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第65章

霍離猛然回神, 動了動身子,視線落在林霜天的肩膀上。

“小霜啊,那我呢?”小陳覺得, 他和林霜天之間更具革命友情,親密無間。

林霜天歪頭看過來, “你?馬馬虎虎。”

馬馬虎虎也算是看上眼的, 小陳傻乎乎地“呵呵”兩聲。

霍離皺了皺眉, 小陳是他的助理,兩人十年前就相識, 他和季承風差不多大, 有他看着季承風倒也放心。

瞬間,他做了決定,回去就把季承風調來十三處。

天色大亮, 陽光穿透雲層灑下大地, 一行人來到臨市, 穿大街過小巷,林霜天四人的車停在一家招待所前。

其餘的車輛停在一裏之外,人在車裏待命。

小陳捂着嘴打了哈欠,盯了一路到了地點人放松下來感到特別的疲憊,眼淚水“嘩嘩”地往外流。

那道黑色的光停在招待所的門口,一動不動像一朵不會飄動的黑雲。

霍離揉了揉眼睛, 語氣沙啞, “在裏面嗎?”

林霜天閉上眼睛算了一卦,緩緩地睜開眼, 眼神犀利冷清, “不在,出去了。”

她推開車門下車, 新鮮的空氣迎面撲來,帶着早晨的清涼,瞬間腦袋清醒肚子發出“咕咕”的叫聲。

霍離從後排下來,聽到她的肚子叫,轉身在車上拿了一個面包,撕開包裝袋遞給她。

林霜天接過來咬了一口,一邊吃一邊往招待所裏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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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陳和齊部長緊跟着下車,四人進了招待所,前臺站着一個服務員,齊部長掏出蓋有公安部紅印章的介紹信遞上去。

公安部的大紅印章!

這還了得!服務員的臉色都變了,拿起話機給值班經理打電話。

林霜天趴在臺子上按住電話,“事情緊急,我們要去二零七。老齊你留下解釋。”

說完,她對霍離和小陳勾勾手,轉身就往二樓走。

服務員拿着電話筒看着他們仨的背影發呆,齊部長出聲提醒,“通知樓上服務員開門。”

服務員轉頭對上他的眼睛,仿佛有什麽鑽入她的腦袋,按了二樓的服務臺電話。

二零七房客人前天包房入住,三張床鋪只住了他一個人。

中間的床鋪上被子淩亂地團在中間,屋子裏散發着一股奇怪的味道。

小陳關上門,隔絕了服務員好奇的目光。

林霜天擡手在鼻前揮了揮,嗓音異樣,“死亡的味道。”

腐朽、黑暗、絕望、陰森混合在一起的死亡味道。

霍離的嗓音也發緊,“他要殺人。”

林霜天點了點頭,打開床頭櫃,屋裏除了被動過的床和吃剩的零食,沒有夏紅兵的任何物件。

“靠!他也太他媽的謹慎了!”小陳低低地咒罵一聲。

霍離走到床邊,掀開被子抖了抖,扔到隔壁的床上,彎下腰仔細地搜尋床上和枕頭上是否留有線索。

老天不負有心人,枕頭下竟然有一根很短的頭發。

他眼前一亮,捏起頭發放在掌心遞給林霜天。

他的掌心寬大,掌紋清晰,生命線不長尾部分了好幾道岔。那根很短的頭發躺在他的掌心,仿佛被大山包圍逃不出躲不掉。

林霜天忽然決定試一試霍離的力量,昨晚動用法術追蹤夏紅兵,她損耗不小,再一路趕來沒怎麽休息,此時有點力不從心。

她笑笑,将霍離的手掌合上握成拳,兩只手捧着他的拳頭,低聲念動追蹤咒語。

暖洋洋的氣流從霍離的掌心穿透她的肌膚滲入心髒,她感覺到身上有股暖流四處流動,引動全身的血液滋養心髒。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氣流帶着血液流向腦袋,眼前浮現了一副副的畫面。

