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第79章

“沒、沒人。”夏從冰艱難地吐出三個字。

林霜天眯眼看他兩秒, 收了排山倒海的氣勢,周圍的同學頓覺身上壓着的大石頭沒了,心有餘悸地互相對視。

“你以為我不知道是何人?天真!我已給過你機會, 你既不要休怪我無情。”

林霜天又看他一眼,回頭問裴香桐, “他和夏銘什麽關系。”

裴香桐:“他爺爺和夏銘的爺爺是堂兄弟, 夏銘是主家他是偏支。”

堂堂堂弟!

未出五服的偏支, 但夏銘從未提起過他,看來兩人關系并不親近。

林霜天點點頭, “夏銘呢?”

裴香桐聽到夏銘就有點來氣, 卻不敢表現出來,“聽說他們也去歷練了。”

好吧,即使夏銘和他有點關系, 聯系不上夏銘就不能怪她不給面子了。

她從口袋裏掏出一張黃色的符箓, 手一擡就貼在夏從冰的心口。

圍觀的衆人還沒反應過來, 夏從冰“撲通”跪在地上,哭得眼淚鼻涕一大把,“不是我!不是我!是周畫父母讓我幹的,一開始我只是氣憤你不救周畫。等我們從北市回來,周畫父母找到我,讓我死咬你不放。後來十三處出面幫你, 他們讓我暫時不要有所行動。昨天晚上才通知我, 說你今天回校,讓我一早到學校潑你髒水。”

真言符!

衆人嘩然, 裴香桐氣得上前踹他一腳, 大罵:“周家一家都不是個東西,周畫先殘害同學, 他們教不好女兒,反而教唆你往林霜天身上潑髒水,真不要臉!不要臉!”

裴寧丘還算稍微冷靜,再次确認,“夏從冰,你說的是真的?周畫父母教唆你往林霜天身上潑髒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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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從冰爬起來,頭點得如搗蒜,“是他們!就是他們!”

張洋不知道哪兒來的勇氣,突然沖上來一把扯下他胸前的符箓,随手扔在地上,用腳猛踩了幾下。

夏從冰好似從夢中驚醒,身體打了個哆嗦,捂着嘴巴,驚恐地擡頭瞪着林霜天。

“張洋,你幹什麽!”裴寧丘沖上去,扯住他的衣服,擡起拳頭就要往下打。

然而,他的手上被人塞了一樣東西,他歪頭一看,居然是一張符箓。

剛才教室裏只有林霜天拿出符箓,裴寧丘想都沒想,把符箓往張洋腦門上一拍。

原本掙紮的張洋也雙膝一軟跪下去,痛哭流涕,說了和夏從冰一樣的話。

周畫的父母給他五百塊錢,讓他在學校散播林霜天見死不救周畫的謠言。

夏從冰愣住了,艹啊,周家給張洋五百塊?為毛他一分錢都沒拿到!

“他們一分錢沒給你,是因為在周畫眼裏,你只是一條聽話的狗。”林霜天好似看出他心裏想什麽,一句話撕開他所有的遮羞布。

夏從冰氣得身體顫抖,牙齒咯咯作響,眼睛裏瞬間布滿了紅色的血絲。

“說你蠢你還不信。”裴香桐幸災樂禍地補刀。

“還真有點蠢。”

“是呢,你們不知道吧,夏從冰對周畫從來都是言聽計從。啧啧,原來不過是人家的一條哈巴狗。”

“我覺得夏從冰有點可憐。”

“哪裏可憐了,眼光不行,活該。”

“其實,最可恨的難道不是周家嗎?覺得自己女兒受委屈了,有本事親自上啊,暗戳戳的教唆別人,真讓人看不起。”

“就是就是。”

同學們議論紛紛,夏從冰知道他們都圍在四周,可是他們的聲音好像從很遙遠的地方傳過來,越來越模糊。

突然,一道洪亮的聲音響徹教室。

“小兔崽子們,都聚在這麽幹什麽!還不滾回去!”

