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二十八章

夏亦忱摘下面具後桌上的氣氛有些冷凝,他直直盯着俞千齡,不說話也不動筷。

而俞千齡理都沒理他,自斟自飲沒什麽待客的自覺性,喝到第三杯,時懷今攔她道:“千齡,昨日才醉過,今日就少喝些吧。”

俞千齡聞聲轉頭看向時懷今,好像從今日一早開始他就叫她名字了,雖不知為何,她卻覺得很中聽。她放下酒杯,暧昧一笑:“差點忘了今夜還有重要的事情要做呢,怎能喝醉?”說完将杯中的酒随手潑在地上,斟上了茶水喝。

時懷今給她碟中夾了些菜:“不要空腹喝茶,好歹吃點東西墊一墊。”

俞千齡應了一聲,很乖的放下茶杯,吃了他夾過來的菜,那菜正是她平日裏愛吃的。

時懷今這才又招呼對面兩人:“兩位貴客怎麽不動筷,可是不合胃口?”

夏亦忱看他一眼,眼中是居高臨下的冷淡,似乎并未把他看在眼裏,輕視之意一目了然。

精武侯是主子不動筷,他不敢動,怕氣氛繼續冷凝下去,圓場道:“方才還沒給驸馬介紹過,這位是六爺,與公主和我都是同生共死的交情,此番随使團前來,一則是領略俞國風土人情,二則便是看望公主,以後還請驸馬多多費心了。”

時懷今似是沒察覺到夏亦忱的不友好一般,笑盈盈舉杯道:“精武侯言重了,兩位既然是千齡的朋友,便是我的朋友。我身體不好,不能飲酒,以茶代酒敬二位,歡迎二位的到來。”

精武侯聞言舉起酒杯卻不敢先喝,夏亦忱置若未聞,指尖敲在杯沿,并沒有拿起來的意思。

時懷今的手舉着不是,放下也不是,懸空好一會兒。

俞千齡将筷子重重放在桌上,冷聲道:“怎麽?不是來喝喜酒的嗎,我特意差人尋了大婚當日剩下的酒請你們,你們不喝?”

精武侯腦門冷汗直冒,忙打圓場道:“哎呦呦,都怪我給忘了!六爺前些日子受了傷,正在養傷不能飲酒。”說罷起身拿了個新杯子要給夏亦忱斟茶。

誰知精武侯的茶還沒斟滿,夏亦忱便端起酒杯一飲而盡,重重将杯子放在桌上,對俞千齡道:“酒我喝了,我有話跟你說。”

你想跟我說,我便聽你說啊?你臉大啊?

Advertisement

俞千齡鳥都沒鳥他,不緊不慢剝了條蝦放進時懷今碗中:“今日這蝦做的還不錯,你怕髒,我剝給你,你就別沾手了。”

時懷今自然而然夾起俞千齡剝的蝦咬了一口,贊賞道:“确實不錯,這是昨日回宮時五哥和六哥給的,你醉酒不知道,他們說是親手捉的,讓咱們嘗嘗鮮。”

俞千齡哦了一聲,伸手抹了下時懷今唇邊粘上的蝦油:“他們兩個平日裏最是喜歡選個小河邊釣些魚魚蝦蝦的,想必是又找到好地方了。你若是感興趣,改日讓他們帶上你。”說完将指頭上的蝦油舔去,動作十分随意,仿佛已是平常。

夏亦忱的眉心幾不可見的一皺,五指收緊,将酒杯握的咯咯作響:“俞千齡,我有話和你說。”

俞千齡這次沒裝聽不見,若無其事道:“有話說啊,莫非還要看五行八卦,尋良辰吉日?幾日不見,六爺這麽講究了。這人有了權勢就是不一樣,譜都大了不少。”

咯吱一聲,夏亦忱手中的酒杯裂出一道紋來,精武侯忙按住他的手:“六爺,咱有話要說也別着急,慢慢說,好好說。公主也是剛當值回來,飯都沒吃,咱有什麽事總要先填飽肚子再說才是,空着肚子說話,還不吃一肚子氣?人都到這裏了,急于這一時半刻呢。”

精武侯站起身,換了夏亦忱手中的杯子,該斟酒的斟酒,該斟茶的斟茶:“久別重逢,相聚于此,曾經都是過命的交情,現下幹一杯不足為過吧?”說罷眼睛看向了俞千齡。

俞千齡微一颔首:“這是自然。”

俞千齡不是個斤斤計較的人,別人給她面子,她也給別人面子,禮尚往來,絕不矯情。

這一杯過後,氣氛好了不少,精武侯是個會說話的人,聊聊曾經的出生入死、化險為夷,關系顯得熱絡了不少。他又談起從前的交情來:“說起來,我與公主相識已有三載,初見公主之時,公主才十五歲,可那時的風範氣度卻也是不尋常,我就知道公主将來大有作為。”說罷,他想起什麽似的道,“好像當時六爺還在公主身邊吧。哎,你們認識多少年來着?”

一直話很少的夏亦忱開口到:“再過一個月正好十四年。”

精武侯聞言一臉驚訝的樣子:“十四年可不少了,六爺與公主年紀相當,幼年相識,算得上青梅竹馬吧?”而後目光在時懷今身上一掠而過,見他似乎沒在聽的樣子,微微挑了下眉。

俞千齡晃着手中的杯子,瞥了精武侯一眼,似笑非笑道:“我沒有竹馬,只有幾個從小跟到大的小弟罷了,有的還在,有的一飛沖天一鳴驚人去了,我還得祝他前程似錦。”

精武侯幹笑兩聲,看了夏亦忱一眼:“那也是仗了公主的福呢,不管怎樣,交情都是在的。”

俞千齡放下杯子,添了半杯酒,問旁邊的時懷今:“我再喝半杯行吧?”

