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謝時頌
謝時頌
“哈哈,這園林是我祖父出資建的。”
此時有僧人前來,為他們拿了壺茶水,唐西妗連忙接過。聽了崔祎安回答,她一臉黑線,虧她還以為這人有游山玩水的愛好,結果還是靠的鈔能力,她剛升起點崇拜之意呢。
崔祎安輕抿一口茶水,面帶笑意,略認真道:“這裏是個特例,我還知道許多奇景,那些可跟我家沒什麽關系。再者,這座園林建成時,靈隐寺尚還不在這裏。這園林雖然精巧,卻難得是我祖父做的一樁賠本生意。”
他作嘆氣狀,繼續解釋道:“位置太偏僻,實在沒人來賞,祖父也不想再維持,便将此處贈與後來的靈隐寺。”
唐西妗悟了,怪不得這裏沒多少人,估計是被靈隐寺圈做了自家後院,不讓閑人進來。反觀崔祎安,不僅能帶人進來,還有僧人特地來送茶水,想來确實與靈隐寺有淵源。
“不瞞你說,我本來以為你是對梁州了如指掌,很是佩服的。”唐西妗露出可惜的表情,仿佛在說原來你也沒那麽厲害啊。
崔祎安以事實說話,随便羅列了幾條,“術業有專攻嘛,收費的才歸我管,賠本的生意我還是少看些好。”
咦,唐西妗嘴角微抽,這人好生不要臉。自從她在崔祎安那裏暴露身份,她不再畏手畏腳,因着崔祎安的幫助,她有些時候甚至能将這人當做知心好友。随着相處增多,她漸漸看清這人面目。崔祎安,表面溫柔,內裏冷得很,但若是你能給他帶來源源不斷的利益,他也能對你敞開心扉,其中有幾分真心便不得而知了。
不過她還是蠻喜歡這樣的人的,他心中沒有條條框框,不會把自己的準則強加到他人身上。從其他的角度想,崔祎安是真的溫和,他肯改變,不無腦信奉經驗主義。在她心中,崔祎安是完美的合作夥伴和有點瑕疵的朋友,總體上相處愉快。
“你在想什麽呢?”看唐西妗內心戲十足,崔祎安十分好笑,“還不是正霖來找我,說我苛待你,非讓我帶你玩玩不可。我想了想,覺得你對游玩沒多少興趣,又恰逢菊賞,便自作主張帶你來認識些人。你沒有請帖,只能由我帶你進去。”
區區菊賞怎麽還要請帖呢?唐西妗疑惑:“這菊賞什麽來頭?我從沒聽說過。”
就洛二那個碎嘴子,這麽一個大型集會,他早該念叨了。難道他們背着她偷偷計劃了什麽?
“當年秦王到梁州做刺史,梁州富庶,秦王無事可做,因為他喜歡賞菊,便設了賞菊會,只邀請梁州有名的士人。後來秦王被召回京,他大多的政令都荒廢,只有菊賞延續了下來,由幾家共同出力,擴大了邀請範圍,如今,有名或有才之人都可獲得請帖。不過,一張請帖最多可由兩人使用,不能帶太多仆從,菊賞上也不宜起口角之争,免得受人敵視。”
唐西妗懂了,這就是梁州上層人的一場聚會,用來交流溝通,而不只為賞菊。洛二之所以不說,怕是因為他也得靠父親的請帖進入,沒法帶她一起。
唐西妗:“洛兄今日也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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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會來,昨日他還問我是否會帶你一起呢。”崔祎安語氣平平,“正霖挺關心你的,看來他在你那裏做工很開心。”
唐西妗察覺氣氛不對,但又不知道哪裏不對,只能閉着眼睛應承,“報紙坊全靠洛兄找來的人排字呢,洛兄幫了我很大忙。不過相比起來,我更感謝崔兄相助,要不是有你的幫助,印刷機還不知道什麽時候能造出來。崔兄能理解我的報負,我是将你做知己看待的。”
一番話說完,果然看到崔祎安嘴角微勾,唐西妗松了口氣,老板心海底針,她這個小喽啰捉摸不透啊。
不過,雖說菊賞就在隐山寺附近,他們在這待的時間也太久了吧?
“崔兄,我們還不去菊賞嗎?”
“我還想你什麽時候會發現,”崔祎安站起身,頂着唐西妗疑惑的目光,向她身後道:“時頌,怎麽拖了這麽久?”
唐西妗轉身看去,來人是個很文雅的青年,他衣着講究,只是有股病氣萦繞,但他的眼睛炯炯有神,稍稍把病氣沖淡了些。
“這位是?”那青年沒回答,反而提出問題,看起來兩人并不陌生。
“這是唐西荀,與我一同前往菊賞。”崔祎安也不惱,取出一張請帖,晃了晃,“你要的東西。”
青年哼了一聲,十分了解好友的脾性,“你這守財奴還能免費帶人進去?”
