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070

第70章 070

◎聽說那人不同意這門親事?!◎

070/木雲木夕

秋菊喜氣盈腮地傳達了主子的命令, 卻見桓颢也在,瞧着他那張俊美無俦的側臉,秋菊不由得臉紅心跳, 小鹿亂撞起來。

害怕昨夜之事被他和小姐對出來,忙垂着頭, 退出去了。

聽說劉二郎來府上提親的消息, 桓玉珠急得直摳手指, 磨磨蹭蹭不想出去。

去年那府上已經收了人家一只大雁, 算是完成納采這一步了。今日來,若不是來退親,就要進行第二步——問名, 俗稱合八字了。

三書六禮的流程一旦走起來,很快就會敲定成親的日子了。

而她顯然還沒有做好成親嫁人的準備。

她的賺大錢事業還沒開始呢, 就要進入妻子、兒媳, 甚至母親的角色,讓桓玉珠有些迷茫。

可不嫁人, 正如母親說的,似乎也行不通。

玉珠咬着櫻唇,看向一旁坐着品茶的那人,他一臉嚴肅, 似乎并不關心她的心事。

玉珠眼睫半垂,有些煩躁地撓了撓眉心, 重重地嬌哼一聲,雙手叉腰,對兩個婢女道:“走罷。”

聽到嬌哼聲, 桓颢似是才從短暫的失神中回過神來, 墨黑眼瞳掃向那人氣呼呼的背影, 起身,把茶杯放在一旁的高幾上,長腿一邁,追上了賭氣出走的玉珠。

玉臂驀地被一只修長有力、骨節分明的手拽住,桓玉珠身形一頓。

這人反應時間可真夠長的啊,她都走這麽遠了,才想起追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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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被氣笑了。

櫻唇一抿,玉珠鼓起腮幫子,氣呼呼道:“兄長,你這是作甚?莫非要阻止我與劉二郎的親事嗎?敢問兄長,你以何立場插手我的親事?”話說得太快,未經深思熟慮,便像一把無形的冰淩子快速且隐秘地刺了那人一下。

他自己還不是連個丫鬟的事兒,都不許她置喙麽?

還嫌她管得寬!

她以後可不會再管他的事兒了!

他也不許管她!

墨黑深幽的眼瞳眸光幾變,桓颢臉上掠過一抹錯愕,似是不明白好端端的,她為何要發火?

心口一窒,總覺得哪裏不對勁兒。

“三妹妹不是曾說過,若有朝一日,嫁不出去,要為兄養你一輩子麽?”桓颢聲線低沉,帶着幾分壓制後的怒意,不細品根本聽不出來的那種。“既如此,為兄自然要好好替三妹妹把關。”

說着松開了手,語氣冷沉:“走罷。”

玉珠眨了眨鴉羽眼睫,似是想起自己确曾說過這麽一番話,不由得有些赧然。只得紅着臉,讪讪賠笑:“那好罷……有勞兄長了。”

分明是春夏之交的晴好天氣,兼之昨日下了一場雨,空氣中還彌漫着雨後的清新,可喜春和杜鵑卻覺得氣氛莫名有些涼飕飕的。

兩人對視一眼,又看看前面并肩而立的兩人,不覺有些納罕。

這倆人,前一秒比親兄妹還親,下一秒翻臉比翻書還快,誰也不希望對方幹涉自己的私事。

這正常嗎?

