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第69章
林霜天撐着膝蓋站起來, 一抹異樣的黑色從她清冷的眸子裏劃過,“小陳,給你五分鐘, 我要玉家的所有資料。”
小陳的腦海裏立即跳出楊潤說的話:五分鐘內我要這個女人所有的資料!
他揉了把臉,拍了拍一旁看好戲的楊潤, 差點哭出來。
玉家的資料那麽好給的嗎?根本就是讓他得罪蘇副隊!
天師得罪不起, 蘇家也得罪不起, 做男人難,做個像他這樣的男人更難!
十多分鐘後, 霍離和安心一前一後大踏步進屋。
霍離的一雙眼直接落在林霜天身上, 見她低頭看桌上的一張紙,看起來沒什麽事,轉頭問小陳, “她們走了?”
小陳恨不得撲他懷裏大喊:頭!救命!
回頭瞅了眼林霜天, 見她沒擡頭, 他對着桌上的紙努努嘴,給霍離使眼色,“早走了。”
霍離順着小陳的眼色,視線落在那張手寫的紙上,他的視力出奇得好,一眼就看出來上面寫着玉家的人。
第一個名字就是玉家掌門人, 也是玄門大長老玉清海。
林霜天救大長老的時候沒問他是誰, 給錢就出手相救,怎的好好地看起玉家的家譜來了?
他滿腹疑惑, 走過來手撐着桌沿, 彎下腰湊近了看了兩眼,歪頭問林霜天, “你看這個做什麽?”
他離得很近,屬于他的淡淡的男人氣息在林霜天四周散開。
她突然就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測,若是這個平行世界有陸峥的魂魄,那麽有玉南的魂魄也不稀奇,所以她決定自我毀滅後,她的魂魄也來了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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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次救大長老沒仔細看,以為他僅僅是玄門的大長老而已,但是她可以肯定一點,大長老身上并沒有她熟悉的氣息。
眼前的這個男人或許擁有玉南的魂魄,所以他身上有種莫名的熟悉感吸引她,她也算不出他的未來。
他生在霍家不是玉家,或許玉家和玉南、她沒有半點關系,僅僅是個同姓。
林霜天盯着霍離漆黑幽深的眼睛,微嘆,“霍家好歹也算玄門第一,怎麽給兒子娶媳婦不看生辰八字嗎?”
霍離微怔,這是在說他?
他什麽時候要娶媳婦了?
霍離皺起眉,“我不知道這件事,我也沒單獨見過玉青蘇,我會問清楚。”
他仿佛做解釋,要是以前林霜天會調戲他兩句,可想到他也許就是玉南的轉世,心裏發沉也沒了心思開玩笑。
安心過來問:“小霜,玉青蘇有什麽問題嗎?”
這才是當事人應該問的話,林霜天不滿地瞪了霍離一眼,回頭對安心道:“她改過八字。”
“啊?她改過八字?不應該啊,協會五長老專門負責姻緣八字,不該看不出來。”小陳一驚一乍地開口。
他們這些世家子弟的姻緣都由玄門五長老相看雙方八字,當初霍家沒反對霍玄娶個普通人,但也看過季秋實的八字,的确和霍玄相配才許了兩人結婚。
玉蘇青的八字被改,這得多高的高人才能騙過五長老的眼睛?
