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040

第40章 040

◎秋闱奪魁◎

040/木雲木夕

鄉試是在省城舉行的大型人才選拔考試, 每三年一考。

一共考三場,每隔三天考一場,每場考一天, 每場都要提前一天點名入場,每場後一日交卷出場。

八月初八這日, 天還灰蒙蒙的, 桓國公府的人便張羅着送桓頌、桓颢和桓項三位小郎君, 去金陵城東南方向的江南貢院參加第一場考試。

一向嗜睡如命的桓玉珠, 硬是讓崔奶娘在五更天的時候把她叫醒,送桓颢等人去貢院。

府裏幾個小姐大了,桓珍珠、桓寶珠、桓玉珠和桓金珠全都安排到了壽安堂西北方向的錦繡閣去住着, 由各自的奶娘、丫鬟照看着。

三房沒有人參加此次鄉試,故此只有桓玉珠一個人去送。

大房和二房都有小郎君參加考試, 兩房的父親、妹妹都來送了。

此時天色尚黑, 貢院前面聚滿了前來趕考的生員,都打着燈籠。

桓玉珠、桓寶珠和桓金珠在馬車上待着, 玉珠靠着馬車壁眯了一會兒。

外面天光漸漸大亮,墨色褪去,已能看清人的面目輪廓,桓玉珠等人這才下了馬車。

桓玉珠第一次來江南貢院。

只見大門上懸挂赤金九龍青底大牌匾, 上書着江南貢院四字。大門東西兩側建有“明經取世”“為國求賢”的大牌坊。

裏面有一座明遠樓高高地矗立着,是三層的木結構建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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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金珠對桓頌等人笑道:“我祝各位哥哥們, 金榜題名!”

桓寶珠也笑道:“我也祝三位兄長,登科及第,一鳴驚人!”

桓玉珠心想, 我昨日已和颢哥哥說過了, 此時就不必再說了罷, 只是随分笑笑。

誰知桓項點了她的名,笑道:“三妹妹,快說幾句好聽的吉祥話來給哥哥們聽聽。”

桓玉珠杏眸一轉,在桓颢身上掃過,見他墨黑的眼眸也靜靜地看向自己,便勉為其難笑道:“那我……我祝三位哥哥,目無全牛,一馬當先,鵬程萬裏,鳳毛麟角,直取蒼龍,一步登天,秋闱奪魁罷!”

桓金珠撇撇嘴道:“偏三姐姐會說話!”

桓項咧嘴笑着拱了拱手道:“借三妹妹吉言。”

桓頌也笑了笑,“承三妹妹吉言。”

桓玉珠瞥了一眼桓颢,眉眼彎彎,“颢哥哥不回敬妹妹一句麽?”

“嗯。”桓颢抿唇,墨黑眸子看她一眼,微微勾唇,“托三妹妹吉言。”

衆人皆是一笑。

鄉試的主考官,由翰林、進士出身的部院官充任。監臨官,由金陵巡撫、總督充任。都是官場上的熟人,桓斂便過去打了聲招呼。

這邊桓敞催促道:“好了,快進去罷。”

桓頌、桓颢和桓項三人這才從小厮手裏接過各自的書匣子,轉身走向貢院的大門。

回去的馬車上,桓金珠道:“一共要考三場,這第一場考什麽呀?”

桓寶珠搖搖頭,“不知道。”又伸手戳了戳一旁打盹的玉珠,“三妹妹肯定知道。”

玉珠含糊地應了一聲嗯。

“三姐姐倒是快說呀,到底是考什麽?”桓金珠有些急了。

玉珠仍閉着眼睛,懶懶道:“第一場,試四書文一篇,五言八韻詩一首。第二場,試五經文各一篇。第三場,試以策問五道。”

桓金珠撇撇嘴,“希望哥哥們都能答出來啊。”