夏紅兵背着一個很大的黑色包,乘火車來到這個城市,買了一張地圖,用筆在上面框出兩個偏僻的行政區域,其中就有他們此刻所在的白關區。

他乘公交車來到白關區的一條街,從包裏掏出一串手工挂件蹲在路邊賣,路的對面是一家銀行,用心記下三個小時內進出銀行的人數。

三個小時後,他來到白關區另一家銀行門前,依舊是兜賣手工挂件,依舊是蹲在銀行對面,用心記下三個小時內銀行進出人數。

銀行下班了,夏紅兵來到這家招待所,在前臺用一張假的身份證辦理入住。

到了二零七的房間,他鎖了門,把包扔在第一張床上,人躺在中間的床上睡覺。

第二天一早,他背着包用同樣的方法蹲點了三家銀行,今天早上六點多離開招待所,在路邊随手打開一輛汽車,開去了鎖定的人流量最大業務最忙的XX銀行。

畫面靜止在這一刻,林霜天睜開眼,死死地盯着霍離的眼睛,嗓音低沉身上散發出一團團的黑氣,如同地獄爬上來的修羅,“他在XX銀行門口,包裏有木倉。”

霍離的瞳孔收縮又放大,握住她的手腕往外奔。

齊部長在前臺給值班經理解釋清楚,一再強調犯人沒落網前必須保密,以免引起慌亂。

二樓忽然傳來緊急的跑步聲,齊部長擡頭看過來,見到狂奔而來的三人吓了一跳。

“老齊!”小陳招呼一聲,腳下不停地往外奔。

“回頭再來。”齊部長對值班經理丢下一句話,撒丫子追了出去。

霍離呼叫安心等人趕過來,小陳拿出警報器放在車頂,帶安心等人的車輛過來,拉開警報器往XX銀行呼嘯而去。

林霜天回頭問霍離,“銀行幾點開門。”

霍離低頭看表,“八點半。”現在八點二十,還有十分鐘銀行開門。

只希望老天開眼,一大早不要有人帶現金到銀行。

林霜天指揮齊部長開車,三輛吉普車呼嘯穿越大街小巷,快到XX銀行時提前關掉了警報,以免驚動夏紅兵狗急跳牆抓人質抵抗。

八點三十七分,四人看見XX銀行,也看見銀行前面的路邊停了一輛車,一個三十多歲的女人提着一個大包從車上下來。

司機從前面下來,繞過車頭走在女人的身後往銀行走。

兩人有說有笑,全然不知道就在前面不到一米遠的地方停着的黑車,靠着車抽煙的男人手伸進衣服裏面掏出一把木倉。

“沖過去!”霍離低吼,盯着男人的動作目眦欲裂。

齊部長的腦袋裏只有三個字,沖過去!他甚至顧不得對面有車過來,油門踩到底往前沖,車身擦着女人的車沖過去,空中響起讓人陌生的聲音“砰”!

還有一道撞車的聲音。

這條街的人流不大,但也有人路過。行人停下腳步,茫然地看向這裏。

第一聲“砰”竟然是木倉聲,從路邊走到銀行只有十幾步,女人和司機已經走到一半,随着木倉響,司機應聲倒在地上,頭頂上多了一個洞,往外汩汩地冒着鮮血。

女人茫然地低頭看他,視線中鮮紅的血瞬間染紅她的鞋子,接着又是一聲“砰”,她來不及擡頭,左肩一沉有什麽東西帶着巨大的力量撞進身體,瞬間麻痹她的呼吸。

她的身子往後一抖,手上的包掉在地上,肩頭傳來劇痛,雙腿發軟眼前發黑,一個趔趄跌坐在地上。

第二聲木倉響,兩聲木倉響只隔了一秒,仿佛一道驚雷撞擊着林霜天四人的心。

齊部長只覺得呼吸一窒,尚存的理智讓他猛地踩剎車拉手剎,汽車發出刺耳的聲音停了下來。

林霜天沒等車停穩,推開車門跳了下去,對着前面彎腰撿包的男人大喝:“夏紅兵!”

