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十八章

俞千齡有幾日沒去臨華殿了,她也不是嫌棄時懷今,只是沒辦法好好控制自己的神情,怕讓時懷今瞧見了,覺得顏面掃地。

這幾日她自我安慰了一番,想這世間畢竟沒有十全十美的事情,時懷今已經是她遇到最好的一個了,床笫間那點事都是小事,畢竟過日子還是要看人嘛。

俞千齡悄摸邁進了臨華殿,正掃院子的宮人見了她,立馬喊道:“公主殿下!”

本來想先偷看下時懷今現下心情如何的俞千齡,差點想撕了他的嘴。

時懷今聞訊出來迎她,雪白的深衣仙姿缥缈,臉上的笑意淡然如水:“殿下來用晚膳?我讓廚房再添幾道菜。”

俞千齡見他面色無異,稍稍松了口氣,摸了摸鼻子道:“對啊,前些日子事務繁忙,我也沒得空到你這裏來,這些天都瘦了。”

這個解釋真是欲蓋彌彰。

時懷今也沒戳穿她:“我聽陳副将說了。殿下覺得我這裏的飯菜可口,其實可以派人傳話過來,我讓陳副将送到軍中去便是,也不必殿下這般插空過來。”

看她驸馬多麽善解人意,可她卻因為那等小事數日不見他。俞千齡心中愧疚,湊上去讨好似的道:“有你才顯得飯菜可口嘛,我再忙還是要來的。”

時懷今迎她進屋,拿出幾包東西給她:“聽陳副将說殿下這幾日忙得飯都沒工夫吃,我閑來無事便與宮人曬了一些果幹,殿下随身帶着,餓的時候充饑也好,莫要将胃口餓壞了。”

俞千齡拿了一包打開,挑了塊放進嘴裏,脆脆甜甜的,是她男人親手做的,心中有種說不上來的滋味。

“我定會随身帶着的。”

時懷今給她斟了杯茶水遞上:“這果幹也只是暫時充饑,殿下有功夫還是要吃熱菜。其實我想過給殿下送去,只是軍中要地我也不敢擅自前往,殿下務必要自己保重。”

俞千齡覺得這不是個事,從腰間解下自己的令牌給他:“拿着這個,你可以随時入營見我。”

時懷今沒有接:“這太貴重,且我出宮也不方便,還是算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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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千齡塞進他手裏:“有什麽不方便的,我又不是軟禁你,你想出宮随時都能出宮的。”外面的會對他不利的人,都被她清幹淨了,出宮自然無妨了。

時懷今便也沒推遲,收進了懷裏,這事便掀過去了。

只是後來宮人再問俞千齡對嫁衣的要求,她只有一個——好脫。

俞千齡自入京以後一直忙于接管京中的兵權加之練兵,往往下朝以後便要前往駐紮在城外的軍營,一去便是一整天,忙起來的時候确實顧不得吃飯。

自從時懷今拿了她的令牌,每日準點給她送午膳和晚膳過來,晚膳過後,兩人便一起回宮。俞千齡糙漢似的日子忽然就結束了,一日三餐一餐不落,日子精致的不像話。

這有男人和沒男人就是不一樣啊。

這日,時懷今又送了午膳過來,俞千齡正在大帳之中議事,他不便打擾,先去了她的軍帳等候。

時懷今入了軍帳将食盒放下,四處看了看,往日他來都只是陪她用膳,并未仔細看過她的軍帳。她的軍帳和一般的将軍沒有什麽區別,也沒多出什麽女子的物什,倒是各種刀槍劍戟挂了許多,還有不少的獸皮。有一張挂在牆上的黑熊皮最為紮眼,頭和尖爪還在,可以見得活着之時該有多威猛。

這些應當都是她獵的,俞千齡那樣的女子,自小便經歷了很多吧。不像他這般從後宅中長大,所見不過那一畝三分地。

“公子,大将軍不在賬中,您不能進去。”

“殿下既然不在,我進去等她就好,往日可不見你們攔我,殿下莫不是躲在裏面不敢見我?”

“公子不能進去。”

外面的喧嘩聲,時懷今自是聽到了,猶豫片刻從賬中走出:“怎麽了?”

被攔住的人是向澤,突見俞千齡軍帳中走出一個男子愣了一下,再細看人,霞姿月韻之貌,仙氣缥缈之姿。

“莫非這位便是驸馬?”

時懷今也在打量。眼前的男子鳳眸玉面,是個不可多得的美男子,又身着一身寬大的長袍,胸膛半敞,有些風流,一看便不是軍中之人。

“正是,請問閣下是?”

向澤露出幾分了然的神色,作揖道:“在下柳飛仙,見過驸馬。既然驸馬在這裏,在下就先告退了。”說罷那雙風流的鳳眼微微一彎,也沒等時懷今應允便要離去。

時懷今叫住他:“閣下若是有要事,不如進帳等候,殿下一會兒就該回來了。”

向澤半回身子,袍尾所繡的孔雀尾異常紮眼:“也不是什麽要緊事,下次再說也可。驸馬,告辭。”說完大步離去,那離去的模樣也似只驕傲的孔雀。

時懷今問守帳的士兵:“這是何人?”