教室裏的同學瞬間坐好,教室外的同學瞬間作鳥獸散。

洪亮的聲音刺醒了夏從冰快要崩潰的靈魂,對着聲音傳來的方向,“嗚嗚嗚”地嚎啕大哭。

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要多慘就有多慘。

張洋沒比他好到哪兒去,側過身抱住他,趴在他肩上“嗷嗷”地哭。

教室裏的同學們集體石化。

教導主任邁着大步走過來,犀利的目光在他倆身上轉了幾秒,撕下符箓拿在手裏看了兩眼,順手揣進兜裏。

他讓人扶起那倆貨,指着面前的一個學生問發生了什麽事。

同學戰戰兢兢地說了兩方人馬對峙,沒敢說吵架動手。

教導主任在門外看了一會兒才進來的,冷笑着把幾個當事人叫去辦公室。

幾人走到門口,霍垣背着包懶洋洋地走進來,看到鼻涕眼淚一大把的夏從冰和張洋,順手揪住裴寧丘的胳膊問:“啥事。”

裴寧丘哪裏敢耽擱,“回頭說。”推開他往辦公室去了。

霍垣順手抓起一旁的同學,“啥事。”

那同學忙把事情經過說了一遍。霍垣摸摸下巴,有好戲看啊,把書包往桌上一扔,撒腿跑去辦公室。

教導主任把人領到辦公室,又讓老師去請校長。

辦公室裏除了其他的老師還有來有事的學生,衆人都放慢了手中的事情,放緩了腳步,磨磨蹭蹭地留下來聽八卦。

教導主任讓五人分兩邊站好,從兜裏摸出符箓,問林霜天,“哪兒來的。”

來生意了!

林霜天:“我畫的。”

“你?”教導主任持懷疑态度,“什麽符箓?”

“真言符,讓人說實話的。”

“有這能耐?”教導主任把符箓往張洋身上一拍,符箓飄飄灑灑掉地上了。

“用過就作廢。”林霜天真心覺得他是個傻帽。

“我不信,除非你現場畫一張,讓我們都見識一下,否則我懷疑你搞歪門邪術。”

林霜天靜靜地看着他,眼底無波無瀾,清澈到讓人慚愧。

教導主任感覺到一絲絲的不舒服,皺了一下眉。

辦公室裏和教導主任關系好的老師過來附和,“主任,這符箓真能讓人說實話?”

“哇,這麽小的年紀就能畫出真言符,不簡單呢。這位同學,不如讓我們都開開眼界?”

有一個老師湊過來,就有更多老師湊過來。

林霜天淡淡地瞥了他們一眼,“可以,一張一百塊,不講價。”

啥玩意?

一張一百塊?

還不講價?

你當你是什麽啊!

“霍垣,你不在教室讀書,在這幹什麽?”一道沉穩的嗓音從門口傳來。

霍垣趴在窗臺往裏看熱鬧,轉頭對校長看了一眼,扭頭走了。

走到拐角又停下,往回看見校長進了辦公室,又弓着身子跑回來。

“什麽事。”校長背着手一臉嚴肅地走進辦公室。

教導主任讓出位置,待校長坐下來,說了五個人在教室吵死打架,林霜天用真言符讓夏從冰和張洋下跪求饒。

“校長,是他們先出言不遜,也是他們先動手。”裴寧丘指着夏從冰大叫。

張洋可不樂意了,指着林霜天大喊:“你放屁!是她對我們用符,還逼我們下跪。”

校長猛地拍桌子,“都給我閉嘴。”

倆少年都閉上嘴巴。

校長頭疼,一邊三人,其中兩個是裴家人,一個是霍離親自打過招呼的。另一邊是夏家人,夏家本就算是大家族,又和玉家有姻親,也是不能得罪的。

這事不好辦啊!

高一三組在北市抓鬼的經過,他已經聽帶隊老師和霍垣說過,按照當時的情況來說,林霜天是本能反應并無過錯。

至于事後沒用符箓救治那位女同學,這也不是什麽大事,符箓用來避鬼保平安的,誰要能用符箓就能救醒被鬼傷了元陽的人,他第一個把那人當神仙供起來。

周家,明明答應不追究,怎麽又暗戳戳地教唆人來學校鬧事呢?

媽的,有種去十三處鬧啊!