“答是肯定能答出來,關鍵是能否答好。”桓寶珠正色道。

“你們說,三位哥哥,到底誰有希望高中啊?”桓金珠眨巴着亮晶晶的眸子道。

“這誰說得準?聽我娘說,秋闱是很難的,不比前幾次童試。”桓寶珠又道。

話都進了桓玉珠的耳朵裏,可她的眼皮卻越來越沉,什麽時候睡着了都不知道。

*

八月十五日,是中秋節,也是鄉試的第三場。

一般是八月十六日交卷出場,但如果考生八月十五日提前交卷出場,也是被允許的。

八月十四日這天,是桓颢十七歲生辰,但是桓颢要進場考試,并不能過生辰。

桓玉珠送了他一個親自繡的荷包,上面的花樣子是蟾宮折桂。一只凸着兩只大眼睛的可愛蟾蜍,趴在一枝桂花樹上。

桓颢看着針腳細密的青灰大蟾蜍,心上一暖,這些年,三妹妹送他的針線禮物,繡工越來越精美,顯示出了她這些年一點一滴的變化和長進。

知道他們八月十六日才能考完,玉珠還給桓颢準備了月餅,讓他八月十五這晚在號舍裏吃的。

但桓颢提前出了考場。

那些被考場的監察人員切成了方塊狀、以防考生夾帶小抄的五仁月餅,桓颢一口都沒吃。他只是用絹子包了,裝進書匣子裏,又帶回了家。

一連八天七夜的考試,終于結束,桓颢心裏的石頭總算落地。

推開院門,桓颢看到皓月當空之下,有一道清麗的身影正在庭院中央對着月亮焚香禮拜。

擺了一張長條案,上面放着新鮮的瓜果,菱角、栗子、柿子等,還擺了一個紫銅鎏金大鼎,裏面焚燒着一個紮成寶塔形狀的鬥香,一共十三層。

一旁的喜春秉着風燭。

少年腳步一頓,墨黑眸光湧動。

這種感覺很陌生。

他剛結束了一場漫長的戰鬥,拖着疲憊的身軀回到一個人的院子,卻沒想到,這裏有個人在等他。

聽到腳步聲響,桓玉珠回頭,看了他一眼,驚喜道:“哥哥,你回來啦?”

一旁的喜春看向颢二郎,只見他一身儒雅瀾衫,長身玉立,風滿長袖,如月下谪仙一般出塵脫俗,不由得一怔。

桓颢拎着書匣子,走進院子,嗯了一聲。“三妹妹為何在這兒?”

喜春回過神來,忙福了一禮。

“哦,我在為哥哥焚鬥香,”桓玉珠很自然地起身,接過桓颢手裏的書匣子,笑得眉眼彎彎,指着長條案道:“聽崔奶娘說,金陵有個舊俗,母親會為兒子,妻子會為丈夫,在中秋這晚焚鬥香,得是十三層的,祈禱他們金榜題名,秋闱奪魁。別人家的兒子、丈夫有的,我家的哥哥,不能沒有啊。所以,我也給哥哥焚了十三層的鬥香,崔奶娘親自教我紮的香,我是不是很厲害?”

“嗯。”桓颢喉頭一緊,眸光閃爍,默了一瞬,低沉道:“三妹妹最厲害。”

“哥哥連日來考試,累了罷?”得到誇獎的桓玉珠笑得唇角翹起來,一對溶溶梨渦俏麗動人。她伸手拉了桓颢的胳膊,往屋裏走,“我給哥哥準備了蟹黃餡的月餅,和昨天給你的五仁月餅不同,那個是在市集上買的,沒有我做的月餅好吃。哥哥一定要嘗一嘗。”

喜春端來水盆,伺候桓颢淨了手。用幹淨的巾帕擦了,桓颢在食案旁坐下。

在桓玉珠滿臉期待的目光中,桓颢輕輕咬了一口蟹黃餡的月餅。

“怎麽樣,好吃嗎?”桓玉珠杏眸亮晶晶的,咬着水潤的櫻唇,緊張地看着桓颢。

大有一副如果你敢說不好吃,我就哭給你看的架勢。

“嗯。”桓颢慢條斯理地咽下口中的月餅,擡眼看着對面那人。

這些年,三妹妹總要時不時地折騰出一些新鮮花樣,大多是練手之作,偶有及格之作,譬如,今晚這個蟹黃月餅。賣相和口感都很驚豔。但她的烹饪水平總是忽上忽下,沒有定數。

“三妹妹何時學會做月餅了?”桓颢的嗓音低淳清亮,唇角似勾未勾。

桓玉珠眨了眨眼睛,“哦,二姐姐那兒有一本專門做糕餅的食譜,我照着上面做的。我是不是很有天賦呢?”

