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42 、042

第42章 42 、042

042/木雲木夕

藺啓看着常寧離去的背影, 眸光深沉似海,掌心還握着那一把被還回來的松子仁。

跟着出來的春滿和秋若,快步跟上常寧。

長東則心疼地陪着自家三爺停在原地, 看着公主夫人走遠。

第二天便是正月初四。

楊素秋盛裝打扮,坐着馬車, 帶着禮物,應邀前來。

謝承平和許智也結伴而來。

寧院一下子熱鬧起來。

常寧在後院接待了楊素秋,悄悄打發春滿去請藺珍,順便把表小姐紀顏娘一塊請過來。

楊素秋見院子裏有個精致的秋千架,便說要去蕩秋千。

常寧欣然應允, 還叮囑秋若拿了厚實暖和的墊子墊在上面, 以防着涼。

楊素秋玩得開心,一邊徐徐蕩起來,一邊扭頭對常寧笑道:“公主,回頭我也讓父親找木匠給我做一個。”

天氣不錯,冬日的暖陽透過幹枯的梧桐樹枝葉灑在人的臉上,顯得膚色特別清亮, 無暇。

常寧附耳夏然, “你去前院,請驸馬帶着謝承平和許智立馬到後院來, 就說, 我請他們即興賦詩一首,奪魁者,我送他一柄削鐵如泥的寶刀。”

前院外書房內,藺啓正和謝承平對弈, 許智在一旁觀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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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然進屋, 傳達了常寧的命令, 擡眸悄悄打量正在下棋的藺啓。

很顯然,他們正下在緊要處。

藺啓修長如玉的手指拈起謝承平被他吃掉的白子,甚至都沒有看夏然一眼,只淡淡道:“知道了。你回去和常寧說,我們正在對弈,分出輸贏就來。”

夏然答應一聲是,手指捏着豆綠比甲的衣角,嚅嗫道:“可是公主說,請驸馬爺馬上過去。”

許智側頭看夏然一眼,挑眉一笑,什麽都沒說。

謝承平輕笑一聲,唇角翹起來:“陽和,你在家的地位堪憂啊。罷了,我們不能拖你的後腿,就陪你走這一遭罷。”

藺啓撩起狹長犀利的鳳眸看向謝承平,唇角似勾未勾:“別。我看你分明是想耍賴,這局棋你輸定了。”

藺啓清隽的眉心蹙起,眸底閃過一抹躁郁之色。修長手指反複摩挲着手裏的一枚黑子。

夏然見驸馬爺并沒有立即動身之意,只得退出去,回去複命。

夏然如實回禀,小心觑着主子的神色,替藺啓找補道:“……主子,許是驸馬爺不想帶其他外男進到後院,故此以下棋推脫呢。”

常寧看着楊素秋明媚鮮妍的笑容,黛眉微挑,唇角一扯,漾出一對好看的酒窩。

“我知道了。”常寧道。

藺啓定是在為昨日之事生氣呢。

可她不在乎。

一會兒,紀顏娘來,她還要借紀顏娘好好試探他,這張皮底下,到底裝的是哪副心腸。

*

紀顏娘摸不準常寧的心思,以為昨日母親得罪了她,常寧今日請她去,準是為了折辱她,所以,她打算以身體不适為由婉拒常寧的邀請。

春滿沒有勉強她,只拜托藺珍勸表小姐,自己先回去複命了。

藺珍聽常寧的話,盛裝打扮,戴上了常寧送她的那一整套沉香金鑲紅寶石頭面,整個人煥然一新。

紀顏娘見了,眸光大亮,忍不住狠狠誇贊了她一通,“……三妹妹,你這樣打扮,簡直像是換了個人,真的太好看了。你這頭面首飾很別致,在哪裏打的?”

藺珍臉上一紅,如實說了,“……表姐,你知道我的,我哪兒有錢打這麽貴重的首飾呀?是公主嫂嫂送我的見面禮。公主嫂嫂待我真的極好。”

紀顏娘唇角一扯,笑容有些僵硬。

常寧公主才嫁過來不足一月,就已經收買了表妹的心了。

啓表哥也被她的美色所迷,竟甘願為她折斷自己步月登雲的羽翼,還親自為她剝松子仁。

她從小就喜歡啓表哥,讀表哥讀過的書,學他彈過的曲子,鑽研他喜歡的棋藝和畫技,她這麽努力,他為何看不到她?

只要給她一個機會,做啓表哥的女人,他遲早有一天會發現,她紀顏娘才是最适合他的那個人。

可惜啓表哥對她一直冷淡疏離,從不給她任何靠近他的機會。

一種不甘的念頭在心中盤旋,紀顏娘問藺珍道:“三妹妹,你說,常寧公主叫我過去,會為難我嗎?”

藺珍搖搖頭,“公主嫂嫂和表姐無冤無仇的,她幹嘛要為難你啊?公主嫂嫂人真的很好,不像你想的那樣。”

想着常寧昨日說的話,紀顏娘又道:“三妹妹,你覺得,昨日常寧公主說的話,有幾分真,幾分假?”

