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051

第51章 051

◎賞花宴弦斷◎

051/木雲木夕

時值深秋, 空氣中帶着些許涼意。

光照斜斜地照進庭院,落在桓颢那雙墨黑的眼瞳裏,那裏面翻湧着不怒自威的霸氣, 以及借由他那只白玉管似的文弱書生的手,隔着薄薄的衣料傳遞到溫夢雲手腕上的, 駭人的力量。

這是溫夢雲第一次正視桓颢的眼睛。

他有一雙漂亮的桃花眼, 但卻沒有世子哥哥眼尾的輕佻和多情, 他眼眸深邃, 她根本看不穿他到底在想些什麽。

溫夢雲睜着兩只大大的眼睛,嬌怯地注視着桓颢,心裏頭的緊張和不安統統不見了, 她只覺得心尖兒恍若被他捏在了掌心裏,燙得她快要被融化了。

一切都發生在須臾之間。

溫夢雲被一股霸道的力量往後推出了數米遠, 跌坐在地, 屁股吃痛。她難以置信地看着桓颢拉起玉珠的手腕,轉身便走了。

其他幾個人, 尤其是謝春嬌更是看傻了眼,她呆愣地看一眼坐在不遠處的溫夢雲,再看一眼桓颢和玉珠的背影,半晌, 才喃喃道:“他、他怎麽能對姑娘動手呢?”

王姝柔剜了桓颢的背影一眼,冷嗤一聲:“就是, 颢二郎當真是一點君子氣度也無。”

庾千桐卻悠悠地來了一句:“我倒覺得,他護犢子的模樣可愛得緊呢。”

溫夢雲又羞又惱,嬌嗔:“你們怎麽還不過來扶我起來啊?”

三個小姐妹這才圍上去, 把人拉了起來。

謝春嬌嘆息道:“雲姐姐, 你方才幹嘛要罵玉珠妹妹呀, 是世子哥哥欺負她,你怎麽還罵她狐貍精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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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夢雲咬唇不語,扭頭看着自己簇新的雪白素錦繡桃花長裙沾上了泥污,心情郁郁不樂。

王姝柔插道:“罵就罵了,有什麽了不起的?上回在雅集,我也把她狠狠地罵了一頓。”

庾千桐咂咂嘴,搖頭笑道:“當時也不知是誰,祖宗十八輩都被人挖出來罵了?”

王姝柔扭頭,哼一聲,“若非我哥哥護着她,我可不會與她善罷甘休。”

“方才護着她的,不正是你哥哥嗎?”庾千桐失笑道:“人家說不定将來就成了你嫂子了,你可千萬別這麽不知好歹,非要得罪她,對你有什麽好處?更何況,你們沒瞧見,颢二郎對她也是護得緊。”

“我哥哥可沒說要娶她。”王姝柔不忿道。“反正我最見不得她那副輕狂樣兒!打量自己有幾分姿色,便忘了自己幾斤幾兩了,還敢看不起我哥哥,我呸!”

庾千桐撲哧一笑,“我聽姑媽說她倒是個好的。在家謹小慎微,也知道進退。上回雅集,說句良心話,那也是你家哥哥失禮在先,你沖上去,沒頭沒腦把人家好一通羞辱,她嘴皮子本就利索,哪能吃啞巴虧?”

王姝柔讪讪的,不肯松口承認是自家兄妹的錯。

幾個人在桂花樹下叽叽喳喳了一會兒。溫夢雲始終一言不發,默了半晌,便回房更衣去了。另外三個小姐妹便進了大廳,去看投壺比賽了。

*

一間空置的廂房內,透亮的光線中漂浮着許多肆意飛舞的浮塵。

桓玉珠穿一身冰藍色繡銀線纏枝芍藥紋緞面直領對襟褙子,垂鬟分肖髻上簪着一根金海棠珠花步搖,小巧白皙的臉上滿是擔憂之色。

她和一身墨藍錦袍的桓颢面對面站立着。

“哥哥,”玉珠眨了眨鴉羽般的眼睫毛,看着對面那人墨黑深邃的眼睛,“你、你可是有對策了?”

桓颢深深地看她一眼,白皙如玉的纖長手指微微一招,示意玉珠過去。

玉珠腳步挪了兩下,身子往前湊了湊,豎着耳朵,等他說。

卻見那人彎下腰,手虛握成半圓,在她的耳邊竊竊私語了一番。

玉珠聽他說着極其嚴肅的事情,耳朵根子卻又忍不住一抽一抽,癢得厲害,她極力忍住笑,聽他把話說完。

好容易聽他說完那些帶着癢意的話,玉珠着實是忍不住了,伸手抓住了那只伏在她耳邊的手,一把推開,笑得上氣不接下氣道:“天爺,癢死人了。”

那人深深地看她一眼,無奈嘆道:“三妹妹是想鬧得人盡皆知嗎?”

