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046

第46章 046

◎說嘴打嘴◎

046/木雲木夕

卻說桓珍珠和周婉兒從錦繡閣出來, 遠遠地瞥見桓颢領着周十一郎往這邊走來。

桓金珠悄悄跟了出來,躲在門口偷看。

一身桃紅褙子、藕荷色绫裙的周婉兒,雙手疊于腹部, 款款向前,擡眸撞見桓颢和兄長往這邊走來, 不覺眼瞳一擴, 心下一動。

只見桓颢一身月白廣繡長袍, 長身玉立, 腰背挺直,行走間,自有一股王孫公子閑散逍遙的名士風流氣派。他同哥哥走在一處, 卻給她一種神仙和凡人的高下立判之感。

這些年,哥哥一直是她心目中最好的兒郎, 是她将來想嫁夫婿的模本, 可今日之後,她覺得自己動搖了。

她忍不住撫住自己又酸又漲的心口, 一顆心撲通撲通跳個不停,似是随時要蹦出來一般。

眨眼之間,周婉兒便來到了桓颢和哥哥身邊。

“哥哥。”周婉兒含笑看了兄長一眼,又朝桓颢鄭重地福了一禮, 語氣嬌羞,言語含笑:“颢二郎。”

桓颢只微微颔首而已。

桓珍珠亦朝周十一郎微笑颔首示意。

周十一郎也回以颔首禮。

桓金珠遠遠地看着, 暗道,原來大姐姐是為了私會外男,所以換了丫鬟的衣裳偷跑出來的。只是颢二哥怎麽也在其中?

桓珍珠陪着周十一郎兄妹走了一段路, 估摸着時間, 急急忙忙趕回了壽安堂, 把衣裳換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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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而玉珠和寶珠都在歇晌,尚未起床。

桓颢将人送至二門外,方回。

下午上圍棋課,原本四個珠都在,正好兩兩對弈,現在缺了一個,只好洪嬷嬷親自下場。

下了一圈,最後還是玉珠棋高一着,洪嬷嬷便和玉珠下,珍珠和寶珠下。

珍珠昨晚沒怎麽睡,中午又折騰了一頓,精神壓力又頗大,于是沒下兩局便困得小雞啄米一般,神游天外去了,氣得寶珠扔棋子不幹了。

洪嬷嬷閑來無事,經常和桓母下兩局,又因為獨居寂寞,常研究棋譜,于下棋一道還是頗有章法和見地。

她總是不疾不徐地就把玉珠的黑棋給圍起來,吃掉了。

玉珠勝負心被激起來,往往也是聚精會神,全力以赴,倒也能拼死殺出重圍,茍延殘喘很長一段時間。

是以,玉珠的一顆心思全都撲在了小小的棋枰上,兩耳不聞棋枰以外的事兒了。

洪嬷嬷卻是眼觀六路耳聽八方之輩,一旁珍珠和寶珠的情形,她也早就暗暗觀察到了,但是她沒有急着開口,仍是不動聲色地陪玉珠下着棋。

課室內,只有清脆的落子聲,以及珍珠腦袋一點一點不小心把手裏的白子掉落在地的細碎聲響。

桓寶珠氣得雙手托腮,趴在棋枰上,黑亮的眸子裏燃燒着怒火,很是不滿地盯着珍珠看。

她知道珍珠最近和玉珠走得很近,且每天晚上都在偷偷地做針線活,不知道在搞什麽鬼。

把她當外人,不肯告訴她,也就罷了,畢竟都長大了,有自己的秘密也很正常,可是在課堂上睡覺,把她晾在一旁,算是怎麽回事?

她不能忍。

幽怨憤怒的目光投向玉珠和洪嬷嬷,見玉珠下得一臉認真,寶珠心裏就生出無限的羨慕來,為何玉珠做什麽都做得那麽好?既得老太太的喜歡,又得了洪嬷嬷的青眼,還得了颢二哥的眷顧?