校長想到這就特別生氣,這次十三處給的三組評分最高,周畫也是三組的,靠着林霜天拿到的分不低,又是傷人在先,反倒轉頭就亂咬。

況且,林霜天的個人分數可是九十九分呢,他當校長這幾年從沒見過這麽高的分。

不,嚴格來說,仙鶴學校畢業的霍離和玉扶蘇,也才一個九十七,一個九十五。

九十九分,林霜天是仙鶴學校創辦以來第一個。

這麽優秀的同學,他可得處好關系。

想到此,校長清清嗓子,“三組這次表現非常優秀,每一個人都付出努力,獲得不可磨滅的功勞。這是你們團隊協作取得的成績,但這次任務也很艱巨,林霜天的個人表現力最強。雖然有兩名同學受傷,但傷情并不嚴重,尤其孫浩同學靠着林霜天的符箓才從鬼洞裏救出來,林霜天可算是立了大功。對了,夏同學,戰鬥結束後你的法力消耗的如何?”

當然消耗的差不多啦!夏從冰忽然想到什麽,憋着臉沒吭聲。

校長眯眼笑了笑,“你看,你的法力所剩無幾不是?據我所知林同學并不是見死不救,而是她的法力修為消耗甚大,需要調息。再說了,我可沒見過一張符箓就能把被鬼上身,傷了元陽的人給救活。你們,誰見過?”

他擡起頭看向一屋子看八卦的老師。

您老剛剛說林霜天的符箓救了孫浩,這會又說沒見過符箓把人救活。雖然前一個沒傷及元陽,但您老似乎有點雙标。

衆人神情各異,教導主任見沒人說話,只好出來圓場,搖頭又點頭,“沒見過,只見過辟邪保平安的符箓。”

校長雙手一攤,語氣無奈,“就是,林霜天救孫浩同學的也只是辟邪保平安的符箓,并非救人元陽。”

“可是校長,我剛剛看見林同學一張真言符就讓這兩位同學說了真話,說不定她真的有這個能耐。”

媽的,你是哪一邊的?

校長恨不得扇他耳光,蠢蛋,聽不出老子有心偏袒林霜天嗎?

你丫的竟然拆老子的臺!

校長皮笑肉不笑,“是嘛。我進來之前好像聽說林同學畫一張符一百塊是吧?”

教導主任點點頭,不知為何心裏有點發毛。

“這樣,你掏一百塊給林同學,讓她現場畫一張。”

為什麽讓他掏錢?不知道他是出了名的財迷嗎?

要他的命可以,要他的錢沒門。

教導主任嘿嘿一笑,“我想了想,能畫出救命符箓的唯有雲祥真人,可惜他老人家已仙逝多年,就連他的徒弟也沒如此高深的法力。這麽多年,我還真沒見過……。”

他的話沒說完,一道渾厚帶着霸氣的聲音從門口傳來,“哼!沒見過那是你們孤陋寡聞!老夫今兒就讓你們開開眼界。”

最後四個字,猶如雷鳴鑽入衆人的耳中,修為差的只覺得耳朵刺痛,頓時捂着耳朵痛的眼淚都流了下來。

裴香桐站在林霜天身邊,沒抗的住這股威壓,身子往後倒。

林霜天眼疾手快,手掌撐住她的後背,掌心瀉出一股靈力,直入她的四肢百骸。

裴香桐長長地吸了一口氣,僵硬的身體恢複正常,驚訝地看着林霜天。

林霜天居然能扛得住來人的威壓,她的法力究竟有多深厚!

裴香桐驚訝之餘,心裏的一塊石頭落地了,林霜天有這麽強大的法力,怕什麽妖魔鬼怪!

她有林霜天護着,別人沒有。

仙鶴學校的老師有的曾經很輝煌,後來受傷便來學校當老師度餘生。有的理論知識強實戰經驗卻很弱,在學校當個老師也挺好。

真正法力強大的玄門人早就去了十三處、玄門或者另立門戶。

有幾個老師捂着胸口,一起皺眉看向門口。

門外走進來三個人,領頭的是個六十來歲的老人家,黑發黑須精神抖擻,一身黑色唐裝映襯的他氣場強大,又帶點神秘感。

他身後兩人一個三十多歲一個四十多歲,穿着相同的黑色長風衣。

“爺爺!”

“夏五爺?”

夏從冰和校長異口同聲,一個聲音帶着驚喜一個聲音帶着驚吓。

夏從冰的爺爺帶着兩個幫手來找茬了,林霜天救了玄門的大長老,怎麽玄門的人不對她感恩戴德,反而想吃了她?

