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第五十八章
陳郁青接過了那張明信片。
時隔多年再聽到杜劭的消息,再提起韓燼當初下藥的事情,不止喬世哲詫異,陳郁青也很詫異。
他照着明信片的聯系方式找到了杜劭。按照杜劭的要求,驅車前往了杜劭名下市郊的獨棟別墅中。
兩個alpha對峙而坐,周圍是死一樣的寂靜。
明明雙方平靜到絲毫不起波瀾,空氣中卻彌漫着無形的硝煙味。
“你找我到底有什麽話要說,當初下藥的事,究竟怎麽回事?”陳郁青率先開口,眉眼間的陰沉濃郁不散。
韓燼還在家裏,陳郁青實在放心不下,想要快點結束回去看韓燼。
對坐的alpha搖頭輕笑,無視了陳郁青帶來的壓迫感,淡淡的抿了一口玻璃杯中的白地蘭。“別這麽着急陳老板,我們可以慢慢說。”
打火機發出嗒的一聲清響,杜劭随手點燃一支煙,夾着煙蒂慢慢抽了一口。
手臂上的袖子在抽煙的時候往上捋,胳膊上大片的紋身這才暴露出來。
陳郁青只瞥了一眼就皺緊了眉頭。
杜劭的紋身在袖子半遮半掩下看不清楚,但是看上去兇狠痞壞,怎麽都不好惹。
濃濃的尼古丁氣息飄進鼻腔,杜劭深吸一口氣,抽出一根煙遞給陳郁青,模樣有幾分挑釁。“陳老板,來根煙嗎?我怕你一會兒承受不住。”
陳郁青搖搖頭,無視杜劭的挑釁。
他本來就對杜劭沒有好感,也不想和杜劭有太多往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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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中的時候就避之不及,之前還因為韓燼和杜劭厮混,牽責過韓燼。
現在他什麽都不在乎了,不管韓燼有沒有和杜劭厮混,也不管他怎麽挑釁自己。
他都視而不見。
他只想知道怎麽回事,只想知道與韓燼有關的真相。
“我沒有時間和你在這裏耗,你有什麽話直接說吧。有什麽要求直接提,別拐彎抹角。”
“陳老板為人爽快,那我就不循序漸進了,我們直接敞開了談條件。”
杜劭拿起手邊放着的幾張紙扔在陳郁青面前,說話間又抽了一口煙。“陳老板,請吧,看看。”
陳郁青拿過那幾張紙,瞳孔瞬間放大,難以置信擡起了頭。
那是一份合同,關于陳氏集團股份轉讓的聲明。“你要我把20%的股份無條件轉讓給你?!你怎麽敢?”
“我怎麽不敢?我這幾年一直和家人在國外闖蕩,國內的市場和商界我從來沒有涉足過。但是現在不是回來了嗎,剛好有這樣好的機會,怎麽能不抓住?”
“換個條件,陳氏名下的副公司和投資項目你可以任選,你想要資金和股份我會給你,你想打入什麽市場我也會幫你。”
“不行陳老板,我這人就喜歡富貴險中求。我要你的主公司股份,要就要最大的,其他的我看不上眼。”
陳郁青咬牙,手指攥緊了那份合同。
他是掌權人,陳家最大的公司被他接手,這樣做無異于在往火坑中跳。
“杜劭,你別太過分!即便你不告訴我,即便不知道你要說的下藥的事情,我也會愛韓燼。我今後都會好好對待他。”
“但是陳老板,你不想還給韓燼一個清白嗎?你就這樣讓他被人誤會,讓他承受痛苦嗎?”
“......”
“陳老板,快點做決定吧,你可是掌權人,20%的股份不過是割你一塊肉,讓你有危險感,哪裏至于要你的命?”
“20%太多了,已經占了太大的量。”
“那和韓燼比起來呢?”
“......”
陳郁青緘默,艱難的揉了揉眉心。
杜劭的确抓住了他的軟肋,知道他最需要什麽,知道他現在留不住韓燼,迫切想要做出點什麽事情去挽留韓燼。
杜劭還在催促:“陳老板,麻煩你快一點做決定,我不是什麽好人,這你應該早就知道。”
陳郁青再難自控,已經強撐不出鎮定。
他在商業參與合作或者競争時,從來都不會輕易展露情緒。不管什麽時候面對競争對手,都能夠保持冷靜。
如今面對杜劭,他本該更加冷靜才對。
但是一想到韓燼,他就徹底失控,身上漏洞百出,神色狼狽又難堪。
“我答應你......但是你要遵守承諾,告訴我下藥的真相......”
指骨泛着青白色,陳郁青最終還是下定了決心,慢慢提筆簽下了合同,按上了指紋。
他看着那份合同被杜劭拿走。
杜劭将合同交給身旁穿黑色衣服的保镖,之後又有幾個黑色衣服的過來,站在了杜劭的身後。
心中惴惴不安。
陳郁青不停安慰自己。
沒有關系,20%的股份而已,将來一定能想辦法補救,哪裏比得上韓燼重要?
雖然公司的董事會會重新排序;雖然公司的元老會發怒;雖然陳家可能會追究他的責任,撤銷他的掌權。
但至少,他可以還給韓燼清白。把是所有虧欠的還給他,韓燼或許就會留下了。
他們會重新好起來的,一定會好起來。
陳郁青惶恐不安,長時間的疲憊讓他精神緊繃,一直處于緊張狀态,到這一刻強撐着詢問杜劭:“你可以說了吧,當時不是韓燼下藥對嗎?”
