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二十章

時懷今一整夜盯着床帳沒怎麽睡,俞千齡睡覺也不老實,東踢西踹的,他總要給她蓋被子,折騰到天蒙蒙亮,才有了困意慢慢睡去。

等他再醒來的時候,外面天色已是大亮,身旁的俞千齡早就沒了蹤影,她躺過的地方冰冰涼涼的,也不知道離開多久了。時懷今怔怔看着空蕩的大床,總覺得昨日的大婚像一場夢,其實還是只有他一人。

吱呀。

外間響起開門的聲音,時懷今以為是俞千齡回來了,忙站起身,卻見兩個宮女端着洗漱的東西和要替換的新衣走了進來:“驸馬爺醒了,奴婢伺候驸馬更衣。”

時懷今随手扯了椸枷上的婚袍披上,吩咐道:“東西放下,你們出去吧,這裏不需要你們伺候。”

兩個宮女喏了一聲,将手中的東西放下,退到了外面将門阖上了。

屋中又靜了下來,時懷今轉頭往外看,窗子關着,光透過窗棂上的空隙灑落在屋內,看起來明晃晃、暖融融,而他卻站在光外,感受不到半分暖意。

這麽站了片刻,時懷今洗漱好了走出去,外面兩個宮女已經不見了蹤影,陳謙正候在門外,見他出來上前道:“驸馬,請移步前廳用膳吧。”

時懷今點點頭,先一步邁下階梯,問後面跟着的陳謙道:“公主用過了嗎?”

陳謙回道:“大将軍已經用過了,現下出府去了。”

時懷今本意是想問她有沒有在等他,卻不想她新婚一大早便撇下他,自己出府去了?他知道俞千齡不喜人過問她的行蹤,他若問了陳謙,陳謙自然會給俞千齡回話,便什麽也沒問繼續往前走。

陳謙在後面跟着他,心裏有點納悶:咦,驸馬怎麽不問大将軍去哪了呢?大将軍還說了呢,若是驸馬問起來,就告訴他大将軍自己去侯府敬茶了,讓他不必過去。

說起來,公主是君,就算是公婆于她而言也只是臣,可以省去尋常新婦敬茶的規矩。但歷來看重驸馬的公主,都會在新婚第一日給公婆敬茶,将來說出去,驸馬臉上也有光。

但陳謙想:既然驸馬不問,我就不多嘴了,大将軍應該會自己說吧?

時懷今坐在桌前,驸馬府的早膳很豐盛,單單菜式便有十道之多。可偌大的桌上冷冷清清只有他一人,先不說他根本吃不下,也沒有胃口吃。新婚頭一天,一個人吃早膳,這和時懷今預想的一點也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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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近午時的時候俞千齡才從外面回來,一進門便問:“驸馬呢?醒了嗎?”

管家回她話:“巳時醒的,現下在後花園的涼亭之中看書呢。”

俞千齡聽了啧了一聲,她驸馬真是文雅,一早起來便看書,他們老俞家總算是有個讀書人了。

俞千齡風風火火跑去了後花園,便見時懷今穿着鮮亮的紅衣坐在涼亭之中,陽光透過枝桠的縫隙籠罩在他身上,整個人都發着光,如同一幅絕美的畫卷。

一回家便又如花美眷,俞千齡心情暢快極了,喚他:“懷今。”

時懷今聞聲擡起頭,見她大步走來,起身迎過去:“殿下回來了,用過午膳了嗎?”

俞千齡聽了腳步一頓,舔了舔唇,有些心虛道:“用……用過了,你呢?”

她舔唇的動作,将時懷今的目光引了過去,便見她唇瓣微腫,有些發紅。時懷今握着書的手不禁一緊,心中更是一墜,他自然知道那是什麽,角樓那次他回去,看鏡中的自己,唇也是這般的。

時懷今低垂下眉眼,将手中的書合上:“早膳用的晚,并不餓。”

俞千齡想他巳時才起,現下一定是真不餓,便興致勃勃道:“那咱們出府去吧,京郊有個馬場,我帶你去看賽馬。”她都想好了,新婚休沐三日,她可以帶時懷今到處去賞玩,他不是說哪都沒去過嗎?她便帶他到處去看看。

可時懷今聽了,并沒有俞千齡預想之中的喜悅,他走回亭中,将書放在桌上才道:“我身體有些不舒服,便不和殿下去了。”

俞千齡一聽他身體不舒服,立馬吩咐人去請太醫過來,坐過去道:“怎麽好好的不舒服了?”她昨晚明明什麽也沒幹啊?