可能是她們見得少,還沒見過這樣的兄妹。

*

桓颢等人來到前廳內。

只見前一陣子在貢院考會試的時候見過面的劉信,以及穿着喜慶的媒婆,揣着一對大雁,坐在廳上,正和桓老爺夫婦商談玉珠的親事,桓颢墨黑幽深的眸子不覺一眯。

腳下步子不停,轉瞬間,人便來到了正堂前。

彼此見了禮,歸座。

丫鬟獻茶。

桓颢在劉信對面的黃花梨木太師椅上坐下,桓玉珠則在他旁邊坐下。

桓玉珠其實自那日從劉府別苑離開後,便再也沒有見過劉信,後來他和媒婆上桓國公府去求親納采,她也沒有被喚出去見人。

如今桓老爺倒是開明,竟讓她坐在這裏,她悄悄打量了劉信一眼,見他穿一身月白色繡蘭花直裰,面容清俊,溫潤如玉,似是比半年前更沉穩了。

劉信何嘗不是,許久不見,他甚至都快記不起自己這位結親對象的模樣了,直到此時,他烏黑的眼眸望向玉珠,眼瞳一擴,眸光一亮,心頭一悸,她比記憶中的模樣更美了。

兩人四目相對。

玉珠心頭猛地一跳,慌忙垂下眼睫。

一旁的桓颢,拈起茶杯,清淺地啜了一口茶,墨黑深沉的眸子始終落在對面的劉信身上。

劉信被這雙氣勢駭人的眼睛盯視着,不覺心口一慌。

自上次在京城春闱考試時遇見,他便覺出這位被家族除名的少年郎君越發性子孤僻,不喜與人親近了。

誰知這樣一個人,竟在會試中考中了會元,又在殿試中被當今聖上點為殿元,更是以文可當狀元郎,貌可占探花郎而聞名大慶。實在叫他內心是又羨慕又嫉妒。

相較之下,自己在會試中灰溜溜地落榜,如今卡着個乙榜第七十二名舉人的身份,真是不上不下。

他原以為性子孤僻如桓颢之人,不會有什麽親朋故交,誰知他竟會出現在這府上?

看來他和玉珠姑娘倒是真的交好。

“子熹,沒想到你也在這兒?你何時去滁州赴任?還未來得及恭喜你高中呢,改日請你喝酒慶祝。”劉信按下心頭紛紛揚揚的思緒,面上和煦笑道。

桓颢放下手中的茶杯,淡聲:“我亦沒料到會在此處遇見劉二郎……過幾日便去滁州……擇日不如撞日,不如就今日如何?”

劉信一怔,臉上笑容有短暫的僵硬,随即便調整過來,笑道:“好!”其實他只是客套一下罷了……

坐在主位的桓老爺原本覺得這劉信也很不錯,畢竟家中有爵位,身份尊貴體面,誰知在桓颢的襯托下,竟顯出幾分怯懦來。

這到底是桓颢身上逼人的氣勢太過,還是劉信內裏原本沒什麽貨,所以顯得如此底氣不足?

“桓大人,珠兒,劉公子上門,是為了繼續向珠兒求親……”桓老爺捋了一把短須,微微含笑道:“聽劉公子說,你們先前便見過,所以也就不講那些虛禮,叫你們出來見見。劉公子一表人才,又滿腹經綸,老夫瞧着,是個頂好的郎婿……不知桓大人和珠兒可否有別的意見?”

玉珠面上一熱,只低垂着頭,不說話。

父親似乎和前世不一樣了,議親這樣的大事兒,竟也問詢她自己的意思了。

許是之前勸他不要和吳王走得太近,讓他對自己改觀了。

“我且問你,”一旁的桓颢沉沉開口道,他摩挲着指腹,眸光凜冽如刀,射向對面的劉信,“你可否有把握,這一輩子,只有我三妹妹一個女子,不納旁的女子?”

劉信微微一怔,似是從未想過會被問這個問題。

他臉上一燙,飛快地掃了一眼一旁的玉珠,期期艾艾道:“若我的妻子……是令妹的話,我有把握……一輩子只守着她一人過。”

聞言,玉珠欺霜賽雪的芙蓉面也燒起來,她腦袋半垂着,絞着帕子,從未聽過如此直白的情話。

“哦,所以劉二郎的意思是,你喜歡的,只是家妹如今嬌比春花的好顏色?”桓颢聲線清冷,帶着一股說不出的威嚴與審視,“豈不聞好花易落,紅顏易老,家妹年老色衰之時,劉二郎莫非就要因她色衰而愛馳了麽?”

這話引起了程鳳娘和玉珠等在堂所有女子的注意。

玉珠的心也被微微地提起來,是啊,如今人人都愛她如花的好顏色,可花開有期,她也不可能一輩子不變老,到時候,夫君便厭棄了她,該當如何?

劉信又是一怔,字斟句酌道:“怎會?我也會老,我陪她一起白頭偕老,便是此生最好的歸宿了。”

程鳳娘等人松了一口氣,覺出了劉信的誠意還是很足的。作為男子,能說出這番話,已然算是很溫柔敦厚了。不可再強求更多了。

畢竟這世道多的是男子六七十歲還要納十六七歲的姑娘的事例呀。

某人優雅地冷哼一聲。

桓颢薄唇似勾未勾,“如若家妹嫁去你家三載,而未有所出,令尊、令堂因焦急你的子嗣問題,而給你納妾,往你房裏塞人,你又該當如何?是繼續今日之誓言,憐她、惜她如舊呢,還是礙于孝道,冷落她,叫她獨自承受委屈,轉而擁抱新人呢?”

