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接吻
接吻
南知站在電線杆下吹了半晚冷風。
李嘉硯就站在不遠的前方，在路燈下一根接一根地點煙，整個人被掩埋在煙霧缭繞之中。
他們之間已經沉默了一個多小時，誰也沒有率先開口的意思。
南知翻來覆去地想他剛剛的那句話。
所以……
她不太敢往下想，生怕自己又像四年前一樣自作多情。
路邊駛過的車輛越來越少，到最後整條馬路變得寂靜、空曠，越發冷了。
南知縮了縮肩膀，把羽絨服裹得緊一些。
就這麽一個動作，李嘉硯終于側眼看過來，片刻後他在垃圾桶上滅了煙頭，朝她走來。
他取下脖子上的圍巾，順手繞在她脖子上，沙啞的聲音打破沉默：“太晚了，到我家睡一晚。”
這句話他的語調沒什麽起伏，很平靜，沒有多餘的情緒。
南知下意識拒絕：“不用，我回……”
“淩晨一點你學校也讓你回？”李嘉硯擡起手，露出手腕的表，指尖點了點表面，清脆的聲音提醒了她。
她啞口無言，絲毫不覺得時間走得這麽快。
“走吧。”他拉起她的手腕，在斑馬線中穿行。
南知跟着他的腳步，看着被他拉着的手，感覺時間又回到了四年前的夜晚，他送她回家的場面。
她低垂了頭，一言不發。
“冷嗎？”他突然問。
南知怔了一下，擡頭看見他依舊目視前方，從她的角度只能看見他的後腦勺和背影。
“有點。”她指尖緊了緊，都快凍麻了。
李嘉硯忽然把手從她的手腕挪到她的手心，緊緊扣住之後一起放入他羽絨服的口袋裏：“這樣暖一點。”
大概是他的語氣并沒有異樣，動作也幹脆利落沒有絲毫拖泥帶水，而顯得正經嚴肅，好像真的只是為了給她取暖。
南知感覺到他手心的溫度，這麽冷的天，甚至有些微微的出汗，他握得很緊，像害怕她抽回手的力度。
到最後，南知還是把手抽了回來。
出乎意料的，他沒有死死按住，而是感覺到她有掙紮，便緩緩松了手。
兩人之間比起之前，更加沉默了。
一路回到他的公寓，二十八樓二十九樓，上下兩層都是他家，複式公寓，大得空曠而沒有人氣。
落地窗外是江景，把整個北城盡收眼底。
南知把靴子脫在門口，看見鞋櫃裏有多餘的幾雙拖鞋，一言不發地取出來換上。
屋內有暖氣，一進門便像夏天，熱得讓人脫了外套和毛衣，南知的臉上烘出紅暈。
“上面有幾個房間，你一會随便挑一個睡就是了。”李嘉硯從二樓下來的時候，手裏抱着一些書和筆記本電腦。
他坐在南知旁邊的沙發上，然後把電腦打開，指尖在電腦上噼裏啪啦地敲打，滿眼只有電腦屏幕，十分專注。
明顯在工作。
也是在給她喘息的機會。
他們剛剛捅破那層紙，誰的心裏都有些別扭，互相想問的太多，但不敢問的更多，于是只好保持緘默，當作不知道的樣子，可其實一切都在改變着。
“謝謝。”她道謝。
一如既往的客氣。
李嘉硯指尖驟然一停，垂眼自嘲地笑了聲，回應她：“不用客氣。”
南知點點頭，起身獨自去了二樓，随便找了一間客房便去洗手間洗了澡。
沒換洗的衣物，她也只能将就一晚上。
洗完澡出來之後，南知一邊擦着頭發一邊參觀了一下二樓的設計。
主卧、衣帽間、書房還有三間客房都在二樓。
她凝視這個屋子，應有盡有，只是缺少人氣。
再回想她住的學校宿舍，對比馬上就出現了，她用力擦了擦頭發，記憶中李嘉硯第一次送裙子，李焱跟她說的那番話浮現在腦海裏。
她沉默不語地回到客房，把自己縮在被窩之中。
而此時，李嘉硯還在一樓的客廳沙發上工作。
南知睡不着，她在床上颠來倒去大概幾個小時，中間眯了一會，但還會突然驚醒，到淩晨五點還沒睡着。
大概是這個房間太大太空，四周更是安靜得連聲音都沒有，讓她覺得過分陌生和不安。
又或許是她腦海裏的東西太多。
她裹着被子悄悄在二樓的樓梯口往下看，客廳已經關了燈，一片漆黑。
她有些渴了，于是悄悄下樓想去倒水喝。
走了兩步連自己都覺得自己鬼鬼祟祟的，也不知道在怕什麽，大概是害怕驚動李嘉硯，又要面對他那樣厚重的目光。
她在客廳找了一圈，沒找到哪裏放了水，回頭打算在二樓找找，上去的時候下意識往沙發上看，黑暗裏躺着一道身影。
南知呼吸微頓，好一會才知道那是李嘉硯。
他為什麽不回房間睡？？