府上三個最難搞的人,全都喜歡她。

雖說她是沈姨娘生的庶出女兒,可她身上的氣度和美貌,哪一樣不比她這個嫡女強?而且,客觀地說,還強出一大截呢!

寶珠心裏憋悶,難受。

直到珍珠直接趴在棋枰上睡覺時,寶珠終于忍無可忍,霍然起身,走到洪嬷嬷跟前控訴道:“嬷嬷,大姐姐在課堂上睡覺。”

玉珠剛落了一子,聽到這話,這才驚訝地扭頭去看珍珠。

眉心跳了跳,玉珠清明的眼神裏閃過一抹驚恐,她擡眼看向洪嬷嬷,只見洪嬷嬷神色如常,并沒有半分不悅。

玉珠覺得這不對勁兒,肯定有什麽事兒要發生。

只聽洪嬷嬷沉聲道:“讓她睡。你來和三姑娘下。”

寶珠一怔,看了一眼棋局,發現洪嬷嬷所執白子把玉珠的黑子圍了一大片,勝券在握,便來了興致,福身道:“是,嬷嬷。”

玉珠烏黑晶亮的杏眸看向寶珠,見她一臉要大殺四方的豪情,便憋不住在心裏暗笑道:我敗給嬷嬷,不代表我會敗給你呀,二姐姐。

兩人你一子我一子地下起來。

洪嬷嬷坐在三扇松柏梅蘭紋屏風前的書案前,手執一卷名局棋譜,面前擺着一個棋枰,洪嬷嬷一人執黑白二子,照着棋譜,一子一子複原名局,也是沉浸其中。

玉珠和寶珠下了小半個時辰,最終還是玉珠險勝一子,氣得寶珠雙頰鼓鼓,只差以頭搶地了。

“啊!!!”寶珠小聲尖叫。

洪嬷嬷朝她投來警告的一撇,寶珠立馬老實了,捂住嘴,臉上緋紅。

啊,嬷嬷為她打下的錦繡山河,最終還是敗在她這個臭棋簍子手裏了。

上完課,洪嬷嬷揮手示意玉珠和寶珠自行離開,然後她老人家也悄悄離開了課室。

珍珠這一覺直接睡到月上柳梢頭。

*

上完課,玉珠回錦繡閣用完晚膳,便去了桓颢的院子,打探周十一郎兄妹今日來的情形如何。

玉珠擔心洪嬷嬷在謀劃什麽大事,萬一把桓颢扯進來,怕是不妙,便打發喜春去偷偷叫醒珍珠。

玉珠摸着圓滾滾的肚皮,踱進了桓颢的院子。

只見桓項也在,不覺有些訝異。

“項三哥也在這兒啊!”玉珠走上前,福了一禮道。

桓項坐在書案前的一張圈椅上,看向玉珠,笑着點點頭,微酸道:“也不見三妹妹去我的院子裏坐坐?”

“去啊,自然是要去的。就是不知項三哥有什麽好吃的招待我呢?”桓玉珠狡黠一笑。

桓項用手指點了點她,無奈笑笑。

玉珠又向桓颢福了一禮:“颢哥哥,用過飯了不曾?”

“嗯。”桓颢墨黑的眼眸定定地看了她一會兒,低沉道:“三妹妹坐。”

楊七早已端了茶水上來,玉珠朝他微微颔首。

原來桓項是來找桓颢要讀書筆記的,桓颢便把自己的讀書心得整理一番,全都拿出來,給了桓項。

“全都在這兒了,項三弟寫個借條,看完還我。最遲不要超過明年二月底。”桓颢拿出一張裁剪好的紙片,放到桓項面前。

“哦。”桓項眨了眨眼睛,似是有些不可思議地看着桓颢,心道,居然還要寫借條?

