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01章

謝暖又被阿姨介紹相親了,這是這個月的第五起,用那阿姨的話說就是,年齡到了就該挑着,不然年齡一過,就只有別人挑你的份。

謝暖每每聽到這話都忍不住翻個大白眼,她又不是真嫁不出去,就算她一輩子不嫁,她爸媽也養得起她。

況且,她才二十五,大好的青春年華,怎麽就到恨嫁的地步了。

謝暖不願意去,但耐不住那阿姨熱情,硬是拉着見了三個,還是一天見的,像趕場子似得,早中晚,安排的明明白白。

阿姨還準備來個宵夜檔,謝暖這回終于繃不住,借口姨媽痛腳底抹油溜了。

回到家跟趙女士也就是她媽媽吐槽一番,才知道那阿姨是職業搞相親的,不過人脈有限,質量都不怎麽高。

難怪她見了三個都有短板,要麽是媽寶男,要麽是身體缺陷,還一個二婚,沒見的第四位是醫生,算是個正常人。

但加了微信之後,人家告訴她,他剛分手一星期,沒心思接觸新人,正好謝暖也沒那意思,就心照不宣躺列了。

新介紹的老五據說是個軍官,本來不想去,但想到那人,她還是抱着一絲希望去了,結果去到半路,被那阿姨告知人家有緊急任務回部隊了,謝暖被放了鴿子心裏有點不高興,加上媒人說他摳,她就順口說了句自己喜歡大方的,拒絕了下次會面。

回到家,趙女士見她垂頭喪氣,就知道這次相親又沒成,嘆了口氣,拉過她有點嚴肅地問:“跟媽媽說實話,你是不是還惦記着當年救你的那小子?”

謝暖八歲那年因為貪玩不慎落水,被一個十幾歲的小夥子救起,她倒沒什麽事,那小夥子因為嗆水嚴重昏迷進了醫院,謝暖那幾天真瘋了,天天拉着二老去醫院探望,要不是小夥子爸爸趕人,這丫頭怕是要住裏面了。

後來聽說那小夥子在附近的子弟中學上初中,她還去爬過幾次牆,被那兒的教導員抓到,訓斥了好幾回,她才悻悻作罷。

趙女士這麽問也只是怕她執拗性子又犯。

謝暖心裏咯噔一下,暗想趙女士不愧是學法律的,這看人的眼神就是這麽犀利。

但事情過去這麽多年,她兩早就斷了聯絡,如果現在承認還惦記着人家,恐怕趙女士會扒了她的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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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趕緊打哈哈否認:“怎麽可能,我們都多少年沒見了,我連他長什麽樣都不知道,怎麽可能惦記人家。”

趙女士給了她個懷疑的眼神,“真的?”

謝暖點頭如搗蒜,“千真萬确。”

趙女士輕哼,謝暖怕她再追問會露餡兒,一屁股從沙發站起來,“我去練舞了,拜拜。”

她主修舞蹈編導,大學剛畢業,因為高中不努力,只考了個專科,後來知道好賴,奮力了一把,考了專插本本科,比別人晚了一年畢業,本來準備讀研究生,但出了點意外沒考上,被他爸爸塞到附近一所幼兒園當舞蹈老師。

最近他們幼兒園和直升小學在搞什麽聯合文藝彙演,她被園長抓去當領舞,所以不得不加緊練習。

趙女士沖着她的背影大喊:“你寒假沒事去你哥律所幫忙吧?”

謝暖有點頭大,這話趙女士之前就提過一回,用她的話說,就是打發時間,增長見識,其實說白了還是剛剛那茬。

趙女士自個是法學教授,兒子又是律師,自然而然對這些學法的人有莫名的親近感,所以想讓謝暖也找個學法的丈夫,一家好有共同話題。

殊不知謝暖這些年被家裏這兩個法學人士“折磨”的夠夠的,是打死也不會再找個這樣的刺激耳膜的。

她沒什麽誠意地敷衍,“再說吧,我可能有別的安排。”

……

去到練舞室,同事們早就在那兒等她了,大部分都是有家室的,不像她孤家寡人,練多晚都行。

怕她們有怨言,謝暖去到也不敢耽擱,直接開了音響設備,馬不停蹄帶着她們操練起來。

跳的是民族舞,對她來說沒什麽難度,但對于那些已婚已育的同事來說,還是有點困難的。

一個半小時下來,大家都累的夠嗆,謝暖說的口幹舌燥,卻還有幾個把握不到動作要領。

“好了,今天就到這兒吧。”謝暖關了音響說道。

跳舞這東西,欲速則不達。

有個死活練不好的同事過來抱怨,“真不知道吳園長心裏怎麽想的,往年這種事都是随便敷衍過去就算了,今年非要我們拿什麽名次。簡直太折磨人了。”