林霜天盯着霍離幾秒,眯了眯眼,過了一會兒緩緩地開口,“被收買了呗。”
“艹!”小陳氣得大叫,一拳頭捶在桌子上。
楊潤搖了搖頭,微嘆:“我看這個玄門好像爛透了。”
三個玄門世家弟子面色尴尬,無言以對。
霍離回到霍家老宅,霍家人剛吃過飯,聚在客廳說話。見他進屋,霍會長放下茶碗,冷冷哼了一聲:“臭小子,舍得回來了。”
霍家老大霍青笑着起身,“七弟回來啦,吃過了嗎?沒吃讓廚房給你弄。”
霍離對他點了點頭,“大哥,不用麻煩。”走到霍會長面前停下,态度依然孤傲,語氣卻溫和許多,“爸,我想和您談一談。”
霍會長不耐煩地瞪他一眼,“有什麽事就在這裏說。”
霍離不說話,只定定地看着他,用無聲地言語告訴他必須密談。
霍會長知道小兒子脾氣拗,杠到最後還是自己輸,假模假樣地咳了兩聲,伸出右手讓霍離扶。
霍離無奈地扶住假裝虛弱的親爹,對霍青點了下頭,“大哥,你也來。”
說完,對其他人點了下頭往書房走去。
霍青端着茶具進了書房,關上門就聽見霍離問玉青蘇的事,其實他也很好奇。
霍夫人懷霍離的時候在昆侖山受傷,霍家請了許多修為高深的人才護住她的性命,可惜她生下霍離一年後還是去了。
霍離一直不願談女朋友更不願結婚,說是給亡母霍夫人盡孝。
霍會長雖然對他不結婚生子深惡痛絕,但一聽到亡妻就啞口無言。
霍夫人因為救他才去的昆侖山。
霍會長不好逼霍離娶妻,想着法子讓幾個兒媳婦游說,于是幾個嫂子合謀,在京城偷偷尋找最相配的适齡世家女孩。
玉青蘇大學就去了國外念書,半年前留學回來,前不久她的八字送到了玄門協會,沒曾想竟然和霍離的八字對上了。
這件事霍家也只有幾個人知曉,霍青沒想到季秋實會迫不及待地帶着玉青蘇去霍離家。
至于這是不是霍會長的主意,他也不好說。
霍青斟了三杯茶,先遞給霍會長,再遞給霍離。
霍會長喝了一口茶,放下茶杯,看着霍離清清嗓子問:“什麽事。”
霍離看着他的眼睛,面色平淡,“玉青蘇的八字是怎麽回事。”
霍會長看了霍青一眼,沒有要回答的意思。
霍青只好笑着出面解釋,“七弟,是這樣的,五長老給你倆配了八字,這玉青蘇的八字和你的最般配。”
霍離微微皺眉,“你們确定?”
霍青怔住,“你什麽意思?”
霍離雖然是霍家最小的兒子,但其實卻是霍家法術最高的一個,若他沒去十三處,就連他這個長子也得主動讓出霍家未來家主的位置。
霍青不由得看了一眼霍會長,“七弟,出什麽事了嗎?”
霍離冷淡疏離的目光掃過霍會長和霍青,聲線低沉,“她改過八字。”
“什麽!”霍青震驚地起身,兩只眼睛不可思議地瞪着他,“改過八字?五長老不應該看不出來啊?”
霍會長緊皺着眉頭,“老七,你說的是真的?”
霍離淡淡點頭,“五長老被人收買了。”
霍會長雖然一口一個臭小子地喊霍離,但在他的心裏卻是相當信任這個最小的兒子,也是他最有出息的兒子。
霍離既然說五長老被人收買,玉青蘇改八字,那就是真的。
五長老在玄門協會也擔任要職,霍離的婚姻大事他都敢隐瞞,其他人的更別提了。
“混賬!”霍會長猛地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怒不可遏,“老大,你馬上去查!記住,這事暫且只有我們三人知道。”
霍青曉得其中利害,點點頭出去了。
霍會長望着一臉淡定的霍離,無奈地嘆氣,好不容易有了一個絕配的女子,卻是假的。
“姓林的女孩子是怎麽回事,為什麽住你那,十三處沒地方住嗎?”
“她是十三處的編外人員,未成年不适合住在十三處。”
霍會長冷哼,“你就不會給她租套房子?”
霍離微微扯了下唇角,淡淡的笑意讓他整個人都變得溫暖起來,“你說,我一個人住太冷清會得抑郁症。”
霍會長被他堵的說不出話來!
兩人又說了一些事情,霍離下樓準備回去,在客廳見到了特意趕過來的霍玄。
他淡淡地點頭,“三哥。”
霍玄的臉色不太好看,“老七,林霜天救了大長老沒錯,但她一個外人住在你家,還養小鬼,你就不怕傳出去壞了咱霍家和你的名譽?”
