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第70章
陽光透過樹葉落下, 斑駁搖晃的光影灑在她的肩頭,陣風吹動了她額前的發絲,她像天神一般, 伫立在黑影之間。
五個黑影,有男有女都是年輕人。
“見過仙人。”五個鬼恭恭敬敬地拜見。
林霜天颔首:“誰知道女生宿舍的事。”個子最矮的女鬼立即舉手, “我我我!仙人, 是這樣的, 那個宿舍有個女孩子在外面不學好,專門去那些地方陪酒, 認識一個男的以為搭上大款。其實那個男人是男鬼, 男se鬼,上輩子偷情被抓沉塘死的。他很厲害,吸取女人的精氣修煉。那個女孩子身上沾了他的鬼氣, 男鬼跟她來到宿舍, 每天晚上進入一個女生的夢裏尋歡。昨晚那些女孩全都被他染指了, 都沉浸在夢裏出不來呢。"
"哦?"林霜天皺起眉頭,"成厲鬼了?"
年紀大點斷了一只胳膊一條腿的男鬼舉手,"看架勢再過不久就能練成鬼王了。"
林霜天想到兩個同父異母的鬼王兄長,一個一個都比她厲害,要不是他們身份特殊不便去人間作威作福,三朝皇帝都禮待的天師哪裏輪得到她。
這世上的鬼王除了這二位, 其他不論通過何種修煉方式成鬼王的, 她都不怵。
別的鬼靠修煉成鬼王,他們是血液骨髓裏天生自帶號令百鬼的威力。
"可知他是哪朝鬼。"
五鬼面面相觑, 一起搖頭。
"可知女生在何處遇見鬼。"
矮個子女鬼再次舉手, "城中美都舞廳,晚上八點開門, 好多男男女女摟在一塊跳舞。"
她做了個摟抱的動作,好似想到不好意思的畫面,捂着臉偷笑。
這是一個死了十年的女學生,熬夜看小說結果第二天早上下樓踏空,從樓上滾下來腦袋磕在臺階上摔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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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沒有怨氣,卻和臺階磕上了,十年如一日,每天從樓梯上走一遍,每次都會滑倒一次。
另一個女鬼小心翼翼地問道:"仙人,您今晚去抓鬼嗎?"
林霜天側頭看她,女鬼吓得躲在矮個子女鬼身後。
矮個子女鬼怕林霜天一個不高興,舉手間就把他們灰飛煙滅了,忙做解釋,"仙人請息怒,小香姐姐膽子小,吓死的。我叫白梅,這是大壯,來學校送菜被撞死的。這是小海,猝死的。這是餘老師,保護學生被敵人殺死的。您晚上要是去美都舞廳,大壯和小海能離開學校,提前去美都打探情況。"
"随時聽候差遣。"其他鬼拍拍胸膛,說得铿锵有力。
林霜天對餘老師多看了兩眼,三十多歲年紀,戴了一副圓圓的黑框眼鏡,衣服和這個時代的人不同,似乎有點古老。
白梅是個機靈鬼,瞧出她對餘老師多點好奇,忙上來解釋,"餘老師是解放前的人……。"
這個平行世界也有解放前後。
林霜天滿意地點頭,得到想要的信息,一鬼給了一個陰間用的符箓,放他們離開。
看着五鬼從眼前消失,她對白梅消失的方向笑了笑。
這個小鬼機靈有眼力,似乎在五鬼團裏很能說得上話,做鬼的時間倒數第二短,能成為代言人,不是聰明就是聰明。
若她願意也執意不離開人間,林霜天倒想和她定下契約,成為她與地府傳遞信使,和招魂鈴、追魂刀一樣,在她手裏它們才有魂,離開她在別人手裏只是一把刀一個鈴铛一個沒用的鬼。
林霜天回到宿舍樓前,小方在樓底下團團轉,楊潤氣定神閑地坐在花壇上,翹着二郎腿,腳尖一點一點悠閑自得。
"大師。"小方看見她,撒丫子奔過來,"大師,你能不能再壓點?陳助理他……。"
"不樂意?那好,你們自己解決。"
"不是不樂意,就是問能不能再便宜點。"小方看着別處,不敢和她對視。
"不能。啊,聽說這只鬼很厲害,你去轉告陳助理,我正好缺個可以驅使的厲害鬼,我抓到就歸我了。楊潤,我們走。"林霜天對楊潤招呼一聲,飛快地離開這裏。