“這是颢二哥的規矩。”玉珠見桓項一臉震驚的模樣,忍不住湊過去,笑嘻嘻解釋道。拿起一旁的烏木匣子裏的紙片給桓項看,“吶,這是我寫給颢二哥的借條,這麽厚呢。”

桓項拿過去,一一地看了,看得目瞪口呆。

這麽厚厚一沓借條,顯示三妹妹曾從颢二哥這裏借走了多少本書看,也能看出三妹妹的字跡越來越端方,靈秀,更能看得出來,三妹妹的字跡和颢二哥的字跡越來越像。

原來他們之間還有這麽多他所不知道的過往,難怪三妹妹和颢二哥那麽要好,甚至比他和胞妹寶珠之間的關系還要好。

雖然颢二哥這個人看着冷情,可他對三妹妹卻是與衆不同的。

“颢二哥做事一向條分縷析,一絲不茍,難怪書讀得這樣好,是我該學習的榜樣。”桓項回過神來,拿了毛筆,在借條上,照着玉珠原來的老規矩,工工整整寫下了每一本書目,簽了字。

“颢二哥放心,我拿回去定潛心苦讀,把你的讀書筆記先抄錄一份,你明年三月要去京城參加春闱,我定不會誤了你的大事兒。我争取年底前全部讀完……”

“嗯……我可以抄完一本,先還一本,這樣也不耽誤二哥讀書溫習。”

“哦,對了,二哥,我昨日聽我母親說,常陵侯府的林大娘子這幾日便要來府上做客,還會帶着她的幺女林五姑娘來,想必是沖着你來的。你若當真對這門親事無意,不若提前和大伯父知會一聲,省得到時候鬧出不快來。”

桓颢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桓項抱着一堆筆記回去了。

玉珠這才有機會問桓颢白天周十一郎兄妹來訪的情形,“事情出了點意外,我給大姐姐出了個主意,讓她做一對護膝送給洪嬷嬷,再求她放我們出去野半日,誰知護膝沒送成。”

桓颢一邊理書架上的書籍,一邊輕笑道:“三妹妹素來算無遺策,沒想到居然會在洪嬷嬷面前吃癟罷?”

“既然哥哥這麽擡舉妹妹,”玉珠搖搖頭,失笑道,“那妹妹不妨給哥哥蔔上一卦,算算哥哥與這常陵侯府的五姑娘的親事,到底成得了,成不了,如何?”

“不必算,成不了。”桓颢甚至都沒有看她一眼,月白杭綢大氅下勾勒出他筆挺颀長的身姿,他的聲音低醇,語氣堅定,不容置疑。

“那哥哥要和大伯父說一下的罷?萬一大伯父要是逼你,你打算怎麽辦?”玉珠語氣擔憂道。

“他逼不了我的,三妹妹放心。”

“哦。那今日周十一郎和周五娘來,哥哥是怎麽招待他們的呀?”

“為兄和周十一郎對弈,讓丫鬟領着周五娘逛園子去了。”桓颢隐去了珍珠穿丫鬟的衣裳來偷會周十一郎一節沒提,畢竟不是什麽光彩的事兒,沒的教壞了三妹妹。

玉珠趴在黃花梨木書案上,雙手托腮,看着那人忙忙碌碌的身影,忽然起身,走到書架前,幫着整理。

桓颢倒是沒有拒絕。

玉珠知道桓颢的書一向是分門別類,依次從低到高排列的。她手上拿的這本書,應當放到最上面一層右邊的櫃子裏去,她搬來了一張鼓凳,爬上去,把書放好。

“三妹妹當心!”桓颢在書架左側忙活,一擡頭,瞧見玉珠墊着腳尖踩在鼓凳上頭,心裏忽然一緊,忙起身過來。

“哥哥放心,我會小——”心的!

話猶未了,玉珠唇角邊的梨渦還未漾開便徹底僵住了,她發覺鼓凳好像傾斜了,要往書架的方向倒下去。

有種不可控的力量在拉拽着她往前撲過去。

完了,玉珠心想。

才說嘴,就被打嘴,說的可不就是她麽?