他奪過請帖,轉頭與唐西妗道:“我叫謝時頌,來自簡州。你可小心些這人,他可能把人賣了還讓人眼巴巴數錢。”
崔祎安啧啧稱奇:“我不就讓你來幫我幹三個月的活嗎?至于這麽大怨氣嗎?”
“是你耍把戲,我本以為是要幫你去打點生意,結果你讓我去什麽報紙坊抄書寫字?還要寫得通俗易懂,做适當改變,你知道我一副墨寶多少錢嗎?你這是對我的侮辱!”
謝時頌又哼一聲,有成為氣筒的架勢。唐西妗默默後退,怎麽還和她的報紙坊扯上關系了呢?
但崔祎安笑着攔住了她,在她拒絕的目光中,仍說道:“西荀,這是我為你找的幫手,你都能讓正霖幫忙,他應該能通過你的要求吧。”
謝時頌睜大眼睛,“你你你,你們竟然是一丘之貉…不,定是祎安诓騙了你。”
崔祎安:“……”
崔祎安:“我怎麽就诓騙她了,你對我偏見也太大了。唉,時頌,你真是讓我傷心啊。”
沒想到謝時頌長得很聰明,實際卻呆呆的,看來之前沒少被崔祎安坑。唐西妗忍笑,崔祎安的朋友差別還蠻大,比起謝時頌的一杆子打死,洛二現在還是被賣了仍叫好呢。
不過謝時頌來自簡州,據說崔祎安的父親在簡州做過刺史,兩家應該關系不差。簡州也是上州,離梁州有五天的行程,卻總是遭患,崔父便是因為治理有方才能升遷。
謝時頌不欲與崔祎安羅列他的罪行,崔祎安不要面子,他還要呢,“關于我為什麽來晚……”
崔祎安揶揄地看了他一眼,謝時頌停頓片刻,堅持往下說。
唐西妗噗嗤一聲笑出來,成功得了謝時頌一記眼刀。
謝時頌:“你知道我住在西市客棧裏吧?今天早上我散步時見許多人朝東邊走去,我就去湊個熱鬧。哪想到了一家叫做觀俗堂的店,我到時東西已經賣完了,我看大家都以買到的書做憑證,換取閱讀那件賣光的事物的機會。那店裏書不貴,裝得又很緊實,我就去買了一本,哪知一讀就忘了時辰,等我讀完才發現已經快到約定的時間了。緊趕慢趕還是遲了。”
唐西妗再次吃驚,這人竟然逛到她店裏去了,那不知名的事物應該就是報紙。報紙賣的那麽快?後面的人甚至要在店裏一起看最後一份?也許是掌櫃留了一份,這方法好,以後她多做幾份在店裏供試讀,讓更多人了解。
“那東西就那麽有趣?你心心念念的菊賞都能抛在腦後?”崔祎安自然也猜出謝時頌說的是什麽,他在唐西妗耳邊輕語,防止她露餡。
唐西妗默默吐槽,你被讨厭是有原因的老板,怎麽淨捉弄老實人呢。
謝時頌看他倆交頭接耳跟看傻子似的,“你倆這是在做什麽?有什麽我不能聽的?”
但提到那物件,他分享欲極高,“甚為有趣,據說三天後會新發一期,到時候我一定要去買。那東西前面的內容只能說中規中矩,我都已經知道,但最後的那個故事,我特別喜歡。不過我覺得還應該多添點調查的細節,只憑對話不好猜對。總之故事特別有趣,像腦筋急轉彎,一個故事能延伸出不同可能,在謎主沒公布答案時,答案未定,一點細節都能改變結局。我覺得那個故事不夠完整,它背後一定有一套已經成體系的套路,真想找作者問問。”
看,偵探小說迷!你想見的人就在眼前呢,唐西妗保持微笑,她都不敢想以後會被怎麽纏着問東問西。
崔祎安唔了一聲,“你知道那東西叫做報紙嗎?”
“啊?報紙?對!我記得觀俗堂好像貼着張告示,上面就寫着報紙這字。啊?報紙?”謝時頌一驚一乍的,好似見了鬼,“報紙坊是做什麽的來着?”
“如你所想。”崔祎安擡腳走出園林,留謝時頌風中淩亂。
想通一切,謝時頌也不去埋怨崔祎安了,他緊跟着唐西妗,他可記得報紙坊是她的。
“西荀,你就稱我時頌即可,你那報紙坊是做什麽的?只生産報紙嗎?你看我除了抄書還能做什麽?都報紙坊了,就不能讓我負責報紙的事嗎?”
一連串問題問下來,唐西妗只覺腦子嗡嗡的,但她還記得推辭,“謝兄,我年歲小,不能亂了章法。”
“哎呀,我問了那麽多,你怎麽淨抓着不重要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