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時懷今雖然是禮部的官員,卻也是皇親國戚,晚上是要與身為公主兼大将軍的俞千齡一同赴宴的,事情安排的差不多便回驸馬府去了。

俞千齡人不在府中,快到要入宮赴宴的時候才回來。

時懷今去她院中找她,俞千齡也是剛進門,随手脫下外袍扔在桌上,顯得風塵仆仆,她端茶喝了一口問剛入門的他:“如何?今日的事還得心應手嗎?”

時懷今走到她身邊,拿出懷中的帕子遞給她擦汗:“還好,需要我經手的事并不多,因而也沒出什麽岔子。我過來是想問殿下穿什麽前去赴宴。”

俞千齡有兩個身份,公主和大将軍,皆是一品的,而時懷今無論身份還是品階都是她的附屬,要先定下俞千齡穿什麽入宮,他才能配合她以什麽身份一同入宮。

若是從前俞千齡一定是穿官服入宮,官服輕便利索,公主的服飾便要繁複許多,她穿着不習慣。可她若是穿官服,時懷今也要穿官服,他只是個從五品的官員,官服穿出去肯定不及驸馬的規制體面。

俞千齡接過他的帕子在臉上擦了擦,時懷今身上淡淡的熏香味便萦繞在鼻尖,讓人覺得很舒服:“讓他們準備公主的服飾吧,入宮赴宴而已,不談正事,無需穿官服。”

夏國使臣雖是前來邦交的,但前幾日基本都是吃吃喝喝玩玩樂樂,正事是要到擱置到最後才談,今日的晚宴也是如此,不會談邦交的事宜,氛圍自然輕松一些。

時懷今聞言轉頭吩咐下人将裝備好的東西送上來,無論是服飾還是頭面都一應俱全。

俞千齡瞧見了有些意外:“你都準備好了?”

“怕趕不及便都準備了,殿下回來需要哪個也無須現去準備,以免手忙腳亂。”

瞧她這驸馬選的,多讓人省心。

俞千齡贊他一聲:“穩當。”而後令人将東西放下,“你也去準備吧,一會兒一同入宮去。”

今日是時懷今與俞千齡完婚以後第一次一同出席這等宮宴,到時候是有許多朝中大臣的在列,與上次的歸寧宴意義可完全不同。他們這對新婚夫婦在未成婚之間便備受矚目,今日一去,自然會有不少人盯着,時懷今回自己院中準備去了。

夫妻倆坐馬車入宮,到了宮門口,時懷今先從馬車中出來,繼而向正要下馬的俞千齡伸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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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千齡什麽人啊,威名赫赫的大将軍,別說被人扶下馬車了,就是坐馬車都是很少的。她看着時懷今伸向她的手,先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他是想做什麽。她以前總覺得下個馬還要人扶,跟個殘廢似的,丢人。

可現下對上她驸馬俊逸非凡的臉,便別有一番情趣了。她将自己的手搭到了他的手心裏,他修長的五指一收,将她握在掌心,使力扶着她下來,等她雙腳落了地,他本要松開的,俞千齡卻反手一扣,與他五指扣到了一起,擡眸對他一笑:“走吧。”

時懷今微一怔,低頭看了眼兩人交握的手,也對她一笑:“好。”

俞千齡和時懷今入宮的這個時候是人最多的時候,夫妻兩人相攜而行,引得不少人側目。

實際上俞千齡比時懷今是矮上将近半頭的,平日裏不顯,現下她一身公主的裝束,娉娉婷婷站在身着驸馬服飾顯得玉樹臨風的時懷今身邊,微仰着頭和他說話,便有那麽點小鳥依人之感。

諸位大臣平日裏在朝堂上見慣了她逮誰怼誰、一言不合上手就打的霸王行徑,再看眼前這副小鳥依人之姿,差點以為自己瞎了。

這還是他們的狂霸大将軍嗎?成了個婚就轉性了?說好的她驸馬病病殃殃、弱不禁風,每日被她欺壓到大氣不敢喘的傳言呢?

俞千齡這婚事算是一波三折,從弟弟變成哥哥,外界對時懷今的傳言從沒少過。有些本事大的,打聽到時懷今在侯府是個不受寵的世子,還一副病病殃殃命不久矣的模樣。便都以為俞千齡是被當今聖上逼婚,不得已選了這麽個不成氣候的驸馬,好在外面養了一堆男人,比如名旦柳飛仙。等驸馬死後,她便又能自在逍遙了。

但兩人成婚以後,時懷今還活的好好的,又去了禮部當值,傳言便又有了變化。禮部是六部最末,若是驸馬受寵怎麽也要去戶部或者吏部才對,估摸着俞千齡就是想把他趕出府去,好自在逍遙。反正怎麽都不信兩人能是恩恩愛愛的。

可現下這一幕,卻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了。這哪裏是悲慘驸馬被欺壓?明明是一對夫唱婦随的恩愛夫妻啊!