“可不就是,像暖暖這樣有舞蹈功底的還好,我們這些生了孩子身體變形,動作遲鈍,又沒有一點底子在的,拿什麽和人家直升小學的專業舞蹈團隊比。”另一個同事附和。

“噓,小點聲,等會兒傳到吳園長耳朵裏,指不定又出什麽幺蛾子。”一個比較年長的同事過來提醒,又說:“聽說是園長跟他對象打了賭,誰出的節目在這次文藝彙演中的名次高,誰就可以一年不用洗碗。”

大家都露出滿臉的問號,“這樣的話,讓暖暖上去跳個芭蕾不就好了?還非拉上我們搞什麽團體節目。”

在他們眼裏,謝暖是這個幼兒園藝術天分最高的,不僅人長得好看,業務能力又強,只要有她出馬,就沒有搞不定的演出。

那年長的同事攤擺擺手,一副“你們都不懂”的表情,“聽說單人節目名額都被直升小學搶了,剩下的只能搞團體。加上這次來看演出的評委都是上了年紀的,不喜歡花裏胡哨的那套,就喜歡傳統舞蹈。”

同事們聽了忍不住翻白眼,謝暖一笑,暗想既然躲不掉,那就練呗,至于能練到什麽程度,那她就不知道了。

說起這個吳園長,倒也是個好玩的人。

活了大半輩子,家務活也就做了大半輩子,因為學歷不高,處處被他妻子壓了一頭。

家裏裏裏外外,基本都是他在操心。

加之他自己是個幼兒園園長,連帶着小孩的生活起居,學習教育都是他一把抓。

如今好不容易有個能翻身的機會,他又怎麽可能輕易放棄?

除卻偶爾發瘋,他算起來也是個好男人。

謝暖搖搖頭,暗想他是不是好男人跟她有什麽關系,怎麽又想到這種事情上面了,一定是最近被趙女士和那阿姨洗腦的多了,才會見着一個男人就判斷人家是不是居家的好男人。

環境害人啊。

關掉設備,收拾了一下場室,同事已經走的差不多。

外頭漆黑一片,拿出手機一看,晚上九點多 ,第二天是周末,她不用早起。

準備去附近的小吃街吃點東西,她閨蜜袁蔓發消息給她。

“蹦迪去不去?”

袁蔓——高知家庭出身,父母都是公務員,她是小學老師,謝暖大學同學兼舍友兼死黨。

教的是音樂,但平時忙得很,要帶班,要搞比賽,還要參加各種領導外派的撐場局,基本沒什麽自己的時間。

不過上班的地方離謝暖近,兩人經常約飯。

謝暖把包背到背後回她:【怎麽突然想去蹦迪?受刺激了?】

像她們這種家庭出身的人,身上多多少少帶了點傳統觀念,一般很少往那種場所去。

袁蔓給她發了個大哭的表情。

謝暖心裏咯噔一下,趕緊問她是啥情況。

【袁蔓】:跟人表白被拒絕了,傷心想去發洩。

謝暖有點懵。

她有個喜歡了很久的人謝暖是知道的,但前段時間不是說,那人交女朋友了嗎?怎麽突然跟人表白了?

【謝暖】:啥情況?你的新目标?還是你挖人牆角沒挖到?

沒有答案,又是一個大哭的表情。

【袁蔓】:去不去?

閨蜜失戀這種事,謝暖還是願意陪的,原以為是今晚,結果袁蔓約她明晚。

失戀發洩這種事還能延遲?謝暖有點疑惑,她還真是不按常理出牌。

不過這樣也好,她還能回家睡睡懶覺。

可沒想到第二天一大早,袁蔓就過來把她拖走了。

去了附近的一家造型店,卷了個大波浪,染了淺棕色,還拽着她去附近的修眉店要打耳洞。

謝暖怕疼,說什麽也不肯打,袁蔓沒辦法,挑了一對耳夾式流蘇耳環扣到她耳朵上,又拽着她去商場買了套比較成熟的亮片裙,化了妝,踩上高跟鞋。

照鏡子的時候,謝暖覺得這身行頭要是穿回家,肯定會被趙女士和老謝給打斷腿。

間接性發瘋的袁蔓卻很滿意,圍着她轉了個圈圈,打響指:“回頭率百分百!要不是我性別不對,我絕對來追你。”

