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第76章

另外兩個人吓得往回跑, 只剩下胡大膽緊握鐵鎬進退兩難。

前面,隊長乙不知道怎麽了,抱着頭圍着猴子打轉轉, 嘴裏大喊大叫,聽不清到底叫什麽。

“鬼啊!”身後傳來凄慘的嚎叫, 胡大膽吞了一口口水, 慢慢地往後退。

黑影子沒有跟着他動, 胡大膽大着膽子回頭看了一眼。

媽呀,後面十多個人像是無頭蒼蠅四處亂竄, 無論怎麽竄, 始終在這一小方天地。

拼了!

胡大膽掄起鐵鎬往黑影身上砸,然而鐵鎬才擡起一半,他整個人都不能動彈。

黑影子卻動了, 一眨眼的功夫到了他面前, 變成一道真正的人影, 單手掐住他的喉嚨,把他高高地提起來。

胡大膽的呼吸困難,視線模糊,無力地松開手,鐵鎬“哐”地掉在地上。

南宮洵只覺得腳背一痛,低頭一看, 鐵鎬的尖頭斜斜地釘在他的腳背上。

去他娘的!

他一個即将成王的鬼居然被一個凡人的武器砸中, 說出去多難為情,他不要面子的啊。

剛才他要出來和狼族的人大戰三百回合, 死丫頭不讓出來, 卻放他出來吓唬一個凡人。

南宮洵很生氣,一把甩開胡大膽, 彎腰拔起鐵鎬。

然後,他的心一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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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怎麽會有痛感?他什麽時候有了痛感?

他變成鬼後,除了在地獄嘗過油鍋刀山的痛苦滋味,就只在林霜天那個死丫頭身上吃過痛處。

他和狼族的兩個臭小子大打出手,雖然受傷也沒有半點痛感。

今兒只是被鐵鎬砸中腳,居然有痛感了!

媽的,這究竟是好還是壞?

十多個凡人被鬼和猴子吓得暈的暈躲的躲,王部長放走被他操控的猴子,将一行人全都铐上帶走。

南宮洵被林霜天召回,猶豫再三,隐瞞了有痛感的事。

但是,牢騷還是要發一下的。

“林霜天,能不能不要折騰我這把老骨頭,讓我好好的修煉不行嗎?”

林霜天拍拍追魂刀,“光修煉沒有實戰哪行。”

“讓我吓唬一個凡人你也好意思說是實戰?”

“不然呢,你都被鐵鎬砸中腳了。”

南宮洵啞口無言。

林霜天:“痛嗎?”

南宮洵吓一跳,以為她看出來了,嘴巴卻很利索,“開什麽玩笑,我可是差點成王的鬼,怎麽可能痛。”

“不痛啊!”林霜天似乎有點失望。

“什麽人,不痛你好像很失望啊!”南宮洵假裝憤恨又嫌棄,哼了兩聲睡覺去了。

林霜天的确有點失望,現如今南宮洵壓在追魂刀裏有刀魂看着他翻不出大浪,但是刀魂也得修煉,不能總是跟着他。

要想放心大膽的放南宮洵出來替她辦事,就得把他徹底淨化成一個身心幹淨的鬼。

首先,要讓他感受到人間的喜怒哀樂,世間的悲歡情仇。

唉,只能她再努力修煉了。

這些人開了十多塊石頭,有的大有的小。

林霜天走過來,手放在石塊上,閉上眼睛感受了一下石頭裏的氣息。

十多塊石頭,其中有三個裏面有靈氣,一個靈氣濃郁,另外兩個靈氣一般般。

她擡手招王部長過來,王部長蹲在她旁邊,摸着石頭感應。

林霜天問:“這些怎麽處理。”

王部長的手壓着石頭,表情嚴肅,“內裏有東西的上繳。”

林霜天湊近一些:“你能感應到哪塊有?”

王部長搖頭:“不能。”

林霜天差點翻白眼,感應不到你幹嘛如此一本正經?

還以為你是高高手呢!

“我能感應到,諾,這塊,這塊。”她點了兩塊靈氣一般的石頭,“拿走吧。”

王部長點點頭,站起來叫來兩個手下,“把這些都搬走。”

啥?都搬走?明擺的不信她嘛!