季秋實回家後只告訴了霍玄,在霍離家裏被鬼吓了。
夫妻二人沒回來用晚飯,這會兒霍家人還不知道有這回事,甚至有的人不知道季秋實去過霍離家。
聽到霍玄所說,霍垣驚得從沙發上跳起來,被他媽一把拉回去。
老二霍虎夫妻對視一眼,驚訝的目光齊齊地轉向霍離,一對雙胞胎女兒眨着圓溜溜的大眼睛左看右看。
“霍垣,你帶妹妹們去樓上玩。”霍大嫂不愧是當家主母,當機立斷讓霍垣把兩個雙胞胎帶走。
霍垣不想走,其實他想留,然而對上霍離冰涼如寒潭的眼睛,他吓得一個哆嗦,左右手各拽了一個堂妹上樓去了。
霍會長從樓上下來,和三個孫子孫女迎面撞上,見他三人面色不對,再看了眼客廳,三兒子和小兒子面對面站着,氣氛卻有點劍拔弩張,冷喝一聲:“你們在做什麽!”
見他下來,兒子兒媳全都起身,叫了一聲爸。
霍會長聽霍玄說了一遍事情經過,也不由得吃了一驚,“老七,當真?”
霍離面色清淡,涼薄的目光輕輕掃過霍玄,沉聲道:“不是小鬼。”
霍玄冷笑,“那是什麽。”
是刀魂!
霍離平靜的目光望着他,“別人的事,由不得你我多言。”
霍玄:“你!爸,你看他,這怎麽是別人的事?傳出去就是我們霍家包庇養小鬼的邪修。”
霍離的聲音瞬間變得更涼,“再說一遍,不是小鬼!”
霍玄咄咄逼人:“你倒是說說,不是小鬼是什麽!”
霍離盯了他幾秒,忽然微微一笑,“想知道?自己去打聽。”
霍玄的臉上青一陣白一陣,怒道:“你……!”
霍家四個兒子就數他的道法最低,別人都以為他真的是被季秋實的外貌吸引,其實是他的道法比不過哥哥弟弟,霍家也輪不到他繼承,索性取個凡人做老婆來襯托自己。
霍離的這句話,簡直就是直戳他的痛處!
霍玄只能惱羞成怒,只能無言以對!
“老七!”霍會長低喝。
霍離面色淡淡的,目光掃過屋裏的衆人,“大長老丢魂,玄門無一人能找回來,只有林霜天救回大長老的命。如果還有誰想去打探她的虛實,請便。”
林霜天的道法在你等之上,這句話簡直就是往霍家人臉上扇了一巴掌,霍會長都覺得臉疼。
待霍離離開,霍會長警告衆人不得再提此事。
至于林霜天,有必要讓老大去悄悄打探一番了。
只是,當務之急是解決五長老和玉青蘇。
很快,霍青帶着打探回來的消息上報給霍會長。
半年前,五長老的大孫子談了一個對象,女方是玉家的遠房表親。
玄門協會這種沾親帶故的親朋好友多得是,而五長老說玉青蘇的八字和霍離的最相配卻沒有人懷疑的一個重要因素是,蘇家只是改了她的出生時辰,深夜改成白天。
修改過的生辰八字到了五長老這裏是過不了關的,然而因着未來孫媳婦的這層關系,玉家又送了厚禮,玉青蘇改過之後的八字的确最配霍離。
所以,五長老将玉青蘇領到霍會長面前,狠狠地誇了一通。
聽完霍青的調查,霍會長大怒,“老耿當真是反了天,連我兒子的婚事都敢騙,何況其他人!你去将他這些年舉薦過的人都給查一遍。”
霍青低垂雙手,恭敬道:“我已經吩咐下去了。”
霍會長在書房裏足足罵了半個小時,霍青聽了半個小時。
霍青的法術雖不及霍離,辦事效率卻很高,一天後一份詳細的名單呈在霍會長的桌子上。
五長老給玄門子弟看八字,除了男女婚配,也有玄門子弟的八字适合哪個部門。
但凡被他動過手腳的,都是去了玄門最吃香的地方。
他配過的婚姻八字也并非個個幸福,有幾對男方或者女方強行看中對方,私下找了他之後都成了最佳姻緣。
夫妻婚後生活不幸福,吵死打架的都有,五長老給的解釋是人的命格随時會改變,或許你做了不該做的事改變了原有的命格。
五長老看過的八字命格大多數都是對的,是以這麽多年他一直沒翻車。
證據甩在五長老的臉上,霍會長命人廢了他的修為趕出玄門。
礙于大長老和蘇妍的面子,玉青蘇的事情沒有外傳,但是和霍離的婚事也就這麽不了了之了。
玉青蘇的八字被揭穿是在去過霍離家,被林霜天驚吓一頓後發生的,玉家和五長老都将這筆賬記到她的頭上。
林霜天不知道自己被人記恨上了,當然知道也不待怕的。
周末,她跟着楊潤到十三處,四處轉了一圈,轉完了來到他的辦公室。
墨琴提着一壺茶走進來,對她抛了個媚眼,“大師來京城怎麽不找我玩。”
林霜天懶洋洋地靠着椅背,“我要上學。”
墨琴張了張嘴巴,驚訝道:“大師不應該看一眼就會的嗎?那麽認真做什麽。”
林霜天坐直身子,指着她笑罵:“你個妖怪要走正道,知道不。”
墨琴驚訝,大師上學和妖怪走不走正道有何關系?