玉珠張了張嘴,想喊“哥哥救命”,但她嗓子發緊,什麽也喊不出來,她就感到自己的腳從鼓凳上滑了下去,而她正直直地墜向書架。

她覺得自己可能會把整個紅木書架都撲倒在地,心髒不由得揪了起來。

她雙手捧住了自己的臉,以防臉朝地,直接毀了容。

忽然,一陣勁風拂過,一道月白身影撲了過來。

桓玉珠不知道發生了何事,只覺得腰間一緊,一個天旋地轉,她摔在了一個沒有預想中堅硬的“地板上”。

下一瞬,她恢複了知覺,發現自己正趴在桓颢的身上。

她的第一反應是,哥哥的身體有些溫熱,和阿娘、喜春等人的身體都不相同。

他的身軀很寬大,她趴在上面,就像一葉扁舟漂浮在海面上。

他的胸膛有些硬,硌得她下巴尖兒生疼。

他身上的君子香既幹淨,又清冽,很好聞。

她摸着自己的下巴尖兒,撐着身子,從那人的身上爬起來,“哥哥,你沒事罷?我是不是弄疼你了?對不住,連累哥哥了。”

那人躺在地上,墨黑的瞳仁眸色微變,心口微微地起伏着。

方才救人心切,沒有顧忌太多男女大防的東西,只想着不要讓三妹妹受傷,便自然而然地這麽做了。

可方才,他抱着三妹妹的瞬間,他腦子裏卻有了一些新奇的感受。譬如,三妹妹的身子怎麽那麽軟,就像一個白饅頭似的。

她原來那麽小,小得像是一只從窩裏掉出去的雛鳥,讓人忍不住想要小心呵護,捧在手心。

“嗯。”桓颢低低地應道。

他一動沒動,靜靜地等待她起身。

誰知,就在玉珠撐起身子爬起來的時候,楊七聽見動靜,跑了進來,一眼看見地上的場景,不覺怔了怔。

楊七有點懵,嘴巴大張。

玉珠利落地爬起身,無視楊七的好奇,徑直在衣櫃上找來了雞毛撣子,要給那人撣掉衣裳上的灰塵。

那人以手撐地,一躍而起,站着沒有動,任由她前前後後、上上下下照着月白大氅拍打了一圈。

“可以了。”他低沉道。

“哥哥,剛才真的多謝你救了我。”玉珠拿着雞毛撣子有些羞赧道。

那人輕輕嗯了一聲,彎腰把鼓凳扶正,又把跌落在地上書籍撿起來,然後拍掉上面的灰塵,放了上去。

楊七總算回過神來了,見沒他什麽事兒了,只得又呆呆地走了出去。

不知怎的,方才看到的那幅畫面,總讓他不合時宜地想起他爹和他娘。他搖了搖腦袋,用力把這個荒唐的念頭趕出腦海。

院外響起沙沙的腳步聲,喜春踏着夜色跑來了,手中的羊角燈一晃一晃的。

*

“不好了,姑娘,老太太要請姑娘去壽安堂,大姑娘和四姑娘已經去了,二姑娘也打發人去請了。”喜春跑進來,一臉驚慌的模樣。

“是為了大姐姐課堂睡覺和四妹妹逃課之事嗎?”桓玉珠亦有些驚奇道。

“不清楚。三位太太都在呢。”

“洪嬷嬷可在?”

“在的。”喜春忙點頭。

“哥哥,那我先走啦。”玉珠轉身把雞毛撣子交到桓颢手上,拎起杏色繡花绫裙,快走幾步,和喜春出了院子。

桓颢嗯了一聲,墨黑眸光微動,長腿一邁,把雞毛撣子放回原處。

他走至廊下。

楊七早已打了羊角燈出來,“二郎,咱們是不是也該去壽安堂,給老太太請安啦?”

