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三十三章

明月樓之所以叫明月樓,是因為明月升起的時候樓裏便開始做生意,這做的生意自然是風花雪月。

禮部安排的行程裏并沒有這一處,是精武侯自行決定,又盛情相邀,邀時懷今到這裏來的,名曰:領略京城美人的風情。

明月樓也不只做皮肉生意,也有賣藝的清倌,隔着輕薄的紗幔彈上一曲靡靡之音,每位賓客身邊都有一位侍酒的美人,氣氛裏多多少少帶些頹靡暧昧。

“這明月樓不愧是京中第一樓,随便一個美人便是國色天香。”精武侯在身邊的美人下巴上撩了一把,又對時懷今道,“咦?驸馬怎的不動杯子,酒不都換成茶了,莫不是身邊的美人不合心意?”說罷指了一個舞姬,“你過去伺候。”

那舞姬扭着水蛇腰過去,坐到時懷今另一旁,端起茶杯軟骨頭似的往上貼,明顯比旁的女子大膽了多。

時懷今起身避開:“精武侯和六爺享用即可,不必顧及我。”說罷他找了處清淨的位置坐下,低頭抿了口茶,眉心幾不可見的一皺。

精武侯揶揄他道:“驸馬莫不是怕公主知道了怪罪吧?要我說男人在外哪有不沾葷腥的,驸馬又在禮部當值,以後這樣的應酬少不了,公主向來寬容大度,自然能理解驸馬。”說罷向那兩個美人使了個眼色。

兩個美人跟坐過去,這次不急着往上貼,舉杯道:“驸馬莫不是嫌棄我們伺候的不好吧?我們姐妹給驸馬陪個不是,驸馬賞臉喝上一杯可好?”

時懷今聞言卻把手中的茶杯放下了,似乎沒聽到兩女的話,對精武侯道:“精武侯此言差矣,我不知夏國如何,但在我俞國,文武百官不可在風月之所飲酒作樂,自然不會到這裏來應酬。若非精武侯與六爺盛情相邀,我當二位是朋友,我也不會來這裏。所以,兩位盡興即可,不必顧及我。”

精武侯聞言挑挑眉:“驸馬是個君子,倒顯得我們孟浪了。不知驸馬潔身自好,冒然相邀,我給驸馬陪個不是。”說罷舉起酒杯一飲而盡。

時懷今低頭看手中的茶,精武侯都喝下去了,他若是不還禮,便是存心與之交惡了,只是這茶……

他看了眼一直默不作聲的夏亦忱,他身邊也有兩個美人作陪,只是那兩人不敢造次,只是侍候他吃菜飲酒罷了。

夏亦忱似乎是感受到了他的目光,轉頭看了過去,冷嘲熱諷道:“莫不是公主在府中治夫嚴苛,連杯外面的茶都不讓喝吧?”

時懷今将茶拿起,一飲而盡,道:“自然不是,我與公主互相敬重,也互不幹涉,我來此她并不會怪罪,可我卻不能自我放縱。我曾求娶她之時有過承諾,自然要敬她愛她,不可做對不起她的事情,還請兩位見諒。”

夏亦忱冷然看他:“驸馬如此忠貞不二,可真是讓人欽佩,望驸馬真能始終如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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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爺過獎。”時懷今站起身,臉上浮現出不自然的潮紅,“茶喝過了,現下天色不早,府中公主還在等候我,這幾日我回的晚,她已頗有微詞,不好讓她再多等候,我先告辭,兩位随意。”

精武侯起身攔他:“驸馬才喝了一杯便走啊?驸馬與公主朝夕相對,差這一時半刻呢?莫不是不想賞臉?”

時懷今扶住桌沿,身子微晃,他搖了搖頭:“精武侯言重了,我只是怕公主擔心。”

夏亦忱也站起身:“和我們在一起,公主有什麽可擔心的?莫非驸馬覺得我們宴請驸馬是別有用心?”

精武侯接着道:“若是如此驸馬可就讓人寒心了,我等是念及驸馬這幾日相陪太過辛苦,這才設宴感謝,驸馬卻就喝這麽一杯就走,這豈不是我們招待不周?”

時懷今擺手說不是:“這樣吧,我先讓陳謙回去禀告一聲,免得公主繼續等我。”說罷他往門口走了幾步,喊外面的陳謙,“陳謙!”