這個問題很現實,比色衰而愛馳更能引起在堂諸人的深思。

一直深受子嗣問題困擾的桓老爺最有體悟,他眨了眨眼睛,看向劉信,期待他的回答。

因為他覺得,這是個很簡單的問題,當然是選擇子嗣。可如今被求娶的對象是自家的閨女,他便有了另一重心思,自然希望閨女嫁過去不受委屈。

果然,這個問題問倒了劉信。

別的問題,他都可以靠自我勉勵,克制來努力實現,唯獨子嗣問題,在“不孝有三,無後為大”的傳統觀念裏淫浸已久的他,無法輕易說出對方想聽的答案。

客廳裏陷入了沉默。

這種沉默的氣氛感染了在座諸人。

此時,一直在暗中觀察、欣賞桓颢俊美無俦的氣度的孫媒婆,終于忍不住笑着插道:“這有何難?找個生過孩子的婦人,借腹生子,孩子生下來,去母留子,把孩子養在大娘子膝下,不就好了嗎?”

孫媒婆年逾四十,容長臉面,臉上挂着自以為是端莊實則虛僞冷酷的假笑,常年在金陵城以及周邊的州縣走訪,對深宅大院內的各種秘聞了如指掌。

她不再年輕的眼皮掀起來,看向桓玉珠,笑道:“我觀姑娘面色,定是個好生養的,此事倒也不必如此擔憂……”

玉珠抿唇,捏着手指,不好吭聲。

程鳳娘臉色稍緩,然眉間的愁雲慘霧仍籠罩着。

劉信點點頭,讷讷:“對。”

“對什麽對?”桓颢語氣一沉,帶着幾分怒氣。“你方才還信誓旦旦許諾,娶了家妹進門之後,便只有她一人,如今為了區區子嗣問題,你便要摟着別的婦人,借腹生子!可見你前言不搭後語,前面所說,不過是為了哄騙家妹嫁給你的權宜之計。”

玉珠擡頭,看向劉信,杏眸中掠過一抹說不清道不明的失望。

她怔怔地望着劉信,知道他也不過是一個普通的男子,這世間多的是普通男子,似桓颢所說的這樣堅貞不渝的男子,她從未見過。

就連桓颢自己,不也……信不過麽?

劉信對上桓玉珠濕漉漉的杏眸,心中一軟,張了張嘴,“子熹說得甚有道理。依子熹看,若子熹也遇到這般問題,又該當如何?”

桓玉珠偏頭,看那人一眼,只見他黑沉沉的目光也向她掃過來。

“不如何。”那人收回視線,直視劉信的目光,沉穩道:“我若心愛一人,當奉她若珍寶,她才是我最重要的人。子嗣麽?又不是有皇位要繼承,要不要,有甚幹系?如若她覺得膝下寂寞,想養個孩子,那便領養一個好了。為何非要自己生的?”

語氣微涼,卻又擲地有聲,一字一句,铿锵有力。

此話震得在場諸人都啞然半晌。

玉珠心頭一酸,不知道是什麽情緒,只是呆呆怔怔地看着那人一本正經的下颔線。

最後還是媒婆插話,緩解了這突如其來的尴尬,笑道:“桓大人人品貴重,将來誰人能嫁給大人做娘子,必是前世做多了好事,跪爛了多少蒲團,才在月下老人跟前求得了這麽一樁不可多得的好因緣啊!”

這話說得程鳳娘深以為然,看向桓颢的眼神又多了幾分喜歡。

桓老爺也被短暫地打動過,只是只有一瞬而已。

他是個生意人,平衡利弊,是他刻在骨子裏的本能。桓颢再好,若不能娶自家女兒,那也白瞎。

“劉公子倒是頗有誠意,這将來的事兒,誰能說得準呢?是罷?”桓老爺含笑說着望向妻子,“今日之事,若珠兒也同意,那便算是定了罷。納采和問名二禮,也就一道兒完成了。”

程鳳娘賠笑,點頭,沒說話,只是殷切地望向女兒。

玉珠眨了眨眼睛,有些發懵,她扭頭看向桓颢,低低道:“兄長以為如何?”

所有人包括劉信在內都緊張地看着桓颢,期望桓颢嘴裏能吐出肯定的答複。

誰知那人把茶杯輕輕擲在高幾上,深看她一眼,朗聲:“不如何。”

劉信:……!!!

