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69 、069

第69章 69 、069

069/木雲木夕

常寧眸光一滞, 合上賬冊,走了出來。

她來做什麽?

難道是來打探消息的?

魏清婉站着欣賞堂屋牆上的一幅山水畫,聽見腳步聲響, 回身看向常寧,唇角上揚:“九妹妹, 你忙什麽呢?我聽說藺驸馬受傷的事情了,本來要早點來看他的,但我想着,他生死難料,你心裏必定油煎似的, 我來了, 反而還要給你添麻煩,這才忍到今日才來的。九妹妹,你可別怪我。”

說着,指揮跟來的丫鬟、婆子,把帶來的禮物放下。

“不是什麽好東西,一些補身子的藥材和食材, 九妹妹, 你吩咐廚房給藺驸馬炖了,每頓吃一點, 多少能補回一點元氣。”魏清婉說得情真意切, 頓了頓,壓低聲音,“九妹妹,你也別太擔心了, 藺驸馬到底還年輕, 好好将養, 不怕養不好。況且,咱們這樣的人家,要什麽樣的藥材吃不起,便是每日要吃二兩人參也養得起。”

常寧比手,語氣淡淡:“二姐姐有心了。”

姐妹倆落座,秋若獻茶。

常寧眸光微動,耐住性子,聽魏清婉自己說,來幹什麽。

果然,魏清婉喝了兩口茶,便忍不住了,試探道:“九妹妹,我聽說,你的公主府修建工地有個泥瓦匠摔死了……本來這事兒也沒什麽大不了的,人是自己摔死的,怎麽也賴不到你頭上去。可我聽說,死者的家屬發了瘋,死活鬧着要你給他們一個說法,昨日還意圖用淬了毒的刀行刺你,是不是?你沒事罷?”

常寧只是淡淡一笑,沒有吭聲。心說我有沒有事,你沒長眼睛嗎,自己不會看嗎?

她猜魏清婉真正要說的,一定不是這個。

“聽說是藺驸馬替你擋了刀,”魏清婉咬唇,瞟一眼常寧的臉色,“你沒事,真是萬幸啊。藺驸馬對你真是沒得說,居然為你擋刀,我家那位,我是不指望了。上回你也見到了,等他來救我,真是黃花菜都涼了幾回了。”

常寧想起當時的情形,撲哧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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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妹妹,你別光顧着笑啊,你倒是說說,這件事現在是個什麽情形呀?”魏清婉也笑。

常寧斂了笑意,“二姐姐,你今日來,到底是為了關心我們夫妻而來,還是為了替二皇兄打探消息來的?”

魏清婉一怔,幹笑兩聲,“九妹妹說哪裏話?正所謂獨木難成林,你我都清楚,二皇兄一旦失去簡太後的扶持,便注定與那個位子無緣。我一個出嫁的公主,無權無勢,又能做什麽呢?不管你信不信,我過去确實存了親近二皇兄的心思,可那是因為我在宮裏孤立無援,不得已而為之,如今我既已成了親,有了自己的家,又怎會卷進這敏感的時局之中呢?自然是出于對九妹妹的關心啊。”

常寧淡淡一笑,“此事,北鎮撫司已介入調查,真相如何,相信很快便會有結果了。”

“啊,對了,”魏清婉欲言又止,“我聽到一個謠言,對九妹妹很不利,我本不想告訴你,可又怕你從別處聽到,反而壞事。”

常寧心裏一沉,卻不動聲色。不論謠言是什麽,她都不會在乎。

“也不知是從哪裏傳出來的,說九妹妹你是個掃把星,誰跟你沾邊,都沒好下場。藺驸馬就是因為娶了你,才會運氣那麽背,先是被刺客連捅七刀,差點連命都沒了,後又替你擋刀,中了烏頭毒……”

常寧眸光微動,唇邊浮現一抹冷笑。

她知道下面還有更惡毒的。

“謠言還說,上回濟慈寺被綁匪擄走的那個小娘子,是、你……”魏清婉一臉凝重,“說得很難聽,不提也罷。”

常寧冷笑,看向魏清婉,“別啊,二姐姐,哪有說話說半截的?你就一次性說完,省得我還得讓人出去打聽。”

“哎,”魏清婉嘆氣,“無非是說你的清白受損,藺驸馬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罷了。這事兒肯定是子虛烏有,是不是?你身邊有母後親自為你挑選的精銳護衛隊,怎麽可能被一個歹徒擄走呢?左右我是一個字也不信的。”

常寧哦了一聲,便沒再吭聲。默了半晌,方問道:“二姐姐,你是聽誰說的?”

魏清婉一怔。

她最初是從一個婢女那裏聽說的,那個婢女她見過,是戚貴妃身邊的人。

那個婢女給她遞了一張短箋,上面詳細敘述了整件事。

很顯然,戚貴妃想借她的手來搞垮常寧,從而擊垮謝皇後,順帶也削弱了三皇子魏堅的實力。親妹妹的名聲毀了,三皇子必定也跟着臉上無光。

可她看過之後,便把短箋燒了。

如今局勢不明朗,萬一來日登基的是三皇子魏堅,魏堅又最疼愛魏靈筠這個胞妹,若是事情抖出來,是從她這裏傳出來的,她肯定不會有好果子吃的。

她是沒有那麽喜歡魏靈筠,她甚至嫉妒魏靈筠,可這不代表她是個傻子,為了別人的事情把自己搭進去。

見魏清婉游移不定,常寧說出了自己的懷疑對象:“是戚貴妃?”