感受到殺氣,王部長沖林霜天讪讪一笑,“大師,不是不信你,是我們有規定,涉及案件的東西必須全部帶回去,有專門的人處理。”

說到底,還不是不信她!

林霜天冷哼一聲,背着手離開。

回到山洞前的空地,秦福寬和所長已經審訊完這些非法開采的人。

石志軍是小老板,下面有四個小隊長,兩個小隊長組成一個隊伍。

其餘幹活的人多數是被騙來的,和周偉業一樣被騙來這裏發大財。

到了這裏之後,金子和玉石是見到不少,卻沒他們什麽事,全都被石志軍托運出去,至于出去後賣給誰,就連吳有才這四個小隊長也不知道。

這裏吃得很差,活幹得很多,一個月給一百二十塊,但為了防止他們擅自離開,每個月只給十塊錢,其餘的錢留到年底和獎金一起發放。

一幫糙漢子沒什麽要買的,十塊就十塊吧,個個都盼着年底拿錢回家。

中途,也有人嚷着要回家,多數都被石志軍勸住了,以他們的名義往各自的家裏彙點錢安撫下來。

少數幾個不願意留下的,勸說不動的,走是走了,但至于究竟是回了家還是沒回家,誰都不知道。

有的人熬不過這般苦,身體出現問題,石志軍會送他們下山搶救,都是一去不複返。

幾次後,留在這裏的人都察覺出不對勁,想走不容易,離開後再無音訊。

然而,也有例外的,少數幾人回家後帶着人回來的都升了小隊長。

吳有才就是其中一個。

鞭子沒少挨,苦沒少吃,他們被生活磨得失去了精神氣,每天像機器一樣到點起床到點睡覺,看到新來的人也都懶得提醒。

來都來了,提醒了也走不掉,何苦出這個頭,萬一被打一頓可不值當。

誰都沒想到,突然有一天,來了一幫公安,來了一幫颠覆他們人生觀的怪人,給他們上了铐子,嚴厲地說他們幹了違法的事!

招!他們全都招!

只有石志軍緊閉着嘴巴拒絕回答。

秦福寬和所長先将石志軍等人帶走,林霜天和特殊部的人留下來處理後事。

枉死之人在人間尚有未盡的義務,死後去了地府會受到懲罰。

王部長的人給死者超度,他們緊趕慢趕來到這裏,沒想到會遇見狼族在此殺人。

林霜天也沒想到,周偉業離開這裏後,她沒有其他人的生辰八字,算不到這裏會發生什麽。

之所以帶特殊部門的人過來,是想讓他們用些特殊的手段震懾住石志軍等人,不能讓他們認為是周偉業的離開才遭來抓捕,防止有漏網之魚去寧縣報複他們。

所以,她沒讓周偉業跟過來,打中狼的子彈并不是什麽刻了符文的桃木彈,而是藥量很足的麻醉彈。

五頭狼整齊地排在地上,狼爪子用特殊的繩子拴起來。

林霜天蹲在一旁仔仔細細地查看着,王部長蹲在她身旁,伸手翻了翻狼身,指背從烏黑發亮的狼毛上劃過。

“這毛油水足啊!大師,他們吃什麽?”

林霜天詫異地看着他,“這是你們的地盤,沒見過狼族?”

王部長有點汗顏,“沒,真沒,聽西北的同事說過,但這裏真沒見過。”

“西北哪裏?”

“秦山駝子嶺。”

駝子嶺?有點耳熟,林霜天好似在哪裏聽過這個地名。

她想不起來也不想想,畢竟那是另一個時空裏發生的事。

她擡頭看了眼四周蒼翠的山林,深深地吸了一口新鮮的空氣,“王部長,你沒發現這裏有靈氣?”