玉珠這才止住了笑,亮晶晶的眸子裏仍舊閃爍着笑意,只是咬唇忍住了。

默了半晌,玉珠終于恢複了正常。

“那……那咱們怎麽辦?”玉珠用氣音道。

“見招拆招罷。”桓颢低沉道。

玉珠點點頭,壓低聲音道:“那哥哥一定要當心,千萬不要吃她們端給你的食物。哥哥若是餓了,我可以給哥哥留點兒吃的。”

“不必。這樣會穿幫。三妹妹不必擔心為兄,餓一頓死不了。”桓颢一臉正色,眉眼顯得越發深刻。

目若點漆,眉似刀裁。

“好罷。”玉珠扁扁嘴,只得答應。

默了一瞬。

“世子又招惹三妹妹了?”那人低沉道。

玉珠點點頭,想起狗世子的面目,不覺恨得牙癢癢,小聲嘀咕:“狗世子已經有青梅竹馬的表妹了,為何還要找我的麻煩呀?”

那人深看她一眼,只見她唇紅齒白,眉目清秀,過分精致的五官,不覺唇角微勾:“三妹妹招人。”

嗓音低醇,像喝至半酣的酒,開了一半的鮮花,最是恰到好處,勾人心弦。

臉上一熱,玉珠斜睨了那人一眼,跺腳側身,輕哼一聲:“哥哥也來打趣人!”

只聽那人無奈道:“沒有打趣三妹妹。”

玉珠一怔,看他一眼,眼裏帶着疑惑。後知後覺明白他的意思,不覺臉上一熱,扭身開門出去了。

*

客人都陸續到齊了,劉大娘子招呼客人去園子裏賞山茶花,在亭子裏喝酒吃果子,男女分席,用紫檀雕花繡四季如意紋缂絲屏風隔擋開,男左女右。

雖看不清對方的臉,但能看到對面的人的輪廓。

亭子四周都擺滿了各色開得妖冶的山茶花品種,食案前也各擺了兩盆山茶花名種,看着着實賞心悅目。

劉大娘子便立在亭子的入口處,對着左右兩邊的男女賓客笑道:“今日能邀請諸位小郎君和小娘子并桓國公夫人,到寒舍來賞山茶花,實是蓬荜生輝。園子裏齊集了大慶幾乎所有的名種,既然是賞花宴,還得以賞花為主,能猜出品種名最多者勝出。我預備了一份彩頭——雙鳳銜珠金翅步搖,是金玉軒的老師傅打制的。在座的小郎君,贏了給自己的妹妹,或是心上人,或是拿回去孝敬母親大人,都使得……”

說着她看了一眼兒子劉信,然劉信回避了母親的視線。

一旁的婢女捧着一個紅木雕花托盤,上面鋪着一塊紅綢子,紅綢上方擺着一支栩栩如生、巧奪天工的步搖,顯見得不是凡品,頗為貴重。

在座衆人都笑了。

小娘子們也都嬌羞一笑,有兄弟在的,便盼着自家兄弟能拔得頭籌,贏了那彩頭。

賞花會便開始了。

桓預看那金步搖一眼,便知很貴重,想贏來給姐姐珍珠做嫁妝。

他扭頭看了一眼左右,見旁人沒有答,他便率先指着食案前的兩盆名種道:“此乃粉十八學士和紅十八學士。”

十八學士是山茶花中頂頂有名的珍品,花朵結構奇特,六角花冠,一層一層的塔形層次分明,排列有序,十分美豔。

普通人家裏難以見到這種品種,但在桓國公府,剛好有兩盆十八學士。是以,桓預便輕松答對了。

劉大娘子道了聲“恭喜”,示意一旁穿草綠色比甲的丫鬟給桓預發兩支絹花,一支是蟹爪菊式樣的,一支是橘色薔薇式樣的,皆用上好的絹紗制成,花朵栩栩如生,幾有以假亂真之效。

桓預見了,心下喜歡,朝丫鬟颔首,道了聲:“有勞。”

衆人一看這獎勵頗為誘人,便都想着給自家姐妹贏兩朵花戴戴,也就不矜持坐着了,紛紛下到亭子下面去,指着山茶花說出自己的答案。

只聽謝彥樓一連說出了五個名字:“普陀紫光,賽牡丹,大理茶,大朱砂,雲童子!”