魏清婉眼瞳一擴,似是沒有料到魏靈筠會一下子變得如此機敏,自從她成了親之後,她整個人的氣質都變了,她變得更加內斂沉穩,眸光也變得更加犀利,似乎能洞穿一切謊言和矯飾。

“九妹妹,你好聰明呀!”魏清婉為了洗刷自己的嫌疑,便把戚貴妃找自己一節交代了個底掉,“……九妹妹,你是知道我的,雖然我很羨慕你,但我決計不會做出這種傷害你的事兒。”嘆息一聲,“雖然我沒說,可謠言到底還是流出來了,九妹妹,你打算怎麽辦?”

常寧深看魏清婉一眼,語氣仍舊有些淡淡:“二姐姐,你這次來找我,想必不是為了看我的笑話,對嗎?”

魏清婉連連點頭,“這是自然。我是見九妹妹最近諸事不順,想着來提個醒,怕你沒留神,叫人算計了去。”

常寧只是淺笑不語。

“九妹妹,雖然我知道,你是清白的,藺驸馬肯定也知道,可是三人成虎,謠言的力量是十分可怕的。到時候,你可怎麽辦?”

“既然我是清白的,那我還需要做什麽來證明自己的清白嗎?誰造的謠言,就讓誰去拿出證據呀。”

魏清婉一怔:“……”

*

魏清婉一走,藺啓便來到了後院。

“抱歉,咳咳……我沒能護好你。”藺啓低咳道。

常寧黛眉輕挑,似笑非笑道:“要怪也只能怪我自己,一時大意,沒帶貼身護衛,叫歹人鑽了空子。你能及時出現,救我于水火,便是盡了一個做夫君的責任。你放心,謠言于我,并無什麽實質的妨礙。左右我是不在意自己的名聲了,你也用不着在意,再等半年,我們自會和離。”

墨黑眸光微滞,藺啓背在身後的手握緊成拳。

不論和離的話題說多少次,于他而言,仍舊是一柄見血封喉的利刃,紮一次,痛一次。

并且随着時間的推移,藺啓越發感覺到,常寧心意已決,無論他做什麽,都無法撼動她的心意分毫。

“樵夫被戚高旻帶走了,謠言就是戚高旻兄妹讓人炮制出來的。”藺啓右手握拳,虛虛抵在唇邊,輕咳了幾聲。

他安插的人被戚高旻發現了,已經失蹤了好長一段時間,他因為重傷,清醒的時刻并不多,也就沒有及時發現異常。

等到昨夜,他從母親陳氏那兒聽說,這才陡然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于是他暗中派人去打探失蹤的暗哨的消息,證實暗哨果然暴露了。

戚高旻身邊高手如雲,他本人也是一員猛将,要把人安插進他的身邊,絕非一朝一夕之功。被拔掉的暗哨,是藺啓早在五年前,就已經開始布局好的一顆棋子。

常寧點頭,“我知道。戚貴妃找過魏清婉,但魏清婉估計是拒絕了,于是戚貴妃找了其他人當靶子。我猜這個人一定恨我入骨,又沒什麽腦子,才會卷進來。你覺得會是誰?”

藺啓垂眸思索了片刻,忽然想到什麽,墨黑眸光一震,“藺儀?”

常寧眨了眨眼睛,“我印象中,前世,藺儀似乎和一個武将無媒茍合,珠胎暗結,随後便草草地嫁了過去,之後很少回娘家。莫非和此事有關?”茶色桃花眸子一擴,“是這個時候的事兒嗎?我有些記不大清了。那時候,你們藺家人有什麽事都喜歡藏着掖着,也不把我當自己人,什麽事我都是最後一個知道的,包括紀顏娘的事兒。”

“不過,我已提醒老爺,”藺啓咬唇,輕咳兩聲,眸光閃過一抹愧色,颔首,“讓他看好藺儀,想來她沒有機會再做出無媒茍合之事。那個武将,似乎和戚高旻身邊的副将是同鄉。興許便是借由他,讓藺儀成了謠言的始作俑者。很抱歉,是我的倏忽。”

常寧扯了扯唇角,延出一抹淡淡的譏嘲:“藺陽和,你別同我道歉,你只要搞定藺家一大家子,別為此事來煩我,我就阿彌陀佛燒高香了。”

藺啓點頭,鄭重應道:“好。”

當天傍晚,藺宜康派人來請藺啓,似乎很是盛怒。

一大家子,除了常寧,全都到齊了。

藺珍知道事情非同小可,便悄悄打發彩屏來寧院告訴常寧。

常寧聽說,本不想參與,打算将此事丢給藺啓,讓他去處理。可又念及他重傷未愈,萬一他吵架吵不贏,再氣出個好歹來,豈不是她的罪過?

于是她悄悄往朝晖堂走來。

其實她也很好奇,藺家人究竟會怎麽說她。

雖然她打定主意,不會因為任何人的任何言論,而影響自己的心情,但她心裏明白,她不過是不敢相信他們罷了,包括藺啓在內。

作者有話說:

明天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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