“嗯。走罷。”

入眼一片墨色,天邊一道殘月,去往壽安堂的夾道上每隔二十米左右設有一盞石燈籠。

主仆倆,一高一低,一前一後,兩道影子落在狹長的夾道上。

卻說壽安堂內,此時聚滿了人。

丫鬟婆子們都守在廊下,卻無一人敢說話,見三小姐來了,都見了一禮。

玉珠有些忐忑不安地走進去,向桓母請了安,又向三位太太見了禮,便退至一旁。

玉珠和寶珠對視一眼,皆從彼此的眼裏看到了惶惑,她們不明白發生了什麽,但又隐約地猜到了什麽。

桓金珠和桓珍珠立在桓母前面,兩人臉上神色皆與往常有異,似是有些羞憤,又有幾分不服。

“聽洪嬷嬷說,金珠已有四五日沒去上課了,怎麽也沒個人和我說呢?”桓母臉色不虞道。

甄夫人微微有些詫異,因為女兒沒和她說過,但這些都不重要,眼下最要緊的是護住女兒金珠。她一臉慈母模樣,語帶哽咽地道:“老太太,金珠素來聽話懂事,她忽然不去上洪嬷嬷的課,想必有個緣故。不如先聽聽金珠怎麽說罷。”

又對金珠道:“金丫頭,你有什麽委屈,只管說給老太太知道,別憋在心裏,把人憋出毛病來了,啊?”

金珠頓時心領神會,在老太太跟前跪下道:“回祖母,孫女沒去上課,是因為洪嬷嬷處事不公,總偏袒三姐姐。孫女氣不過,就同洪嬷嬷分辨,誰知……誰知洪嬷嬷就不許孫女再去上她的課了。孫女害怕母親生氣,又恐老太太煩憂,這才忍着沒說。其實孫女早就知道錯了,只是找不到合适的時機向洪嬷嬷道歉,故此拖着沒去上課。請祖母責罰。”

洪嬷嬷看金珠一眼,眸光微冷。

金珠對上洪嬷嬷的目光,心中一緊,瑟縮了一下,但很快又恢複如常。

桓母沉吟了半晌,又看向一旁的珍珠,“珍丫頭,你素來勤勉,為何也在棋藝課上呼呼大睡,竟至天黑了還未醒,你這般嗜睡,可是夜裏去行偷盜之事了,還是另有緣由?”

說得一旁立着的幾個年輕郎君和小娘子都抿嘴笑了。

唯有三房的庾夫人黑沉着一張臉,鳳眸半垂,眸中難掩失望之色。

桓珍珠心裏一緊,臉上紅一陣,白一陣,期期艾艾道:“回、回祖母,昨夜……孫女睡、睡不着覺,一直到、到四更天,才睡着,又、又做了幾個噩夢,是以、是以……精神不濟。孫女知錯了,請祖母責罰。”

桓母見她癡癡傻傻,連話都說不利索,不免心中不喜。“好好兒的,你怎麽突然就睡不着了?可是有什麽心事?如今,你雖大了,到了說親的年紀,可你若因為嫁人的事兒愁得睡不着,那便是有失公府小姐的身份和體統,傳出去,咱們桓國公府的顏面都要被你丢盡了,你羞也不羞!”

“回祖母,孫女沒有,孫女不敢。孫女只是因為一時貪吃,積了食,這才睡不着的。孫女知錯了,以後再不敢貪吃了。”珍珠忙辯解道。

桓母正要喚珍珠的奶娘進來訓斥,卻聽一旁的金珠插道:“大姐姐撒謊!孫女昨天還見着大姐姐穿着丫鬟的衣裳私會外男,大姐姐夜裏睡不着覺,想來是和此事有關罷?”

桓珍珠一聽,臉色刷的一下,變得煞白,雙目大睜,氣息不穩。口中喃喃:“沒有的事兒,四妹妹莫要混說,污我名節。”

玉珠心裏一驚,杏眸一擴,暗道,還有這種事兒?颢哥哥怎麽沒和我說?

