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新旅程

新旅程

兩天之後,安冽總算說動了所有人,隔日便和梵希上了路。

雖然那塊兒金子被弄成了碎粒,但是村子裏的人口不多,分發之後也足夠添置很多東西還有富餘,對此,安冽當然不能說是自己的錢,只好把梵希供了出去。

一下子,他在村民間的地位從打退強盜的英雄變成了更為搶手的富人。

于是兩天裏,但凡有家裏有女孩兒的人總是愛和他多套近乎,偏偏他還總是溫和無害的微笑着耐心與人交流,更是招人喜歡得緊。

對此安冽只能冷笑——這只披着羊皮的狼如果真的請進門看你們還能不能喜歡的起來。

不過除了好說話,他也并沒做什麽其他的事情,唯一一件可能會讓很多人眼紅的事,大概就是幫娅安搬家之後,他趁着今日清早離開之前,動用魔法替對方重新栽種了一叢花圃。

于是安冽突然記起了他曾經幫那位暗女巫做過的事情。

于是出發的時候,他忍不住詢問道:“你是比較擅長操控植物的魔導?”應該是這樣吧,最開始龍塔那裏的密林,以及他逃出後對付那兩條巨龍,似乎就是控制植物的時間多一點兒,不過他顯然也可以操控一些氣象,還有水火這些。

梵希瞥他一眼,搖搖頭:“不是,只是比較方便,如果下雨的話,我會更喜歡使用閃電,水流,風暴這一類,殺傷力更大一些,像你上次看到的那種。”

确實,如果他不是抱着和那些人玩玩的心理,只要閃電的面積大一點兒,準度提高一點兒,那五個人恐怕早就被燒成灰了。

安冽垂下視線,聽見梵希疑惑道:“問這個做什麽?”

“就是有點兒好奇而已。”只是覺得如果他最擅長使用的是綠植一類的魔法,是這種最為親近自然的力量的話,或許他那些溫和的表現也不是太難理解。

像是猜到了他在想什麽,梵希探手引下了前面不遠處的一朵不知名的淺粉色的花的花瓣,花瓣飄飄渺渺,帶着細微的香氣浮現在安冽眼前,後者有些不解,卻不等他詢問,梵希輕聲開口:“我不太喜歡操控植物或是動物,它們太鮮活。”

說着,那些花瓣又飄渺的回歸到原來的位置,仍舊清雅好看的固定在花蕊周圍,安冽看得有些怔,梵希的聲音悠然在旁邊繼續道:“用它們來戰鬥的話,會有點兒分心。”

馬蹄漸漸前行,安冽路過那朵淺色的小花,伸出指尖輕輕的碰了一下,微笑起來,将馬匹駕得快了些追上前面的身影,而後他略略傾身,拽住了對方垂着的左手。

梵希側過頭來對上那雙棕色的眸子,後者卻有些躲閃的沒有看他,只微微用力攥了下他的手掌道:“……我想,娅安有句話是對的。”

“什麽?”

“你有一雙非常好看的手。”他神色帶着幾分調笑,語氣輕挑,似真非真。

梵希勾起嘴角,挑眉道:“安冽先生,下次誇我的時候還是別盜用別人的詞,而且,你可以誇誇我那些我自己不知道的優點。”

安冽白眼他:“你有自己不知道的優點嗎?”

梵希皺了下眉毛:“我怎麽會知道那些自己可能不知道的東西?你可以說幾個試試。”

安冽抿了下唇,搖頭:“我想不起來。”

梵希一副很受傷的樣子:“安冽先生,你簡直太刻薄了。”

安冽理所當然:“大夥說你溫柔,脾氣好,修養好,我沒覺得,雖然某些層面上好像是這樣,不過其餘也就沒什麽可誇你的了。我本來想誇你耐性很好,不過這個似乎也有待觀察。哦對了,觀察力,勉強算一項吧。你确實是個很聰明也很有天賦的人。”

這樣,算是誇獎他了吧?

梵希不置可否,意味不明的微笑了下沒再糾結于這個問題,而是俯下身去,歪頭看了眼身下的新馬匹。

……其實溫柔也大概算是一項吧?比如出發之前他拆去了馬身上的那些鞍具,雖然安冽不大适應,不過對方倒是保證過肯定不會讓他摔下來。

現在他低下頭,一雙暗色的雙眸裏隐隐有些發藍,似乎在馬的耳邊低聲說了什麽,馬匹嘶鳴一聲,微微的晃了下腦袋,而自己的這匹馬居然也應和了一聲。

這能夠與動物做交流的能力倒是并沒讓安冽意外,畢竟當初他似乎也可以和那些龍對話,

而後他直起身來,不待安冽詢問便開口道:“天氣不錯,想要比賽看看嗎?我覺得它們似乎很樂意跑上一段。”

挑釁似的語氣激起了骨子裏好勝的天性,安冽點頭:“有什麽不行的。來吧!”

