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40 、040

第40章 40 、040

040/木雲木夕

午宴開始, 主坐上坐着明成帝和謝皇後。

而公主和驸馬不同席,公主在前,驸馬在後。左右各四對, 按長幼排序。

宴會照例是明成帝說兩句,便宣布開席, 衆公主、驸馬齊聲稱是,父慈子孝,其樂融融。

中間安排了歌舞助興。

常寧有段時間沒看過歌舞表演了,支着下巴看得挺起勁,藺啓視線一直落在常寧身上。

其他驸馬, 尤其是蕭世子看跳舞的舞伎看得那叫一個認真。

明成帝将一切收之眼底, 還不忘捏謝皇後的手,附耳她,“皇後看到了麽?藺啓眼裏只有小九一個。”

謝皇後嘴角牽出一抹喜色,低聲嬌嗔:“誰知道他是不是在做戲給我們看的?”

明成帝拍拍謝皇後的手,“你呀!”

宴會結束後,常寧坐上了回藺府的馬車, 為了演一出夫妻和睦的戲碼, 藺啓鑽上了馬車,而常寧也沒有反對。

馬車上, 兩人誰也沒有說話。

實際上他們自從今日見面, 到現在為止,兩人除了必要的交談之外,一句多餘的閑話都沒說過。

常寧閉着眼睛假寐,午膳後, 她本就有些犯困, 馬車搖搖晃晃的, 她更困了。

藺啓兩手交握于腹前,除了拇指有輕微的動作之外,坐姿端方,目不斜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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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去皇宮,他一連遭了三通訓斥。

先是禦花園碰到三皇子魏堅,很顯然魏堅是專門去找他的。

魏堅一本正經地和他說:“陽和,我有很多兄弟姐妹,但常寧是我最疼的妹妹,不單是因為她和我一母同胞,而是我們從小一起長大,她小時候很黏我,我現在還記得,她剛會走路時,笑起來粉雕玉琢、冰雪可愛的樣子。我不容許任何人傷害她。常寧除夕跑回宮,她說是想母後了,可我不信,常寧那麽喜歡你,剛嫁給你不足一月,怎麽可能因為想念母後,就不顧禮法體統,連夜趕回來?”

藺啓聽魏堅描繪常寧小時候的樣子,墨黑眸光輕閃,唇角微勾,低沉道:“陽和很羨慕三皇兄參與了常寧的過去。是陽和的錯,不能安住常寧的心,累三皇兄擔憂了。陽和會改,用常寧能接受的方式去愛她。”

魏堅不是很明白,濃眉微挑:“陽和,你到底做什麽了,惹常寧不高興?”

藺啓垂眸,嘆息一聲:“一言難盡。”

宴會結束後,明成帝和謝皇後又先後找他談話,所說內容與魏堅大同小異,唯一的區別是,明成帝更溫和,而謝皇後更咄咄逼人罷了。

他們都逼藺啓做出一個承諾,即會好好對待常寧,不會再叫她受一絲一毫的委屈。

藺啓自然滿口答應。

事實上,他很認同他們的話,他比他們還要更想讓常寧幸福。

只是,他找不到方法。

因為常寧打定了主意,要離開他。

除了這個,他無法做到之外,別的,不論要他做什麽,便是要他的命,他也在所不惜。

睡着睡着,常寧竟真的睡着了。

藺啓見她靠着馬車壁,頭開始亂晃,便起身坐了過去,修長手指捧着常寧的腦袋,讓她輕輕靠在自己的肩上。

藺啓雙手仍舊交握于腹前,一動不動,克制住自己想要攬住常寧腰肢的沖動,眸色翻湧。

鼻尖盈入常寧發頂傳來的清雅桂花香,似一片質地柔軟的白羽毛輕輕撓了一下他的心髒。

心動,貪戀。

藺啓希望這條路沒有盡頭,可馬車跑得飛快,不多時,馬車便在藺府門口停下了。

藺啓心一揪,有些不安,不知常寧醒來後,會是怎樣的态度。

春滿等人站在馬車旁等着攙扶主子下馬,可等了好一會兒,還沒聽到車上的動靜,不覺納罕,彼此對視一眼。

春滿掐着嗓子,小聲道:“主子,驸馬爺,到了。”

藺啓低低嗯了一聲。

但是仍舊沒有任何動作。

春滿等人又在寒風中等了一刻多鐘,站着不動,便覺得冷起來。

劉直眸光驟變,似是想到什麽可怕的後果,大踏步走來,緩緩掀起車簾。

許是劉直的态度,刺激了春滿等人,大家後知後覺地想到什麽,紛紛伸長了腦袋,往車廂裏看。

好家夥,看到的竟是公主枕在驸馬肩上睡覺的畫面。

劉直臉上一紅,對上藺啓黑沉深幽的目光,不覺有些讪讪,趕緊放下簾子。

冷風灌進車廂,常寧不覺瑟縮了一下,下意識往藺啓懷裏蹭。

熟悉的柏香鑽入鼻腔,常寧漸漸蘇醒過來。

她脖子有些酸,發現自己正枕在藺啓的肩上,趕忙坐直,小聲道:“抱歉。”說着,起身掀簾子下去了。

藺啓交握的拇指輕輕觸碰,似是有些發怔,她沒有像往常那樣,指責他。

*

常寧回到後院,躺在羅漢床上,繼續休息。

秋若把臘梅花插在青玉纏枝蓮紋瓶裏,擺在花幾上。

迷迷糊糊睡了一覺,常寧起床,梳洗畢,去了東稍間的書房,繼續整理前世發生的一些大事小情。

天漸漸黑了,冬青進來詢問是否擺飯。

常寧随意地點了一下頭。

冬青又繼續問道:“主子,是否要請驸馬爺過來一道用膳?”