只是,大師說什麽就是什麽,她乖巧地點頭。
楊潤看不下去了,出來岔開話題,“墨琴,蘇小姐呢?”
他帶着林霜天轉院子,根本目的就是想讓林霜天和蘇小姐來一個偶遇。
墨琴笑得眉目如畫,“蘇小姐昨晚又去出任務啦。”
楊潤訝異,“不是,蘇小姐出任務你幹麽這麽高興?”
墨琴掩嘴笑,“哎呀,你們不知道,蘇小姐在家空氣都壓抑。”
說完,她對楊潤抛了個媚眼,轉身跑了。
林霜天也想見見蘇小姐長幾個腦袋,沒遇上有點遺憾。
地下三層,小陳帶着林霜天來到玉清城的床前。
玉清城的皮膚長時間沒接觸太陽,顯得蒼白,其他和正常人一樣,就像是在深度睡眠中。
“蘇妍去秦山了,玉家和十三處一直沒放棄找他。”小陳握住玉清城的手,一根手指頭一根手指頭的按摩。
林霜天一直沒問過玉清城去秦山執行什麽任務受的傷,除卻這是十三處的機密外,另一個原因是她對玉清城不感興趣。
然而,現在她感興趣了。
“他去秦山執行什麽任務?”
小陳一時沒明白她問的是玉清城還是蘇妍,見她看着玉清城,手指拍了拍玉清城,“你問的是他?”
林霜天點頭,給他一個你白癡的眼神。
小陳猶豫了幾秒,玉清城執行的機密任務,若是往常肯定不能說,但林霜天在北市大顯身手弄死惡鬼,回來就和十三處簽訂了協作合約,也算是半個十三處的人。
“秦山有龍脈。”
原來如此!
有龍脈之地,靈氣充足,甚至有真龍守護。
玉清城帶了二十餘人前往秦山,兵分兩路,另一隊沒事,他帶的這一隊只有他一人沒死但丢了魂魄,并且被鎖進了一個盒子裏,其餘的人全死了。
蘇妍後來帶人去過玉清城等人出事的地點許多次,雖然找不到任何線索卻都安然無恙,想來玉清城等人可能觸碰了機關,觸怒了守護的神仙或鬼怪,事發後山塌了遮蓋了真正的龍脈。
“小霜,我真心希望你能去趟秦山。”小陳說得前所未有的誠懇。
“會去的,但不是現在。”現在的她只想掙足夠多的錢,給奶奶、林彩霞他們優渥的生活,待林滿月再大一些,她才能徹底放心去闖蕩世界。
地下二層的實驗室,霍離和安心一個坐一個站着講話,林霜天跟在小陳身後走進去。
安心起身,眼睛盯着她的包,迫不及待地開口,“快,讓我瞧瞧什麽樣子。”
林霜天取出斷手放到他眼前,“就這樣看。”
她的手怎麽可能讓那麽多男人摸來摸去!
安心戴上手術手套,笑着問:“可以嗎?”
林霜天想了想,覺得這個方法可行,便将斷手遞給他。
小陳也戴了手套,和楊潤一道湊過去看。
各種儀器診斷,這是一只女人的手,即使知道它是一只死人的手也不會産生恐怖,因為它太漂亮了,漂亮到無與倫比。
只是,這只手為何會自己行走,卻沒半點行走過的痕跡?