“靈氣?”王部長站起身,往前走了兩步,學着林霜天的樣子也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怪不得我一進山裏就覺得渾身通暢。”

林霜天的視線往山林更深的地方投放,參天大樹遮擋了視線,林間安安靜靜,就連鳥兒似乎也遠離了這個慘案現場。

大山的深處,透着一股神秘的氣息。

“山裏……似乎有神明。”她喃喃自語。

不知道狼族在這裏出現,是否和神明有關。

“什麽神明?”王部長有點緊張,四處望了望。

“山神吧。”林霜天摸着下巴琢磨,若真有神明,說明這是座寶山,山中的財寶可能不計其數。

石志軍帶人在這裏開山,必然是這裏能挖到金子和寶藏。

為了解決秦剛家和她的因果,她特意親自來此一趟,沒想到不僅遇見狼族的人,還發現一座寶山。

若是狼王手裏有金鼎開山斧,她就借來用一下,砍些玉石帶回去,省的她再費心費力去花錢買啦。

林霜天越想越開心,想象着有了玉石怎麽安排,林間突然刮來一陣狂風,帶着很濃的血腥氣息。

她回神,看着狂風刮來的方向,“來了。”

王部長和他的手下立即分成四個方向站立,各自舉木倉全神戒備。

前方樹木搖晃,大地震動,轟鳴與狂風中,黑壓壓的一群人從林間奔了出來。

黑壓壓,的确是黑壓壓,起碼五、六十號人。

“操蛋!來這麽多!”王部長低罵,連林霜天在內他們才四個人。

“林霜天,放我出去!”南宮洵急得橫沖直撞。

林霜天狠狠地彈了一下追魂刀,示意他安靜。

放他出來,讓她直接和狼族杠上嗎?

她才沒那麽傻,她可是狼族的救命恩人,狼族的人都以為南宮洵已經灰飛煙滅了呢。

知恩不報非君狼。

眨眼間,狼人來到眼前。

領頭的是個四十多歲的男人,一臉橫肉一身煞氣。

林霜天沖他點頭,“狼王?”

男人目露兇光,看了眼地上并排放着的狼身,側頭問身旁的年輕人,“就是她?”

年輕人正是林霜天放走的那一個,指着她大聲叫嚣,“爹,就是她,殺了我們的族人,差點殺了我!”

方墨的爹和兄弟?氣質看起來不太像!

中年人兇神惡煞,“哪兒來的黃毛丫頭,膽敢殺了我狼族,報上名來饒你不死!”

林霜天微微皺眉,有點嫌棄,“狼王?”

中年人的眼神閃爍了一下,“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林霜天點頭,“那就不是咯。”

中年人暴怒:“廢話少說,納命來!上!”

他振臂一揮,身後的狼人像潮水分散,欲将林霜天四人包圍。

狼海戰,分分鐘碾壓!

王部長急得呀,萬一林大師有個三長兩短……。

唉,算了,大師三長兩短了,他肯定也三長兩短了。

他穩定心神舉起木倉就要射擊,忽然一道低低的咒語飄進他的耳中。

林霜天的雙手結印,嘴裏快速地念咒,在狼人快要奔到面前的時候,雙手撤印,往前一推,好似有什麽東西從她的掌心飛了出去。

天羅地網!

碧藍的天空瞬息變了顏色,灰蒙蒙烏壓壓,仿佛末日來臨。

狼人們只感覺到一張無形的大網從頭頂罩下,巨大的力量将他們合攏,擠成一團。

他們像是關進了一個密閉的空間,呼吸困難,張嘴呼叫卻發不出聲音,驚恐萬分地看着獨獨留在外面的他們的頭頂——中年狼人。

中年狼人目瞪口呆,他的兒子和族民們莫名其妙的就被吸成一團,五十個人像個傻子似的背靠背人擠人,搖頭晃腦嘴巴一張一合,卻聽不見半點聲音。

他的兒子擠在最外面正對着他,他只能從兒子驚恐的眼睛看出他在求救。

他回頭,目眦欲裂,心不甘情不願卻不得不低頭,“求大師饒了他們!”

王部長那個得意呀,“剛才不是說饒了我們嗎?怎麽就變天了?”

中年狼人無力地垂下頭。

王部長:“你可知你們犯下殺孽,還不跪下!”