是她不夠兇煞沒能支配他們的恐懼嗎?

唉,做人還是不能太好說話,容易被人欺。

“爸!天行叔!”夏從冰苦着一張臉,捂着胸口迎上幾人。

夏五爺對他點點頭,“誰欺負的你?”

夏從冰滿臉的委屈,眼眶都紅了,“是孫兒無能,給夏家丢臉了。”

“老夫倒要看看,是何人欺負我夏家人。”他說完,擡頭往林霜天和裴香桐身上掃,掃完一遍視線落在林霜天身上不動。

“是你?”

校長沖出來打圓場,“夏五爺,天行少爺,小夏父親,什麽風把你們吹過來啦?快請坐!龐主任,快倒茶。”

夏天行的年紀比夏從冰父親小,校長卻把他排在第二個,看來他在夏家有點地位。

林霜天正想問裴香桐,裴香桐同學似乎是她肚子裏的蛔蟲,湊到她耳邊悄聲說道:“夏天行是三長老的小兒子。”

三長老夏勁升是夏家的族長,他的兒子在夏家乃至玄門,還是很有臉面的。

夏從冰的爺爺把他搬來,自然是想扛一扛玄門的牌子來壓制她。

林霜天都替他們可惜,最好把三長老搬來,方便她一次性反壓制。

似乎,夏天行聽到裴香桐的說話聲,掀了眼皮看了過來,桀骜的眼神裏充滿了不屑。

教導主任聽了校長的話,腳才動了一下,夏五爺不客氣地開口:“免了,老夫今日是來讨個說法,不是來喝茶的。”

校長明白三長老是沖着林霜天來的,而且不達目的不罷休的氣勢。

他不禁對夏從冰有了一肚子的意見,高中生了還跟幼兒園的小孩子似的,打不過人家就喊家長。

出息!

鄙視!

“走走走,去我的辦公室。小夏和小林你倆也來。”他笑眯眯地引着三人往校長辦公室走,走了幾步後突然捂住肚子,皺眉哼了一下,“不好,肚子不太舒服,三位請見諒啊,我去一下就來。龐主任,你親自領他們過去。”

校長的肚子疼得太假,龐主任只覺沒臉看,頂着發麻的頭皮,領着三人往校長辦公室去了。

校長故意大聲問一旁的老師,“有手紙嗎?”

“啊?哦!有有有。”

校長拿了手紙往外沖,在門口看見霍垣,停下來想讓他給霍離打電話,想想又擔心小屁孩說不清楚,甩開胳膊往樓下沖。

他奔進初中部教導主任的辦公室,給霍離打電話通風報信。

第一遍對面占線。

校長再撥,還是占線。

他急得額頭冒出了喊,又撥了一次。

謝天謝地,這一次接通了。

“哎喲喂,霍處長,您趕快來學校,出大事了,和林同學有關。”校長叭叭叭一陣說。

等他一口氣說完,對面傳來霍離冷靜得可怕的聲音,“我已經知道了。”

咦?仙鶴學校被十三處監聽了?

校長納悶着,又聽得霍離說:“霍垣剛給我打過電話。”

難怪剛才占線,定是霍垣在樓上打的電話,給個小孩子搶了先,校長委屈。

初中部的教導主任在一旁聽得發愣,校長似乎給十三處的處長打電話?十三處處長似乎認識他們學校的一個姓林的學生?校長喊處長馬上過來?

乖乖,他似乎發現了天大的秘密。

十三處處長認識的林同學在仙鶴學校,那麽是否代表這位林同學已經是十三處的重點培養對象?

校長挂了電話,給他一個警告的眼神,擡手在自己嘴邊做了一個拉拉鏈的動作,讓他閉嘴。

教導主任壓下一肚子的疑問,抿唇狠狠地點頭。

知道了,他不會說的,再大的秘密也比不上前途重要。

霍離待會就來學校,讓他面對夏家的急風暴,就沒他什麽事了。

校長放下一顆心,不慌不忙地回到辦公室,看到屋裏的情景有點傻眼。

林霜天坐在校長的椅子上,像個大佬。

夏五爺雖然腰杆挺直地坐在沙發上,可座位高低不一樣,氣勢上終究是矮了三分。

至于夏家其他人,除了夏天行還能入點眼,哪一個不被林霜天的氣勢壓着。

校長深刻覺得,他站對了隊!