楊潤起身拍拍屁股,對小方雙肩一聳再攤開,表示愛莫能助。
"诶,大師!大師。"小方想追又哪裏追得上。
傍晚,林霜天坐了公交車來到美都舞廳附近,找了一家面館吃了一份皮肚香腸面,放上滿滿一勺辣油,辣得鼻涕眼淚稀裏嘩啦,只把旁邊吃面條的人看呆了眼。
滿滿一勺的辣油,辣出她一身的汗,體溫上升遮住身上獨屬于冥界的氣息。
不到八點,三三兩兩的人來到舞廳門口排隊買票。
八點十幾分的時候,大壯和小海從舞廳裏面出來。見到林霜天對她使了個眼色,一人兩鬼找了個偏僻沒人的牆角說話。
“他來了?”林霜天問。
大壯點頭,“來了來了,不過他看起來似乎不太高興。平時舞廳裏還有其他的鬼,今晚都被吓跑了。”
被特殊部門盯上,能高興得起來嘛。
林霜天問:“他長得什麽樣?”
小海終于開口說話,"很漂亮。"
大壯嘿嘿笑,"就那種人堆裏第一眼就能看見的漂亮,反正您進去一瞧就能瞧的出來。"
林霜天沒想到吸引女生的不是有錢而是美貌,她轉身就往舞廳走,迫不及待想看一看究竟美貌到何種程度。
五元一張門票,賣票人看她好幾眼,問:“小姑娘,你多大?“
“二十一,長得嫩。”
不是一般的嫩,看起來只有十七、八歲,嫩得像個高中生。
可要說有二十一也不是不可能,小姑娘一雙眼睛仿佛自帶威嚴,看一眼還好,看第二眼第三眼會讓人産生壓迫感,不像十七八歲的高中生。
這個年代高中生并不多,大多數初中畢業不上學了,尤其農村的孩子進城打工比比皆是。這個年紀有不少中專生、職高生,來舞廳玩的也不少。
賣票人遞了一張票過來,林霜天拿着票到門口//交給收票的人,推門走進舞廳。
舞廳很大,頭頂挂了幾個圓球彩燈,随着歡快的音樂旋轉,彩色燈光從人臉上閃過,從牆壁閃過,把整個舞廳打扮成五彩缤紛的世界。
舞廳最前方有個小舞臺,有人站在那裏舉着話筒對着小電視唱歌,背後牆壁挂着白色的熒幕布,上面播放歌曲畫面。
舞池裏已有好幾對男女在跳舞,年紀大的年紀輕的都有,女人多數穿裙子,旋轉時撒開裙擺像只花蝴蝶。
沿着牆壁一半擺放卡座,一半擺放圓桌椅,卡座這半邊坐滿了人,圓桌這半邊只坐了兩桌。
一桌坐了三個女人,不時偷瞄隔壁桌的單身男人。
男人背對着門口,林霜天看不到他的臉,卻從背影就認出是她要找的鬼。
怪不得大壯說人堆裏第一眼就能看見的漂亮,只背影就莫名地吸引人,傳遞着滄桑、孤單、寂寞的氣息。
林霜天卻是憑着他身上微弱的鬼氣認出來,想了想,在離他隔了兩桌的位子坐下。
服務員過來問要不要點喝的要不要點歌,林霜天搖頭,喝的要錢點歌也要錢,更何況她不會唱歌。
服務員臉色不太好看地離開,林霜天假裝心虛,側身對着男鬼的方向,一擡頭對上男鬼隔壁桌三個女人的視線。
舞廳裏的燈光不太亮,可對于林霜天來說沒有任何壓力,清清楚楚地看見她們眼裏的警惕和敵視。
她摸摸下巴,對她們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這笑容落在三女眼中,那就是赤果果的挑釁。
不斷有人進來,很快圓桌坐滿了人,也有人發現林霜天只有一個人,來了兩個小年青,笑眯眯地坐下來,“小妹妹,一個人啊,拼個桌。”
林霜天還沒來得及拒絕,兩人已經坐下了。
兩個小年青一個梳着大背頭,頭發抹了摩絲油光發亮,舞廳裏的香水味都遮不住這股摩絲味。
淡藍色短袖襯衣上面的口袋別着一根鋼筆,下面穿着深藍色牛仔長褲,白色旅游鞋,一看就很騷包。
另一人頭發留到耳朵後,中分發,黑色T恤黑色長褲一身黑,腳上也配着白色的旅游鞋。
這二位長得都不賴,在舞廳的男人裏算是帥氣的。
“妹子,哥請你跳舞。”藍襯衣小年青伸手做出邀請的動作。
“不會。”
“哥教你。”
“不想。”
“哥請你唱歌。”黑T恤小年青湊近些,說話的氣息噴到她臉上,帶着一股淡淡的酒味,難聞的要死。
林霜天不動聲色往後靠,“不會。”
“哎喲,妹子什麽都不會,來舞廳幹什麽呢?”
