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第074章

“我難受, 快死了。”圓青緩緩側身,對着睡在床外側的男人,聲若蚊蚋。

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委屈和可憐。

男人坐起身,探手摸了摸顏大姑娘汗濕的鬓發, 心裏一驚。

穆宴辭把兒子放到床的最裏側, 小家夥睡得熟,竟然沒有被雷聲驚醒。

圓青難受極了, 她甚至懷疑自己可能會挺不過今晚。

重生後, 她變得格外怕聽到打雷的聲響, 整個人心神不寧,心悸, 猶如驚弓之鳥,每回打雷,她都喜歡把自己埋在被子裏,捂住自己的耳朵。

但此刻,他們在江河之上, 沒有屋頂的遮蔽,雷聲好似四面八方地直往她的心髒上炸裂, 她難受的程度遠超以往。

加上她本來就有些暈船, 身子有些虛弱, 種種因素加持之下,她覺得自己可能要死在這裏了。

圓青像一條奄奄一息的魚蜷縮在動蕩的床上, 她痛苦得直掉眼淚,喘不過氣來, 雙手捂在心口的位置, 咬唇咬得死死的。

下一瞬,男人強勢地把她抱到了自己的懷裏,讓她的腦袋枕在自己的胸口,輕輕給她順着單薄的脊背。

“娘子,你怎麽了?”男人的嗓音低沉磁性,充滿擔憂。

圓青稍微好受些了,但她還是覺得難受。

黑暗中,姑娘艱難地在男人寬闊溫暖的懷裏翻了個身,她跨坐在了男人的腿上,兩人面對面貼着。

她把下巴搭在男人寬廣平直的肩膀上,雙手圈住男人修長的頸項,偏頭在男人的頸項間小貓似的蹭了蹭,拼命汲取着男人身上好聞的柏香。

穆宴辭身子一僵,一手虛虛地摟着顏大姑娘的腰,一手輕輕給她順着背,低聲安慰:“娘子莫怕,為夫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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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聲一震,懷裏的姑娘就跟着一顫。

穆宴辭還有什麽不明白的,顏大姑娘突然之間的不适,肯定和打雷有關。

他擡手,捂住了姑娘的雙耳,任由她在他的懷裏小貓似的拱來拱去。

許是到了五更時分,江面上才漸漸平息下來,雨勢漸小,雷聲也收了。

圓青疲憊至極,靠在男人的懷裏睡着了。

翌日一早,顏閑醒來了,他發現自己睡在最裏側,爹爹摟着娘親睡得很香。

顏閑:“……”

他睡着之後發生了什麽?

爹爹終于把娘親哄好了?

為什麽爹爹總要背着他哄娘親?

顏閑坐在床上愣怔了片刻,最終還是決定悄悄爬下床,去找姥姥。

房間裏的桌椅都移了位,茶壺掉在地上,茶水倒了出來。茶杯摔在船板上,碎作好幾塊。

戚氏已經洗漱完了,碧蘿正在給她梳頭發,她見小乖孫走進來,忙道:“閑哥兒,你娘昨晚是不是沒睡好啊?”

顏閑對娘親怕打雷這件事的印象并不是很深,所以他并沒有意識到姥姥話裏的意思。

“阿娘和爹爹還在睡。”小家夥走到一旁坐下,有些哀傷地捧着自己的臉,默了片刻,“姥姥,爹爹是不是不喜歡我了?”

戚氏本來在默默地觀察着小家夥,難得見他有這種黯然傷神的時刻,正在心裏尋思他到底怎麽了時,冷不防聽到這麽一句話,不覺一怔。

“閑哥兒,你怎麽這麽說?是你爹訓你了嗎?”

“不是。爹爹沒有訓我。可爹爹睡覺不摟着我睡,只摟着娘親睡,爹爹一定是不喜歡我了。”小家夥很是煩惱道。

爹爹以前都是摟着他睡的呀。

娘親也不讓摟,現在爹爹也不摟着他睡了,他成了爹不疼娘不愛的孩子了。

聽得戚氏和碧蘿在梳妝鏡中對視一眼,二人均是撲哧一笑。

戚氏笑道:“乖孫,你快別難過了。你娘她是身子不舒服,你爹照顧你娘呢。”

顏閑眨巴着一雙鳳眸,“阿娘生病了嗎?”

戚氏笑着招手,“來,閑哥兒,姥姥說給你聽。”

聽完姥姥的解釋,顏閑心裏的失落頓時消散了,他聽姥姥的話,待在這邊,沒有回去打攪爹爹和娘親睡覺。

和姥姥、祖母一起用了朝食,小家夥又跟着初一去了囤放行李的船艙,給他的湯圓、小板栗和翠果兒都喂了食,和它們玩了一會兒。

他問初一道:“初一,你說,湯圓、小板栗和翠果兒會怕打雷嗎?”

初一沉默了片刻,“應該會怕罷。”

顏閑哦了一聲,又問:“那你怕嗎?”

初一:“屬下不怕。”

床帳內,一男一女摟在一起睡着。

圓青先醒過來,她感覺不對勁兒,自己好像枕在一只胳膊上,她睜開雙眸,對上的是男人清俊的睡顏。

穆宴辭長睫覆在眼睑上,鼻梁筆挺,鋒薄嘴唇看起來很軟,圓青看了甚至忍不住想用手指戳一戳。

顏大姑娘忍住了,随即意識到自己的腰間搭着男人的手,而她的手蹭在男人的胸前。

她甚至能清晰地感知男人胸腔下的心髒在均勻地跳動着。

圓青眨了眨眼睛,愣怔了片刻,回想起昨夜發生的事情,很是懊惱。

她怎麽會變得如此依賴眼前的男人?