中年狼人慢慢地擡起頭,雙拳緊握,因為憤怒卻不能發洩的臉漲的通紅,脖子和額頭上的青筋暴起,再氣一點就能爆筋而亡。

他的膝蓋慢慢地彎曲,帶着救族人的屈辱慢慢地彎曲。

他的膝蓋已經彎了一半,身子卻突然化成狼身,一個飛躍直撲王部長。

他不是林霜天的對手,弄死王部長也算賺了。

男兒膝下有黃金,只能跪天跪地跪父母。

王部長一直沒放松警惕,手指頭扣着扳機,在中年狼人化成狼身的時候擡起手就要射。

然而,一道黑色的身影比他更快地出現在中年狼人面前,一道淩厲的掌風帶着鬼煞之氣擊中他的狼臉。

本來想一掌劈碎他的天靈蓋,可惜那個死丫頭不許。

南宮洵帶着點怨氣又給了中年狼人一掌,心滿意足地飄回追魂刀裏睡覺。

他的鬼煞之氣不僅是他千年修煉來的,也有刀魂給他的一點點來自冥王的威力,即便是狼王在他面前,也不一定能扛得住這兩掌。

只可惜,刀魂給的那一點威力,用完就沒了。

這個黑影男鬼的法力如此高深,而他又聽令與林霜天,大師結印念咒就能困住一群狼人,大師的法力高深到何種程度!!!

王部長和他的兩個手下,心有靈犀地同時放下木倉。

有大師在,他們看着就行。

狼身栽倒在地上恢複成人的模樣,身體和雙腿一抽一抽,眼神呆滞地看着林霜天。

“狼王在何處。”林霜天負手走近他,看起來很單薄的一個小丫頭卻讓他感到窒息。

“秦、秦山。”

“你叫什麽。”

“方懷洲。”

也姓方?

似乎看出林霜天的疑惑,方懷洲主動說道:“我……是狼王的弟弟,負責此地。”

林霜天點點頭。

“您是法師嗎?”

“天師!”

天師是修道之人中最厲害的,受天界管轄斬妖除魔。

怪不得她能一招困住他們。

怪不得她的鬼奴兩掌就能劈暈他。

如此厲害又年輕的天師,為何沒聽說過?

方懷洲雖有許多疑惑,這個時候卻不敢表現出來,掙紮着爬起來跪在地上求饒,“天師饒命,小的有些珠寶黃金,自願孝敬天師添些香火錢。”

他自願給的,林霜天走過去以手畫符,給方懷洲從頭到腳施法。

方懷洲只覺得有什麽東西從身體裏脫離開去,整個人感覺到輕松許多。

他雙手作揖,“多謝天師不殺之恩!天師有何需求盡管開口,我方懷洲為天師肝腦塗地在所不惜。”

這一次,他是真的敬佩又害怕這個黃毛小——天師。

不,也許人家只是看起來小,實則不知道活了多少歲。

方懷洲不知道,他這個念頭倒是真相了。

狼人住在石灣山的最深處,離此地有些距離。

方懷洲身上的傷還在卻感覺不到痛,用了此生最大的潛能,用最快的速度取來一盒子珠寶黃金。

盒子挺大,抱在手裏沉甸甸的。

他打開盒子,讓林霜天過目。

盒子裏面一共三層,最下面一層是金塊,目測十多斤。中間一層是八塊小孩巴掌、成人拳頭般大的玉石,最上面一層是二十來塊大大小小的紅藍寶石。

“天師,寨子裏暫時就這麽多,這些都是我們撿來的,等後面有了給您送去府上。”

“不用。”林霜天親手接過盒子,“直接送去京城幕山的獵鬼門,算作你們的建觀香火,本天師會在天尊面前為爾等狼族祈福。”

京城幕山獵鬼門?有門有派。

方懷洲恭恭敬敬地送走林霜天四人,那邊天羅地網撤走,他的兒子方诩和狼人疲弱地癱了一地。

方诩喘了會,恢複了點力氣,憤恨道:“爹,就這麽放過她了?”

方懷洲瞪他,“你想如何?”

方诩狠狠地捶地,“我要告訴大伯,讓他替我們報仇!”