常寧書寫的動作一頓,随後淡淡道:“不用。”

冬青答應一聲是,轉身去張羅了。

在抄手游廊遇到春滿,春滿小聲問冬青:“怎麽樣,主子晚上要叫驸馬爺一起吃飯麽?”

冬青擺了擺手。

春滿一臉詫異:“主子到底為何要這樣啊?她分明——”不讨厭驸馬爺呀。

後半截話春滿不敢說出來,可冬青也懂,兩人各自分開做事去了。

用過飯,常寧照例抱着玉包兒在屋子裏來回踱步,思考着如何阻止楊素秋入宮的計劃。

初四,邀請謝承平、許智和楊素秋來家裏做客,兩位男客,還是要借藺啓的名義,楊素秋則以她自己的名義。

雖然常寧也覺得自己這樣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後的嘴臉,對藺啓而言,是挺不公平的。但她為了達成目标,就不能太講道德,拘泥于種種小節。

臉皮該厚還得厚,心眼該多還是得多。

藺啓就當是為前世的自己贖罪罷。

當天夜裏,常寧照常上床就寝,睡得很香。

藺啓仍舊悄悄潛到西稍間的支摘窗外,立了許久,支着耳朵聽了半晌,裏面什麽聲響都沒有傳出來。

翌日,常寧抱着玉包兒去了前院外書房找藺啓。

藺啓正在看書,擡眸看見是常寧,眸光一滞。随即用一片竹雕蘭花的書簽标記頁碼,合上書本。然後起身,低沉喚道:“公主。”

常寧淡淡地掃他一眼,“我沒打擾你罷?”

藺啓搖頭,“不打擾。”

墨黑眸光注視着常寧,藺啓在心中默默猜測她過來的真正目的。

除了謝皇後與三皇子魏堅的事兒,這世間大概沒有什麽事兒能讓魏靈筠主動來找他了罷。

“哦,是這樣。”常寧在一旁的圈椅上坐下,外書房沒有燒地龍,火盆燒得也不夠旺,有些冷。常寧決定長話短說,微微笑道:“初四,我打算宴請楊六姑娘來府上來玩兒。你要不要叫上謝承平和許智過來一起?人多熱鬧。”

藺啓眸光輕閃,明白她在打什麽主意,劍眉微挑,默了默,只淡淡道:“好。我這就給他們下帖子。”

常寧點頭,起身道:“那沒事我就不打擾了。”

“嗯。”藺啓抿唇道,送常寧出門。

常寧剛從外書房出去,便碰到了前來找她的藺珍,姑嫂倆一起往後院走去。

兩人一起在西次間的羅漢床上喝茶,下棋,常寧順道邀請了藺珍明日過來玩,還特意叮囑她,“……好好打扮,會有客人來。”

藺珍臉上一紅,讷讷答應着,“公主嫂嫂,我來會不會給您添麻煩呀?上回您帶我出去,四妹妹就說了好些混賬話。我擔心柳姨娘到老爺跟前吹枕邊風,說您的壞話。”

常寧心裏一沉,面上卻絲毫不顯,只語氣淡然道:“別怕。有我在,怕什麽?”

藺珍點點頭,心裏的忐忑減少了一些。

三局終了,常寧又全贏了。

藺珍有些害羞道:“我又輸了。嫂嫂陪我下棋,一定覺得很悶罷?”

常寧淺淺一笑,“左右是打發時間,有你陪我,我覺得沒那麽難熬。”

藺珍有些開心,伸手抓了幾枚蜜餞杏脯,往嘴裏塞,吃完又用手帕仔細地擦淨手。似是不經意問道:“嫂嫂,您是不是和三哥吵架了呀?為何除夕夜回皇宮了呢?初一一大早,我來找您,才知道您不在。我當時很擔心,您一定是很傷心,很生氣,才會連夜離開的,可我也不敢問三哥發生了何事,更不敢和其他人說,我擔心會給您惹麻煩。”

常寧一怔,往嘴裏塞蜜餞金桔的動作微微一頓,含糊道:“沒有,就是想我母後了,就回去了。”說着看了藺珍一眼,“三妹妹,謝謝你替我周全。”

藺珍忙笑着擺手道:“哪裏!嫂嫂待我這麽好,我做什麽都是該的。”

姑嫂倆正說話間,秋若進來傳話:“主子,太太打發人來請您和驸馬爺去朝晖堂見客,說是紀姨媽帶着表小姐來了。”

常寧眸光一滞,紀姨媽?

紀顏娘的母親?

似是看出了常寧的困惑,藺珍笑着解釋道:“紀姨媽就是太太的親妹妹,嫁在紀家,紀姨父前些年染病去了,只剩下紀姨媽和表姐紀顏娘母女倆相依為命。”

常寧微微點頭,原來是這樣。

“紀顏娘常來藺府麽?”常寧狀似随意問道。

“小時候常來,後來長大了,就來得少了。”藺珍答道。

作者有話說:

明天上午要去醫院,不确定今晚能不能把稿子趕出來。

實在不行的話,上午十二點的更新就推遲啦,啥時候寫完啥時候發。

明天見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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