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俞千齡在二樓是提前定了雅間的,怕時懷今身子弱,在外面的看場裏會吵到他,或是擠到他。現在時懷今也沒和她來,她也不想一個人在雅間裏幹坐着,便混到人群裏一同看賽馬。反正她現下是男裝,也不怕人注意到。

剛找了個位置站下,有人便站到了她身旁:“七爺。”

俞千齡聞聲轉過頭來,便瞧見了向澤那張禍害臉,心中一陣煩悶,怎麽哪都能遇見這個讨債鬼?

“你也來看賽馬?”

向澤點點頭,打量她四周一番,沒看到那位新上任的驸馬有些意外,道:“七爺,若是我沒記錯的話,您昨日是大婚吧?”

俞千齡懶得理他,敷衍的應了一聲:“嗯。”

向澤奇怪了,有些不确定的問她:“一個人?”

俞千齡翻了個白眼:“你瞎啊?”

看來真是一個人了,莫不是剛新婚,夫妻之間就不和了吧?向澤八卦地向她湊了湊,小聲道:“七爺新婚第一日便自己來看賽馬,驸馬呢?”

俞千齡聽了擰起眉頭:賽馬都要開始了,這個糟心玩意怎麽還不走?話還那麽多!

“病了,來不了。”

向澤打量她一眼,将信将疑道:“新婚頭一日,驸馬病了,七爺便自己來看賽馬?我看七爺對這驸馬,并不怎麽滿意啊……”

這話俞千齡不愛聽了,瞪他道:“屁!我對他滿意着了,你少在這裏胡說八道!”不滿意,她能站在這?他懂什麽!

既然如此可就說不通了,向澤想了想又道:“既然滿意,驸馬病了,七爺為何不在府中陪着驸馬,獨自到這裏來看賽馬呢?”

俞千齡振振有詞道:“這就是你不知道了,他要我看過以後給他轉述,我這才來的。”想她俞千齡馳騁疆場那麽多年,就沒這麽聽話過!驸馬這面子大不大?受不受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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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澤聽了卻露出一副不可思議的表情,好好的打量了俞千齡一眼:她真是女人?如假包換的女人?怎麽能糙到這種地步!

“七爺,這賽馬一生只有一次嗎?”

人不走,還問這種莫名其妙的話。俞千齡橫眉豎眼道:“你這不是屁話嗎?賽馬一個月兩次,你不知道還來看啊?”

“我自然知道。”向澤有些好笑的看着她,“既然不是一生只有一次,為何七爺不能等驸馬病好以後,帶着驸馬一同前來,偏偏他病中,你獨留他一人在府裏養病,自己到這裏來看賽馬,再回去轉述給他,難道轉述的更好看?”

本來滿心不耐煩的俞千齡一聽,愣了。她想了想,好像是這個道理。她為什麽不能等時懷今病好以後一起來呢?咦,她怎麽沒想到呢?

就算明白過來自己做了一件很不明智的事情,俞千齡也是不會承認的,蹙眉道:“你懂什麽?下一次就不是這一次了,你能不能閉嘴?唠唠叨叨跟個長舌婦似的!聒噪!”說完她往旁邊挪了挪,一副看賽馬看的多認真的模樣。

向澤沒再說話,心裏數着數,看她能忍多久。

向澤數到一百零三的時候,俞千齡便忍不住了,自顧自道:“今日的馬都不怎麽樣,太沒勁了,回去了,不看了。”話音落下,人就跑了,好似背後有賊追着。

向澤目送她離開,扶着欄杆大笑不止。他算是明白,為何夏國那位一心一意那麽多年,卻仍舊得不了她的心了,這丫是心大漏風吧!

過幾日那位便要入京興師問罪了,想一想便覺得是一出好戲!

三日之後,是入宮歸寧的日子。

俞千齡一早起來練了通劍,才去正院找時懷今,見陳謙一個人守在門前,問他道:“驸馬醒了嗎?”

陳謙點點頭:“早就醒了,去了趟廚房剛回來,在裏面沐浴呢。”

“起這麽早啊,看來是好些了。”俞千齡念叨一句,轉身走出了正院,去了不遠的別院洗澡。

她現下和時懷今分開睡了,這兩天一直住別院。

時懷今莫名其妙便不舒服了,俞千齡一直在反思緣由。後來她想起自己一早起來看到時懷今被她擠到了床邊,身上就搭着一角被子的可憐樣,反應了過來。他純粹是被她夜裏擠得沒睡好,又沒被子蓋,才會不舒服的,沒凍得病重都算他運氣好!