方懷洲猛地一腳踹過去,“報你娘個蛋!哎呦!”

身上的傷口尤其是兩邊臉蛋火辣辣的疼起來了。

那些都是石灣山裏最好的珠寶玉石,靈氣十足,他偷偷藏下來沒交給狼王大哥。

要是讓他大哥知道他私藏珠寶,還不得拿金鼎開山斧劈他!

方诩被親爹踢了一腳不敢喊痛,想到被帶走的五頭狼屍,又狠狠地捶地,“他們殺了我們的族人,難道就這樣放過他們嗎?”

方懷洲揉了揉火辣辣的臉蛋,看着林霜天一行離開的方向,目光陰郁,“此事我自有定奪。”

王部長的兩個手下擡着大木盒子,尋着機會悄悄地問他,“部長,天師這算不算受賄?”

王部長賞他一個毛栗子,“別多管閑事,此事往上彙報就行。人家是要建觀開門立派的,這可是大功德。”

他尋思,回頭也給幕山的獵鬼門捐點香火錢,添點功德。

一行人回到縣城公安局已經是晚上,秦福寬和所長一行人回來的早,人交給刑警大隊的公安審問。

審問前以為是單純的非法開采,沒想到審問後竟然審出殺人案件。

石志軍在公安人員的攻克下,沒頂得住壓力老實交代問題。

他僅是個小老板,去年下半年進入石灣山,那些工人多數都是他和手下騙來的。

有人生病後,他會安排人轉移,病重的鎖到無人住的屋子裏,讓他們自生自滅。

病情不嚴重的帶去看赤腳醫生,治好了老實聽話的帶回山,不聽話鬧着要回家的直接賣去境外。

反正這些人的家屬都不知道他們在哪裏幹活,而他則隔幾個月往他們家裏彙點錢,快一年下來還沒人報警找人。

石志軍的手插進頭發,狠狠地抓了幾下,一雙眼睛通紅,嗓子也啞了,“生病死了五個人,還有一個前幾天逃了。公安同志,我真不是故意殺他們的,我也是被逼的!”

一個公安表情嚴肅地記錄,另一個冷眼看着他,“誰逼得你,你的上家又是誰。”

石志軍似乎想到什麽可怕的東西,身子哆嗦了一下,通紅的眼裏露出幾分驚恐。

“我、我也不知道他是誰,每次見面他穿着一身黑色長袍,戴着面具只露出下巴,聽不出來口音。”

公安皺眉,“最初你是怎麽聯系上他的?”

石志軍猛地搖頭,“不是我聯系他,是他找的我。”

那是兩年前的事,他在一家工地做小工,工友多數都是當地人,他也是。

他家離得不遠,每天下工了騎自行車回家。

他上面有個哥哥和一個姐姐,兩人都已成家,老母親耳朵不好,跟着他這個小兒子過。

石家很窮,石志軍小學畢業後就在家幹農活,長大了跟着大人四處混日子,一混混到三十多歲還沒成家。

事發前的那個周六,安頓好老母親後,他去村裏找了一起長大的小夥伴喝酒,喝了七分醉,回到家倒頭就睡。

第二天醒來,他的床頭放着一副畫,畫中是個穿着紅色古代長裙的美得不像話的女人,桌子上放着一封信。

殘留的醉意一下子全沒了,什麽人半夜到了他房間,悄無聲息地放下畫和信,這要是殺了他都沒人曉得。

石志軍吓出一身冷汗,打開信封,看完後氣得扔在桌子上。

什麽狗屁玩意,讓他把畫挂起來,每日虔誠祈禱,畫中的駱神會保佑他一生平安富貴。

都什麽年代了,竟然還有人搞封建迷信,也不怕抓起來。

這世上要是有神,他就是仙。

石志軍把畫和信扔進竈膛一把火燒了,燒完了他沒放心上,吃了早飯去工地。

搭檔今天沒來,換了一個平時不太熟的。兩人上了五層樓的腳手架上,為了活多活少吵了起來。

吵歸吵,兩人尚有些理智沒敢打架,然而不知怎的,兩人腳下站着的腳手架突然塌了,從五層樓上摔下來。

石志軍站在右邊,對方站在左邊。

跌下來的那一瞬間,他的腦海裏只有一個念頭:完了,他要死了!