士兵就回了一句:“柳公子。”再沒有多餘的話。

時懷今估摸着也問不出什麽了,便回了賬中,沒過多久俞千齡回來了,他聽到外面的士兵輕聲禀道:“大将軍,方才柳公子來過了,見驸馬在賬中又離去了。”

俞千齡不以為然道:“他來做什麽?”

“屬下不知。”

俞千齡哼了一聲:“他那裏沒什麽正經事。”說完便掀了軍帳進來了,瞧見時懷今在,眉開眼笑道,“等急了吧?那些将軍年紀越大,話越多,絮絮叨叨說了大半天,我都要煩了。”對于柳飛仙她只字未提。

她不提,時懷今也不問,将食盒中的飯菜一一取出:“還好,沒有涼,殿下用膳吧。”

俞千齡應了一聲,洗了洗手坐下,便開始狼吞虎咽了,吃完以後照例送時懷今出營:“晚上不必過來了,我會早點回宮去的。”

時懷今點點頭,上了馬車,回首跟她告別。

俞千齡沖他招招手,轉身回了營中,大刀闊斧,很快就不見了人。

馬車緩緩行駛起來,時懷今将食盒放在一邊,正要取本書來看,突地發現腰間令牌不見了,他忙叫停:“等等,令牌丢在軍中了。”

外面的陳謙回道:“末将回去給驸馬找回來。”

時懷今也不知道是不是丢在俞千齡帳中了,便道:“一起回去吧,分開來找,找的還快些。”

馬車又回到了軍中,時懷今不想驚動俞千齡,便只是吩咐他自己的幾個侍衛先去找,陳謙見是在軍中,也未跟在他身邊保護,沿路去找令牌。

時懷今抄了近路往軍帳走,正巧遇見守軍帳的兩個士兵剛吃了飯回來,他跟上去要找他們問,才走近一些,便聽兩人道:“大将軍這樣也不怕壞事,吃着碗裏的還要想着鍋裏的,今日這事,我都替大将軍捏了把汗。”

“這你就不懂了,大将軍現下是公主,和尋常人家的女子不一樣了,有驸馬能怎樣?照樣是可以養面首的,面首你懂嗎?就跟尋常人家的妾室一樣,真是沒見識。”

“這成了皇家就是不一樣,女子都能三夫四侍了,你說大将軍更喜歡哪個?”

“我覺得驸馬更好,畢竟是正經侯門的世子。但前幾日大将軍不是被禦史臺彈劾了嗎?聽說就是因為那個柳戲子,在酒樓裏打了幾個兵部的六品官,怪不得那柳戲子次次入營,如入無人之境呢。”

時懷今腳步一頓,沒再跟上去。俞千齡對他從未有過女子該有的羞澀,他便也猜想過,在他之前,她身邊想必有過別的人吧,這種事情估計她是習以為常了。只是現今親耳聽到,又見了真人,心中不免一沉,像是重鼎壓在了心頭。

這種事情,沒見的時候可以豁達一些,一旦見了,就豁達不起來了。

公主大婚之日,迎親的隊伍會繞城一圈,一大早街頭巷尾都是攢動的人頭。

聽聞驸馬與京城新三傑之一的時二公子是雙生子,儀表相貌有之過而無不及,若非久病纏身,不會隐在侯府中默默無聞。

聽聞公主殿下雖然性情殘暴,但并非傳聞中的貌醜無鹽,而是豔壓群芳,美豔動人,是難得一見的美人呢。

尋常百姓一生能有幾次機會近處去看天家的人,這個時候自然要湊個熱鬧。

“怎麽還不來?”

“快了快了,都聽見樂聲了!”

也不知道誰叫了聲:“來了!”

人頭攢動的更厲害了,都伸長了脖子往街上看。

不過多時,街口出現一行人馬。

紅衣白馬的驸馬在隊首,長身玉立,儀表堂堂,微微的一笑,似日月同輝,萬物都暗淡了,哪裏有傳聞中的病弱,明明是個翩翩佳公子。

再看後面,有六位皇子騎馬送嫁,緊跟着便是轎子,頂上鑲着碩大的寶石,四角柱壁也鑲滿了珍寶玉石,陽光一照流光溢彩,像是天界駛來的仙轎。

轎中人被飄飄蕩蕩的紅紗幔遮住,隐約可見裏面坐着一個身姿婀娜的女子,頭上的金飾偶爾閃出光來,惹得人好奇極了,想一窺轎中之人的真容。

不知哪裏吹來一陣風,紅紗幔鼓囊起來,露出些許縫隙,裏面的人長發如墨,稱着一張白皙瑩潤的臉,塗了胭脂的唇紅潤飽滿,那唇微微一抿,她側過頭來,挺翹的鼻梁,一雙慵懶的美眸,但只是昙花一現,很快又被紗幔遮住了,留下浮想漫天。

再後面便是綿延無盡的嫁妝,這頭才入,那頭還在出,各種珍寶器具,像是要把半個皇宮都搬空了,就算十裏紅妝也不及如此吧。

作者有話要說: 終于寫到大婚了!

以後就是婚內非禮驸馬了,嘿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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