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容忍度81%
容忍度81%
溫盞覺得她家陸昙最近很不對勁。
她似乎更關注自己了一些,更主動了一些,在婚姻的相處中更游刃有餘一些。
初時溫盞覺得受寵若驚,待适應了幾天卻會覺得別扭。
陸昙的确關注溫盞多了些,只要是溫盞關注的資源陸昙都會問一句要不要幫你打聲招呼,所謂打聲招呼,陸昙說得輕巧,威力卻比一些帶資進組的投資方要大上許多。
陸部長開了口的人情世故,沒有人敢拒絕。
這在從前是溫盞和陸昙都不會主動觸及的話題,陸昙有她的操守,溫盞懂她的操守。
陸昙也确實變得更主動一些,在令溫盞快樂的時刻,可她卻總以這樣那樣的理由拒絕溫盞的回饋,這幾天溫盞竟未有一次察覺到陸昙有任何需求。她像是失去了人類最原始的樂趣一般,在滿足溫盞的同時囚住自己。
至于游刃有餘,除了某項夜間作業的技術之外,更多是語言上的親昵,老婆陸太太的稱呼在家随口而出,可溫盞卻清楚地記着,這麽多年,陸昙沒有對同事朋友介紹過一次,自己是她的愛人。溫盞可以體諒她不喜歡将自己的私人生活公開的心情,卻也渴望陸昙有一日能給自己一個該有的稱謂。
這幾日下來,溫盞反而更加患得患失,她不曉得陸昙在雲裏霧裏背後,藏着幾分真心。
有些事她能感受到,不需要陸昙刻意去表達。
愛情也是。
相處七年,陸昙對她有感情,這點溫盞是肯定的,但陸昙到底有多愛她,溫盞卻拿不準。
她的愛人姿色豔絕,舉手投足間別具風情,可在感情上卻深沉且內斂,摻雜了太多溫盞看不清讀不懂的情緒。
她和陸昙到底隔着什麽,溫盞花了許多年都沒能鬧明白,索性丨交給時間。她始終相信,雖然她反應總是慢一點,但勝在足夠真誠,陸昙那麽聰明一定能懂。
但陸昙現在的轉變并不是她想要的,且有一發不可收拾的趨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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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于形式的表達堆積到第三日,溫盞忍無可忍,将下班主動吻她唇角的陸昙拉到一邊問:“陸華優,你這幾天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可以同我說說麽?”
“工作上還是生活上?”陸昙一邊解着自己的衣扣,一邊漫不經心地反問。
她今天穿了件天絲的黑色襯衫,白色的繡線點綴,設計感十足。她低着頭,脖頸的曲線微微收起,沒有那麽分明,雪膚玉質被收進襯衫的領口,又在陸昙解開的衣縫處若隐若現,惹得溫盞心口一熱。
好想咬一口……
不對不對,絕不能被美色丨誘惑失去信仰!
溫盞在心中默念,手不自覺地拍拍臉,迫使自己清醒繼續剛才的話題:“不管工作還是生活,你都可以同我傾訴,你是真的遇到狀況了嗎?”
陸昙解衣扣的手一頓,想了想,也伸出手拍拍溫盞的面頰:“生活上沒有啊。”
溫盞:“那工作上呢?”
陸昙拍拍她的下巴:“工作機密,不能說。”
溫盞沒有問到答案,顯得有些洩氣。
陸昙又怕拍她的額頭:“為什麽這麽問?”
溫盞沒有在意她的動作:“就是覺得你最近很奇怪,好像對我也同從前不一樣……”
陸昙四指并攏拍拍她的鼻尖:“哪裏不一樣?”
“哪裏都不……”溫盞話說一半才反應過來,按住陸昙作亂的手,納悶道:“你老拍我做什麽?”
“阿盞方才不就是一邊拍拍自己一邊問我問題?”陸昙一只手被溫盞捉着,另一只手插進西褲口袋裏,衣衫半解,卻沒有絲毫的不自在:“我以為這是阿盞自創的瘦臉方式。”
溫盞噎了一下,做出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問:“那你為什麽不拍自己?”
“我的臉比你小,沒有這方面的困擾。”陸昙大言不慚地道。
“陸華優你再、說、一、遍。”溫盞将唇角咧得更開,手卻已經襲上陸昙的衣領。
陸昙眸中有笑意閃過,她借着溫盞的力将自己的頭低了一點,用自己鼻子蹭蹭溫盞的鼻尖,道:“阿盞,還沒吃飯呢,飽暖之後再思淫丨欲,才更有持久力不是嗎?”
溫盞聞言,想起連日來陸昙的熱情,趕緊跳開三步遠,雙手在胸口比了個大大的叉:“我家親戚來串門了,我這幾日得矜持穩重一點!”