“我有沒有混說,錦繡閣的丫鬟可以作證,大姐姐不是還領着那男子的妹妹周五娘到錦繡閣去了嗎?”桓金珠說得理直氣壯,“除此之外,我還見着颢二哥和那男子一起到了錦繡閣的門口,來接大姐姐。祖母若是不信,把颢二哥叫來一問,不就水落石出了嗎?”

說得有鼻子有眼的,這下,由不得人不信了。

桓母臉色立變,“颢哥兒怎麽又攪合進來了?”

“回祖母,此事我聽颢二哥提過,他于前幾日,在常陵侯府主母林大娘子舉辦的雅集上,結識了周十一郎兄妹。那周十一郎的妹妹周五娘,孫女和大姐姐也是識得的。”玉珠心裏一急,站出來道:“颢二哥和周十一郎相見甚歡,便邀了他兄妹來府中一敘。颢二哥打發了小厮來叫孫女和大姐姐去招待周五娘,但我們正在上嬷嬷的課,是以,颢二哥便打發丫鬟帶着周五娘在園子裏四處逛逛。想來,大姐姐是不小心弄髒了衣裳,便穿了丫鬟的衣裳,回去錦繡閣更衣,途中偶遇了周五娘,便順道引她去錦繡閣坐坐。颢二哥要送周十一郎兄妹離府,打聽得周五娘在錦繡閣,這才尋過去,正好叫四妹妹撞見了,也是有的。”

玉珠一番話說完,臉色蒼白的珍珠終于緩過了勁兒來,臉上有了一點血色,她連忙附和道:“正是三妹妹說的這樣。”

庾夫人看向玉珠,鳳眸中掠過一絲贊賞,果然還是玉丫頭懂事,知道同氣連枝的道理,幫着挽回三房的顏面。

随後桓珍珠又免不了抽抽噎噎道:“四妹妹如今動辄給孫女和三妹妹兩個庶出的堂姐難堪,往我們腦袋上扣屎盆子,孫女素來嘴笨,今日若非有三妹妹替孫女說話,孫女便是渾身上下長滿嘴,也解釋不清了。”

“珍丫頭,你這話又是何意?金丫頭還欺負過你三妹妹?”桓母眉頭一皺,疑惑道。

“回祖母,前幾日的雅集,王家表哥因一時頑皮,便揪住了三妹妹脖子上的璎珞,問她是否喜歡打馬球,要邀請三妹妹去打馬球,三妹妹拒絕了王家表哥。老太太大約也知道,那王家表妹最是個護短的,一上來,不分青紅皂白,當着衆人的面,就把三妹妹好一通羞辱……便是泥人也有三分氣性,更何況三妹妹這般冰雪聰明的,便不免反唇相譏了幾句。後來王家表哥也知道自己做得欠妥當,便向三妹妹賠禮道歉了。本就是小姑娘間的吵嘴,不是什麽大事,和好了也就翻篇了。”

“誰知四妹妹反而不依不饒,譏嘲三妹妹不檢點,與外男過從甚密,說她把洪嬷嬷的教導當成耳旁風,還說她丢了咱們整個公府的顏面,這都哪兒跟哪兒呀?三妹妹分明是受害者,四妹妹倒說得像是三妹妹主動去招惹了那王家表兄妹一樣,豈不是是非不分麽?”

桓玉珠忍不住在心裏默默地翻了個白眼。她才把大姐姐撈上水面,大姐姐怎麽反手又把她也拉下水了?那王家兄妹可是老太太娘家的侄孫,大姐姐這麽說,豈非下老太太的面子,老太太心中自然不悅。

果然,桓母看向玉珠,目光嚴厲:“玉丫頭,你和嘉川兄妹又是怎麽一回事?你在外頭和嘉川兄妹吵架了?你……往日裏,我總說你是個好的,沉穩懂事,怎麽連你也做出這等不知進退、有損咱們公府顏面的事情來?你真是太讓我失望了。”

玉珠心裏一緊,只得趕緊跪下:“孫女知錯了,求老太太責罰。”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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