俞千齡夫妻被宮人引領入座,在皇後下首的位置,頗為顯眼。

宮人端上盥手的銅盆給公主驸馬淨手,而後又雙手舉上手巾給兩人輕觸擦拭,時懷今嫌這樣擦的不幹淨,徑自拿了過來,握着俞千齡的手給她擦,細致到指縫裏都擦拭了。

俞千齡是個糙人,讓人伺候的時候也是得過且過,從未被人這麽細致對待過,她看向時懷今低頭認真的臉,心頭上湧出一種莫名的情緒,感覺還挺不錯的。

開宴以後,俞霸天與夏國使臣客道了幾句,便令衆人随意,攜皇後退場了。俞家人好面嘛,我是皇帝,你夏國來的是個侯爺,難道還要我這皇帝全程作陪?自然是意思意思就走了。

皇帝走後,衆人或對酒、或攀談、或是觀賞舞姬獻舞,其樂融融。

俞千齡不急着走,拿着小銀刀一刀一刀的片手裏的肘子,別看她平日裏武大刀的時候手到擒來,拿着這小銀刀片肉,就顯得有點笨手笨腳了。

時懷今在旁邊看的費勁:“殿下先吃別的,我來給殿下片。”然後想伸手去拿。

俞千齡搖搖頭,執拗着不撒手:“你吃你的,別管我。”

時懷今也拿她沒辦法,便低頭吃自己的了。

過了一會兒,一個裝滿了肘子肉的碟子被推到了時懷今面前,他不解,轉頭看俞千齡,俞千齡努努下巴道:“吃吧。”

時懷今有些訝然了,睜大了眼睛:她費了半天勁,是給他的?

這麽驚訝做什麽?顯得她是頭一次對他這麽體貼似的,被人看了多不好?俞千齡拿起筷子夾了一片送他嘴裏:“好吃嗎?”

她問完,時懷今才想起來嚼,點了點頭:“好吃……”

俞千齡又加了一筷子送他嘴裏,笑嘻嘻道:“那就多吃點。”

時懷今嘴裏嚼着,心裏納悶:她今日怎麽這麽反常?

“公主與驸馬伉俪情深,真是令人豔羨啊。”

兩人聞聲轉過頭,精武侯手裏舉着酒,站在他們桌前:“我敬兩位一杯,祝兩位百年好合。”說完先喝下去了,一口悶。

俞千齡也不扭捏,舉杯也一口喝幹:“承你吉言了。”喝完轉頭看見時懷今要換酒杯,攔他道,“以茶代酒就好,沒那麽多講究。”

精武侯聞言看過去,疑惑道:“怎麽?驸馬不勝酒力。”

俞千齡道:“他喝不得酒。”裝什麽裝?都敢派人刺殺我驸馬了,還不知道我驸馬身體不好,不能喝酒?

時懷今聽他們兩人攀談,便知兩人是相熟,雖不知精武侯是不是“那位”,卻不想在他面前示弱。他抿抿唇,還是将酒杯舉了起來:“喝一杯無妨的,使臣大人遠道而來,自然不能怠慢。”說完便直接一口悶下了。

俞千齡見此皺起眉頭來,不禁瞪了精武侯一眼:閑着沒事過來敬什麽酒?

精武侯卻厚着臉皮一笑:“我與公主雖然不在同一個朝堂,但也算有袍澤之誼,公主大婚未能讨上一杯喜酒,不知明日可否去府上讨杯喜酒喝?”

俞千齡聞言臉色不好了,往夏國使團那邊看了一眼,夏亦忱雖在衆人遮掩下坐在最後,她卻一眼便看到。糟心玩意,瞎了還是眼神不好?沒看她和驸馬恩恩愛愛情深似海嗎?就不能麻溜的滾回他的夏國去,還想去她府中,有意思嗎?

但夏亦忱都派了精武侯來問,她若是不同意,他肯定不會善罷甘休。這夏亦忱也是腦子有病,這才剛登基,在朝中根基不穩,他就敢放下國事喬裝出使俞國,是不是病入膏肓了?

她哼了一聲:“恭候大駕。”來就來吧,反正老子不會給你們好臉色的。

精武侯聽了她的回答,偏偏還要再問時懷今一句:“驸馬呢?”

時懷今臉上笑意盈盈,身姿筆直,舉手投足間都是不輸人的貴氣:“自然歡迎之至。”

精武侯一笑:“那明日便上門讨饒公主與驸馬了。”說完拿着空杯子回去了。

人走後,時懷今見俞千齡面色不善,忍了忍還是問道:“殿下怎麽了?殿下與精武侯不是舊交嗎?”

俞千齡斟了杯酒喝下,才回道:“如他所說,袍澤之誼,算不上深交。”

這回答未免有些敷衍,時懷今聽了便知她不會再多解釋了,就沒再問。

沒一會兒,他卻聽到俞千齡繼續道:“但我跟他主子很熟。”

時懷今聞言一愣:精武侯的主子?那不就是……夏國皇帝了?

作者有話要說: 哼哼,這個男二來頭很大吧!

但在我們直男齡心裏只有兩個字的評價:有病。

哈哈,忍不住想要同情他。

明天開始照舊早7點更新!麽麽麽麽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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