夏紅兵的手一頓,然而他沒做停留撿了包轉身就逃。

他看見有輛車飛快的開過來,還以為是被他的木倉吓得撞車。

對方能叫出他的名字,不用想也知奔着他來的。

女惡鬼在他的身體裏暴怒,使出非人類的速度,瞬移到了車門邊。

只要再一步,他就能拉開車門離開這裏。

然而,他的腦後傳來什麽東西刺破長空的聲音。

什麽玩意,一把刀就想留下他?

追魂刀刺破長空直逼夏紅兵的後腦勺,他仿佛後腦上長了一只眼睛,微微一偏竟然要讓開。

然而,追魂刀斬妖除魔,只要聞到妖魔鬼怪的氣息,追上千裏萬裏也要取下對方的首級,竟然跟着他偏頭的方向變道。

夏紅兵察覺到危險,回過頭一雙眼睛發紅看不到眼仁在哪裏,身上散發出一陣冰涼的寒意,手背帶着薄薄的冰霜,擡起來去抓追魂刀。

追魂刀帶着地獄的煞氣和殺氣,鬼怕人卻不怕,厲鬼與人的結合體幾秒前又吞噬了一個鮮活的人命,煞氣陡增。

幾個區區人類,即便追到這裏又能奈他何!

然而,一道高大威猛的身影從林霜天眼前閃過去,比夏紅兵快了一秒握住追魂刀,往前紮進他的心髒。

區區人類竟然殺了他!

女惡鬼的煞氣暴漲,脫離夏紅兵的身體出來要吞掉霍離。

然而,她的魂魄卻動不了了,夏紅兵心上的刀口四周泛出一圈紅光瞬間燃遍全身,像團火把她團團圍住。

女惡鬼死後早已沒有疼痛的感覺,然而這團火燒得她有了生前的疼痛意識,像是把她放在火架子上烤,一張帶着尖利牙齒的嘴巴從她的頭頂往下吞噬她的靈魂,即便她的腦袋被啃掉了,魂魄還有痛不欲生的感覺,痛的她恨不得馬上徹底消失。

很快,她的願望實現了,黑色魂魄被刀魂全部吃掉,自此這只作惡多端的惡鬼消失得無影無蹤。

惡鬼去除,夏紅兵的身體沒了支撐,倒在地上,臉色煞白眼神呆滞地看着天空。

天空萬裏無雲,樹幹上葉子冒出嫩嫩的芽苞,陽光那麽耀眼他卻感覺不到溫度。

他要死了嗎?他就這麽死了嗎?那只女鬼不是說她很厲害嗎?不是說只要服從她就能讓他長生不老天下無敵?

為什麽,他還是會死?

夏紅兵的唇角流出一絲鮮血,就這樣死了他不甘心啊!

混沌中,有人來到他身邊,聲音嘈雜,似乎有人大喊大叫,好像離得很遠很遠。

林霜天在他身邊蹲下,指尖在追魂刀的刀刃上輕輕點了一下,安撫激動的刀魂,随後拍了張定魂符在夏紅兵的額頭、心口上。

一道遙遠的男聲傳入夏紅兵的耳中,“想死?沒那麽容易。”

在那樣慌亂危及的時刻,霍離刺中的地方偏了心髒一毫米。

女惡鬼必除,但夏紅兵必須接受法律的審判!必須接受亡者親人的審判!

霍離帶來的人給亡者司機算了一卦,他的命中有次一劫。

受傷的女同志是一家建築公司的會計,昨晚收了一筆二十一萬的帳,所以今天一早就來存銀行。

誰曾想,若不是發生車禍來了一撥人,她不僅丢了錢還會丢了命。

定魂符鎖住了夏紅兵的魂魄,送到醫院後生命指标雖然很低卻還有着呼吸。

林霜天要求進手術室拔刀,醫生哪裏肯讓外人進手術室,雖然接到上級命令,這些人不能得罪,卻沒把她的話當回事。

直到幾個醫生護士輪流拔刀怎麽都拔出來,醫生這才讓林霜天進手術室。

林霜天好奇地掃了眼現代的手術室,裏面有很多她看不懂的儀器,手術室裏的溫度很低,空氣中漂浮着不太好聞的味道。

她低頭來到手術床邊,輕輕地拔出刀轉身就走,好像完全沒看見刀拔出來,夏紅兵的傷口流出的鮮血。

幾個醫護人員看傻了,卻很有默契地保持了沉默。

霍離、安心、小陳都在手術室外,見她出來都停下談話。

“拿到了?”霍離走到她面前,低頭看着她,眼白染了層紅色,嗓子也啞的不像話。

林霜天點頭,盯着他的眼白上的紅血絲,“你沒事吧。”

