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三十一章
書房之中。
時懷今挽起了寬袖,露出一截皓白的手臂,修長的手指提着壺,微微一傾,茶水便順流而下,袅袅白氣蒸騰,白氣後的面容俊美恬靜,猶如一副精致的畫卷。
他雙手将斟好的茶水放在他面前,繼而對他一笑,溫和道:“請用茶。”
夏亦忱從未在俞千齡身邊見過這樣的男人,溫柔似水,內斂含蓄,還有一張精致無比的面孔,和女人有何區別?跟他與俞千齡根本就是截然不同的人,俞千齡又怎麽可能在短時間內真的喜歡上他,以至于嫁給他?
夏亦忱開門見山道:“你想從俞千齡那裏得到的,我也能給你。”
時懷今聞言露出不解的神情:“我不太明白六爺的意思。”
夏亦忱篤定道:“你明白,你從前的處境我就不多贅述了,攀上千齡無非是想揚眉吐氣,弄權謀勢。而千齡之所以嫁給你,不過是和我怄氣罷了,你想指望她是指望不上的,不如求我。”
時懷今聞言低垂下眉眼,長而濃密的睫毛在眼睑處投下一片暗影,顯得他一雙眼睛狹長深邃,片刻他又擡眸看向他:“六爺對我恐怕有些誤會。實不相瞞,我一開始主動在千齡面前坦白身份,确實是想擺脫眼時的困境,而她能看上我,招我為驸馬,是我的意外之喜。想必六爺也知道,千齡是個非比尋常的女子,我傾慕她,與她成婚自然不是因為要利用她做什麽,我以真心相待,千齡比任何人都清楚。”
夏亦忱聞言冷着臉道:“我看你還是不太明白我的意思,我并不在乎你為了什麽,而我與千齡也定然會重修舊好,我只能問你現下願不願意助我一臂之力,他日我定少不了你的好處。”
相比夏亦忱的隐隐作怒,時懷今顯得很淡然:“想來六爺也沒明白我的意思。我對千齡如何,其實根本無需與六爺解釋,我并不在意旁人誤解我,只要千齡信我便可。我與她已是夫妻,同舟共濟。是分是合,都是我們兩人之間的事情,就算她要與六爺重修舊好,也不該是六爺來和我說。”他微微一頓,淡笑着,仿佛并不擔心,“倘若真有這麽一日,我定然也不會做她的絆腳石,六爺大可放心。”
這麽說來,他是要與他為敵了?目光短淺,難堪大用!
“有些話我還是要先和你說清楚。像你這樣的人,在此之前她身邊不知道要有多少個,到最後還不是慘淡收場?你不會成為那個例外。我與她相識十四載,歷盡千帆,生死與共,對她再了解不過,識相一點,你就該知道怎麽做。”
時懷今笑得有些莫名:“既然如此,六爺到我這裏來,不就多此一舉了嗎?若只是擔心我會從中作梗,六爺大可不必如此。一則我對你與千齡之間的從前并不了解也未參與,自然沒有話語權,二則千齡并不是個任人擺布之人,我也擺布不了她。若是六爺與她之間有什麽誤會,我并不能幫上什麽忙,但我相信只要是誤會,便一定能解開。”
不識時務。夏亦忱不想繼續和他說下去了,站起身道:“好,既然如此,我便只說一個要求。”他一字一句道,“你不許碰她。”
時懷今給自己續上一杯茶,淡淡道:“夫妻間的事情你情我願,若是千齡不想,我自然不會強逼她,也強逼不了她,這些事似乎不是六爺能管的。”這種事情,他應該去勸俞千齡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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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亦忱想想也是,俞千齡哪裏是眼前這個小白臉能随意玷污得到的,今日他不投誠,以後自然會有他後悔的。
夏亦忱冷哼一聲,拂袖而去,時懷今并未出去相送,看着對面那杯未動一口的茶,道了聲:“可惜。”
陳謙探頭進來,見時懷今呆坐在那裏,遲疑的喚了一聲:“驸馬?”
時懷今聞言擡起頭,應他道:“怎麽?”
陳謙搖搖頭,有些遲疑道:“驸馬無事便好,方才那人……脾氣有些乖張,不好對付,說話也向來不中聽,怕驸馬受了委屈。”
時懷今淺笑搖頭:“無妨,畢竟是公主的朋友,也不會對我怎麽樣的。”
陳謙動了動嘴,還是沒說什麽:“那就好……”說完要退出去繼續守衛了。
時懷今叫住他:“陳副将,我有一事想問。”
陳謙轉回身來:“什麽事?”只要不是關于剛才那位就行!