它存在多少年也沒辦法判斷。
安心沉思,“不會是什麽法器吧?”
小陳反駁,“哪有人用這麽醜的東西做法器。”
林霜天盯着小陳的後腦勺詛咒,你才醜!你全家都醜!
小陳打了個寒噤,摸摸腦袋回頭看了一眼。
林霜天飛快地垂下眼睫,假裝沉思中。
安心摸了摸手,“你什麽眼神,這手多好看呢!”
就是,多好看呢!
林霜天一點也不介意安心亂摸。
安心指着斷口處的黑色污跡說道:“要是沒這個能看到裏面什麽樣。”
霍離從格子架上取下一個玻璃瓶放在桌上,瓶子裏裝着透明液體,“用這個泡。”
“這是什麽?”楊潤盯着瓶子,伸手摸了摸。
“特殊藥水,泡七天七夜。”
福爾馬林泡屍體?
楊潤忙回頭看林霜天,果然她的臉色不太好看。
“你一個研究玄學的人怎麽講起科學來了。”她走過去從安心手裏拿走斷手,放回盒子裏。
小陳不樂意了,“你可別瞧不起,這是太虛道長加持過的特殊藥水,是神是鬼泡泡就知道了。”
“是神如何是鬼如何。”
小陳咧嘴笑,一副你不知道吧的嘚瑟表情,“是神完好無損,是鬼直接帶你融化。”
不帶這樣玩的啊,林霜天也搞不清自己的手算神還是鬼,或者半神半鬼,泡了七天後究竟是完好無損呢還是徹底融化呢還是一半完好無損一半融化?
不論哪一種,她只希望能消除斷口處的黑色污跡。
她想了一個折中的辦法,“每天用藥水擦它,若有問題可以及時止損。”
“我贊成。”楊潤第一個舉手高呼。
霍離淡淡地看他一眼,“藥水不能離開實驗室。”
林霜天抓抓腦袋,這是要她每天來十三處了?
可她不想來,來了絕對絕對會有更多的麻煩事等着她。
見她遲遲不答,霍離輕輕地“嗯”了一聲,“放學後過來,在食堂吃飯,楊潤炒菜很難吃。”
“頭……!”無辜躺槍的楊潤委屈巴巴,他在家從來不燒飯的好不好!
在難吃的菜和麻煩事之間,林霜天還是想選前者。
霍離:“我可以幫你寫作業。”
林霜天的雙眼一亮,這個好,她最讨厭寫作業了,“吶吶吶,你說的,你們三個都聽見了哦。”
霍離微笑。
林霜天怕他反悔,拿紙筆讓他寫保證書。
霍離居然真的寫了,楊潤和小陳圍在他身邊看熱鬧,只有安心站在一側搖了搖頭,眼神裏多了一些無奈和同情。
林霜天拿着霍離寫的保證書美滋滋地觀賞,眼前突然一花,差點沒站穩,被霍離一把拉住。
霍離:“怎麽了?”
林霜天擡頭看着他,眼神有點呆滞,半天後才開口:“我看見一間宿舍裏躺了八個女生,她們都沒穿衣服,一動不動的。”
預知再次出現。
霍離扶她坐下,讓小陳去倒杯水過來,“能看出是哪裏嗎?”
林霜天緩了緩,搖頭,“不知道,時間地點都不知道,只能看出是女生宿色,上下鋪,中間有幾張桌子,書很多像是大學宿舍。”
她自己都覺得很奇怪,以前預知出現的人,要不是在她眼前的,要不是她認識的,可這次預知畫面中八個女孩她一個都不認識,就連宿舍也沒見過。
京城的大學、大專校園合起來有幾十所,這樣的預知有何用?
安心是被林霜天預知過的人,這時候比任何人都焦急,“我帶你一家一家地找。”
楊潤第一個反對,“不行,她要上學。”
安心煩躁地抓抓頭,忽然之間就感覺到未成年的不方便,看着林霜天心裏感嘆要是能一夜長成大人就好了。
小陳把水杯遞給林霜天,猶豫着開口:“缺的課回頭找老師補習,找頭也行,頭很厲害的。”
林霜天沉默着琢磨小陳的話,衆人以為她不樂意。
霍離想了想問她,“有死亡嗎?”