謝暖給了她個無聊的表情。

蹦迪的酒吧離這不遠,兩人随便找了個甜品店墊肚子,又去附近晃蕩了好一陣,時間差不多到七點,才慢悠悠進去。

因為是周末,吧內人聲鼎沸,燈紅酒綠。

兩人找了個沒人的吧臺坐下,袁蔓學着電視劇裏公子哥輕佻的模樣,讓服務生上了兩杯威士忌。

臨行前趙女士明令禁止謝暖喝酒,謝暖沒喝,只端在手中把玩。

偏頭看旁邊的袁蔓,一杯威士忌迅速見底,酒意上來,拽着她就往人群走,“走,跳舞去。”

謝暖:“……”

吧內放的是首古老的探戈,學芭蕾的多少都有涉及,兩人站到那兒,很快跟着人群舞動起來。

兩人長相不錯,身材也不差,加之有專業的舞蹈功底在,很快就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陸陸續續有人過來邀舞。

謝暖沒有與人合跳探戈的習慣,禮貌性地拒絕,反觀旁邊酒氣上臉,又失戀傷懷的袁蔓,對前來搭讪者來者不拒,眼看就要和一個金發碧眼的帥哥親上,謝暖趕緊過去把人拉住,“不好意思啊,我朋友喝醉了。”

金發碧眼的帥哥很是失落,用英文說了句你們真是太漂亮了。

謝暖尬謝兩聲,千辛萬苦把人拽回吧臺,她迷迷糊糊地開始倒苦水。

“你說他為什麽不喜歡我?我也不差啊。他那女朋友都腳踩兩只船了,他還不願意和我在一起。”

“我喜歡了他整整七年,這七年間,我沒日沒夜地想他,卻不敢表白。好不容易鼓起勇氣,卻又被他拒絕了。你說我是不是命裏就該當舔狗啊?”

謝暖暗想,你當不當舔狗我不知道,再這麽下去,我要成你的狗了。

“好啦,不就是個男人嘛,有什麽好傷心的。”謝暖一邊輕拍她的背安慰,一邊拿紙幫她擦巴啦啦往下掉的眼淚,“天底下三條腿的青蛙不好找,兩條腿的男人到處都是。何必吊死在一棵樹上。”

“你說的倒容易!”袁蔓淚眼婆娑地瞪着她,“喜歡一個人哪是這麽容易說忘就能忘。你不也有個惦記了很多年的男人?”

謝暖忍不住反駁:“我那不一樣。我惦記是因為人家當年救了我,我想知道他現在過得好不好,又不像你非要和人家搞什麽對象。”

“你撒謊。”她哭得梨花帶雨的,說起話來卻還很大聲,“要是知道男未娶女未嫁,你敢說你不會去追?”

謝暖沉默,腦子裏飛快地把這種可能過了一遍,得出的答案是,只要人家不長成歪瓜裂棗,品性德行都過得去,她大概率還是會去追的,但這只是一種假設,誰知道過了這麽多年,他會不會早就兒女繞膝了。

她都二十五了,他比她還大五歲,結婚生子是很正常的。

看袁蔓哭得這麽傷心,謝暖不想再刺激她,說:“我不追,誰追誰是狗。”

袁蔓:“……”

……

旁邊不遠,前來出任務的特種大隊隊員韓天宇全程聽着她們的對話,忽然拿胳膊撞了下邊上杵的跟個死人一樣的大隊長,“你看那兩姑娘是不是挺有趣的?”

一個哭得梨花帶雨,還能怼天怼地怼空氣;

一個長得人畜無害,卻難得心思通透,頭腦清醒。

大隊長不理他,他在心裏罵了聲,放下酒杯就想過去搭讪。

這時伸出來一只手,扯住了他的衣服後領,“上哪兒去?”

力道太大,韓天宇蹦跶了幾下也沒蹦開,只能放棄,挂着招牌式微笑回頭,“我去要個微信。”

遇到漂亮女孩不要微信那不是他的作風。

“我們在出任務。”那人沉聲提醒。

“你當沒看到行不行?”

“不行。”

“那我要到了推給你?”一人一個,正好。

“沒興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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