衆人一齊為他鼓掌,道了聲:“好!”

草綠比甲丫鬟捧了五支不同式樣的絹花到謝彥樓身邊,有牡丹式樣、有海棠花式樣、粉紅薔薇式樣等,品相皆是不俗,謝彥樓伸手拿了,別在銀色繡花綴寶石的腰帶上。

王嘉川也猜出了三種:“雪裏紅,松子麟,童子面。”

得了三支絹花。

桓預又猜出了兩種:“白天鵝,嫦娥彩。”

再得兩只絹花。

間或也有其他人猜對一二種的,但最終是謝彥樓和桓預比較多,分別猜對了五種和四種。

剩下還有很多猜不出來的品種,劉大娘子又給兒子劉信遞了一個眼色,暗示他可以下場比試。

無奈劉信只做看不到,一邊喝酒,一邊看着賓客們競猜。

玉珠記得她曾在桓颢那裏看到過一本畫冊,上面詳細記載了大慶所有山茶花的品種。她探着腦袋悄悄去看屏風後的桓颢,卻見那人墨黑的目光正好射過來。

玉珠指了指外面,意思是問他:哥哥不去試試嗎?

那人墨黑眼瞳微微一擴:三妹妹想要?

玉珠雙手一攤:無所謂。

珍珠見了,忙拉了玉珠一把,低聲道:“三妹妹在幹什麽呢?”

“沒什麽。”玉珠揀了一塊櫻桃煎,細細地吃了。

卻聽得外頭忽然傳來桓颢低沉而渾厚的嗓音:“紅鶴翎,紅露珍,粉心牡丹,宮粉,恨天高,嬌美人,孔雀椿,六角彩霞,六角□□火珠,鹿城春,牡丹魁,松子殼,寶珠茶……”

現場一時寂靜,一時又給他喝彩,随着他說出的品種名稱越來越多時,現場的喝彩聲也就欲加熱烈。

“好!妙!妙極!”

剛開始還能安坐的小娘子們也都漸漸被勾起了好奇心,都悄悄扒到屏風後頭去偷看桓颢的風采,幾乎要把一整架屏風都壓倒。

甄夫人看着一衆活潑的小娘子,不覺掃了一眼桓國公府的四位姑娘,見她們都安坐在席,心下甚慰。

劉大娘子雖看着亭子下面的情形,卻也不住拿眼睛偷偷打量着屏風右側的姑娘們。

心中暗嘆,雖說桓國公府的四位小姐規規矩矩,可到底是因為桓大娘子坐鎮,否則小女孩兒天性,恐怕全都要湧去偷看了。

一時劉大娘子和甄夫人的眼神相對,彼此微微一笑,挪開去。

最後,桓颢迎着衆人或豔羨或欽佩的目光,抱着二十來支絹花,回到了座位上。

桓預見他手裏有好些重複的花色,便舔着臉笑道:“颢二哥,這些重複的式樣,便賞了我罷,我給我姐姐戴。”

修長如玉的手指把十二支不同式樣的絹花都一一擺好,桓颢将其餘重複的花色都給了桓預。

桓預甚是高興,他自己贏了四支,再加上桓颢給他的八支,正好湊成一副。

劉大娘子大聲宣布:“恭賀颢二郎,拔得頭籌,雙鳳銜珠金翅步搖便是你的了。也不知颢二郎這贏得的彩頭,是要獻給嫡母呢,還是給妹妹們呢?”

甄夫人被點名,不由得微微一怔,她扯了扯嘴角,臉上挂着甚是勉強的笑意。她清楚,颢二郎不會把彩頭給她,因柔聲笑道:“劉大娘子有所不知,我們家二郎和他的三妹妹最是交好,不消說,這彩頭都是給他三妹妹贏的……我年紀大了,就不和小姑娘搶花戴了。”

一衆女眷都抿嘴輕笑。

珍珠有些豔羨地望向玉珠,低聲笑道:“颢二郎定是要都給三妹妹了。”

玉珠眨了眨眼睛,微笑不語,又拈了一塊綠豆糕,小口吃了。

寶珠和金珠也都有些羨慕地看了玉珠一眼。

這邊婢女屈膝把托盤呈到桓颢身前,小聲含笑說了一句:“恭喜桓二公子。”

婢女笑靥如花,耳根微微發燙。

桓颢微微颔首,伸手取了那金燦燦的步搖,墨黑眸子裏掠過一絲柔和。他把步搖和絹花擺在一處,沖劉大娘子揖道:“多謝劉大娘子惠贈。恭敬不如從命,便依我母親所言,這些絹花首飾都給妹妹戴着玩兒罷。”