她想了片刻，悄無聲息走到他面前蹲下，月色幽幽暗暗，勉強可以看清楚他的眉眼和輪廓。
輕輕坐在地板上，手肘靠向茶幾，上面放了電腦被她輕輕一碰，鼠标滑了滑，屏幕倏爾亮起。
她被這突如其來的燈光吓了一跳，下意識看過去，看見屏幕上哪裏是什麽工作內容，是網頁小游戲大家來找茬。
她凝視網頁上打開的頁面，你畫我猜、泡泡堂、換裝小游戲、火柴人、森林冰火人……
等等，都被他點開了，顯然玩了一個晚上……
南知：“……”
他今晚根本不需要工作吧？？
回想起他剛剛拿着電腦下來，在電腦面前專注嚴肅的模樣，南知越發沉默了，他這是在躲着她？
視線重新回到他臉上，借着電腦的光，他的臉更明顯了。
比從前深刻，他靜悄無聲地睡覺時，總讓人找不到半分瑕疵，畢竟壞脾氣，沒耐心的缺點都在沉睡中消失殆盡了。
她托腮望着他的眉眼，忽然回想起當初過年，他就這樣睡在她家的沙發上。
那個時候不為人知的一個親吻，是她少女時期最大的秘密了。
他大概從不知道那個晚上發生了什麽，也沒必要知道。
“我們只是鄰居而已。”南知改為抱着自己的膝蓋。
“我當初很主動了，是你不要我。”
南知覺得自己是個很小氣的人，不然兩年前不至于看見他在樓下等，也任由他等着，而無動于衷。
“我很記仇的，走了就是走了。”
“三哥也說的對，我們也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南知垂眼想了一會，大約是某種情緒的湧動，又似乎是時間的重疊，她像四年前的那個晚上一樣，輕輕的、悄無聲息地貼了過去，在他的唇上留下近乎于無的一個吻。
她跟他告別，也是決心放下某種年少氣盛的情緒。
南知感受到他呼吸打在她臉上的感覺，她垂了垂眼睫，輕而冷漠地開口：“天亮了，我走—— ”
她一邊說一邊往後退，最後一個字還未吐出口，卻在他睜開的眼睛中戛然而止。
李嘉硯的眼底，一片漆黑，看不透摸不着，似乎暗潮洶湧。
靜谧之中，她睜大了眼睛，在猝不及防之下，一只手按在她後腦勺，把她拉開的距離重新拉了回去，她被迫撲在沙發上，冰涼的唇重新覆蓋在她的唇上。
她被驚吓到，手足無措地扶着沙發，他半起身，單手撐着，另一只手緊扣她，唇齒相觸。
月光像染上了熱度，變得燥熱，讓人無端出了一層汗。
他在沙發上，比她高，需要俯身觸碰她，啃咬她。
南知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忘了剛剛想說什麽，只任由他在唇上肆意侵略。
大概是覺得高度不平等，讓他不舒服，他不耐煩地皺着眉頭，伸手一撈，力氣極大地把她從地上拎起來，丢在沙發上。
他的呼吸暫離，爾後又覆蓋上來，這次地位平等了，他手撐在扶手上，幾乎圈住了她，讓她躲無可躲。
他越壓越低，最後把她整個人壓在了沙發上，呼吸粗淺相交。
“都親過了，就不能走了。”李嘉硯在間隙中說話，聲音帶着熱氣，像在噴火。
南知大腦一片空白，只覺得熱得難受，她迷亂了雙眼，在黑暗中瞧他。
他再次低下頭……
南知的手下意識扶上他的腰，不知道是電影看多了還是腦子一抽，她輕輕往上撩了撩他襯衣的下擺。
就這麽一個小小的動作，似乎成了暗示。
李嘉硯單純的接吻停了下來，雙手撐在她耳邊，怔住看她。
她正茫然着，忽然看見他明悟了什麽一般，雙手拽住衣服的下擺，往上一脫，在光與暗之間，露出他精瘦的身體，線條流暢而結實。
南知：“……！？”
她不是這個意思啊！
“我——”
他又俯身下來，完全堵住她的嘴。
她手忙腳亂地拽他的衣服，想讓他穿回去，結果被他更深一層誤會了，直接雙手扣了她的手，十指交握，舉在耳邊。
“唔——”
啪的一聲，燈光倏然打開。
“阿硯？”陸圍的聲音伴随鑰匙聲響起。
把南知和李嘉硯兩個一起猛地吓一跳，李嘉硯下意識拿他的衣服罩住南知，結果發現他才是需要遮的那個，但來不及了，他連忙越過沙發跳到地上，兩步跨到門邊，把剛剛進門半步的陸圍重新一把推出去。
啪，門重新關上。
碰了一鼻子灰的陸圍：“……？”
“你大早上的，搞什麽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