龐主任給夏五爺三人倒了水,猶豫着要不要給林霜天和夏從冰也倒一杯,可他是個大主任,給兩個學生斟茶有點掉價了。

這個時候校長進來了,龐主任仿佛見到了春天的太陽,喊了聲校長退到一旁當隐身人。

他自以為掩飾的很好,可在座的除了夏從冰哪個沒看出他的猶豫。

夏五爺笑眯眯地端起茶杯,吹了吹茶葉又放下。

林霜天冷淡的目光在龐主任的臉上轉了一圈,很真誠地問校長,“你要坐嗎?”

校長嘴角的肉不自覺地抽了兩下,擺了擺手,“你坐。”

說完,他挨着夏五爺身邊的空位坐下,無視了夏五爺三人審視又不滿的眼神,打着官腔問:“不知夏五爺前來我校有何貴幹啊。”

校長上了一趟廁所,态度有點不對勁。

夏五爺還有何不明白的,定是給霍離通風報信去了。

當他怕了不成!

夏五爺當即沉下臉,皺起眉頭,怒道:“白校長,當初玄門對你考察時,老夫可是極力幫你說過話。老夫以為,仙鶴學校在白校長的手裏定會超過以往任何一屆,沒想到這五年不僅未出一個能人異士,反倒出了一個來歷不明的人,老夫可真替仙鶴學校的未來擔憂啊。”

上來就扣一個校長無能的大帽子,這話說的讓人極度不爽!

白校長有霍離撐腰怕個屁,當即也沉下臉,“夏五爺有話請說清楚,誰來歷不明。”

夏五爺冷哼,指着坐在他座位上的林霜天,怒其不争,“她!我聽說此人不僅人品不好,見死不救,還喜歡欺負同學。瞧瞧,一個學生吊兒郎當坐在校長的座位上。白校長,這就是你管理的學校?

找林霜天麻煩,還扯上校長。

龐主任偷偷地往後退了一步。

校長生氣了,身上的氣壓低沉,“夏五爺,我的座椅誰想坐都可以坐一下,又不是皇帝的龍椅。至于林霜天同學,她的來歷,她的人品,她有沒有見死不救,這些十三處調查過。如果你們對此有所懷疑,大可以去十三處,而不是來我這裏。”

白校長一貫和氣,這會似乎有和夏家正面杠的意思。

龐主任想了一秒,上前兩步,“夏五爺,林霜天是十三處推薦來的,不能說是來歷不明。”

“十三處推薦的又如何?可曾去玄門注冊登記過?”

夏天行一直沒出聲,這時搖了搖頭,“沒有。關于林霜天同學的事情,我會如實告知我父親。”

告訴他父親也就等于告訴整個玄門,用此來逼迫校長。

玄門會長是霍離的父親,一個孝字就能壓死他,說到底還是玄門大了一頭。

校長皺了下眉,“天行少爺,你真要這麽做?”

夏天行看了林霜天一眼,點了點頭。

夏從冰父親以為校長怕了,冷笑開口:“白校長,不用擔心,天行素來正直,從不亂說話。”

“不是,你們不知道你們的大……。”

“校長。”林霜天喊住白校長,“讓他們說說我是怎麽見死不救欺負同學的。”

夏五爺瞪她一眼,“好張狂的黃口小兒,你見死不救同學的事已經在玄門傳開。從冰,你來說說她是如何欺負你的。”

夏從冰紅了眼眶,“校長,爺爺,她用法術強逼我下跪!我們班上的同學和外班的同學都可作證,主任也看見了。”

一旁看熱鬧的龐主任:“……。”

他讪笑,“我去的時候人多沒太看清。”

夏五爺冷哼:“那麽多同學親眼目睹你施法逼迫同學給你下跪,玄門有訓,不可欺壓同門。白校長,這就是你教出來的好學生。”

校長這才記起,似乎有個同學指責林霜天用符讓他們下跪。

他看向林霜天。

林霜天對上他的目光,聳聳肩,“沒錯,我用了真言符。但真言符只能讓人說真話,夏從冰誣陷我,我正當防衛。至于他為什麽下跪,或許是怕了。”

“你胡說!”夏從冰氣得站起來,兩只手垂在身側不停地顫抖,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那明明就不單是真言符,那張符貼在我身上時,一股很強大的威壓壓着我往下跪。”

校長不信,“夏同學,你确定沒搞錯?”