霍離搖頭,“沒事。”

他有事!雖然司機命中有死劫,然而對他來說,卻是人死在眼前沒有救活,那條黑線往上蔓延了一截。

每當黑線蔓延的那一刻,他的全身痛如刀割,從昨晚到今早他們全都沒休息好,尤其他将追魂刀準确地紮進心髒一毫米外的地方,需要他動用法力。

雙重折磨,此刻他用僅存的毅力在強撐。

林霜天沒有拆穿他,轉頭問小陳,“你們剛才在說什麽。”

小陳眨着無辜的大眼睛,笑說:“沒說什麽。”

林霜天點點頭,也沒有拆穿他。

安心和齊部長帶人留在這裏,霍離和小陳帶林霜天去當地公安同志安排的賓館休息。

林霜天一個女孩子,單獨住一間,和霍離的房間門對門。

他和安心住一間,正要拿鑰匙開門,卻被林霜天一把拉住,“你狀況不好,和我住。”

霍離怔了怔,餘光掃到小陳冒着八卦的笑臉,側過頭去瞪他。

他微忖一秒,點頭同意,“好。”

說完,邁着大步坦然地走進林霜天的房間。

小陳賊兮兮地對屋裏面探頭,“小霜啊,你看我昨晚一路開車過來,疲勞過度,有沒有什麽符箓緩解一下?”

林霜天點頭,“六十一張。”

“六、六十?不是五十嗎?”

“漲價了。”

你怎麽不去搶!

小陳不敢說,垂頭喪氣地回房間,睡眠修複,純天然無污染無公害。

林霜天被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吵醒,她打着哈欠坐起身,側頭看了眼旁邊床上的霍離,披上棉襖下床開門。

門打開,露出安心和小陳的兩張臉。

安心的臉上明顯寫着你們在幹啥,小陳臉上明顯寫着你們有沒有幹啥。

“頭呢?”小陳笑得又賊又賤。

林霜天沖他翻了個白眼,沒說話往回退了一步,把門讓開。

小陳像只猴子跳進來,一眼看見床上仰面躺着睡得很安詳的霍離,心下大驚,叫了一聲頭就要往上撲。

林霜天一把扯住他的後衣領,低喝:“他在深度修複,你想他丢了魂魄就去叫醒他。”

啥?叫醒他會丢了魂魄?

安心做了個手勢,示意林霜天出去說話。

林霜天跟他到了對門的房間,大刀金馬的坐在椅子上,“什麽事。”

安心猶豫了一下,“玄門有人跟蹤夏紅兵來到這裏,昨晚被惡鬼傷了,傷得有點嚴重,玄門的人正在來的路上,想讓老霍出手救人。”

玄門的人,自然是霍離的父親協會會長下的命令。

安心:“他還要多久才能醒?”

林霜天搖頭,“快則今晚,慢則明天後天都有可能。”

安心有點忐忑,“那,你……能不能……?”

林霜天掀了眼皮看他,眼底的光幽白冷寒,“不能。”

破玄門,刁難她過戶,還想她出手救人?

做他的春秋大頭夢去吧!

林霜天再次回房睡覺,臨走前吩咐安心,天王老子來都不要去打攪他們,到時候他倆會醒過來。

等她關了房門,安心揉揉太陽穴,輕笑一聲。這一回,玄門協會不僅要吃點苦頭估計還得放點血才能平息小祖宗的真怒。

林霜天從深度修複睡眠裏醒來,感覺到有人在看她。她緩緩地睜開眼,橘黃色的燈光下,她對上霍離複雜幽深的眼睛。

她打了個哈欠,一個翻身坐起,頭發披散着低下頭,聞了聞身上的味道。

果然,一股很重的來自地獄死亡的腐朽臭氣。

她也沒問霍離怎麽樣了,掀開被子下床,拿了衣服去衛生間洗澡。

帶星級的賓館就是比招待所好,大白天也能洗熱水澡。洗完澡出來,霍離已經離開,床上的被子疊得整整齊齊。

林霜天來到對門,站在門口聽裏面的動靜。

裏面似乎有好些人,只聽到一個有點高亢有點激動的男聲:“七少爺,陳叔快不行了,求你們救救他!”