劉大娘子微笑颔首,招呼大家吃酒賞花。

劉信吩咐下人去搬了一張古琴,拿了一管簫過來,“獻醜了,我給大家撫琴一曲,權當解悶。”

衆賓客便都叫好。

劉信琴技娴熟,琴音婉轉悠揚。

桓珍珠聽了,暗自點頭,一心想着一會兒自己也要彈奏一首,好彌補上次在雅集上的缺憾。

劉大娘子坐回主席,一邊給甄夫人敬酒,一邊暗暗觀察一衆小娘子的品行,幾圈觀察下來,倒是對桓玉珠的印象最好。

只覺得她甚是溫婉可人,嬌憨可愛。

桓珍珠瞥見劉大娘子頻頻打量玉珠的眼神,心裏火燒似的,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掐住了她的心髒,她心裏翻湧着對玉珠的嫉恨,幾乎要把手裏的帕子絞爛。

甄夫人不動聲色地打量了桓珍珠一眼,似乎早已把她看穿一般。

劉信演奏完,桓珍珠打點精神,忍着內心的煎熬,盡量端出一副大家閨秀的氣派來,柔媚嬌俏:“小女也獻醜了。”

王姝柔和庾千桐坐在一處,悄悄咬耳朵道:“上回雅集,春妹妹搶的便是她的琴,最後桓家五兄弟來了,沒人聽琴了,害得人家沒彈成,結果人家憋着氣,要在今日的花宴上找補回來呢。”

庾千桐聽了,嘴角也是笑。她素日裏便常聽姑母庾夫人說起珍珠和玉珠的事兒,對珍珠一向不大看得上,可看着她如此汲汲營營地争取自己想要的,心中又未免對她多了幾分感佩。

畢竟,世家女子的教養,便是端莊守禮,不争不搶,她這番掐尖冒頭,努力表現自己的勁兒,倒是不常見。

劉大娘子撩起眼皮,打量桓珍珠一眼,目光中帶着審視,如何不明白她心裏打的是什麽算盤,心裏不悅,面上卻絲毫不顯:“桓大姑娘請。”

又吩咐丫鬟把琴搬到女眷區來。

桓珍珠彈的是一首曲調纏綿悠揚的曲子,琴聲入耳,可直抵人心。

桓珍珠按住內心的種種念頭,竭力把曲子彈好。

忽然,屏風隔壁傳來一陣簫聲,簫聲嗚咽婉轉,和古琴聲相和,意境空靈,一下子就把聽者都拉入到了另一個世界。

吹簫的正是劉信,他手上拿着一管玉竹制作的簫,徐徐吹奏着,端的是一副翩翩貴公子氣派。

品着美酒,賞着鮮妍明媚的花,聽着美妙動人的絲竹之聲,少男少女們又都是知慕少艾的年紀,臉上神情不覺漸漸換了一種顏色。

是少年不識愁滋味的憂愁和悵惘,是萦繞心頭不可言說的期待和渴盼。

中間隔着一層薄薄的缂絲屏風,一切都朦胧美好,正可增添了他們心中這種對情愛的渴望。

衆人聽得如癡如醉,桓珍珠內心升起一股前所未有的驕傲和自豪,彈得越發賣力,越發投入,轉弦也越發急切。

忽然弦斷,滿座皆驚。

桓珍珠更是驚得臉色煞白,看着驟然繃斷的琴弦,她腦子裏那根緊繃的弦也一并斷了,她忽然腦子一懵,不知如何應對眼前的場景。

甄夫人見狀,懶懶地向劉大娘子賠罪道:“大丫頭許是太緊張了,弄壞了府上的琴,當真不好意思,回頭我打發人去請斫琴師,把琴修好。”

劉大娘子眸色一黯,心中甚是不悅,弦斷是個不祥的征兆,可能會發生什麽不好的事情,但也只有短短一瞬,擡眸時神色已恢複如常:“什麽大事兒!也值得桓大娘子如此大費周章請人來修,無妨,我兒二郎便會修琴,交給他保管能修好。”

甄夫人忙笑着奉承了劉大娘子一回,又看向珍珠道:“珍丫頭,你還不快向劉大娘子賠禮道歉?”