耳邊是呼呼地風聲,似乎還夾雜了驚恐地叫聲,石志軍面朝下墜落,恍惚中看到了地上杵着一根鋼筋。

完蛋了,要死了!

他絕望地閉上眼睛,然而後腰突然傳來一陣劇痛,仿佛被人狠狠地打了一巴掌,往下墜落的身子轉了個圈停住了。

他睜開眼,發現自己居然挂在半空中,褲腰上的皮帶卡在一根伸出來的鋼筋上面,後腰上的痛還真真實實地存在。

接着,一聲巨大的“砰”聲從下面傳來。

石志軍往下看,一層樓的高度下,地上躺着那個同伴,一根鋼筋穿透他的肚子,鮮血染紅了身下的土地。

他瞪大了雙眼,死死地盯着地上的同伴,身體僵硬地發不出半點聲音。

他挂在左邊,那人死在右邊。

原本,鋼筋穿破肚子的人是他。

劫後餘生并沒有讓石志軍感到幸運,墜落半空時後腰上挨的一巴掌,一直在他的心頭盤繞。

包工頭給他放了兩天假,他回到家進了卧室準備倒頭睡覺,卻一眼看見放在床中間的一幅畫。

他的心突突地跳,奔出去問他老娘,是不是有人來過。

石母詫異地搖頭,“沒呀,怎麽了呀?”

“沒事,我去睡覺別來吵我。”石志軍表情嚴肅地回了房間,把畫拿了起來,露出下面的一封信。

他抽出信紙,上面寫着一段類似誦經的經文。

他盯着畫盯了好久,找了洋釘挂在牆上,盤腿坐上床,看着紙上的經文念了九遍。

七天後,石志軍又收到一封信,讓他帶着畫到福城見人,按照那人的吩咐發家致富。

神秘的信和畫救了他的命,他早就佩服不已,再見到發家致富四個字自然是深信不疑,帶了幾件換洗衣服來到福城。

前來接頭的男人很神秘,總是半夜出來,穿着黑色長袍,帽子遮住了大半張臉,戴着面具只露出留着胡須的下巴。

說來也奇怪,那個胡須每次都不一樣,忽長忽短,忽白忽黑。

最初,石志軍跟着黑袍人去了北方一座山,挖出不少玉石和金子,發了一筆橫財,他拿兩成黑袍人拿八成。

黑袍人負責找寶藏賣寶藏,石志軍負責挖寶藏,兩人分工明确。黑袍人從不過問石志軍的事,給了他極大的空間。

漸漸地,他發展了幾個手下,坑蒙拐騙帶了一批又一批的人,去一個地方換一批人,能撐到最後沒生病也沒有逃跑意圖的人,按照黑袍人的吩咐送到指定地點,至于他們回沒回家,他也不知道。

石灣山是他們開采的第四處,去年底過來的,開采來的金子和原石都給了那個男人,能賣到多少他還是不知道。

黑袍人那麽神秘有本事,給他十個膽也不敢問,只管拿錢。

公安問不出更多的信息,王部長拿着筆錄和收繳來的畫像給林霜天看,問她要不要去抓黑袍人。

林霜天搖搖頭,看到黑袍人的描述她就想起一個人。

曾經獵鬼門裏她的第一大将——鐘勇。

只是,她附身在後世女孩身上時見過鐘勇,他已經人不人鬼不鬼地活了幾百多年。

難道他也跟着陸峥來到這個平行世界了?

她對鐘勇的忠心深信不疑,天地毀滅他也不會背叛她。至于他和陸峥合作,無非是想她複活。

林霜天無奈地嘆了一口氣,找不到陸峥就找不到鐘勇,不知他是否知道她穿越來了這裏。

黑色怪物是陸峥的話,按說應該知道林霜天就是駱飄雪了,可為何鐘勇沒有現身來找她?