桓老爺在內的其他人:……???

就連放置在矮幾上的一對大雁都被驚得鼓了兩下翅膀:聽說那人不同意這門親事?!

所有人都捏着手指或是絞着手帕緊張地望向玉珠。

*

堂內,落針可聞,只餘兩只大雁細微的鼓翅聲。

玉珠捏着手指,猶豫了半晌,紅着臉道:“承蒙劉公子不棄寒微,願聘小女為妻,小女受寵若驚……只是……兄長所言,也頗有道理。小女心中惶恐,是以,是以不能立即答應公子的求親。可否容小女再想想?”

聞言,媒婆一愣,看向劉信。

劉信眼瞳微微一擴,這件事他原以為定會十拿九穩,沒想到半路殺出個程咬金,生生将他的求娶弄得如此艱難。

他觀桓老爺的意思,是同意将女兒許配給他的,玉珠姑娘也不似對他毫不動心的模樣,許是小姑娘頭回嫁人,難免恐懼,擔憂,他只消多些耐心,不怕這樁親事不成。

“好。”劉信鄭重點頭,“既如此,就按照桓老爺所說,咱們今日便算是完成了納采和問名之禮,納吉之禮可稍緩緩,在此之前,玉珠姑娘仍然有拒絕在下的權利和自由。”

玉珠點頭,小聲道了謝。

心頭的感覺卻仍似天空漂浮着的一片雲,沒着沒落的。

按說,有了未婚夫婿,她不是該歡喜的麽?

桓老爺見女兒還有猶疑,便沒有留劉信和媒婆吃飯,只是給媒婆封了個大紅包,将女兒的庚帖給了劉信,便打發他們走了。

那對大雁還是留了下來。

桓颢墨黑冷沉的眸光盯了那對大雁一眼,結果那對大雁一下子呆住了,半晌沒反應,真的成了呆頭鵝了。

心頭蹿起一股無名的躁郁,桓颢将手指頭捏得泛白,他黑沉着一張臉,回到自己的院子。

他準備離開桓府。

桓玉珠趕來,見他要走,便問他道:“兄長為何急匆匆要走?不多住兩日麽?”

那人只是淡淡地一挑劍眉,沉聲:“該走了。”

玉珠心頭悶悶的,微惱道:“兄長為何總是這樣?說來便來,說走便走!”在榻上坐下,默了半晌,又擡頭望向一旁立着的那人,“兄長是不是在責怪我,沒聽你的話,拒絕劉二郎的求親?”

那人終于撩起薄薄的雙眼皮,看向她,眼神幽深晦暗,是她看不懂的顏色,溫聲:“沒有。”

玉珠不信,氣鼓鼓道:“兄長騙人!分明就有!”側過身子,嬌哼一聲,“兄長怎能這樣?長大了,做官了,就了不起了麽?好罷,是很了不起……可你也不能欺負人啊……”

說着委屈勁兒上來了,眼眶微酸,水霧漫上杏眸。

玉珠低了頭,不去看他。

原本冷硬如霜的神情驟然一松,桓颢緩了聲氣:“為兄何時欺負妹妹了?”語氣中帶着一抹溫柔的啞意。

“就在方才!”玉珠不依不饒。

沉默半晌,那人終于還是舍不得見她難過,薄唇輕抿,似嘆息一般柔聲道:“是為兄不對……”他到底錯在哪兒,其實自己也不明白。

“那兄長說說,你錯哪兒了?”玉珠心頭憋悶的委屈,一下子找到了情緒的突破口,淚意反而憋不住,濕了眼眶。

桓颢劍眉微蹙,墨黑眸光微動,斟酌着道:“為兄不該……為難劉二郎?當衆……給他難堪?”

玉珠扭身,“不是這個!”

“不是這個?那是哪個?”桓颢一臉茫然,望着嬌憨使性子的三妹妹,有些不知所措。

“兄長不讓我插手你的私事兒,又為何幹涉我的親事兒!”玉珠瞪着兩只濕漉漉的杏眸,一寸不讓,音量也頓時提高了,“這不是典型的‘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麽’?還有……還有,就連兄長自己也做不到的事兒,又何必非得拿去為難人家劉二郎?”

桓颢怔了一瞬,薄唇輕抿,半晌沒回過神來,皺眉道:“妹妹可是指昨晚之事?為兄自來不喜丫鬟貼身伺候,妹妹分明知曉,為何突然給我安排一個暖床的通房丫鬟?這和今日……給你相看郎婿,能是一回事兒麽?”