桓颢輕笑一聲,咬了第二口,半晌才答了一聲嗯。

一旁的喜春終于忍不住,憋笑道:“二郎不知道,我家姑娘別的都做得又快又好,唯獨這下廚房嘛,有點慘不忍睹。她今兒個學做月餅,從早上一直忙活到天黑,才做出了這唯一一個能看又能吃的月餅。家裏的桌案上,到處都是面粉和蟹黃,害得我們收拾了大半天才弄好呢。”

桓玉珠瞪喜春一眼,可喜春不為所動,堅持把話講完了。

心口一暖,桓颢看向桓玉珠的眸光一變,“三妹妹,以後別這麽辛苦折騰了,我不挑食。”

“哦。”桓玉珠扁了扁櫻唇,“其實做月餅,真的好麻煩哦。我再也不想做了。”

“嗯。那便不做了。”桓颢道。

兄妹倆又閑聊了一會兒,桓玉珠起身告辭。

桓颢亦起身相送,提着羊角燈,一直送她倒錦繡閣的院門口方回。

回去的路上,桓颢提着一盞燈,走在灑滿月色的夾道裏,踽踽獨行,步履沉穩。

颀長的身影落在地上,他忽然想到,三妹妹竟然沒有問他考得好不好。

*

九月十六日,是秋闱放榜的日子。

桓國公府上下都在緊張不安地等待着捷報傳來。

一家人都聚在桓母的壽安堂,喝茶聊天,順便等捷報。

“哎呀,真希望項哥兒能一擊即中,高中舉人啊。”謝夫人搓手手道。

“是啊,我也希望頌哥兒兄弟倆都榜上有名才好呢。”甄夫人賠笑道。

“若我們府上的三位哥兒都榜上有名,那才叫真正的光耀門楣呢!”庾夫人也笑道。

三房的桓預,如今已經十六歲,卻連個秀才都沒撈着。可真的是叫三房沒臉啊。

桓敞、桓斂和桓敦三位老爺也在,他們坐在山水屏風後面的茶幾旁喝茶、閑聊。

反倒是三個參加秋闱的小郎君,都待在各自的院子裏,沒有出來。

自從桓颢三兄弟參加童試以來,每逢他們下場考試,府裏的下人都會悄摸摸組織一場賭局。

說是悄摸摸,但實際上,上面三層主子多少都知道一些。只是因為三位公子每回都考試順利,上面也就樂得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沒有幹涉罷了。

此次秋闱大比,意義重大。

府裏的下人又設了賭局,賭桓頌三人誰能高中。

鑒于桓颢連中小三元,于是便多出了一個單獨的門類,是賭桓颢能否奪得本省鄉試第一名,也就是解元的名頭。

賭桓颢能高中的人,占了七成,剩下的兩成,是賭桓頌能中,只有一成,是賭桓項能中。

因為此前的三次童試,桓頌的成績都在桓項前面。

桓項有兩次是險過。

然而,雖然桓颢曾連中小三元,但在此次賭局中,桓府上下幾百口人,賭桓颢能中頭名解元的人,卻是寥寥無幾。

因為他們不大敢相信,那個曾經孱弱不堪的少年郎君能在全省大比中拔得頭籌。

況且此次參加考試的,并不只有桓颢的同齡人,多的是六十歲白發蒼蒼的童生應試呢。

桓颢想要拔得頭籌,怕是難于登天。

桓玉珠閑來無事,便把上次贏的六兩銀子和桓颢給她的十兩銀子,統統壓了上去,賠率是一比五十。

賠率本來沒這麽高,但沒人下注,于是莊家為了吸引人下注,将賠率一提再提,從一比五生生提高至了一比五十。

桓寶珠把自己的私房錢全都壓了自家哥哥桓項,而桓金珠則壓了桓頌贏,但她們的私房錢都不及桓玉珠一半多。

鄉試成績一出來,馬上就有人飛奔過來報喜。

“恭喜諸位老爺、太太,府上的貴公子桓頌高中乙榜第四十九名舉人!”

