進來服務員的聲音。

林霜天閉着眼睛裝死,擾人清夢得吓唬吓唬。

“空調關掉。”有人吩咐。

有人走到床邊,隔着被子輕輕碰了碰,“駱飄雪同志。”

林霜天一動不動,短暫凍住全身血液和心跳。

“駱飄雪同志。”那人加大力度推她,推了兩下沒反應,猛地掀開被子,只掀到她的脖子。

白床單白被套下面躺着一個臉色煞白的姑娘,姑娘閉着眼睛一動不動,露出衆人視線中,有人驚呼。

那人伸手探鼻息,無。

那人伸手探頸動脈,無。

那人伸手搭脈跳,無。

那人的手開始顫抖,“快過來!”聲音也變得急促。

林霜天聽到有人往她這裏跑,猛地睜開眼,眼球裏面黑乎乎的沒有眼白。

她本來想吓一吓這些攪人清夢的家夥,然而在看清床邊站着的人穿着警服時,立馬恢複正常。

時間很短,速度很快,男人看見了,往後退了一步,瞪圓了眼睛做出防備的姿勢。

“駱飄雪?”

棉被蓋在她的脖子上,只露出一張臉,她睡得直挺挺,蒙着白色棉被,全身氣息看起來就像是死人。

突然睜眼,就像是詐屍。

林霜天看了他一眼,轉動眼珠子看門口。

屋裏還有一個公安,三四個招待所的工作人員擠在門口,其中有昨天被她拍過肩膀的中年人。

“什麽事。”她轉回眼珠看公安。

“你沒事吧?”公安的關心不似作假,因為她看起來太像是有事了。

“無事,有話請講。”

小姑娘說話有點文绉绉的,也挺客氣,不像招待所的人說的那麽邪乎。

公安很有禮貌地問:“你方便起來嗎?我們先出去等你。”

“不用。”林霜天翻身坐起,只有兩個公安下意識地避開視線。

誰也不知道她會以什麽狀态睡在床上。

林霜天下了床,圓領T恤藏青色長褲,就連襪子都穿的好好的,不像是睡覺倒像是知道有人來故意等着。

倆公安對視一眼,心裏産生了疑惑。

一個公安指着中年男人說:“他叫楊志國,報警昨晚你弄傷他的胳膊,還請你協助調查。”

林霜天看了楊志國一眼,“去醫院驗傷,拿着驗傷報告再來找我。”

楊志國一早就去醫院檢查,說來也奇怪,他的肩上并沒有外傷,但就是痛的不能忍,醫院拍片CT全都查了都沒毛病。

更怪的是,他到了醫院就不怎麽疼了,檢查沒毛病他以為好了,可回到招待所又痛得胳膊擡不起來。

他将此事彙報給總經理,結合林霜天身上表現出來的各種怪異現象,總經理親自打電話給派出所所長。

所長一早到派出所,被局裏傳出來的最新消息震驚,連環失蹤案件破案了,犯罪分子已經連夜關到看守所。

如此驚人的大消息,所長根本沒空管其他事,是以不知道昨晚已經有同事出過警。

昨晚出警的兩名公安雖然白天也上班,但被調去處理連環殺人案,沒來得及和今天值班的公安交接。

今天值班的兩名公安并不知道昨晚有同事來過。

他倆看了楊志國的肩并沒有傷,但擡起楊志國的胳膊,他痛得滿頭大汗嗷嗷叫的慘樣又不似裝出來的。

林霜天的這句話讓衆人都陷入一種奇怪的尴尬中。

楊志國管不了那麽多,上前一步嚷嚷:“我懷疑你搞歪門邪道,要不然我怎麽到醫院就不痛,一回招待所就痛?我要是胳膊不痛也犯不着跟你一個小丫頭糾纏。要是醫院能查出來啥毛病,沒斷胳膊斷腿,我也不會找你一個小丫頭麻煩。”

你說對了,就是歪門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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