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分離度77%

分離度77%

溫盞原本錄完音,打算直接載陸昙回家,但陸昙卻說自己有工作,臨時要去趟單位。

“你眼睛的情況能工作嗎?”溫盞将車開得很平穩,關心道。

“只是有幾個緊急的文件需要簽字。”陸昙不以為意:“之前我都已經審過,不太需要用眼。”

溫盞沒多想,便依照着導航的地址朝陸昙單位駛去。

等到了,溫盞才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

“我就不陪你進去了吧,坐在車裏等你就好。”溫盞提議道。

她和陸昙的關系沒有在陸昙同事們的面前公開,這樣陪着陸昙貿然進去終究不合适,更何況,她們已經計劃離婚,此時與陸昙的同事們碰面,實在是徒增事端,給彼此帶來困擾。

誰知陸昙卻不理解她的考量,道:“我現在眼睛不大方便,一個人進去被人看出來異樣不大好。”

“讓你秘書把文件拿出來?”溫盞為她提出建議。

“都是機密文件,不能随意帶出單位的。”陸昙解釋。

溫盞嘆口氣,終是依着陸昙陪她一起去了單位。

門口的登記很嚴格,連身份證號和社會關系都需要寫清楚,哪怕是陸部長帶來的人,都不能例外。

“陸部,社會關系這一欄是填……”門衛問得委婉。

“我太太。”陸昙回得直接。

門衛倒吸一口涼氣,好奇之心顯在臉上,卻不敢過于八卦,只朝溫盞多看了好幾眼。

Advertisement

溫盞全程緘口不言,任由門衛打量。

“辛苦了。”陸昙又開口。

“職責所在。”門衛微微彎腰鞠了一躬,終于放行。

之後一路無阻,單位的同事下屬雖然對陸部長牽着一個姑娘而感到好奇,卻一致地保持着沉默沒有多問。

等進了陸昙的辦公室,溫盞才将手掙脫開,踱去一旁坐好,拿着手機刷信息不再打擾陸昙。

秘書通過陸昙內線的聯系很快帶着文件進來,陸昙依舊沒摘眼鏡,在秘書詫異的目光裏喊一旁裝透明的溫盞:“阿盞,過來一下可以嗎?”

溫盞沒拒絕她。

“這裏交給我太太協助就可以,一會兒我再喊你。”陸昙對秘書吩咐。

“太……太太?”秘書面上露出一瞬間訝色,又有意收起,恭敬道:“好,那陸部有事随時叫我。”

“辛苦。”陸昙微微颔首。

等秘書離開,陸昙才收了身上的威壓,露出一點恰到好處的脆弱來:“阿盞,将我需要簽字的位置告訴我可以嗎?”

溫盞神色複雜地盯了她一會兒,卻沒提出異議,扶着她的手幫她完成了手頭的工作。

兩人配合很默契,大多時候不需要什麽言語,一個引導一個照做。

可對着突然沉默得有些過分的姑娘,陸昙心裏沒底。她趁着溫盞專注在文件上的功夫,稍稍睜開眼瞧了一下,确定溫盞沒什麽異樣後又迅速阖上眼皮。

其實昨晚上畢舒城幫她吐出淤血後,陸昙的眼睛就逐漸恢複,只是她看不見,反而容易接近溫盞,這才裝起病來。

事實證明效果不錯。

溫盞沒有排斥她跟去工作室,雖然不情願,卻還是陪着自己來到總局。

盡管溫盞想把她們的關系定格于此,但陸昙卻不想。

從前沒有給溫盞的,陸昙想一點點補償回來。也許看到她的誠意,阿盞的态度就能軟化一些,給她,給她們的婚姻一個機會?

“陸昙。”溫盞似乎沒注意她的失神,一邊低着頭認真整理文件,一邊閑話道:“你之前說我是第一個與你談感情的人,那你對感情本身,到底是怎麽看的?”