桓珍珠這才如夢初醒,從凳子上起身,顫着聲福身:“當真是對不住,弄壞了府上的琴,懇請劉大娘子寬宥小女的過失。”

“什麽大事兒?”劉大娘子笑道,“好孩子,快別自責了,趕緊回來喝杯酒,壓壓驚。”

珍珠失魂落魄地回到了座位,坐下,嘴角下壓,眼眸低垂,明顯一副很懊惱的神情。

玉珠給她斟了一杯酒,低聲道:“大姐姐,沒事兒的,喝口酒,壓壓驚。”

珍珠心不在焉地喝了一口。

越想越窩火,索性一杯接一杯地喝起來,自怨自艾,顧影自憐。

又坐了一會兒,方才散了。

劉大娘子說晚些時候還有晚宴,衆賓客可以先回房小憩一會兒,晚點再繼續宴飲。

*

散席的時候,甄夫人扶着趙奶娘的手,冷眼瞧了桓颢一眼,随後款款走了。

桓颢掏出靛藍色繡蘭草的錦帕,把所贏得的十二支絹花和雙鳳銜珠金翅步搖用帕子包了,揣在手裏。

金珠走向哥哥桓頌,小聲抱怨道:“哥哥怎麽不去猜花名啊?人家也想要絹花戴嘛。”

桓頌有些羞慚地笑笑,低聲道:“為兄一向不關心這些,猜不出來。”唯一能猜出來的十八學士,被預四弟搶先了。

輕哼一聲,桓金珠噘嘴道:“我不管,十二支絹花式樣,我都要。”

“好,都給你買。”桓頌無奈笑道。

兄妹倆走開。

桓預拿着自己贏的,還有桓颢給他的十二支絹花,給了珍珠,見珍珠悶悶不樂,便安慰了幾句。

珍珠點點頭,“謝謝弟弟,我沒事了。”

桓預瞅她一眼,見她魂不守舍,似乎有些醉了,咂咂嘴,也不管她,便自己走了。

寶珠也和自家哥哥桓項走了。

只剩下珍珠和玉珠,還有謝春嬌四人。

桓颢站在亭外,等玉珠走過來。

玉珠起身,正要往外走去,卻被謝春嬌勾住了胳膊,不覺腳步一頓,微微含笑問道:“姐姐,怎麽了?”

謝春嬌笑嘻嘻道:“沒事兒,陪你走一段路呗。”

玉珠微微挑眉,也不好說什麽,只得默許了。

兩人走出亭子,謝春嬌扶了扶頭上的玉簪,一雙滴溜溜的大眼睛掃向前頭立着的那人。

“哥哥。”桓玉珠走近,喚道。

那人轉身,墨黑眸光只落在她身上,旁邊嬌豔明媚的謝春嬌仿若不存在似的,遞出手中的禮物,低沉道:“給你。”

謝春嬌看着那包精美的禮物,不由得哇哇大叫:“玉珠妹妹,你堂兄也太疼你了罷!比我的三個哥哥都強上百倍呢。”

拿着五支絹花,正要給庾千桐的謝彥樓,面上一讪,抽出了兩支,插到謝春嬌頭上,無奈笑道:“哥哥們怎麽就不如颢二郎了?你還缺首飾戴不成?”

說完,謝彥樓便把手上剩下的三支絹花都給了庾千桐,也沒說什麽,只是把絹花塞到她手裏。

庾千桐紅了臉,嘴角翹了翹。

王嘉川也得了三支絹花,全都給了妹妹王姝柔。

唯有溫夢雲沒有,她看着幾個姐妹都有絹花戴,唯獨她沒有,她心裏不免有些失落。

她是家中獨女,也沒個兄弟幫襯,世子表哥偏生又……

哎,想着想着,溫夢雲眼中不免有了一層大大的落寞,她呆呆怔怔地看着桓颢和玉珠,又看一眼不遠處一身緋衣的世子,怔怔地走開了。

玉珠捧着桓颢給她的禮物,笑眯眯道了謝,提步往廂房這邊走來。

桓颢跟在她身後。

謝春嬌一路上叽叽喳喳,說了一籮筐的話,不時扭頭偷瞧桓颢一眼。

桓颢的目光始終虛攏着,佯裝什麽都沒有發覺。

世子謝彥宰的視線不時落在前面那道冰藍色的身影上,每當她低頭時,露出那一截纖長白皙的脖頸,總引得他忍不住多看兩眼。

謝彥樓湊近,低笑道:“大哥,溫妹妹好像生氣了呢,大哥不去哄哄麽?”

世子眸光一動,挑了挑眉,微笑道:“這便去。”

桓珍珠怔怔地走在後頭,有些發懵,腳下一滑,差點就要摔倒。

這時,留在最後收琴的劉信沖了過來,一把摟住了她纖細綿軟的腰肢,把人扶住了,當下四目相接。

桓珍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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