桓母大喜,壓着內心的激動,霸氣地說了一個賞字。

冬梅便将早就預備好的紅包給了報喜之人。

甄夫人當即喜得眉開眼笑,笑得合不攏嘴道:“頌哥兒還說自己考得不好,這些日子吃不好睡不好的,這下可算是放心了。”

謝夫人心裏咯噔一下,想着,自己的兒子前三次童試都不如頌哥兒,沒聽到項哥兒的名字,反倒先聽到了頌哥兒的,大概是沒有希望了罷。

心裏雖沉甸甸的,堵得慌,可場面話到底要強撐着說出來的。

“恭喜大哥、大嫂,頌哥兒榜上有名,當真是天大之喜!”

庾夫人也連忙道喜。

庾夫人表面笑嘻嘻,內裏卻不斷嘆息。

風光大事面前,他們三房似乎總是趕不上趟。桓預天資一般,卻又不如桓頌和桓項刻苦,于科舉一途怕是難有出頭之日。桓順才11歲,第一次下場考縣試,成績也是平平。

這些年,唯一可給他們三房長臉的,還是三丫頭。十年工夫,三丫頭從一衆姐妹們中脫穎而出,成了老夫人的心頭肉,什麽好東西都想着她,也順帶想起三房來。

屏風後面,桓敞也喜得一怔,随後在桓二爺和桓三爺的連聲恭賀中笑逐顏開,嘴上說着:“祖宗庇佑!祖宗庇佑!”

桓斂忙傳令在大門外等着的小厮,“鞭炮放起來,鑼鼓敲起來。”

一時之間,桓國公府門口,鑼鼓喧天,鞭炮齊鳴,吸引了好多人來圍觀。

熱鬧持續了半個時辰,眼見得就要冷場,卻遲遲未見下一個喜報傳來。

甄夫人柳眉微蹙,扭頭看了一眼門外,道:“怎麽還不見項哥兒和颢哥兒的捷報傳來,莫不是路上耽擱了,要不要再派幾個小厮去看看?”

桓母擺手,“不必。咱們這樣的人家,在龍須街已經屹立百餘年,滿金陵的人,誰人不知,誰人不曉?高中舉人這樣天大的喜事,那起人豈有不上趕着來報信、領賞錢的?”

謝夫人垂首應是,勉強笑道:“颢哥兒和項哥兒年紀還小,過三年,再考,還有希望。”

庾夫人也點頭附和。心說,正好等等三房的兩個哥兒。

甄夫人努力壓住上揚的嘴角,做出一副惋惜的模樣,眨了眨眼睛,“是啊,有的人考了一輩子,都未必能考上呢,項哥兒和颢哥兒這般聰明伶俐,想來是不用愁的。”

桓母臉色微沉,氣氛一時有些微妙。

*

卻說那聚在下房的人,等了半日,也沒等到桓颢的捷報,那些壓桓颢高中的人,不免有些坐不住了,紛紛嚷道:

“颢二郎該不會沒考中罷?我的老婆本可全都填進去了!”

“哎……我就不該對那個病秧子抱有奢望,我也壓了五兩銀子。”

“我也壓了八兩……”

桓玉珠捏着手指走到廊下,不時看看外面。

喜春見小姐心神不寧,安慰道:“姑娘,颢二郎這次沒中,下次必能高中的。我聽人說,一次就考中舉人的,是非常少見的。咱們府上三位公子去考,不也只有大公子考上了嗎?”

桓玉珠搖搖頭,低聲道:“不至于。再等等。”

桓頌都能考中,桓颢就算考不中第一名,也不至于落榜罷?

他可是未來的首輔。

正當壽安堂內,桓母宣布“散了罷”之時,外面忽然傳來一陣歡騰的鑼鼓喧天聲和噼裏啪啦的鞭炮聲。

早有小厮領着報喜人進來道:“恭賀老太太,并諸位老爺、太太們,天大之喜,府上貴公子桓颢考中了解元!”

一時之間,壽安堂內,鴉雀無聲。

桓玉珠在廊下聽到這個消息,怔了一瞬,随後拎着白绫裙擺,往桓颢的院子跑去。

喜春忙跟在後面。

首先做出反應的是甄夫人,她臉上青一陣紅一陣,捏着手帕,顫聲問來人:“消息确、确實嗎?”