另一個中年女聲帶着哭腔:“阿離,大長老是看着你長大的,你不能見死不救啊!你忍心看着裴姨沒了丈夫嗎?扶蘇沒了爺爺嗎?”

這是打親情牌嗎?這些人難道不知道,霍離因為黑線的折磨不得不出手救人,實際上他早已被這道黑線折磨的沒了感情嗎?

在生命之前,他不得不出手救每一個人。然而,他不是神仙,不可能救下每一個,疼痛和不知道的未來一點點的消弭他對這個世界的所有感情,包括親情和愛情!

之前的激動男聲:“要是你們覺得為難,你們告訴我大師在哪,我去求他,給他老人家磕頭!”

大師?老人家?她?

霍離沒說話,傳來小陳的聲音,“二長老、周叔,不是我們不肯救大長老,實在是……你們玄門有人辦事不地道得罪了大師。”

二長老:“你們倒是說說到底怎麽得罪了大師?”

周叔:“是啊,哪個得罪了大師,我回去就給他關禁閉。”

小陳沉默了幾秒,說了林霜天和獵鬼門去過戶被刁難的事。

屋裏沉默了幾秒,傳來周叔高亢激動的聲音:“我以為什麽大事,不就是換門主嘛,我這就打電話回去讓他們聯系獵鬼門趕緊把事情過了。”

屋裏繼續沉默,就連小陳都不說話了。

周叔:“你們……怎麽了?”

二長老:“是啊,怎麽你們一個個神色有點古怪?難道大師生氣了?”

屋裏傳來一道響指聲,林霜天總覺得小陳的聲音裏帶着一絲幸災樂禍。

“二長老,恭喜你答對了!咱大師是個愛記仇的人,還是個愛錢如命的人!”

二長老:“那這……。”

霍離終于開口:“錢的事情就用錢解決,至于記仇,也用錢解決,一萬不行就兩萬。”

小陳:“兩萬不行就十萬,總之你們就往上加,加到大師滿意為止。誰讓你們得罪大師在前的呢?其實,大師真是個好人,不是什麽人都要錢的,去年大師不就救了咱安隊的嘛,分文不收。”

人命當前,一萬兩萬十萬往上加錢,這樣也好意思說大師是好人?

二長老遲疑着道:“我怎麽感覺是你們在變相打劫、坐地起價?”

林霜天聽到這兒,笑了笑轉身回房,坐等玄門來人求她!

玄門協會的大長老,和惡鬼對戰中被吸走了一魂陷入昏迷中。

玄門協會的人算的出來,也來了高人給他招魂,然而無論他們施了什麽樣的法子都招不到大長老的魂。

大長老一時半會死不了,但若是魂離身太久會消失掉,到最後即便大長老能醒來也是個神志不清的殘廢,又或者永遠醒不來。

十萬現金放在林霜天的面前,放得整整齊齊,飄着獨特的墨香味。

二長老和周叔恭恭敬敬地站在對面,看着她的眼神裏不敢帶半點的不敬,哪怕他們看見她的第一眼時被她的年輕驚訝地不得了。

眼前這個小姑娘可是唯一一個能救大長老的人,小姑娘還有把斬妖除魔的神刀,一刀結束了傷了大長老的惡魔。

看着一堆錢,林霜天的心裏樂得冒泡泡,面上卻平靜無波,閉上眼睛裝模作樣地掐指算了算,口裏念念有詞。

半天後,她睜開眼,眼睛瞪得如同銅鈴大喝一聲:“呔!找到了!”