陸昙狹長的眼尾一挑,對她的話表示存疑。
“你趕緊去換衣服!”溫盞不再看陸昙敞開的衣襟,轉而環住陸昙纖細有力的腰身,将她朝衣帽間帶。
陸昙倒是沒再捉弄她,老老實實地進去換衣服。
溫盞站在衣帽間外,背着身聽着裏面的聲音,斟酌良久才道:“陸昙。”
“嗯?”衣帽間裏的人應得随意。
“我是你最親密的人,而不是每日裏躺在你枕邊的擺設,如果你有什麽心事大可以直白地對我傾訴,不用這麽別扭隐晦的。”溫盞用牙齒刮了下自己的唇,鄭重地道。
“別扭?”裏面的人精準地捕捉她的措辭,“哪種別扭?”
“你有時候像剛才那樣讓我覺得很自然很輕松,可有時又會以另一種看似主動熱情的姿态面對我,讓我猜不透你是什麽心情。”
“你不喜歡我這麽對你?”衣帽間的人問道。
“不喜歡。”溫盞尊重自己的感覺道:“陸昙,你沒有必要強迫自己做改變,你不喜歡,我也不喜歡。”
裏面的人靜了許久也沒答她,溫盞知道陸昙又一次想要這段對話不了了之,可她卻不能一直坐以待斃,她們以後還有無數個七年要一起過,無效的溝通積累太多只會消耗彼此的坦誠,讓彼此在婚姻裏變得更加畏縮。
也許這次的溝通會将兩個人的感情推到更加邊緣化的位置,但至少比這樣虛僞尴尬的好。
“陸昙。”
“溫清沅。”
陸昙與溫盞同時開口,喚的卻不是溫盞的名姓。
這名字溫盞剛認識陸昙那陣子曾聽陸昙念叨過幾次,被陸昙以口誤蒙混過去,後來陸昙不提,溫盞也漸漸忘卻。未曾想,今時今日再一次從陸昙聽到。
陸昙的語氣明顯不是口誤,倒像是真切地在稱呼她。
溫盞不再說話,安靜地等着她的下文。
“溫盞。”陸昙迅速換了稱呼,仿佛剛才那聲溫清沅只是錯覺,她語氣微冷地道:“你到底想要什麽,不妨直說,這樣用感情的假象來麻木我,很有意思麽?”
“假象?”溫盞不解:“我們的感情是假象?”
可她的疑惑卻成為引爆陸昙情緒的導火索。
衣帽間的人忽然打開門,她根本沒換衣服,唇角微揚,狹長的眼尾盡是冷淡的弧度,晶亮的眸子裏像是在印着一個陌生人:“我們的感情或許不是虛假,但你是,溫盞,你連自己是誰都不清楚,卻來同我談感情,你不覺得可笑嗎?”
“陸昙,你什麽意思?”溫盞更加困惑:“什麽叫我連自己是誰都不清楚?”
“不明白?”陸昙唇角的笑容更盛:“那便等你想起來再同我談。”
“……”
——
這次沒頭沒尾的談話完全超出了溫盞的理解範疇,接連幾日兩人未能說上一句話,關系更是陷入前所未有的冰點。
她該想起來什麽?溫盞沒有答案。
陸昙身上不缺秘密,這點溫盞很早便清楚,但陸昙身上的秘密到底是什麽,溫盞與之相處多年,卻未能窺得全貌。
而且,“溫情緣”到底是誰?
陸昙只是單純的口誤嗎?
溫盞想要問清楚,可回應她的卻是白天陸昙背過去的身影和每晚空置的床。
陸昙在她這裏埋下疑心的種子,卻不肯為她解惑。
心裏存着事的溫盞幾天都沒能睡好覺,整個人顯得渾渾噩噩。
原本寫得好好的人物小傳,不知怎麽的便寫上了“溫情緣”三個字。
協議的電子簽,下意識便簽上“溫情緣”的名字。
連去工作室遇到粉絲要簽名,都差點寫成“溫情緣”。
幸好助理喬菲先一步反應過來,才及時阻止她犯蠢。
會議室裏,經紀人唐籌與溫盞聊完下一個季度的工作安排,以及後續的戲約計劃後,将話題引到溫盞的個人情況上來:“盞盞,你最近怎麽回事,為什麽魂不守舍的?”
“有嗎?”溫盞沒擡頭,将視線定在平板電腦上。
“剛才在門口,要不是菲菲拉着你,你連名字都能簽錯。”唐籌看出她的逃避,抱着臂直言道:“你是不是同陸部長吵架了?”
溫盞沉默半天,搖頭:“我倒希望我們只是吵架。”
可惜,陸昙給她出的難題,根本不是吵架這樣簡單。
唐籌見她情緒不佳,看了看表,提議道:“馬上下班了,陪我去喝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