那人笑得嘴巴都快咧到耳朵根子了:“确确實實!這麽大的事兒,若是不實,我豈敢到貴府上來撒野?我就是跑得比別人快些,早點到罷了。一會兒,還得有官府的公差來送捷報呢。”

正說着,外面早又響起一陣震耳欲聾的鳴炮奏樂聲了,兩名公差手捧着捷報喜氣洋洋地走了進來。

“快請府上桓頌、桓颢兩位公子出來,恭喜高中了!”

桓敞忙起身過去,接過捷報,展開一看,見上面寫着:“捷報貴府少大老爺桓諱颢高中金陵鄉試第一名解元。”

桓敞雙目圓睜,激動得胡須都在顫抖:“颢兒……高中了頭名解元!”說完,眼角淌出了閃爍的淚花。

桓敞襲了爵位,沒去參加科考,但他心裏有數,他縱使去考,也不可能考中解元。

但他兒子考上了,他激動得心髒砰砰直跳,連話都說不利索了。

一旁的桓斂也是又驚又喜,忙起身去看另一份捷報,見上面寫着:“捷報貴府少大老爺桓諱頌高中金陵鄉試第四十九名舉人。”

“頌哥兒中了第四十九名舉人。”桓斂大聲道。

比桓斂當年的名次還是差了不少。他可是乙榜第九名舉人。

滿屋的人全都喜氣盈腮,比過年還要熱鬧、歡喜。

桓母嗓音渾厚,微微有些顫音,大喜道:“重重有賞!”

冬梅和春杏忙拿了紅包給兩位官差和報喜人。

桓敦也與有榮焉,忙起身幫着招呼官差和報喜人,留他們在府上喝酒。

卻說那些聽說桓颢中了解元的下人們,第一反應是欣喜若狂,他們的錢沒白白輸掉。

第二反應是拍着大腿後悔不疊,怎麽就沒有壓他考頭名呢?

壓了的話,就發財了呀,賠率一比五十。

而那個喜歡豪賭的下人則樂開了花,抱着錢,笑得合不攏嘴。“哎呀,我這輩子,就賭對了颢二郎!颢二郎可真是我的財神爺,我有了這一百五十兩銀子,下半輩子吃喝不愁喽。”

衆人也有眼紅他的,他的本錢才三兩銀子呀。湊一湊,總能拿得出手的。哎,真是可惜了的。

事後,素雲、春杏和琉璃聚在假山子石後面閑聊。她們三個都是一等丫鬟,平常最是要好。

“我賭了頌大郎高中,贏了一點小錢。”素雲坐在一塊大石頭上,手上拿了一把彩色絲線在打絡子。“說起來,此次最大的贏家,其實是三姑娘。她下了十六兩銀子的賭注,算算回報,一共八百兩,我的老天爺,簡直是巨款啊。我這輩子都不可能存夠這麽多的嫁妝啊。”

“是啊,我賭了颢二郎高中,可惜沒選他中頭名,真是太可惜了。”春杏一邊幫素雲理線頭,一邊拍着自己大腿惋惜道:“三姑娘這回可真是賺大發了。她平日裏便和颢二郎好,這下颢二郎高中,以後也少不了她的好處罷。”

“哎,我也是賭了我們大郎高中,贏得不多。”琉璃背靠着一塊石頭,屈膝站着,“人人都說三姑娘聰明,起初我還不信,現在看來,三姑娘是真的有眼光啊。”

有眼光的桓玉珠拎着裙擺,一路小跑到了桓颢的院子。

此時的桓颢正端坐在靠窗的榻上下棋,與他對弈之人,竟然是桓頌。

原來桓頌早就聽到消息,說他中了第四十九名舉人,欣喜若狂之餘,他又考慮到了二郎的成績還沒出來,他雖然希望二郎也能高中,但他又不希望二郎太過拔尖,考中解元。

如此一來,他考中舉人的風頭又将全部被二郎搶去。

于是,他便來到了二郎的院子,陪他一起等結果。

三妹妹的身影忽然闖入,桓頌心裏一緊,眸光中掠過一絲忐忑不安:“如何?”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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