陸昙手上的簽字筆一頓,靜默着沒答話。

“是默許,是縱容,是習慣,是依賴?”溫盞神色平靜,語氣也不急躁,給陸昙諸多選擇。

可陸昙還是沒辦法給她明确的答案。

在這方面,陸昙委實沒什麽經驗,還在摸着石頭過河的階段,溫盞問她怎麽看待,或許都有,又或者……都不是。

其實她現在依舊沒有将神仙的感情看得很重要,她看重的只是讓她學會付出感情的人。

她想和溫盞談感情,按照凡人的方式,用一輩子慢慢談。

她想讓阿盞長久地留在她身邊。

許是陸昙沉默太久,溫盞沒再指望她給出答案,她将手裏的文件一一擺在陸昙方便簽字的位置,重新将注意力放在協助陸昙工作中,心裏卻多了幾分清醒。

完成了緊急重要的工作後,溫盞便和陸昙出了總局。

從辦公室出來的路上,溫盞沒像來時那樣再牽着陸昙的手,而是捏住她袖口。

陸昙感受到溫盞的避諱,卻也不敢再得寸進尺,她隐約覺得,身旁的姑娘有點生她的氣。

可是具體是什麽原因,她卻暫時沒能搞清楚,只得先靜觀其變。

好不容易坐進車裏,陸昙才謹慎地問了一句:“我們要不要吃完飯再回去?”

“可以。”溫盞按開啓動鍵,痛快地應聲後,又轉言道:“陸昙,你今天是不是忘了什麽?”

陸昙呼吸一滞,問:“什麽?”

她細致地思量半晌,都沒想起來自己到底忘記什麽。

可溫盞恰恰從她迷惑的神色裏找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淡淡笑了一聲:“沒什麽。”

陸昙眉目一緊,隐在墨鏡之下,讓人瞧不分明。溫盞也沒再看她,自顧自拿手機給溫瑜打了個電話。

等放下手機,她才對陸昙道:“阿瑜她們也有時間,我們一起吃個飯吧。”

“阿盞……”陸昙見她這麽坦蕩的模樣,更加覺得心慌。

溫盞卻沒給她再說些什麽的機會,撥了下換擋撥片,将車子從車位利落地滑進車道。

她們定的餐館并不是溫盞日常喜歡的網紅餐廳,而是一家隐秘性極好的私房菜館,餐館開在錯落有致的建築物之後,層臺累榭,十分雅致。

陸昙記得這家餐館,那時候溫盞和她領證後,曾在這裏宴請兩方的父母親人。她琢磨不透溫盞選在這裏的意思,呼吸的節奏都比以往急促了一些。

包廂裏,陸謹懷和溫瑜已經先一步到達,簡單招呼過後便沒再開口,均有些疑惑地看向溫盞。可溫盞今天比她們還沉默,點完菜後就沒再說什麽。溫瑜倒沒想太多,陸謹懷卻因惦記着陸昙的囑托而有些心虛,頻頻望向陸昙。

“這家店的生意還挺穩定的。”溫盞一邊涮手邊的碗碟,一邊感慨:“之前經濟下滑,好多店面倒閉,我還擔心它家也沒扛住呢。”

“畢竟是百年的老店,還是有些根基。”溫瑜接話。

“是。”溫盞勾着唇露出一抹溫和的笑意:“當初我還和陸昙約定,每十年便來這裏一次過紀念日。那時候我還想,也許這裏的飯菜沒吃膩,店先倒閉了。”

過紀念日的約定,陸昙早已丢在腦後。

那時候她滿腦子都在琢磨溫清沅到底搞什麽名堂,根本沒将婚姻的紀念放在心上,那時候的約定……不過是随口一應,沒想到,溫盞到現在還記得。

她微微張了張口,卻不知道該說什麽,遲疑間,又聽溫盞道:“可如今,店還好好地開着,倒是我,不需要再過什麽紀念日了。”

陸昙頓時心口一沉。

“姐……”溫瑜心疼地喊了一聲。

溫盞卻擺擺手示意自己沒事,她神色肅然,對陸謹懷道:“小陸,之前我只是托阿瑜轉達意思,想來不夠鄭重,現在我很正式地當着陸昙的面,請求你幫我拟份離婚協議,費用按照你的要求來就好。”

陸謹懷神色有些慌張地擺擺手:“小姑媽不用這麽客氣的。”

“要的。”溫盞卻執拗道:“我和陸昙職業比較受關注,想要低調些,只有找你才放心。”

陸謹懷看了一眼不動如山的陸昙,嘆了口氣道:“我明白。”

溫盞這是将話挑明了,根本不給陸昙任何反悔的機會。

“您有什麽要求嗎?”陸謹懷坐直身體,道:“我雖然是小姑姑的侄女,但不會因為這個偏袒她的。”