“看熱鬧。”
倆小年青對視一眼,好似遇到什麽好玩的事,哈哈大笑,惹來一旁衆人的目光。
林霜天皺眉,轉頭去看男鬼,男鬼已經換了方向,背靠着牆臉對着舞池,正好看着她這裏。
一人一鬼的視線在空中相遇,林霜天看清他的臉扭頭看了面前倆男的,再扭過去看男鬼,似乎在做對比。
男鬼原本只是冷眼旁觀,見她這番動作不由得勾唇一笑,一張俊雅魅惑的臉在流光溢彩的燈光照耀下,美得不像話,美得桎梏人心。
看見他笑的女人心尖發顫,靈魂燃燒,欲為之瘋狂。
看見他笑的男人對自己産生懷疑,好想殺了這個男人。
這一邊的桌椅只有男鬼那裏有空位,林霜天走過去,拉了椅子面對着舞池坐下,和男鬼肩并肩。
“抱歉打攪了,遇到兩個讨厭的家夥,我坐一會兒就走。“
小姑娘好大的膽子,男鬼是舞廳常客,好看又有錢,經常請人唱歌喝茶,可今晚見過他的人都曉得他不高興。
旁邊桌的三女觊觎了半天也沒敢上來搭讪,哪知道這個看起來很嫩的小姑娘直接貼上去。
三女氣得臉色難看,猶豫着要不要學她也貼上去。
男鬼勾唇笑,“我不喜歡旁邊坐人。”低沉暗啞的嗓音如珍珠落玉盤般好聽。
林霜天側頭看他,猶豫了幾秒,拉着椅子往他又靠近一點點。
男鬼餘光掃她,又勾唇笑,看不出來高不高興生不生氣。
一旁的三女着急了,其中一個大卷發的女人對林霜天招手,“小妹妹,過來坐。”
林霜天裝作沒聽見,轉頭問男鬼,“我不會跳舞,你能教我嗎?”
喲呵,好狂野的姑娘!
男鬼側目,暗沉的目光鎖着她的臉,“有什麽好處。”
林霜天猶豫一秒,“你要什麽。”
男鬼貼近她耳邊,如幽蘭般的吐氣噴灑她的耳垂與半邊臉頰,香氣萦繞鼻尖帶着些微的暈眩感。
他微黃的發絲觸碰到她脖頸的肌膚,軟軟地像羽毛輕撫,激起全身血液沸騰。
那低沉暗啞如珍珠落玉盤般好聽的嗓音直逼她的心髒。
“要你。”
若是普通女子,定然會被這兩個字擊得潰不成軍,面紅心跳心曠神秘暈乎乎地被他勾走魂。
林霜天是個單純的孩子,眨眨眼,天真無邪地問:“要我做什麽?”