藺珍咬着唇瓣,有些為難,她不想拆散三哥和三嫂,更不想往他們中間再去塞一個顏娘表姐。将心比心,沒有人願意和別人共享自己的夫君,更何況,三嫂還是金尊玉貴的常寧公主。

于是,藺珍說道:“表姐,你覺得呢?你自己心裏早就有答案了不是嗎?試問誰會把自己的夫君讓出來呢?不瞞你說,表姐,我覺得公主嫂嫂是在和三哥置氣呢。我冷眼瞧着,三哥對三嫂是真心的,不然三哥也不能自願尚主。你也知道,想當初,老爺是堅決不同意三哥尚主的,為此,還在祠堂狠狠揍了三哥一頓,打得皮開肉綻的,休養了半個月才能下床。”

紀顏娘心不在焉地嗯了一聲。聽到自己喜歡的人,如何喜歡着另一個女人,紀顏娘的心不斷往下沉。

她嫉妒常寧,嫉妒她傾國傾城的美貌,更嫉妒她擁有至高無上的權勢,不費吹灰之力便得到了啓表哥的喜歡。

“表姐,要不你還是別去了,我和公主嫂嫂解釋一下就好了。”藺珍還是不希望表姐去破壞三哥三嫂的關系。

紀顏娘卻改了主意,柔聲笑道:“沒事,我去看看,啓表哥喜歡的,到底是怎樣一個女子。也許,我看懂了之後,就能徹底放下了。”

藺珍看紀顏娘一眼,有些遲疑,但一想到這是公主嫂嫂的意思,便也沒有阻攔。畢竟,公主嫂嫂那麽聰明,不像是個不理智的人。

而且,嫂嫂說了,今天有客人,肯定不會有事的。

*

楊素秋獨自在梧桐樹下蕩秋千,玩了一刻鐘,便覺得沒意思了。

常寧也不拘着她,讓她随便看看。

既然山不過來,那就送她過去就山。

楊素秋帶着貼身丫鬟,走到前院,見到長東,認得他,便向他打探藺啓等人在哪個房間。

長東如實答了。

楊素秋又問:“許檢讨是在下棋,還是在觀棋?”

長東答道:“之前是在觀棋,這會兒怕是在下棋。觀棋的換成了謝修撰。”

“好。我有事要找謝修撰單獨請教,勞煩你悄悄請他出來。不要告訴任何人。”楊素秋說着,遞個眼色給丫鬟。

那丫鬟摸出一個荷包,從裏頭摸出一錠銀子,塞到長東手上。

長東有些吃驚,撓了撓額頭,只是傳句話,就給這麽多銀子麽?

但他還是收了銀子,逮着機會向謝承平說了。

謝承平掃一眼正坐在羅漢床上對弈的二人,悄悄走了出來。

長東引着謝承平來到一間西廂房,關上房門,走得遠遠的。

謝承平看向楊素秋,只見她眸光晶亮,望向他的眼神竟大有情意的模樣。

“楊六姑娘,新年好。”

楊素秋福身:“時安,新年好。”說完,臉紅了。又補了一句:“你不介意我這麽稱呼你罷?”

謝承平一怔,呆呆地看着楊素秋,“不介意。”

楊素秋抿唇一笑,往前走近兩步,從袖口裏掏出一個香囊,拉起謝承平的手,塞進他的手裏,“這個,給你。你不許拒絕。也不許告訴其他人,尤其是藺啓和許智二人。你得答應我。不然我沒臉活人了。”

謝承平欲言又止,“楊六姑娘,這不合規矩,我不能收。”說着,遞回來給楊素秋。

楊素秋不收,往後退兩步,嬌嗔:“我也知道這不合規矩,但我就是想送你。你若看不上,你就扔了,或者燒了罷。給了你,就是你的。”

說完,打開門,頭也不回地跑了。

謝承平垂眸看着手中的香囊,品竹色緞面,繡了一叢竹子,一只美麗的灰喜鵲停在旁邊的一朵蘭花上。

繡工出色,渾然天成。

裏面的香料也很別致,聞起來香而不沖,幽雅清冽。

謝承平把香囊放在房間裏的八仙桌上,走出兩步,終是回頭,又重新撿起來,收進了袖袋。

然後擡步,走了出去。

院內,藺珍和紀顏娘剛走進來,便見到楊素秋從房間裏面飛快地跑出來,随後見到許智從外書房走出來。

顯然許智也看到了這一幕,他有些驚訝,但出于教養,并沒有出聲喊住往後院跑去的楊素秋。

藺珍走上前,和許智見禮,“許檢讨,新年好。”

許智眸光一亮,回禮道:“藺三姑娘,新年好。”

藺珍有些腼腆,寒暄兩句,便打算去後院找嫂嫂,拉着紀顏娘正要離開,卻見謝承平從方才楊素秋跑出來的房間走了出來。

不覺眼瞳一擴。

許智眸中的驚訝之色更盛。

謝承平也沒料到,外面會有這麽多人,心裏有些忐忑,不知道他們有沒有看到楊素秋,但面上卻絲毫不顯,仍是步履從容地走了過來。

藺珍壓住內心的疑惑,又同謝承平見禮。

“那我們先去找三嫂了。”藺珍直覺謝承平和許智二人有話要說,便帶着紀顏娘趕緊溜了。

果然,許智問道:“時安,楊六姑娘怎麽從房裏跑出來了?”

謝承平眸光一凝,有點不知所措。“哦,楊六姑娘問我一點小事。”

許智哦了一聲,嘴巴張了張,擺明是想問,她問的是什麽事兒,但話到嘴邊,改成了:“時安,你對楊六姑娘是什麽看法?”

目睹了事情全過程的長東,忽然覺得袖袋裏的銀子有些燙手。

果然外快不是這麽好賺的。

表小姐也來了,得趕緊告訴三爺去。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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