這錢掙得太容易了,大長老的魂被惡魔吞走,但幸運的是惡魔被刀魂吞噬,刀魂只要分離一些惡魔的魂魄,淨化後還給大長老,大長老就能醒來。

至于醒來後大長老是增加了法力還是性格變得古怪,那就不是她要管的事了。

有些時候容易的事情也得當做不容易來辦,林霜天跟着二長老等人來到醫院,把衆人趕出去,留下霍離幫忙。

霍離解開大長老的衣服扣子,往心口貼了一張護心符。林霜天只留下氧氣插管,關掉所有的現代化儀器,取出招魂鈴和追魂刀。

她第一次當着外人的面召喚出刀魂,刀魂出來的一刻歡喜地蕩了兩下,忽然看見旁邊站着一個大活人,影魂停止飄蕩,指着霍離意思問怎麽有外人在。

林霜天笑笑,“你靠近他一些。”

刀魂飄到霍離面前,停在他一毫米的地方,模糊的影子緊盯着他的眼睛,幾秒後變成一團黑色薄霧纏繞着他。

霍離沒有什麽感覺,心裏卻對刀魂起了極大的興致,饒有興味地看着它從自己的頭頂纏到腳跟。

他伸手想去抓它,指尖剛剛碰到那層薄霧,刀魂“嗖”地凝聚成之前的人行模樣飄到他面前。

刀魂晃了兩下,“嗖”的一下飄到林霜天身邊,貼着她的耳朵似乎講悄悄話。

林霜天看着霍離,眼睛越聽越亮。

霍離眨眨眼,總覺得一人一魂似乎密謀着什麽,而密謀對象正是他。

林霜天拍了拍刀魂,“好了,我們開始吧。”

她抽出招魂針,刺破左手中指,将流出的鮮血抹在招魂針上,然後一針紮在刀魂上。

刀魂抽搐了兩下,停在空中一動不動了。

林霜天念動引魂咒,聲音由小到大,到最後如雷霆震耳,念完十一遍引魂咒,她拔出招魂針,針尖帶出一團乒乓球大小的灰黑色的光圈,刀魂瞬間鑽回追魂刀中。

光圈在空中迅速轉動,淡淡地灰黑色煙霧随着它的轉動在四周散開,最後一縷煙霧消失光圈變成透明色,林霜天伸手接住,遞給霍離,“放在他印堂處。”

霍離雖然詫異,雙手卻捧起光圈,走到病床前輕輕地放在大長老的額前。

光圈緊緊地貼着大長老的印堂,招魂針從光圈上端紮下來,穿過光圈紮入印堂穴中。

林霜天開始念生魂咒,光圈沿着招魂針慢慢地往下消失,咒語結束,光圈全部沒入大長老的身體。

林霜天呼出一口氣,拔出招魂針,針尖抽離肌膚帶出一點點血跡。

霍離盯着血跡看,不知道是大長老的血還是招魂針上的血。

“擦了。”他的耳中飄入林霜天寒如冰霜的聲音。

他掀了眼皮看了她一眼,她低着頭擦招魂針,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

霍離拿了毛巾過來擦去大長老額上的那一點血跡,目光無意間往下一掃,原先貼在大長老心口的護心符已成了一團煙灰。

他只覺得自己的心口燙了一下,仿佛符咒燃燒時燒的是他的心口。

他擦掉那團煙灰,給大長老扣上衣扣,再擡頭大長老的臉色沒之前那麽蒼白恢複了點人樣。

他叫來護士給大長老戴上監護儀,屏上顯示的各項指标全部正常,護士很疑惑,她卻不敢問。上級命令她聽從這二位的安排,她照做就行。

護士離開後,霍離盯着大長老問:“多久能醒。”

林霜天懶洋樣地靠牆坐着,“一個時辰。”

一個時辰那就是兩個小時。霍離不由得看她一眼,說話文绉绉的,又擁有如此強大的能力,怕不是從古代穿過來的。

就是不知道她是哪個門派的,道門還是玄門。

林家村離茅山近,他是在茅山發現她的,或許她和茅山淵源極深。

想到林霜天讓他把那團光圈放到大長老的額頭上,于是開口問道:“那團光圈是大長老的魂嗎?”