時懷今點點頭:“有分寸就好,你又不愛喝醒酒湯,別喝多了夜裏難受就行。”

俞千齡應了一聲小抿了一口,這才回精武侯的話:“哎呀,什麽交情不交情的,大路朝天,各走一邊,以後岔道上遇見了,打聲招呼道聲好,也就罷了。”

精武侯聽了沒再往下說,閑七雜八扯了一些,對時懷今道:“驸馬,本來今日前來,我本不想談公事的,可我這裏有些邦交上的事宜急于先和驸馬商談一番,不知驸馬能否行個方便?也不會耽誤太久的時間。”

時懷今看了俞千齡一眼,見她沒有說話,站起身來随和道:“自然可以,只是這裏不是談事的地方,不如精武侯随我來書房談吧,正巧我有些事也要請教精武侯。”

精武侯眉開眼笑,随他起身:“驸馬太客氣了。”而後又對俞千齡和夏亦忱道,“先失陪。”

兩人走後,廳中靜了下來,俞千齡将酒杯中殘餘的酒喝盡,慢慢悠悠站起了身,欲要離席。

夏亦忱随她站起身:“千齡,現今你連句話都不想和我說了嗎?”

俞千齡轉頭看向他,直了直腰,一派輕松道:“屋裏太悶,有話出去說吧。我爹賞識懷今,賜的驸馬府可是很不錯的,景致怡人,風景秀麗,逛上一逛才不虛此行。”說完便要往外走。

夏亦忱大步跟過去,拽住她的手腕:“你該知道,我來不是來參觀驸馬府的,在這裏說便可以了。”

這人腦子裏的坑真是越來越大了。

俞千齡不耐煩的甩開他的手,點明道:“我能不知道你是來幹什麽的?可我現在有家有室,跟你在一個屋裏閑聊,你讓我男人怎麽想?欺負我男人老實嗎?你出不出去?不出去就別和我談了!”

她一口一個我男人,夏亦忱的忍耐似要到了盡頭,深吸口氣道:“好,出去說。”

俞千齡冷哼一聲先一步出去,到後花園中找了一出四周都不避人的地方停下,命陳讓和陳謙守在遠處,不得有人靠近,才在石凳上坐下。

“有話說吧。”

夏亦忱坐到她旁邊,将臉上的面具卸下放到桌上,想伸手去握她的手,卻被俞千齡避開了,他有些黯然道:“你還在生我的氣嗎?”

廢話!俞千齡表示不予回答。

夏亦忱輕嘆一聲,用似是妥協的語氣和她輕聲道:“你該知道我來是做什麽的,你氣我先你一步納了別人,如今你也嫁過一次,我們之間便算扯平了吧。你與他和離,我仍舊用皇後之位娶你。”

俞千齡聽完像看傻子一樣的目光看着他,覺得自己再多說一句話都是廢話,幹脆站起身來就走,屁都不想放一個。

夏亦忱見此立刻跟上她,抓住她兩條胳膊道:“你到底想我怎樣?我早就和你說過,我娶她不過形勢所逼,婚後也絕不會碰她,我都做到了。現下我已登上皇位,可以以皇後之位娶你,給你最大的榮耀,也自然會将她休掉,以後只會有你一人。你當初明明是同意的,為何又出爾反爾,回了俞國便與一個莫名其妙的病秧子成了婚?我不怪你任意妄為,可你還想我怎麽樣?”

俞千齡才是莫名其妙:“我同意?夏亦忱,你才是莫名其妙吧?我何時說過要嫁給你了,你以為我稀罕什麽皇後之位?請你該給誰給誰去吧,不要再來糾纏我了,早知你腦子還是如此不清楚,我連見你都不該見你。”說完毫不留情的掰開他的手,轉身就走。

夏亦忱擋上去,臉上也有了怒意:“那你想怎樣?留在這裏當你的金枝玉葉,和你那小白臉驸馬你侬我侬?俞千齡,這不是你。”

要不是他現在成了皇帝,俞千齡想直接揍他一頓:“我怎樣用你說了算?你臉這麽大啊!當了皇帝可真了不起,還想管我了!我告訴你,我現在忍着你不是怕你,你若仍舊這麽不識擡舉,将來咱們戰場上見也無所謂!”

夏亦忱揪她不放:“好,你不嫁我,那你和你那小白臉驸馬有過夫妻之實了嗎?”

俞千齡被問傻了,若不是她驸馬身體不好,她能忍到現在?娘的,怎麽答……

夏亦忱見她猶豫,像是打了勝仗,笑了起來:“我來告訴你吧,你根本沒有,因為你心裏有我。”

我去,不帶這麽給自己加戲的!

俞千齡硬着頭皮道:“屁!我和驸馬圓沒圓房還要說給你聽?既然你想聽,我就告訴你,我們早就圓房了!滿意了?”

夏亦忱篤定道:“我知道你根本沒有,就算有也無妨……”他說着一頓,盯着她的眼睛道,“你可能不記得了,我跟你早就有過夫妻之實,既然你和驸馬圓房過,那你一定也知道了吧?”

俞千齡這次真傻了,還有這種事?她當然是不知道的……

作者有話要說: 俞千齡:一臉懵逼。

插空碼完了,今天發個小紅包,要求超過15字 麽麽噠!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