這不行,她不可以這樣。

姑娘往裏側滾了滾,從男人的懷裏滾出來。

幾乎是同時,穆宴辭醒來了,他睜開鳳眸,看着裏側的顏大姑娘,他嗓音有些低啞:“娘子,你沒事了罷?”

說着坐起身。

圓青也坐起身,攏了攏有些裂開的衣襟,神情頗有幾分不自然道:“嗯,好了。昨晚,冒犯了,抱歉。”

穆宴辭劍眉蹙起,盯了姑娘一瞬,這大小姐是又打算來個不認賬?

圓青被男人灼熱的目光給盯得不自在,她別開了眼神,想從一旁下床去。

穆宴辭倒是沒有逼她,而是長腿一挪,自己先穿了鞋下床去了。

兩人洗漱畢,碧蘿端來船上提供的飯食,把房間收拾了。

圓青胃口不是很好,随意吃了幾口,便放下了。

飯後,圓青和穆宴辭一同去了趙母的房間問安,陪着趙母說了會兒話。

趙母從戚氏那兒得知,圓青怕打雷,便叮囑了兒子幾句,讓他好生照顧圓青。

穆宴辭答應着。

圓青忙道:“母親不必擔心,我已經沒事了。”

趙母笑着捏了捏圓青的柔荑,“心悸得多吃燕窩蓮子羹,安神養心。回頭上岸了,咱們就多買一些蓮子、燕窩和冰糖,每天吃上一碗,多養養,就好了。好的燕窩不易得,宴辭,你讓人多留心,尋到好的了,多囤一些。”

趙母是以前在宮裏的時候,聽伺候尤皇後的宮女說的,說這玩意兒最是金貴,女子吃了很是滋補。

穆宴辭點頭,“兒子記下了。”

圓青心裏一暖,“多謝母親挂心。”

歇晌的時候,顏閑留在戚氏的房間,戚氏給小乖孫講故事,顏閑心裏則盼着,爹爹這一次可一定要把娘親哄好啊。

這樣他就可以不用來姥姥這兒睡了。

他想和爹爹、娘親在一起。

船艙內。

圓青用茶葉漱了口,見崽崽沒回來睡,有些不大自在地問道:“夫君,閑哥兒怎麽沒有回來歇晌?”

穆宴辭則脫了外衣,在床上躺了下來。昨晚沒睡好,此時他有些困乏。

聽見圓青問他,男人放在腰腹上的手指輕輕蜷曲着,喉結滾了滾,“可能是岳母留他在她那兒睡了罷。”

圓青不疑有他,她也脫了外衫和鞋,準備上床歇晌。

她也甚是困乏,連眼睛都快睜不開了。

姑娘從床尾爬上去,在裏側躺下。不知怎麽,心裏有些忐忑不安,但告訴自己,那人不會對她做什麽的,畢竟她現在可是一個柔弱的病人。

二人就這麽躺着,中間隔着一個顏閑的距離。

圓青的心吊在嗓子眼,胸口上下起伏着。她覺得有些惱,總為要和那人做親密的舉動而感到困擾,尤其是在經歷了昨夜那樣的事兒後,她更加無法坦然地面對穆宴辭了。

她腦子裏思緒紛飛,越想越睡不着,可她身體分明很疲憊,于是她煩躁地坐起身,對旁邊那人說:“今日的親吻,你還想親嗎?”

早死早超生,這是顏大姑娘的想法。

男人沒有立即回答。

“不親就算了,次數得給我算上,一共三次了。”圓青道。

穆宴辭終于緩聲道:“娘子好不講道理。虧我以為,娘子是個言出必踐的人,看來,是我看錯了。”

圓青一噎,扭身瞪他,“好好好,你搞快點。”

片刻後,兩人都坐起了身,圓青抱着自己的膝蓋,朝向穆宴辭,兩人目光相接。

圓青仍是感到無法直視眼前人的眼睛,她垂下眸子,仰着腦袋,湊了過去。

清冽的柏香越來越近,盈入姑娘的鼻端。

唇瓣相貼的瞬間,圓青閉上了自己的眼睛。

她親了親對面的男人,男人一開始只是淡淡地看着她,墨黑眸光不放過她臉上一絲一毫的神情變化,姿态有些抽離,被動地回吻着顏大姑娘。

察覺到男人的心不在焉,圓青憤怒地睜開了眸子。

正要說些什麽,膝彎橫進來一只胳膊,姑娘被男人一把撈了起來,抱在了男人的懷裏。

圓青愣住了,她睜着大大的杏眸,無措地看着眼前男人的俊臉,他的眸色深幽晦暗。

下一瞬,柏香席卷而來,穆宴辭霸道地吻住了圓青。

圓青像野貓挨欺負了時嗚咽了一聲。

船只在運河上一帆風順地前進,幾只水鳥在江岸上盤旋,清澈的水面下有幾條鯉魚在晃蕩。

男人修長的手指捧着姑娘的芙蓉面,溫柔地親吻着。

圓青攥緊男人的衣袖,小貓似的輕輕回應着男人的深吻。

“娘子,你得主動吻我才算啊。”男人吻着姑娘的耳廓,低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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