陳謙立刻進屋,走到時懷今身旁,瞧着他有些潮紅的面色,暗覺奇怪:“驸馬。”

時懷今擡手握上他的手腕:“我還要陪兩位再喝幾杯,你先回府禀告公主,讓她不必等我回去用晚膳了。”

陳謙低頭看了眼時懷今放在他腕上的手,明顯感受到了他不同尋常的體溫,再看他有些潮紅的面色,心中暗道糟糕。但他也不好強行把驸馬帶走,外面有幾個高手,若是刁難起來,他一個人帶着不會武的驸馬也不好應付,便不動聲色道:“是。”說罷人往外走去。

到了外面,陳謙下到一樓,卻被夏國幾個侍衛攔住了:“陳将軍要去哪裏?我等替陳将軍代勞。”

這是要攔着他不讓他走?

陳謙蹙眉道:“我奉驸馬之命,回驸馬府禀告公主一聲,不勞諸位代勞了。”

“将軍是驸馬守衛,還是留在這裏吧,我等代将軍去驸馬府傳話。”

裏面那兩個要對驸馬不利,誰知道他們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去傳話,陳謙自然不讓:“不必了,驸馬在這裏有諸位保護自然安全,公主那裏,我得親自去公主才能安心。”

陳謙說完,這幾人周旋都不周旋了,直接道:“請陳将軍回樓上去吧。”

陳謙手放到腰間的劍上:“諸位這是攔着本人,不讓本人走?”

“陳将軍請回,我等不想與陳将軍動手。”

陳謙五指收緊,腦中飛速運轉,樓上驸馬危在旦夕,可這裏的高手,除了眼前幾個,樓上的夏亦忱也不容小窺,他強行帶走驸馬肯定不可行,只能殺出重圍,盡快通知公主前來。夏亦忱不會讓他手下的人要了他的性命,所以他沖出去的可能性還是很大的。

思及此,他抽出腰間的劍:“諸位若是不讓,就不要怪陳某不客氣了。”

“我等是為了陳将軍好,還請陳将軍不要為難,自行回到樓上去吧。”

話已至此,陳謙不啰嗦了,直接上手,再不能耽誤下去。

誰知這幾人早有準備,他一動手一把藥粉撒了過去,陳謙及時閉氣,卻還是吸入一些,雖不至于馬上暈了,揮出去的招式終究是少了些力道,很快被幾人擒住。

他掙脫不開,心中懊惱不已。驸馬沒能保護好,他就只能提頭去見大将軍了……

他咬破舌根,強撐着神智:“帶我去見六爺,我有話和他說!”他這樣下去,以大将軍的性子,只能逼得大将軍對他反目成仇,絕不會因此就抛棄驸馬的。

幾人見他唇間流出血來,怕他自殺,立刻一掌劈暈了他。

樓上。

時懷今臉上的潮紅已經很明顯了,精武侯奇怪的看他一眼:“驸馬怎麽了?莫不是熱了?不如把外袍脫下來吧,朋友之間随意一些無妨。”

時懷今聞言揪緊了衣服:“我不熱……只是有些氣悶,開窗就好了。”說罷要起身去開窗,身子晃晃悠悠,有幾分酒醉的模樣。

夏亦忱也看向他,蹙眉道:“驸馬滴酒未沾,莫非聞聞酒味便能醉倒?這也太過不勝酒力了吧。”

時懷今擡起頭,目光在兩人臉上周旋片刻,道:“我身體有些不适,恐怕不能繼續陪二位了,還望二位海涵,令我自行離去。”說罷他強撐似的站着,往門口挪了幾步,欲要離開。

他腳步虛晃,身邊兩個女子跟着他,伸手要扶,被時懷今一把推開:“不要碰我!”

精武侯走去他面前:“驸馬對美人未免粗暴了些,她們只是好心扶你罷了。”他打量他,更是覺得奇怪,“驸馬這是怎麽了?怎麽突然就不舒服了?”

時懷今眸色深深,道:“我只想離開,還望兩位通融。”

夏亦忱也走過來:“驸馬此言何意?今日這一桌是為你而設,驸馬卻中途離席,莫非對我等有什麽不滿?”

時懷今咬咬唇:“不敢。我與六爺往日無怨,近日不愁,上次我也說的很清楚,六爺想怎樣是六爺的事,我絕不會成為絆腳石,還未六爺不要趕盡殺絕。”他說罷繞過他往外走,只是沒走幾步,人便晃了晃倒在了地上,吓得在場的人一驚。

夏亦忱覺出了不對,皺起眉頭,對兩個女子道:“還不扶他去床上歇息!”

兩個女子慌忙去扶,只是還沒碰上,門便被一腳踢開,俞千齡走了進來,看到時懷今倒在地上,眼中冒火一般瞪向夏亦忱:“夏亦忱,你好大的膽子!”

作者有話要說: 你們說夏亦忱像不像傻白甜惡毒女配 _(:з」∠)_

當皇帝不一定情商高,有時候手段狠也是可以的,只要別遇上更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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