确定不是因為害怕才跪下來的?

夏五爺大怒:“白校長,你什麽意思!據我所知,仙鶴學校成立以來,尚沒有學生能畫出讓人吐露真言的符。你該調查那張符箓的來歷,而不是懷疑我孫子有沒有搞錯。”

夏天行點頭,“我也不信一個高中生就能畫出讓人說真話讓人下跪的符,除非林同學施了邪術。”

邪術,一個大帽子扣下來,簡直把林霜天往死路逼。

校長不樂意,“天行少爺,邪術可不能亂說。”

夏天行目光冷冷地笑。

龐主任察覺氣氛不對頭,忙上前勸說,“想知道真言符有沒有問題,不如讓林同學現場畫一張。”

白校長相信林霜天的符箓上不可能帶有邪術,點頭答應,“可以。夏五爺意下如何?”

夏五爺和夏天行對視一眼,在對方的眼裏得到确認,雙雙點頭。

龐主任讪讪地舉起一根手指,“一張一百塊。”

白校長還沒來得及表示驚訝,就聽見林霜天不滿的聲音,“漲價了,一張三百。”

擦!打劫啊!

夏五爺氣得要死,卻還是掏出三百塊錢。

龐主任拿來朱砂和上等的黃紙,林霜天當着衆人的面,運法畫符。

待她畫完,屋裏多了三個人。

她畫完了對霍離眨眨眼,走到夏五爺面前,居高臨下地将符遞給他,“你可以拿你兒子驗證。”

他的兒子夏從冰的父親:“……。”

可別讓他用,這張真言符若真有效,還不得把他幹的壞事老底都揭穿了啊。

夏五爺還是很了解自家兒子的,看都沒看真言符一眼,接了直接放進口袋,“白校長,為了公正,找個學生來試一試。”

若真言符的确能讓人吐露真言,林霜天就一定能畫出救人的符箓,到時候他手握證據去玄門協會告她。

告死她!

林霜天背着包來的校長辦公室,白校長還沒來及說話,她打開包掏追魂刀,“不用試,你直接去玄門協會告我。”

夏家人怔住,白校長和龐主任也怔住。

夏家人是心思被猜中,校長和主任是驚訝和佩服,知道人家要搞事,還敢給人家把柄。

然而,林霜天下一句話差點沒把夏家人噎死。

“不過呢,你讓我刺一刀再走。然後呢,你去過玄門後再來救我。”

什麽意思?她什麽意思?

所有的人都沒聽懂。

夏五爺怒道:“狂妄小兒,憑什麽你刺我一刀,我還要回來救你!”

林霜天冷笑,“那憑什麽周畫傷我,我還要救她?”

衆人又怔住。

夏五爺狡辯,“不一樣,當時周畫被鬼上身無法控制自己,而你則是主動殺人!你将是整個玄門協會的敵人!”

“哦。”當了整個玄門協會的敵人有點麻煩,林霜天的手在包裏默默地放下追魂刀,點了點久未用過的離心,掃見桌上的筆筒裏有一只鋼筆,拿了起來打開筆蓋,随手将筆放在桌上。

夏五爺見她沒再說話,以為她怕了,轉身往外走去。

林霜天看着他們的背影笑,默念:“南宮洵,上他身。”

衆人只感覺到屋裏突然變得寒冷徹骨,夏從冰走在最後,身體突然一僵,手裏多了一只筆,狠狠地砸進夏五爺的大腿。

“嗷!”夏五爺一聲慘叫,跌坐在地上。

夏從冰父親驚呆了,“從冰,你幹什麽!”

夏天行扯住夏從冰一把甩開,蹲在夏五爺身邊,“五叔,你怎麽樣了?”