看出來了,這就是一個腦子有問題的孩子。
旁邊三女捂嘴偷笑。
男鬼繼續往她耳朵裏吹氣,“要你……。”
突然,音樂結束舞廳暫時恢複清淨,跳舞的人往回走。
男鬼輕笑,“這裏太吵,我們出去玩。”
林霜天想了想,點頭答應。
音樂再次響起,屏幕上播放MV畫面,有人往舞臺去,正是藍襯衣小年青。
林霜天和男鬼起身向外走,藍襯衣小年青的歌聲響起,嗓子不錯。
她回頭往舞臺看了一眼,對上小年青看過來的目光。
隔得遠,舞池裏有人跳舞,林霜天只看了一眼就被擋住視線。
一人一鬼迅速離開舞廳,夜風微涼吹走舞廳裏的熱氣與嘈雜。
高高的電線杆上投射下橘色昏暗的燈光,映着一人一鬼的影子随着走動變長變短。
男鬼也有影子。
林霜天笑笑,準備回頭動手。
一道疾風帶着森寒之氣從背後襲來,她一把抓住男鬼的手,慢慢地回頭,看見的不是男鬼驚恐的臉。
男鬼笑得千嬌百媚,“你果然不是凡人。”
他突然變臉,被抓住的手變成黑色利爪,爪子瞬間變成直撲林霜天的眼睛。
林霜天沒動也沒讓,而是看着他身後笑道:“你要對付的不是我。”
利爪離她眼睛一毫米的地方停住,男鬼回頭一看,果然後面走來兩個小年青,一個藍襯衣一個黑T恤。
利爪“嗖”地縮回去,男鬼用力掙脫開林霜天的桎梏,冷笑,“你是誰。”
林霜天:“你是誰。”
男鬼:“南宮洵。”
“駱飄雪。”林霜天報出真名,想試探一下這個平行世界的鬼世界裏是否有過她的存在。
“貴庚。”
“歲月太長,忘了。你呢。”
“千年。”
千年的鬼似乎沒聽過駱飄雪的名號,看來這個世界沒有她。
說話間,兩個小年青越走越近。
林霜天低笑,“少年,上。“
男鬼側頭笑,“一起。”
“你若打不過他們我再出手,但我有個條件,你歸我。“
歸她?什麽意思?
男鬼來不及多問,兩個小年青已經到了近前,男鬼摟着林霜天笑着問:“二位,有事?”
藍襯衣左手抄褲兜,右手彈了彈發頂看不見的灰塵,吊兒郎當地開口:“兄弟,這妞我們先看上的。”
男鬼輕笑,“小妹妹,你看上他們了嗎?”
林霜天的視線在雙方轉來轉去,卻不說話。
男鬼和兩個小年青都看不透她在想什麽,然而藍襯衣不耐煩了,直接撲上來搶人。
他一動黑T恤自然也動,從兩個方向襲來,男鬼必然要把林霜天往後拉才能躲開。
事實上,林霜天只感覺身體被男鬼用力往前一推,看樣子男鬼想推她出去擋人。
她拉住男鬼的衣服,一雙眼睛水潤潤的,“人家跟你出來的。”左手一用力,把男鬼推了出去。
兩個小年青看似搶她,實則合力打向男鬼。
男鬼輕笑,身形如鬼魅般到了兩人身後。
倆小年青反應敏捷,二人一鬼纏在一起。
林霜天坐在路牙子上,看了兩眼開始喊:“鬼,後面。”
“藍衣服,頭頂。”
“黑T恤,下面。”
她的叫聲仿佛幹擾器,叫得二人一鬼頭痛欲裂,鬼氣與怒氣暴漲,同時出手攻擊對方心髒。
男鬼露出利爪,抓破藍襯衣的心口,黑T恤的肩膀。
他也沒落好,兩個小年青的手仿佛狼爪,一個抓破他腦袋,從左邊太陽穴往下抓出一道長口。
藍襯衣抓破他的肩頭,袖子都被撕下來了。
男鬼只是身體稍微有些僵硬,卻不像他二人有鮮血流出。
他舔了舔嘴唇,盯着二人的血口露出猙獰的笑,“狼血。”
再開口,不再是低沉暗啞如珍珠落玉盤般好聽的嗓音,像是從悶罐子裏發出來的悶聲悶氣。
林霜天拍拍屁股站起來,"你得罪狼族了?"