“沒有。”溫盞明确地道:“我們是和平分手,沒有利益糾紛。”

陸謹懷還想再說什麽,卻被進來上菜的服務員打斷。

溫盞等菜上齊,一邊給眼睛不方便的陸昙布菜,一邊道:“如果明天你方便的話,我去你的律師事務所詳談吧,先吃飯。”

她将自己的态度表達得這麽清楚,容不得別人有任何質疑,陸謹懷和溫瑜對視一眼,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無奈。

溫盞說完,便先一步将話題揭過,聊起輕松的家常來。

回程路上,陸昙端坐在副駕駛不發一言,溫盞也沒主動開口。

空氣中有暗潮湧動,最後卻是一貫沉得住氣的陸昙先一步開口,語氣幽幽地道:“阿盞,單方面提出離婚,也算是和平分手嗎?”

溫盞側頭望了她一眼:“你不同意離婚?”

“我不同意。”

“也是,我怎麽就沒想到呢。”溫盞神色平靜,含混地回了一句。

陸昙沒理解她的意思,正待追問,卻被急促的鈴聲打算。她不緊不慢地掏出手機,卻在餘光觸及手機來電人姓名時,僵住動作。

來電人是溫暖。

溫盞就像是料到一般,連目光都沒分給她:“接吧,你眼睛不是早就好了嗎?”

她說得平淡,卻是語出驚人,陸昙驚疑半晌未有動作,再反應過來時電話已經挂斷了。

溫盞将車停在路邊,又把車窗搖下一半,就這麽靜靜地看着窗外的風景。不遠處的跨海大橋上燈火通明,橋下還有許多散賞景的人,熱鬧非常。

“什麽時候發現的?”許久,陸昙找回自己的聲音,先問道。

“剛才吃飯的時候。”身旁的姑娘沒有回頭看她:“我故意将菜夾偏,被你用随手推來的碗接住了。”

“我不是故意要騙你的。”陸昙摘下墨鏡,低聲解釋。

溫盞沒糾結在這個問題,轉言道:“借着眼疾,纏着我要和我一起去工作室,以及讓我陪你去總局,都是你故意為之對吧?”

陸昙無言以對,良久才輕輕“嗯”了一聲。

溫盞想了想,又問一個問題:“需要和組織報備家庭關系變動,到底是拖延我還是确有其事?”

陸昙這才聯想到之前溫盞問她是不是忘記什麽,烏哞中有懊惱閃過,堅持道:“确有其事,但是我……還沒報備。”

溫盞點點頭,又說起別的:“陸昙,我手腕上的印子有蹊跷,對嗎?”

陸昙不清楚她在想什麽,只能順着她的疑問,如實回答:“是。标記是真的而不是複刻品,所以我還需要再确認一番。”

“你因這枚标記,與溫清沅糾纏幾百年,想來,它對你很重要。”溫盞心平氣和地道:“這些我都明白,你可以直接對我說的。倘若你日後有任何需要幫助的地方,念在我們七年的相處,我也不會推脫。這是我的承諾。”

她說得和緩,吐出的每一個字都重重地壓在陸昙心上,令陸昙有些喘不過氣。

“何必非要用婚姻去維系我們的聯系呢?”溫盞終于回頭,眼神直直地望向陸昙:“我理解你有你的顧慮,但拿婚姻去綁住我,滿足你的一己私利,陸昙,你不覺得你太殘忍了麽?”

陸昙這才明白溫盞誤會了什麽。

她以為自己是為了馭神印,才故意诓騙拖延,企圖哄着她繼續維持這段婚姻,以達到自己的目的。

思及此,陸昙臉色一白,卻聽身旁的姑娘又道:“之前我問你怎麽看待感情本身,現在我來替你回答,在你眼裏,感情是算計、是敷衍、是戲弄、是控制、是可以為任何利益委屈讓步的。”

“陸昙,看着我狀似堅決,卻能屢屢受你诓騙,為你妥協,你是不是覺得,我挺蠢的?”溫盞自嘲地笑一聲,她攏了攏自己的風衣領口,動作利落地下車:“以後不會了。”

不正經的場外。

作者:就說套路什麽的不可取吧╮(╯▽╰)╭

陸部長:……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