面前的alpha臉上的笑容難以掩飾,更多的是譏諷:“對,不是韓燼下藥的。他那麽笨,本身會的事情就不多。能好好活着已經很不容易了,也只有你會相信他會下藥這種事了吧?”
“所以......是誰?是誰下了藥?”
“我——”
陳郁青猝然擡頭,懷疑自己耳朵出了問題:“什麽意思?把話說完說清楚。”
“說完了,下藥的人是我。”
杜劭眉梢微挑,下一秒眼前突然撲過來一個高大的黑影。
陳郁青猛得朝杜劭撲過去,再也繃持不住,像發狂的野獸一樣,從被桎梏已久的牢籠中沖出來按倒杜劭,想要用尖銳的利爪對獵物開膛破肚。
拳頭與皮肉相接,杜劭口鼻出血,唇角撕裂,臉上直接挂了彩。
他的鼻梁骨被打的歪曲青腫,一旁黑衣服的保镖沖上來阻攔陳郁青。
陳郁青沒有停手,他已經掐住了杜劭的脖子,差一點就足夠杜劭付出代價。
可就在這時,有一杆冰涼的金屬物體從一旁伸過來,抵在他的太陽穴上。
手槍上膛的聲音響起,陳郁青動作頓時僵在那裏。
他當然知道那是什麽東西。
自己的保镖也配過槍,只不過他們照看的人是韓燼,連刀子都用不上。
韓燼還搶過一次刀,差點傷到自己,所以後來保镖們更加謹言慎行,連槍都不敢配,生怕韓燼搶槍走火。
到這一刻,自己竟然成了甕中之鼈。
陳郁青從來沒有這麽狼狽過,從來沒有這樣失手過。
他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打擊。雙手才稍微松了點力氣,杜劭就立馬推開他站了起來,直接在他胸膛前踹了幾腳。
“媽的,你他媽真不要命,還好我早有準備,要不今天得交代到這裏。”
杜劭抹了把嘴角和鼻腔的血跡,整了整自己的袖口,一臉狠厲盯着陳郁青。
陳郁青胸口憋悶不堪,像是被壓了一盞千金鼎,連話都說不出來。
“為什麽,究竟為什麽……”
他跪在地上,雙目赤紅,一臉的難以置信。
不敢想象在意了那麽久的事情,誤會了那麽久的事情,會得到一個這樣的回複。“你不是喜歡韓燼?韓燼之前不是跟着你,您怎麽能夠下藥把他給我......”
“那倒沒有,我可沒有把韓燼給你的意思。我是想要下藥帶走韓燼,結果那杯酒他沒喝,而是端給了你,反而成全了你。”
臉上的傷還在作痛,撕裂的唇角還在往外滲血。
杜劭忒出一口血沫,又拽出幾張紙巾遮捂傷口:“韓燼是我帶出來的,他應該屬于我的歸屬物,憑什麽眼睜睜看着他為你付出,一心全在你身上?”
“不知道你到底有哪裏吸引他了。他連碰都不給我碰一下,結果随随便便就讓你睡,給你操。”
“你對他那麽不好,還是每天跑去體育場看你,為了你違逆我。明明那麽怕痛,那麽害怕挨打,我一說你他就跟我急眼,要維護你的尊嚴。可是他自己有沒有一點尊嚴呢?還要一心全在你身上,可笑。”
頭腦一片空白,陳郁青如鲠在噎,這和他所有認知不一樣。“你,你這話什麽意思?韓燼不是跟着你嗎?你不是早就碰過他了?”
杜劭聽到先是一愣,爾後哂笑起來。“哦,原來你不知道啊。韓燼從初中就開始被霸淩了,後來為了見你,求我幫他轉學去了四中。“
“當時害怕繼續被霸淩,所以才創造了最難聽最不好惹的謠言。”
“我還沒嘗過他呢。他分化那麽晚那麽慢,年紀又小。我沒那種癖好,根本不屑于嘗試,不屑于給他開`苞。”
陳郁青手腳發麻,懷疑了韓燼那麽久,責怪了他那麽久。
可是如今才知道。
韓燼從來沒有被杜劭碰過,從來沒有和別人在一起過。
他的心髒絞在了一起,鋪天蓋地的疼痛紮在胸口,蔓延到全身所有筋脈。
杜劭徐徐道來。
告訴陳郁青,當時韓燼為了跟随他的步伐,為了遠遠看着他,努力模仿着他,想要考和他一樣的大學。
甚至為了陳郁青随口敷衍的“變優秀才和你在一起”的承諾,不惜損耗身體健康。
“他模仿你走了體育生,身體素質那麽差,每天都在吃激素藥,結果還透支身體搞體育,就為了和你一樣考那什麽破大學。”
“他這麽笨哪裏考得上?我幹脆放手不管他,任由別人霸淩他。希望他清醒一點,最後意識到他只能跟着我。只有跟着我才不會被欺負。”
“但是沒想到,這小傻子真就考上了。後來我差不多一年多沒見過他。家裏給我有安排,想要帶我出國。我當時終于見到了韓燼,就想着,我要把他帶走,他不該眼巴巴看着你,他應該是我的。”
“所以我趁着聚會混亂給他下藥。反正他的存在感很低,不會有人注意到。我可以把他帶走,之後再上了他,他就只能和我在一起。”
“但是誰能想到他把那杯酒敬給你,陰差陽錯讓你睡了他,後來你們又結婚。”
“我那時什麽都算不上,沒勢力沒能力,連阻攔都攔不了。但是現在不一樣了,國外的幾年我熬出頭了,現在我來收回他。”
【作者有話說】:杜劭:或許你見過修羅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