男鬼茫然地想了想,"誰知道。"
黑T恤捂着肩膀掙紮着爬起來,"南宮洵,這些年多少無辜女孩死在你手裏,你做了無數傷天害理之事,今日我們替天行道,定将你灰飛煙滅!"
他伸出右手在空中一抓,一把金子做的斧子出現在他手中。
金鼎開山斧!
只有狼王才能使用的金鼎開山斧,居然也出現在這個平行世界!
黑T恤是狼王嗎?
只是,看起來有點弱!
"鎮狼法寶都拿出來了,看來我的面子不小。"男鬼南宮洵往後退到與林霜天平行,"妹妹,你說的我答應。他交給你了。"
林霜天不會相信一個色鬼的話,"口說無憑,定契約。"
南宮洵甚至不知道林霜天是什麽東西,是人是鬼是妖是怪,定契約?
想屁吃呢!
就在他微微分神的這一秒,林霜天左手暗藏的招魂針已刺中他後腦的啞門穴。
南宮洵畢竟有千年的道行,就在針尖刺入啞門的一瞬間,利爪掐住她的脖子。
尖銳的爪子刺入林霜天的肌膚,染上從她脖子裏流出來的鮮血。
然而,鮮血仿佛地獄真火,南宮洵從爪子開始冒出"吱吱"地燃燒聲,化成一團黑煙飄入招魂針裏。
黑T恤看傻了眼,半晌才吶吶地開口:"敢問您是……?"
林霜天收起招魂針,盯着他的金鼎開山斧,眼神譏诮:"你是狼王?"
黑T恤捏緊開山斧,神情戒備:"家父。"
"哦。"林霜天點點頭,看了躺在地上的藍襯衣一眼,"狼族一貫住在山裏與人類不怎麽來往,為何你倆找上南宮洵。\"
"他殺了我狼族姐妹,該死。"
原來如此,想來狼族女孩來人間遇上色鬼。
今晚若不是這兩個狼族人先出手,她也不可能這麽輕松就收了南宮洵的魂魄。
沒錯,南宮洵的魂魄收入招魂鈴中,并沒有灰飛煙滅。
林霜天走到藍襯衣身前蹲下,一只手按住他還在往外冒血的心口。
"你要做什麽?"黑T恤提着斧頭跟過來,停在她一步外,只要她有一點點動作就能一斧頭砍下來。
"救他,你看不出來?"
"他還有救?"黑T恤驚喜,藍襯衣的模樣任誰看了都會說沒救了,心口一個大洞,血流的差不多,即便馬上就能送到醫院搶救多數也救不活。
林霜天真的是一言難盡,她都能一招制服色鬼,救頭狼還在話下?
"又弱又笨,狼王怎麽會派你們出來?狼族沒狼了嗎?"
林霜天滿滿的鄙視,黑T恤羞的說不出話。
她掏出招魂鈴扣在藍襯衣心口的大洞上,低聲念出招魂咒。
很快,招魂鈴開始顫動,直到發出"叮"聲後趨于平靜。
留住藍襯衣的魂魄,林霜天拿走招魂鈴,藍襯衣心口的大洞仍在,只是不流血,臉色也不似先前那麽難看,有了點生氣。
"剩下的去醫院搶救。"
黑T恤彎腰抱起同伴,擡頭盯着林霜天問:"敢問恩人大名。"
林霜天不答反問:"你叫什麽。"
黑T恤:"方墨。"
駱飄雪時代的狼王姓林,看來平行世界與他們的世界真的不一樣。
“林霜天。”
方墨謝過她,抱着藍襯衣離開。
林霜天準備回特殊部,傳來一道低沉熟悉的聲音:"林霜天。"
霍離從黑暗中走過來,身後跟着兩個人。
林霜天只看了他一眼,面無表情地與他擦肩而過。
忽然,她的手腕一沉被霍離握住。
霍離低頭上下打量她一遍,沉聲問:"沒事吧?"
林霜天抽回手,語氣漫不經心的,"來多久了。"
"有一會兒。"
"看見我滅鬼了?"