林霜天閉眼休息,“算是也不是。”

“此話怎講?”

“天機不可洩露。”

“為什麽讓我來放。”

“借你的功德。”

霍離:“……。”

小祖宗,借他的功德能不能提前說一下?

可看着她略顯疲憊的臉龐,霍離滿嘴的話又說不出來了。

算了,借就借吧,本來就是做善事!

一個時辰後,大長老醒了過來,除了叫了二長老和周叔的名字外,一句話沒說。

畢竟是受了重傷的人,衆人都安慰他好好休息。

回到京城,玄門協會秘書周叔親自上門請林霜天去協會辦理門主更疊手續,再親自陪同她去了一趟房産管理部門辦理過戶。

半天時間,嶄新的天下第一觀新任門主令牌握在手心,一個星期後拿新房産證。

本來天下第一觀這個名字太過嚣張不能過審,但是玄門協會周秘書親自帶來的,辦事人員屁都不敢放一個,乖乖地給辦了。

林霜天激動地嘴巴合不攏,握着令牌看了又看,小陳說再看下去令牌都能被她看出個洞。

林霜天盯着小陳看了幾秒,忽然掏出一疊符箓塞給他,“賞你的。”

小陳驚訝地張大嘴巴,“不要錢?”

“嗯。”林霜天繼續低頭看令牌。

“你咋對我這麽好了?”小陳害怕呀,天上掉餡餅會被砸死的。

“你不是幫我說話了嘛。”

小陳疑惑:“我幫你說話?對啊,十萬塊呢,你咋這麽小氣,這點符箓就打發我了?怎麽得也得請我喝杯酒吧。”

林霜天擡頭看他,嘴角勾着一抹笑,但臉上的神情看起來有點滲人,笑容冷得能結冰,語氣更冷,“不要以為我不知道是霍離讓你說的。”

小陳:“呃……。”這就有點尴尬了,霍離讓他提醒玄門想請動林霜天出手,只有給錢,給足夠的錢讓她消氣讓她高興。

頭的命令他當然要聽,但他已經不是以前的他,他是真的對林霜天大為改觀,要不然也不會那麽賣力的表演了。

大師不相信他,誰讓他以前對大師有那麽點點的不敬呢。

小陳默默地收起符箓。

再過幾日仙鶴學校要開學了,林霜天和楊潤第二日去了楊小潤的老家。

臨安市高水縣縣中幾年前出了一個省狀元,那年夏天,校長天天有人請吃飯,一個暑假結束,腰圍粗了好幾厘米。

楊小潤的班主任教了他三年,憑借楊小潤成了評上高級教師。

學校師生都盼着楊小潤大學畢業後,能給家鄉帶來更多的建設。

誰知天有不測風雲,楊小潤的爺爺去世了,老爺子沒能等到孫子工作結婚,帶着遺憾離開人世。

班主任去參加了爺爺的葬禮,楊小潤抱着他哭得嗓子都啞了。

他說:“老師,我沒親人了,我成了孤兒。”

班主任輕輕地撫摸他的後背,“孩子,你還有我們。”

班主任一周給他寫一封信,可漸漸的楊小潤的回信越來越少,大四那年的清明,他回來給爺爺上墳,特意來看望老師。

楊小潤說了一些似乎是離別的話,果然他大學畢業後沒有回老家,和家鄉所有的人斷了聯系。

“老師,如果有一天我不聯系您了,不是我忘了您。”

這句話經常在班主任的耳邊回蕩,他常常想起那個和爺爺相依為命的清隽少年。

直到今日,曾經的清隽少年帶着一身成熟的氣息站在面前,笑着喊了一聲:“胡老師。”

胡老師揉了揉眼,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小潤?楊小潤?”

“老師,是我,我回來了。”

“你小子!”胡老師一把抱住他,狠狠地往他後背上拍,再開口聲音已然哽咽,“你小子,過得好嗎?”

“嗯。”楊潤點頭,雖然他對胡老師并沒有師生情,可此時的他莫名的想哭。

楊小潤過得不好,他已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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