便俯下身形,先梵希一步示意身下的棕色馬匹跑起來。

馬匹亢奮的嘶鳴一聲沖了出去,另外一匹也漸漸趕上,這種座下沒有鞍具,腳底沒有腳蹬,手中沒有缰繩的不安全的感覺反而更為刺激。

所有掠過身側的風都變得那麽生動,安冽駕着馬沖出去老遠,俯下的身形緩慢的直立起來,甚至放肆的伸出了雙臂,去感受那種暢快淋漓的自由。

這一刻,天地間什麽都不剩,只剩下獨立的,幹淨的自己。

被他落下一步的人追趕上來,身下的兩匹馬自由自在的競速,他偏過頭去,便看到了那個同樣在閉着雙眸感受風的呼吸的人。

腦子裏似乎有個聲音在說:告訴他吧,把一切都說出來。

可是似乎還有另一個聲音不自覺的響起:再等等,你知道他不會輕易的接受。

“停下思考,安冽先生。”呼嘯的風裏,梵希的聲音卻似乎沒受什麽影響的傳入安冽的耳中,吓得他幾乎打了個冷顫,回過神來,那個人卻只是簡單的微笑着,“思考是件……精疲力竭的事情。”

而後他俯身拍了拍馬的脖子,馬匹心領神會,跑得愈發快起來,他漸漸超過自己,聲音卻還是很穩的傳導過來。

“既然能夠享受,不妨先好好享受這一會兒吧。駕!”

安冽瞧着他的背影,不自知的彎起了唇角,便立刻學着他的模樣,俯下身去輕拂過馬的脖頸,追了上去。

耀眼的太陽在右手邊遙遠的地平線上緩緩高升,馬蹄飛揚濺起塵埃,長長的影子亦似乎要脫離束縛般迅速游移,沒有控制,沒有欺瞞,只有心甘情願。

這大概是自認識彼此以來,最為酣暢的一段賽程。

停下來的時候已是時近正午,旁邊便是一條小溪,疲憊的馬匹自行去飲水采食,騎在馬背上的人也不輕松,畢竟還是要牽動身上的肌肉去調節自己在馬身上的平衡的。

安冽下了馬便走去河邊撩起水拍了拍有些發紅的臉頰,冰了一下脖頸,他聽到梵希靠近過來,聲音輕柔道:“風景很好。”

理論上來說,這片土地大概不歸于塞爾斯邊界,不過鑒于這處無人,大概國王願意規劃進去也沒人會說不行。

他們一路南下,遠山都成了那種層疊連綿的模樣,離桑絡國更是遙遠。

梵希所說的風景很好也是事實,明媚的日光映照着溪流,斑駁閃爍,蔥郁的草木在這樣明亮的日光下呈現出一種透亮的光彩,森林不密集,不稀疏,光影交錯,一切都可以用恰好來形容。

——我不太喜歡操控植物或是動物,它們太鮮活。

——因為我在那裏種下了植物嗎?

——我可以送你去到邊界。

——安冽先生,你不需要抱歉。我放松了戒備,我給了你那樣的機會。

手上的水彙聚到指尖,搖搖晃晃的墜了下去,在河面濺起一點細小的波紋,又迅速的不見了蹤影。

安冽盯着映出自己和梵希倒影的河面,直起身來正對着他,毫不猶豫的吻了上去。

沒料到對方會突然做出這個舉動,梵希被逼得退了一步,對方似乎有點兒急躁,一點兒也不似前幾次需要他引導才會下意識的回吻的模樣,梵希索性順着他,一直到後背抵上了樹木才站停下來。

唇舌間的主導地位早就被他奪了回來,他一只手箍住對方的腰,另一只手揉着對方的頭發,直到兩個人的氣息都有些不穩的時候才分開了雙唇。

梵希眯起雙眸:“……怎麽了?”

安冽垂着視線,親昵的蹭着他的鼻梁:“沒……只是,我看到了那些優點,但是似乎形容不出來……只是這樣而已。”

梵希輕笑一聲,扳正他的腦袋:“所以這就是你表達的方法?好吧……我好像還蠻喜歡的。安冽先生。”便又要湊上去吻他。

安冽卻往後躲了一下:“……等等。”

“嗯?”

安冽抿了下唇:“你能不能把先生兩個字省了?”

梵希揚起眉毛:“為什麽?聽起來挺不錯的,不是麽?”

“是嗎?那好吧,梵希先生……喂!”他才說完,腰側的手臂居然收緊了些。

梵希湊近了在他耳邊道:“我只說了你的名字這樣聽起來不錯,什麽時候說過你也要這麽叫我?”

安冽被箍得難受,皺眉道:“你真是……不可理喻,快點兒松開我。”

“沒問題。”梵希攬着他往前走了幾步,手臂才一放松安冽便往後退了一點兒,他抿着唇,手指微動,地上便似乎冒出來什麽絆人的障礙物,安冽沒有防備的被絆住,往後倒了下去。

并沒有實實在在的摔到地上,在他快要接觸到地面時似乎是風力在下面托了他一下,于是看上去就只像是他緩緩的躺了下去而已。

腦中警鈴大作,想要坐起來的舉動果然沒有成功,因為梵希已經俯下身來,将他的雙臂鉗住舉到頭頂,封住了他的嘴唇。

察覺到對方的意圖,安冽勉力趁着吻畢時阻攔道:“別在這兒,不是……不是還要趕路嗎?”

梵希輕輕咬噬着他的喉結:“它們需要休息,午休一個小時也不會耽誤行程的。”

“一個小時?!嘶……你這混蛋……唔……輕點兒!”

“如你所願,安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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