林霜天搖頭,“她們像是進了夢魇,時間久了很難說。”
倘若知道八個女生中任何一人的姓名八字,她能算出究竟發生了什麽事,只可惜八個女生一個都不認識,她也束手無策。
“安心,你和公安局聯系模拟畫像師,把林霜天看到的畫出來,複印後送去公安局,請他們協助排查。”
霍離拍拍手,招呼大家行動起來。
林霜天回去後,排盤、六爻、開天眼也沒能查到蛛絲馬跡。
事件出現在她的預知裏,顯然會和她有所牽連,但此刻束手無策的情況,她也只能靜靜地等。
周二早晨,林霜天推着自行車進了學校車棚,剛鎖好了車,後面傳來夏銘的聲音:“林霜天。”
林霜天轉回身,夏銘已經滿臉帶笑地跑過來,左手拿着一個桔子右手一瓶牛奶,一起遞給她,“給。”
林霜天不喝牛奶不吃牛肉,只拿了蘋果塞進包裏,“謝啦。”
夏銘把牛奶瓶握在手裏,笑眯眯地說道:“跟我客氣啥。昨天我去看朱子玉啦,這小子竟然在認真畫符,他讓我謝謝你。”
林霜天對朱子玉的這個狀态挺滿意,“他人如何。”
“看起來還是老樣子,就是畫符的時候挺認真的,說是以後要靠這個養活自己。那個,你能不能教教我啊?”夏銘的一雙眼睛閃着期待的小星星。
林霜天冷漠拒絕,“不能。”
“為什麽啊?”夏銘滿臉失望,緊緊地跟着她往教室走。
朱子玉和裴香桐受她的手和陸峥牽連,她自是沒條件的出手相助。
夏銘卻和過去的她沒有半毛錢的關系,她才不會做費力的事。
看在夏銘經常給吃的份上,她掏出一張平安符箓,“六十一張,買回去自己研究。”
朱子玉的三張符箓是她免費送的,怎麽到了自己這裏就得六十一張了?
夏銘撅着嘴巴,雖然有點生氣,卻還是掏了六十塊買下了,“還有嗎?朱子玉的姐姐也想要一張。”
聽到朱子玉姐姐五個字,林霜天的眼皮猛地跳了跳,眼前浮現那天在朱家見到的那個女生,臉上沾染了穢氣,很淡很淡,淡到一般人看不出來。
“她怎麽了。”
夏銘四下看了看,靠近了些壓低了聲音:“她同學可能碰到不幹淨的東西了,但是她看不出來是什麽,就是覺得宿舍樓裏不對勁。”
同學、宿舍四個字引起林霜天的警惕,“她是大學生?叫什麽?哪個學校?宿舍住幾個人?”
“朱子琴,服裝學院,八個人。”夏銘看着她眼裏突然閃過的寒芒,怯怯地退了一步。
林霜天的面色一變,“你去幫我請假,肚子疼去醫院了。”
說完,她打開自行車騎上就跑,留下夏銘一臉的莫名其妙,看着她飛快消失的背影,半天才反應過來,“姐姐,我、我怎麽請假啊!”
京城服裝大學出事了。
有個女生宿舍住了八個人,今天早上都沒去上課,輔導員過來敲門,敲了半天沒人應。
隔壁宿舍的同學都說今早沒見她們出來,要說逃課也不可能八個人同時逃課。
輔導員害怕出事,立即彙報給校長,校長命令他找人撬鎖。
門撬開,裏面八個女生光身呈怪異的姿勢睡在床上,每個人的臉上都帶着奇怪的笑容,怎麽喊都喊不醒,每個人都有呼吸和心跳。
輔導員報警也叫了救護車,公安同志先趕到封鎖現場。待120的醫生趕到,和宿管一起擡女生們上擔架,卻在擡第一個女生的時候發現,根本搬不動。
她們仿佛在床上生了根,融為一體。
公安同志覺得不對頭,立即往上彙報,電話挂斷幾分鐘,來了一批人接手此案。
公安同學覺得好奇怪,怎麽來的這麽快?開飛機來的嗎?