玉珠眼瞳一擴:“誰給你安排暖床的通房丫鬟了?我沒有!”

她又沒瘋,幹嘛做這種事情呀。

那人又氣惱道:“三妹妹怎就判定為兄做不到了?”

頓了頓,桓颢終于明白過來,眸光一亮,唇角微勾:“這麽說,昨晚那丫鬟……不是三妹妹安排的?”

玉珠眨了眨鴉羽眼睫,噘着嘴冷哼一聲,一副我白認識你這麽多年了的神情。

頓了頓,玉珠終于回過味來,他到底是為了何事在和自己置氣,不由得好笑,“啧,哥哥,你這腦子……咱也不能說不好使,是個榆木疙瘩,只是罷……怎會對你妹妹我有如此大的誤解呢?我像是那種會給哥哥張羅女人的妹妹嗎?我像嗎?”

說着臉怼到那人跟前。

眉眼彎彎,眸中水光斑斑,晶瑩皎潔,似牡丹花開,傾國傾城。

胸中躁郁漸漸平息了一大半,桓颢低笑:“是為兄錯怪三妹妹了。”

“嗯。知道就好。”玉珠抱住那人的胳膊,仰着脖子撒嬌道:“正好我也要去一趟滁州買地,不如和哥哥一道兒出發罷?路上好歹還能有哥哥的照應。”

桓颢看着她笑嘻嘻的芙蓉面,鼻尖嗅到她身上淡淡的桂花清香,心下一軟,點頭應下:“嗯。”

*

桓老爺和程鳳娘正在上房讨論劉信求親之事。

桓老爺總體上滿意,唯一不滿的是,劉信不能當上門女婿。

程鳳娘也覺得挺好,就是還想給女兒找門更好的親事,若是對方能當上門女婿,那是再好不過的。

但兩人又都老于世故,若是過了這個村,就未必還有這個店了。

畢竟劉信出身高貴,又是嫡子,還是舉人,品貌都不俗,裏裏外外都配得上女兒。

“也不知我這一生……到底還有沒有個兒子來繼承香火了……”桓老爺眸光黯淡,幽幽嘆息道。

程鳳娘安慰道:“再等等罷,今兒才四月初一,興許再過兩個月就有信兒呢……”她也是真心實意,如今她有女兒,也希望桓家偌大的家業能後繼有人。

此時,玉珠跑了進來,笑嘻嘻道:“爹爹,阿娘,女兒想随兄長去滁州游玩一兩日,可使得?”

桓老爺有些遲疑,“你一個未出閣的姑娘家,跟着一個……成年男子出游,成何體統?”

“什麽成年男子!而且,他要後年八月才加冠呢!”玉珠杏眸圓睜,據理力争道:“爹爹,他只是我的兄長,我同他清清白白!爹爹再混說,女兒可要惱了!”

桓老爺沒見過女兒胡攪蠻纏的樣子,一時招架不住,把求救的視線投向妻子:“你問問你娘,看她同不同意你與外男出去?”

程鳳娘一噎,略扯了扯唇角,微笑道:“桓大人是個正人君子,珠兒既信得過他,咱們當父母的也……不好不信。”況且,她還希望桓大人能娶了自己的女兒呢。

桓颢今天在堂上的那番話,像錘子似的,敲進她的心坎兒裏去了。

雖然聽着暈暈乎乎的,有些不大敢信,可他畢竟年少有為,又很招人喜歡,若他能娶了女兒,再順便上了桓家的族譜,不是一舉兩得的事兒嗎?

正好他也姓桓,孩子生了,也不必改姓。

“果然還是阿娘通情達理。”玉珠抱着母親的胳膊撒嬌,全然不知道母親在心裏打的什麽主意。

桓老爺無奈地掃一眼妻女,精明的眼神掠過一抹浮光,似是和妻子想到了一塊兒去,不覺挑了挑眉,沉緩道:“既如此,為父也不好不答應,只是……你畢竟是個未出閣的姑娘,身邊得多帶個看顧你的嬷嬷。”

“嗯。沒問題。多帶幾個也使得。”玉珠很是坦然。

程鳳娘斜睨丈夫一眼,柔聲笑道:“那便帶曾嬷嬷過去罷。曾嬷嬷是我身邊用慣了的老人,有她在,我最放心不過了。”

作者有話說:

修改一處小細節。

記錯男主的年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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