夏五爺捂着大腿,痛得臉上身上直冒冷汗,“看看從冰。”

他孫子不會無緣無故傷他。

夏天行也反應過來,抓着夏從冰查看,然而南宮洵早就帶着離心回到追魂刀裏,就算玄門會長親自來看也看不出個所以然來。

夏從冰根本不知道他幹了什麽事,茫然地看着把他甩到一旁的夏天行,再看到夏五爺坐在地上一副慘痛的模樣,“爺爺!”便撲了過去。

三人合力将夏五爺擡到沙發上,夏五爺痛的身上冒冷汗。

“夏五爺,記得去玄門協會幫我求情說好話。”林霜天仿佛看不出他的痛苦,往火上添了把油。

夏天行回頭怒罵,“你眼瞎了,看不到我五叔受傷了嗎?是你施了邪術,鋼筆是你放在桌上的。”

“鋼筆?鋼筆不在這兒嗎?”林霜天回頭指着桌上的鋼筆,再回頭比劃了她和他們之間的距離,“說話要講證據,我站在這裏好好地,離你們那麽遠。”

鋼筆果然還在桌子上,剛才放在什麽位置現在就還在什麽位置。

若林霜天真施了邪術,夏從冰刺夏五爺的時候衆人沒有防備有可能沒發現,但夏五爺被刺中倒地,夏從冰是被夏天行甩到離林霜天更遠的地方,筆不可能在衆人眼皮底下,悄無聲息地回到原處。

“天行少爺,林同學一直站在那兒就沒動過,你們可不能胡亂潑髒水啊,我仙鶴學校的學生可不會施什麽邪術。”白校長也被眼前的情況驚呆了,但他畢竟是校長,關鍵時刻得護着自己的學生和學校的名聲。

“校長,我倒覺得是他們使了邪術故意陷害我。”林霜天委屈巴巴,又用手指比劃他們之間的距離。

這麽遠,她動都沒動過。

“你放屁!剛才明明有一陣陰氣襲來,若不是你幹的,那就是白中衛你私自養鬼!這事,我定會上報玄門。白中衛,你給我好好等着!”夏從冰父親跳起來,指着白校長怒罵,眼球瞪得如銅鈴,恨不得将白校長和林霜天生吞活剝。

白校長沒養鬼,才不怕呢,恨不得揮手讓他們趕緊去上報。

“唉,你們怎麽這樣呢!不就是說你們使了邪術嘛,大不了讓玄門來調查嘛。當然咯,玄門來了你們得幫我說話,否則就是見死不救。”林霜天繼續添油加火。

“就是,你們不能見死不救。”霍垣從辦公室外伸頭進來,“你們不就是這樣誣陷、逼迫林霜天的哦。”

林霜天對他豎起大拇指。

霍垣的臉微微一紅,迅速讓到一旁。

霍離帶着安心和小陳走了進來,看了眼屋裏的狀況,低頭問夏五爺,“你怎麽了。”

夏五爺指着他大罵:“霍離,好好管教你的人,施邪術上我孫兒的身,用鋼筆刺我。”

霍離看着他之前捂着的大腿,表情嚴肅地詢問,“刺你哪兒。”

夏五爺低頭指大腿,“這裏……咦?”

剛才他很清晰的感覺到筆尖刺入肉裏的痛覺,那塊地方痛得無法忍受,能如此清晰的感覺褲腿必然要破一個洞。

可事實上,他的褲子完好無損。

痛感卻還在。

“喲,碰瓷。”小陳陰陽怪氣。

“不可能!”夏五爺的臉色黑的發青,腿上的痛感還沒消失,褲子不可能一點痕跡都沒有,總不能讓他當中脫褲子看大腿上有沒有淤青吧。

“夏五爺可方便讓我們檢查一下。”安心溫和儒雅,說出來的話也溫柔,卻帶了一股讓人無法拒絕的魔力。

夏五爺臉色發黑,同意吧丢死了他的老臉,不同意的吧成了他撒謊。

兩難間,安心除了霍離和夏天行,讓其他人先出去。

林霜天随衆人出去,小陳看着她,又開始陰陽怪氣,“你怎麽混得這麽慘,好歹也是我們十三處的編外人員,哪個不長眼的欺負你的。”

林霜天是十三處的編外人員?

龐主任和夏家兩個男人都不知情,他們以為十三處調查林霜天只是應校長的請求,來走了正常的流程,才敢無視了十三處的調查結果,一口咬定林霜天見死不救。

麻煩似乎有點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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