只有兩個可能,黑色怪物不是陸峥,或者陸峥沒有告訴鐘勇實情。

不管真相如何,陸峥就交給霍離處理,她私下找鐘勇。

駱飄雪的畫像攤開在桌子上,和她在幕山見到的一模一樣,鮮紅的長裙無風翻飛,美豔絕倫的她帶着屬于幽冥界的黑暗氣息,這股氣息似乎要穿透紙張。

不得不說,畫師的畫工相當厲害,将一個紙片人畫得栩栩如生,仿佛要從畫中走出來。

“這事你交給霍離,讓他們派人下來。”

王部長想了想便答應了,眼下需要解決的是消除這些人的記憶,違法犯罪的交給公安帶走。

林霜天卷了畫,“這畫霍離有一份,這幅我帶走了。”

她能帶走肯定就是要插手管了,王部長巴不得她帶走。

周偉業的記憶也被消除了關鍵的部分,和吳有才的兩個家門親戚一起被秦福寬、老郭帶回寧縣。

林霜天把方懷洲孝敬的珠寶玉石檢查一遍,拿出一半靈氣少,品相差的到福城地下市場進行交易。

沉甸甸的珠寶黃金變成沉甸甸的一百多萬,林華平一輩子也沒見過這麽多錢,吓得臉都白了,走路都提心吊膽。

他扯扯楊潤的袖子,小聲地問:“哥,這麽多錢,被人盯上了怎麽辦?”

楊潤拍拍他的腦袋,“才二十萬現金,有小霜。”

林華平:“可是……。”

他知道有小霜啊,可這麽多錢呢,除了二十萬現金還有一張現金支票呢?

不是說現金支票被別人撿了別人也能取到錢嗎?

沒看見已經有幾個人一路跟着他們圍觀了嗎?

林華平急得腦袋發懵,伸手要去扯林霜天的袖子,誰知林霜天正好回頭看他,眼神清亮如黑夜裏的指明燈,帶着一股安全感直入他的腦海。

霎時,他的腦袋清醒了,讪讪地縮回手。

信小霜,得富貴!

林霜天背着帆布包,揣着現金支票和二十萬淡定地往外走,幾個看熱鬧的男人隔了一米多遠的距離不緊不慢地跟着。

楊潤回頭看了他們幾眼,提醒林霜天,“有尾巴。”

“嗯。”林霜天很淡定,領着二人出了交易市場往一旁的偏僻的小巷子裏拐。

走入跟蹤幾人的視線盲區裏,她掏出兩張符箓遞給楊潤和林華平,兩人接過去放在左邊的口袋,按着她的吩咐貼牆壁站着。

林霜天擡手在空中畫符,招來附近的孤魂野鬼,很快三人眼前出現一團朦胧的迷霧。

同時,巷子口也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

很快,那幾個跟蹤的男人跑進來,最先的那人看見站在薄霧裏朦胧的身影,大叫:“在那兒!”

幾個人興奮地撲上來,然後跑了幾步突然急剎車,傻傻地看着前方: “人呢?”

那個背着一包錢的女孩子剛剛還在的呢,怎麽一眨眼就不見了?

幾人散開,在薄霧裏分頭尋找。

林霜天擡手一揮,領着楊潤和林華平大搖大擺地走出小巷。

林華平走出來好遠,還不時地回頭看巷子口,剛才那幾個人沖進來的時候吓得他心髒差點跳出來,要不是看楊潤淡定地不像話,他都想跑了。

他扯了楊潤的袖子問:“哥,你……不怕嗎?”

楊潤搖頭,在十三處見到稀奇古怪的事多了,他對小霜的能力深信不疑,讓人鬼打牆簡直就是毛毛雨。

“哥,真不用咱幫小霜背包?看起來很重的。”

楊潤白他一眼,指着林霜天健步如飛的背影,“你覺得她像是背不動?”

她哪裏像是背不動?她像是背了一個空包!

林華平讪讪地揉揉鼻子,閉上嘴巴緊步跟上。

三人來到玉石交易市場,看着室內堆放的一大堆的破石頭,他扯扯楊潤的胳膊,“哥,這裏是幹啥的啊?”

楊潤看着那一堆破石頭,興奮的兩眼冒金光,“賭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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