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83 、083
第83章 83 、083
083/木雲木夕
正是應了那句古話, 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裏。
正月初二,賣花的小郎君倪昌一大清早去街上賣花, 聽到街上的人都在談論常寧公主和探花郎驸馬和離的事兒,他驚得手裏的籃子都掉地上了。
他們那麽般配的一對夫妻, 怎麽會和離呢?
倪昌撿起籃子,往前跑出一段路,喘着粗氣,驟然意識到,自己并沒有關心這件事的資格。
他又朝菜市場跑去, 親自看了公告欄上的告示, 他家裏窮,但他小時候讀過兩年書,認得字,上面還有公主府的章,沒想到消息竟然是真的。
他腦海裏閃過舊年元宵節那晚,藺啓和常寧經過他的攤子前, 買花, 還給他買馄饨吃的畫面。
不知怎的,此刻他很好奇, 恩公心裏是不是很難受, 畢竟,恩公常給公主買花,想來是很喜歡公主的罷。
不明白那麽好看的兩個人,為何會性格不合呢?
倪昌情緒低落, 提着籃子在街上漫無目的地溜達着。
公主府的馬車經過, 倪昌認出了劉直, 他認人的臉很厲害。倪昌想了想,沖到馬車前,攔住馬車。
馬車夫籲了一聲,馬車嘶叫着停了下來。馬車夫看一眼倪昌,臉色有些沉,但看見是個唇紅齒白的小郎君,便又和緩了臉色,“下次你不要再這樣攔馬車,很危險。”
常寧坐定,撩起馬車簾子,看向倪昌。
“九公主,新年吉祥。”倪昌從籃子裏挑了一束紅梅,遞給一旁的秋若。
常寧颔首,“謝謝。你也是,新年吉祥。秋若,給他一吊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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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若答應着,從袖袋裏摸了一吊錢給倪昌,笑道:“新年吉祥。”
倪昌擺擺手,“我不要錢。”他看向常寧,抿緊唇瓣,“九公主,您真的和藺驸馬和離了嗎?”
常寧一怔,垂眸默了默,随後看向倪昌,點頭。
“可是,為什麽呀?藺驸馬是個好人,他還經常給您買花,他一定很在乎您。”倪昌一股腦兒都說了出來。
常寧又是一怔,“他常從你這兒買花?”
倪昌點頭:“對呀。”撓了撓額頭,“他不是送給您的嗎?”
常寧想了想,她是收到過好幾回長東送來的花,但都是以其他人的名義,不是藺宜康,就是謝承平、許智,又或者倪昌,莫非都是藺啓送的嗎?
他怕她不收,所以拐着彎兒送?
心口無端一悸,常寧嘆氣,點頭道:“是送給我的。”
倪昌:“那您為何還不要他呀?他一定很難過罷。”
腦子裏掠過搬家那日,藺啓在後花園的亭子裏無聲抽泣的畫面,常寧無聲嘆息,那人确實很難過罷。
他為了她,真的是變得完全不像自己了。
常寧眨了眨眼睛,“嗯,結束一段關系,總是會有些不習慣的。但是時間和新歡會幫助他走出來的。”
倪昌:“……”
看着馬車揚長而去,倪昌陷入了沉思。
*
午門外的下馬石處。
常寧在這裏和六公主遇上,便一塊兒乘坐轎子入宮。
到了溫寧宮宮門口,六公主拉住常寧的手,低聲問:“小九,外頭都在傳你和藺啓和離了,是真的嗎?”
常寧點頭。
六公主雙目圓睜,“你來真的呀?我以為你說着玩兒呢。真離啦?”
常寧挑了挑眉,“比真金還真。”
六公主好奇心被勾起來,還想問細節,但兩人已經走到檐下。
謝皇後見常寧沒和藺啓一起來,臉色便有些低沉。
常寧和六公主給謝皇後行過禮之後,謝皇後便拉着常寧去寝殿密談。
謝皇後板着臉問:“常寧,怎麽回事?外頭都在傳你和藺啓和離了,這事兒到底是真是假?”
常寧沒有隐瞞,從袖口掏出和離書,遞給謝皇後,“是真的。大年三十那天簽字的。”
謝皇後半晌沒回過神來。她太生氣了,以至于張口不知該說哪句,“常寧,當初是你死活要鬧着嫁給藺啓,如今才一年時間,你就過不下去了?藺啓到底怎麽你了,你要同他和離?你告訴阿娘,阿娘一定替你做主。”
常寧嘆氣,“不是他的問題。我就是突然不喜歡他了。”
謝皇後:“……”
這孩子怎麽如此任性?
謝皇後嘆息:“我這關好過,可你父皇那關,你可不好過。當初你信誓旦旦,要好好跟藺啓過日子的,如今怎麽連招呼也不打一聲,就自己把和離書給簽了呢?”
常寧垂着腦袋,聽謝皇後絮絮叨叨訓斥了一上午,一直臨近正午,要開席了,才放常寧出去。
常寧這一出去,所有人都知道她和藺啓和離的事兒了,都用同情的目光打量她。
但常寧并不放在心上。
明成帝姍姍來遲,倒是沒說什麽,宴席結束後,把常寧單獨叫到了一處偏殿。
常寧心懸起來,咬着唇瓣,自己先跪了下來。
明成帝垂眸看她半晌,氣笑了,“常寧,你出息了啊,成婚一年,就敢私自和離了?說說看,藺啓到底怎麽欺負你了,朕替你做主。”
“父皇,兒臣知錯了。兒臣,就是不喜歡藺啓了,不想和他過了,他沒有欺負兒臣。”至少這一輩子他沒有。
都是她在欺負他。
明成帝皺眉:“那你的喜歡變得太快了,婚姻不是兒戲,更是責任和義務。你這樣輕率地和離,給大雍的臣民做了一個不好的表率,你想過這一點嗎?”