于是第二晚俞千齡就搬去了別院住。她驸馬是個玻璃人,她雖不會照顧人,卻也知道遷就人,搬出去讓她驸馬好好養身子。雖說新婚燕爾便分開,着實令人心酸,可他病不好,她還不得一直素着?為了更長遠的幸福,她只能犧牲眼前片刻的歡愉。

俞千齡洗好了以後又去正院等時懷今,等了一會兒時懷今才洗好出來,長發披散,雙手籠在袖中,飄然若仙的姿态足足的。

這男人,一天到晚在她眼前勾引她,她還不能吃!糟不糟心?所以她這幾日都不想過來多看他。

時懷今見她等在院裏有些意外,快步過去道:“殿下回來了,歸寧的事宜我已經打理好了,用過早膳便可入宮。”

這幾天,時懷今除了用膳的時候基本見不到俞千齡,她新婚第二夜就搬去別院,白日也不怎麽過來,說是夫妻之間冷若冰霜也不足為過。現下這般主動過來,豈不讓人受寵若驚?

進宮還有什麽要準備的?俞千齡想不通,道:“嗯,勞你費心了,去用早膳吧。”每日練完武,她都餓的前胸貼後背,又等了時懷今一會兒,早就迫不及待了,便大步流星往前廳走,也不等時懷今跟上。

時懷今在後面跟着她,心裏反反複複回憶自己到底哪裏做錯了。

那日,俞千齡提前從馬場回來,見他還在亭中看書,便讓他立刻回房去。他老實回房了,她就讓他放下書上床休息,而後又催促太醫煎了一碗藥給他喝。他喝完藥,她便坐在一旁看着他,也不說話。時懷今覺得氣氛太過冷凝,便和她閑聊了幾句,誰知她突然不耐煩道:“不舒服話還那麽多,好好休息吧!”

然後,時懷今就不敢再說話了,卻也想不出自己說錯了什麽,他不過是說了些不相幹的市井小事,怎會觸怒她呢?

飯桌上,兩人安安靜靜的吃飯。俞千齡擡頭瞄了眼正喝湯的時懷今:他身體不适的時候不還有力氣說話嗎?怎的現下好些了反倒沒話了?真是奇怪。

飯後,兩人同乘馬車入宮。

俞千齡坐到他旁邊:“現下你我已經成婚,此番入宮,便可名正言順的封賞你,我知道你是個有抱負的人,便先和我爹提過一嘴,我爹對你也很賞識,只是這一上來不會給你太高的官職,但總好過封個閑差無所事事。若是一會兒你對封賞有何意義,私下裏和我說,我再替你另做打算。”她爹那個人好面,封賞的不好也不能當面說,得私下裏滲透。

俞千齡說的都是字面上的意思,時懷今卻不這麽聽了。他上趕着當驸馬,俞千齡覺得他急功近利也是正常,想來也是因為這個緣由,她對他雖好,卻不親近吧?

他極盡謙恭道:“我本無用之人,能得殿下賞識已是萬幸,不敢奢求太多,勞殿下費心。”

俞千齡聽了皺皺眉頭。她的人,誰敢說無用?那可是變相說她眼光不好!

“我既然答應了你,自然會履行承諾。再者說,你已是我的驸馬,這俞國上上下下誰敢小瞧你,我便削他腦袋!你以後挺起胸膛來,萬不能讓人看扁了去,丢我的臉,明白?”

時懷今點頭稱是。

俞千齡覺得他不夠有底氣,還想再訓他幾句,但轉念想想他是自己的房中人,便耐着性子道:“以後入了朝中,誰暗地裏給你臉色看,你就告訴我,可不能一聲不吭的受人欺負,知道嗎?”

有老子給你撐腰,以後就大膽的去吧!

時懷今可沒領會道俞千齡的好意。他怎麽說也是個頂天立地的男兒,哪有受了欺負和媳婦告狀的道理?再者說他也不是那般沒囊氣的人,初入官場,沒有一帆風順的,都有受磨砺的時候,更何況他還是靠着婚事上位的呢?

他會讓俞千齡知道,她并沒有選錯人,他與她身邊那些以色令人的男子并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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