"嗯。"
林霜天突然拍拍他的左胸口,隔着兩層衣服明顯的感覺到他的胸口硬邦邦的全是肌肉,掌心傳來別樣的觸感。
"大處長,我又幫你一次,怎麽感謝我。"她收回手捏成拳頭,遮掩異樣的感覺。
霍離低頭看着被她拍過的地方,面色如常,"受害人還未醒。"
"哼。"林霜天冷哼,突然擡手指着不遠處的小陳道:"那個小氣鬼太小氣了,你最好開除他,免得拖你後腿。也就是遇上我這個好說話的,換成別人不問你要個二三十萬不會動手。"
霍離點頭,"你說的是。"
小陳急得直叫,"頭。"
安心扯他一把,對他搖搖頭,讓他閉嘴。
林霜天對小陳擡起高傲的下巴,"南宮洵沒了,那些女孩子自會沒事,不過根據各人體質以及收到南宮洵鬼氣影響,醒來會有先後,你的人應該能搞定。"
"他叫南宮洵?"霍離問的他指的男鬼。
"嗯,一千年的一只老色鬼,要不是遇上我再吸食幾個女孩子的生氣就成鬼王了,那時你們十三處可有的頭痛呢。"
說來說去都是自誇,說來說去就是要報酬。
霍離啞然失笑,"我開除小陳,你來當我的助理,十三處的大門随時對你敞開。"
"想得美!"
成天到晚就想誘/拐未成年。
差點被開除的小陳:……?
幾人回到大學,林霜天沒上樓,坐在樓下的臺階上,霍離陪她坐着,伸出兩條大長腿。
林霜天也伸直腿,比了比差得有點多,悄悄地把腿收回來。
夜已深,除了身後的樓棟有他們出入,其他地方都熄了燈,四周靜悄悄的。
林霜天撇撇嘴,掩嘴打了個哈欠,"困了。肩膀借我一下。"
說完,往他身邊靠了靠,頭歪上他的肩膀。
肌膚下是帶着溫度的襯衣,鼻尖是他清冷的味道,陌生中透着熟悉和吸引。
一陣踢踏的腳步聲傳來,林霜天被小陳的聲音吵醒。
小陳:“頭,八個人一個都沒醒。”
南宮洵雖然沒有灰飛煙滅,被鎖在招魂鈴裏切斷與外界的聯系,女生們不再受他的影響會先後醒來,被南宮洵吸食的生氣少的先醒,本身陽氣重的先醒。
他們上樓有些時候,起碼能醒一兩個。
林霜天閉着眼裝睡,心裏卻在尋思是否哪裏出錯,好不容易鎖住南宮洵,鎖他七七四十九天後就能徹底收服,若是不得不讓他灰飛煙滅,她上哪裏找如此強大的鬼奴。
“醒了就起來。”頭頂傳來霍離低沉的嗓音。
林霜天靠着他的肩頭,都能感應到胸腔傳來的震動。
深嗅一口獨屬于他的氣息,她慢慢地擡起頭,瞪了小陳一眼。
“拿出你怼我的氣勢,你能捉住鬼王。”她起身,拍拍屁股上的灰,擡腳往宿舍樓走去。
小陳看着她的背影,想生氣又不敢氣,回頭看着霍離委屈巴巴,“頭,你看她,光逮着我說教,我也是有脾氣的。”
霍離走到他身旁,拍拍他的肩,“你多大了,和一個小孩子計較。”
人家才二十三!和你這個三十的老男人比也是孩子!
小陳敢怒不敢言。
女生宿舍裏,安心帶着四個特殊部的同事觀察女生們的狀況。
墨琴也在,沖林霜天指了指身上的衣服,臉上帶着讨要誇獎的小表情。
女孩們都穿上衣服保持原來的姿态躺在穿上,林霜天走到靠窗戶東邊的上下鋪,蹲在下鋪看床上的女生。
墨琴蹲在她左邊,“我幫她們穿的衣服哦,你不知道好難穿啊,我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給她們穿上。”
林霜天摸摸她的腦袋,“你辛苦了。”
“應該的。”墨琴笑眯眯地搖頭晃腦。
安心蹲在另一旁,輕聲問:“看出什麽嗎?”