常寧點頭,“想過的,父皇。兒臣知錯了,您放心,兒臣以後都不會再成親,也不會再和離了。只此一次,下不為例。”
明成帝沉默不語。
“父皇,您就原諒兒臣這一次罷。其實,婚姻也并不是牢不可破的關系。您想想看,六姐姐,她,不也嫁給簡晁表哥才一年就被迫和離了嘛?雖然兒臣是主動的,可結果是一樣的嘛。”
明成帝氣得抓起面前的茶杯,往面前的空地砸去。碎瓷片飛濺,常寧躲了躲。
“混賬。這兩者豈可混為一談?小六是為大雍做出的犧牲,而你,是在抹黑皇室的尊嚴。先前謠言滿天飛,是藺啓護住了你,現在謠言平息,公主府建成,你就踹了人家和離,你這像話嗎?”
常寧搖頭,“父皇息怒。兒臣知錯了。我們是冷靜協議分開的,藺啓也答應和離了。”
明成帝指着常寧,氣得心梗:“常寧,你簡直混賬!”
常寧咬着唇瓣,抹着并不存在的眼淚,帶着哭腔道:“父皇,兒臣真的知錯了。您就原諒兒臣這一回罷。您別生氣,再氣壞了自己的身子,兒臣更是萬死難辭其咎了。”
明成帝态度軟化下來,“你打定主意,不和藺啓過了?”
常寧點頭,“我以後就同六姐姐一樣,關起門來,自己過。”
明成帝無奈地看幺女一眼,“你可真是個傻孩子。簡松甫刺殺案,藺啓立了大功,一直壓着,沒有封賞,趁這個機會,給他升官罷,你覺得如何?”
常寧知道父皇在試探她,若給了藺啓封賞,超過五品以上,便不滿足當驸馬的官職要求了。
常寧捏了捏手指,讪讪笑道:“兒臣沒意見。父皇決定就好。”
*
元宵節之後,藺啓接到聖旨,被封為兵部左侍郎,從三品。
正式冊封之前,明成帝召見過藺啓一次,問他想去六部哪個部門,“刑部、戶部和工部,沒有合适的職缺,若是去禮部,可以做個正三品的右侍郎,吏部有個從三品的左侍郎職缺,你看你想去哪裏?”
藺啓卻說:“回皇上,微臣想去兵部。”
明成帝擰眉,“兵部,沒有三品以上的職缺,你也想去嗎?”
藺啓點頭,“臣想去。”
明成帝看着藺啓,沉吟半晌,“朕知道了。你先回去聽消息罷。”
藺啓想着,估計就是個正四品的郎中,沒想到,最後還是給他挪了個左侍郎的位置出來。于是他接了旨,正式到兵部任職。
藺家人原本還在為常寧和藺啓和離一事怏怏不樂,陳氏更是急得病倒了,沒想到,這才剛和離沒多久,藺啓就連升五階,一躍升為從三品兵部左侍郎,不免又覺得是因禍得福。
藺宜康低調地擺了一天的酒席,宴請了親族好友,來家吃酒看戲。
藺啓剛去兵部,兵部尚書是文淵閣的三輔高靖大學士,此人是個妥妥的文官,他知道藺啓有一身好武藝,很是歡迎。高靖本來就很欣賞藺啓,現在藺啓成了他的手下,他自然更加倚重。
于是,這引起了兵部右侍郎崔琰的不滿。
沒事也要給藺啓整點幺蛾子出來,聯合兵部的其他人排擠藺啓。
可藺啓沉穩老練,能忍常人所不能忍,心胸豁達,做事有手段,很快就征服了部裏的其他同僚,漸漸站穩了腳跟。
這日,崔琰端着茶杯,陰陽怪氣道:“聽說,常寧公主同時在和工部右侍郎傅良吉、北鎮撫司的錦衣衛指揮使陸嘉鳴厮混,也不知,她最終會選哪個做下一任驸馬呢?”
藺啓當時正坐在案前看文書,聽到這個話,臉色一沉,忍了忍,沒搭腔。
崔琰猶嫌不夠,和一旁的同僚譏嘲道:“這常寧公主,是個旺夫的,踹掉一個從六品的翰林院編修,前夫搖身一變,立馬成了從三品的大官。如今這兩個,都是正三品,萬一再和離,估計都得往正一品大員上走喽。這麽說起來,咱們這麽踏踏實實熬資歷,可真是拍馬也趕不上陪常寧公主睡一覺爬得快呢。”
同僚雖也羨慕藺啓,可到底藺啓的出現,沒礙着他的事兒,這種帶有惡意的譏嘲,他便沒有笑。
嘭的一聲。
同僚只覺得眼前一陣虛影閃過,腳邊便流了一灘茶漬,有蓋的茶杯碎得稀爛,而崔琰仰面朝天躺在地上。
“崔琰,你這張嘴,該洗洗了。”藺啓蹲下身,修長的手指拍了拍崔琰的臉,用散漫的語氣道。
崔琰:“你、你毆打朝廷命官!”
藺啓起身,用墨藍錦帕擦着手指,“你去找禦史告我啊!崔琰,你辱罵皇家公主,還影射皇上昏庸無能,你覺得你能逃得了嗎?”
崔琰:“……”
崔琰氣得翻了個白眼,昏了過去。
作者有話說:
抱歉,三次元有事,更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