可時懷今偏偏就問他:“方才那位六爺曾經與公主相交甚好,為何會成現下這般模樣?是有什麽誤會麽。”十四年的交情說斷就斷,明明不久前俞千齡還與他共同攻占綏國,這其中一定有什麽事情才對。
這事陳謙還真不好說。夏亦忱曾是俞千齡親信,地位在他之上,頗受重用。後來他才知道他是夏國皇子,而俞千齡在助他重回夏國之事上幫助不少,感情頗好。可自從夏亦忱納了一個丞相之女為側妃後,他們大将軍就不高興了,煞有和夏亦忱一刀兩斷的勢頭,這才回了京城,又匆忙擇了驸馬,其實他也搞不清這其中到底有什麽事。
“這個……我也不大清楚,驸馬還是問大将軍比較穩妥。”
時懷今聞言也沒為難他:“我明白了,多謝。”
陳謙摸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驸馬太客氣了,我也沒幫上什麽忙……”他猶豫片刻道,“那個……驸馬,他是夏國皇帝,不好招惹,若是和驸馬說了什麽,驸馬有什麽為難的,務必要和大将軍說,大将軍一定是站在驸馬這邊的。”
時懷今對他一笑:“好,我明白了。”
陳謙這才退了出去。
一散職,俞千齡便回府了,陳謙自然要和他禀報夏亦忱來的事情。
俞千齡聞言眉頭一皺:“這個神經病!又來做什麽?你怎麽不攔住他!”
盡忠職守的陳謙有些委屈,又不敢反駁。
時懷今從屋內走出來:“不要怪陳副将了,陳副将盡忠職守,一直在阻攔,是我将人請進去的。”
俞千齡一見自己挂念了一天的小心肝,立馬大步上前,關懷道:“怎麽出來了?身體好些了嗎?”
時懷今聞言不禁面色泛紅,輕咳一聲道:“不過是有些乏累而已,休息一天已經無礙了。”
俞千齡攬他回屋:“那也得注意着一些才是,你容易生病,有一點不舒服都要好好養着。”
時懷今不禁要為自己正名:“我其實沒有你顯得那麽脆弱……”
俞千齡敷衍道:“好好好,你不脆弱,先坐,跟我說說,他來找你說了什麽?可有對你動粗?”
俞千齡對他總像是後院裏的嬌花。
時懷今搖了搖頭:“不過是聊了幾句,說與你之間有些誤會,想請我幫忙,可我畢竟不知道你們之間的事,也幫不上什麽忙,就拒絕了。”
俞千齡一聽,瞪大眼睛:“他可真有臉!哪裏有什麽誤會,分明是他腦子不清楚!他有沒有和你胡說八道什麽?”比如她的初夜是誰?
時懷今瞧出來俞千齡有些緊張,不知道是緊張什麽。
“沒有,他只是讓我不要碰你。”
什麽?!還有這回事!
“混賬東西!這種事他也敢管?你怎麽和他說的?”
時懷今将自己的回答如實告知。
俞千齡聽了沖他豎了豎大拇哥:“說得好!幹他屁事!當了皇帝真當自己是千手觀音了?什麽都想插上一手,真不嫌自己手多!”
這都什麽形容詞啊,時懷今被她逗的一笑,都要忘了正事了。
“千齡,你與六爺之間有何誤會啊?當然,你若是不想說,就當我沒問,我只是關心你罷了。”
俞千齡摟上他的腰,無所謂道:“這有什麽不想說的,誤會就是,我對他沒半點意思,他想娶我當他媳婦。臉大了他,他想娶就娶,真當他天王老子啊?慣的!你不用理他,讓他自娛自樂去吧,一天到晚的戲多,等他演砸了!”
俞千齡這麽說,也是真這麽想,可她說的話,有眼人都看出來了,還用她說?時懷今覺得這裏一定還有別的事,可俞千齡不願意說。
他委婉道:“有誤會還是要說開才是,這麽不清不楚的拖着,也不是辦法。”
俞千齡可委屈死了:“我說了啊!可他不信!真不知道他哪來的自信,就一個勁兒覺得我對他愛的死去活來的,真是笑話!以前沒你的時候,我就沒正眼看過他,如今有了你,更沒他的事了,可氣死我了,不聊他了!”
她說不說,時懷今自然也就不說了。
俞千齡蹭了蹭他:“你今日沒去上朝不知道,過幾日去圍場狩獵,正好帶你放放風,我早想帶你出去游玩,可你病才好就當值了,都沒機會,這回一定得去。對了,你會射箭嗎?”
時懷今搖搖頭:“以前身體不好,并未習武,弓箭什麽的都沒碰過。”
俞千齡一聽,這事好啊,正好增進夫妻感情了:“我教你!這點小事,你那麽聰明,一定很快就能學會!”
“你這麽說,我到時候若是學不好,豈不就辜負了你今日的贊譽?”
俞千齡咬他耳朵:“那更好,我教你一輩子,每日手把着手教你。”說着手就不知道往哪裏摸了。
時懷今耳根一紅,避開她挑|逗的眉眼:怎麽會有女人浪蕩成這副模樣?慣會撩撥人。
不知怎的,時懷今不自覺的張嘴酸了一句:“這話說過不少吧?”
俞千齡聞言一愣,立馬道:“沒,我保證就對你說過!”因為她之前那些都會自己射箭啊。
夏亦忱這個混賬東西,果然在她驸馬面前亂嚼舌根了!
作者有話要說: 夏亦忱:哼,像你這種小白臉狐貍精,放在以前活不過三章!
時懷今:哎,娘子每天都要我,好累,不想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