“她是第一個吧。”
安心點頭,“是,也是最嚴重的。”
女生标準的鵝蛋臉柳葉眉,只要眼睛不是長得太奇葩,絕對是個美人。
第一個被南宮洵吸食生氣的人受的影響最大,然而此刻的她除了睡熟的樣子外并無不妥,林霜天甚至沒能在她緊閉的眼睛四周發現半點青色。
她看了另外七個女生,八人睡姿各異,有平躺有側躺,但有一個共同點,臉上都沒有被吸食掉生氣的萎靡。
林霜天摸摸下巴,盯着已經走進來卻默默觀看的霍離,好半天沒移開視線。
“小霜,如何解決?”小陳舔着笑臉湊上來。
林霜天偏頭看他,仿佛發現了什麽新大陸似的,驚喜地睜大眼睛,“需要處男的心頭血。”
“啊?”小陳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了,手指四處點,“諾諾諾,都是,你要誰的。”
“大暑之日未時出生之人。”
“啥?”小陳的笑容僵在臉上,“你胡謅的吧,你不是大師嗎?大師不帶騙人的。”
林霜天對着霍離說道:“南宮洵是千年老鬼陰氣極重,必須用陽氣足的男人之血破解。”
霍離擡手,“用我的。”
林霜天搖頭,“不行,你身體特殊,用不得。”目光盯在他的腰部,提醒他那條黑線的存在。
小陳往安心身後躲,卻被安心扯住往林霜天面前推,“救八人性命勝造五十六級浮屠。”
眼前大暑之日未時出生之人只有小陳。
林霜天一定是報複,一定是!
被推出來取心頭血的小陳恨恨地想,霍離面無表情不出來救他,安隊幸災樂禍推他出來受死,遇見林霜天後,他兩個親愛的頭頭不疼他了。
林霜天吩咐特殊部門的同志去取銀針,霍離問:“你的針呢?”
林霜天茫然,“沒帶啊。”她以為他說的是金針。
霍離盯着她鼓鼓的口袋,“鈴铛裏的針。”
南宮洵扣在招魂鈴裏,她這個時候拔出針,紮進女生體內的針頭帶着鬼氣,不是救人反而把她們往死裏送。
莫非,霍離看出什麽了?
林霜天坦然地摸摸口袋,“不行,這是招魂用的,小陳是活人。”
小陳頭點得如搗蒜:“是的,我是活人不能用死人的東西。”
銀針取來,小陳坐在椅子上,扒開襯衫露出胸膛,閉上眼睛視死如歸,“來吧。”
小陳看起來不怎麽樣,脫了衣服竟然很有看頭,蜜色的肌膚突起的胸大肌,一看就是個練家子。
林霜天取了一個酒精棉球擦了擦他的心口,感覺到他緊張的睫毛都在顫抖,輕笑一聲抓起他的左手,“八個人需要八滴血,本大師覺得你扛不住,費點功法取你的指尖血救人。”
小陳猛地睜開眼,怒目瞪視她。
擦呀,被她耍了!
心頭血啊!那可是心頭血啊!十三處有前輩被邪祟取了心頭血沒了的啊!吓得他喲!
不是,一個是大師一個是邪祟,他為何把林霜天和邪祟對等比較?
他眼裏,林霜天總是透着股邪氣,尤其一雙眼睛漂亮是漂亮,黑得過分烏沉沉的,仿佛通往地獄的那條道。
一個能讓地獄之門打開搶鬼的人,本身就讓人敬而遠之。
他把她和邪祟放一起比較似乎也沒錯。
可為何,此刻的林霜天的眼睛看起來挺幹淨挺純潔?難道是兩人距離太近所以看得更透澈?
小陳胡思亂想,手指頭已經被取走一滴血。
林霜天把帶着他血的銀針四十五度角插在女生的印堂穴上,在女生心口上以手畫符。
如法炮制,另外七個女生也都插上了銀針,接下來只等着她們醒了。
過了二十多分鐘,有個女孩發出低低地呻/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