時懷今對她笑笑,神色輕松道:“沒什麽大事,一點小毛病而已,殿下不用顧及我,回來可以與我講講賽馬場上的趣事,便當做我也去過了。”

俞千齡嘆了口,她驸馬真可憐,連賽馬都不能親眼去看,還要聽她轉述。

“那好吧,我自己前去,回來給你講。”說罷她站起身,“我先去沐浴一下,出了一身的汗。”

俞千齡一走,時懷今臉上的笑意便斂了起來,身上是真的不舒服了起來。

俞千齡走到半截,突地又回頭對陳謙喊道:“陳謙,過來,有事吩咐你。”

陳謙聞聲立刻跑了過去:“大将軍。”

俞千齡回頭看了眼亭中的時懷今,問他道:“驸馬一早起來便不舒服嗎?”

陳謙回憶了一下,如實道:“臉色是不太好,早上宮女進去服侍他,他就把人趕了出去,好一會兒才從屋裏出來,早膳的時候也沒吃多少,吃完了便在府中散步,然後一直在亭中看書,殿下您回來,屬下才見驸馬有了幾分笑模樣。”

俞千齡擡手就給他腦袋一下,罵道:“你是不是蠢?早看出來驸馬不舒服,怎麽不立刻叫太醫過來診治?想病死本将軍的驸馬嗎!”

陳謙低垂着頭,像個犯錯的孩子:“屬下失職,請大将軍責罰。”

俞千齡又踹他一腳:“罰你有個蛋用!以後要把本将軍的驸馬,當做是你媳婦,時時刻刻關心備至!懂不懂?”

陳謙一臉茫然:“屬下還未娶妻呢……”

俞千齡要被他氣死了:“比喻!比喻你懂不懂?沒學問的東西!念書的時候就顧着夢周公了吧?”

陳謙低着頭默默挨訓。

俞千齡又罵了他幾句,才擺擺手道:“滾吧!驸馬若是再有半點閃失,我就把你腦袋揪下來扔糞堆裏!”

陳謙應了一聲,為表示自己還是會關心人的,問她道:“大将軍,您的嘴怎麽腫了?莫不是病了?”

俞千齡啐他一口:“病你娘個腚兒!我這是吃紅油炖雞吃的!”

她回來路上肚子餓了,瞧見街角有一家賣紅油炖雞的排隊,便也停下來排隊買了一份,想着回來和時懷今一起吃。但是走到半路上,她想起來時懷今不能吃辛辣刺激的食物,也不好當着他的面自己吃,便半路上一個人把整只雞都啃了。這雞是炖的真入味,辣的她都想噴火!偏偏手邊又沒有水喝,可以說是邊哭邊吃了,吃完了一身汗,舌頭都沒知覺了,嘴能不腫嗎?想起來都是淚。

陳謙見她面色不好,趕緊灰溜溜的跑了,等俞千齡想再給他一腳出氣的時候,找不到人了:哼,溜得夠快。

俞千齡洗完澡又去看了時懷今一眼,見他人在塌上躺着閉目養神,便也沒打擾他,徑自離去了。其實她也不想自己去,但是答應了自己男人看完了回來給他講,身負如此重任,不想去也要去了。她這麽好的媳婦,哪裏找?嗯?哪裏找!

時懷今聽着她離開的腳步聲,睜開了眼睛,心中如這偌大的屋子一般,是填不滿的空蕩。新婚頭一日,便這般分開來過,新娘還一早去私會了旁人,怕是這世間再沒比他更荒唐的親事了吧?

其實他也早明白,這樁婚事本就無關情愛,俞千齡也不過是看中了他的“懂事”,才定下這門婚事,現在他也沒資格管她。而他現下是病着還是好着,她也沒道理為了他就留下來,他都明白的……

作者有話要說: 俞千齡:他明白個蛋!口是心非的玩意!老子當初是怎麽看出來他腦子聰明的?就這智商還能不能當我們老俞家的智商擔當了?嗯?作者你給我滾過來!

7哥:老大,看臉!你好好看看驸馬的臉!是不是撒氣了?

俞千齡:你娘個……好吧,我再辛苦一下,哄哄他……

啧,就這直男癌,估計可以放棄治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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