可是他們不敢問,也不敢說,按照吩咐做好警戒線站好崗。
第一次走在大學校園,一行人只有林霜天最淡定,這裏看看那裏望望。
要是他們都搞不定喊她出手,那時候她就開價六千,不八千。
楊潤一邊走一邊叭叭不停,“哇,九零年代的大學長這樣啊,房子有點舊,綠化景觀也不怎麽好。不過,幹淨還是挺幹淨的。小霜,我可是蘇城大學211呢。唉,你還是想不起過去的事?”
楊潤曾問過林霜天老家在哪,上的哪個大學,有沒有談過戀愛,她皆以穿越時記憶出現偏差為由,忘了一些事情。
林霜天看出楊潤在試探她,于是淡定地點頭,“沒關系,兩年後我上京城最好的大學。”
“吹吧你。”
兩人說說走走,很快來到宿舍樓下。
白天時間,留在宿舍沒上課的學生轉移出去,宿舍大樓外面封鎖,閑雜人不得靠近。
一行人停在門口,有人過來和小陳說了幾句,随後一起上樓去了。
林霜天拉着楊潤坐在對面的大樹底下,楊潤伸長脖子往大門裏瞅,急得不行,“你不去嗎?帶我去看看現場啊!十三處的人從來不帶我去看現場,老子就讨厭他們這點,從沒把我真心當同事看。”
“有什麽好看的,不是血腥就是恐怖,看了晚上做噩夢。”
楊潤撇撇嘴,“這些學生不是還活着嘛。你說,她們是不是遇鬼了?”
林霜天看着一個方向,漫不經心地點頭,“嗯。”
楊潤順着她的視線看去,只看見宿舍樓下的一排黃楊木,“在?”
“不在,有殘留的氣息,很弱。”
所以,弱到小陳和其他人都沒發現。
楊潤想到這一點有點興奮,待會小陳解決不了再來求林霜天,他就給小陳一萬個暴擊。
幾分鐘後,有人跑下樓,伸長脖子四處張望,見到林霜天和楊潤撒腿跑過來,喘着氣說:“林大師,陳助理請你上去一趟,都是女生有些事他們做起來不方便。”
楊潤冷笑,“小方啊,是不方便還是搞不定?”
小方和楊潤也算相熟了,不好意思地眨眨眼,“可能都有。”
林霜天起身拍拍屁股上的灰,低頭整理袖子,語氣清淡悠閑,“八千。”
小方呆了,“啥八千?”
楊潤罵道:“笨啊,出場費八千。要我說千改成萬。”
“這這這不好吧。能不能便宜點?”小方為難地摸耳朵,這麽回複陳助理,肯定會被罵得狗血淋頭。
“那随便咯。”林霜天作勢要走。
“我去問。” 小方轉身就跑,比兔子還快。
楊潤有點不忍心,“小霜,他們要是不肯給又查不出來,你還幫嗎?”
“破不了這個案,你覺得小陳回去臉上有光?”林霜天發問。
楊潤:“為啥說小陳破不了?”
林霜天四處看了看,邁步朝西北方向走去,“這只鬼比他厲害,所以殘留的氣息才會很弱。”
楊潤雖然好奇得緊,可真要面對鬼事,心裏還是害怕起來,緊追兩步扯着林霜天的袖子瑟瑟發抖,“你打得過他嗎?你給我一張符箓撒!”
林霜天甩開他的手,側頭鄙視:“他這會又不在,你怕什麽。”
“哦。”楊潤怯怯地摸摸鼻子,又輕輕地拽着她的衣擺,一步不敢拉下。
宿舍樓後面是一排圍牆,圍牆內是一排竹子,圍牆外是教師家屬樓。
此處風水沒有問題,四周也沒有符合鬼怪生存的陰森之氣。
看來,這只鬼是從外面來的。
她讓楊潤回到原處等小方,自己往西北方向走。
宿舍樓和家屬樓在學校偏僻的地方,往西北方向走了幾分鐘來到一片小樹林。
林霜天走進樹林,圍着一棵最大的樹繞了三圈,停下來手指在空中畫符,“出來吧。”
話音落,四周旋起一陣風,裹着些許寒意從四面八方吹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