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二十一章
秦佑寧算了算時間,這會的楚淮舟應該已經挨完打,正在床上趴着了。
因為楚淮舟要參加春闱,楚父哪怕氣急也只是教訓他一番,打的并不算重,養上七八天就差不多好了。
楚淮舟的身體不錯,養了三四天就好了,而他也不是個吃虧的性子,在能下床後選了個夜晚,披散着頭發,拿着他母親的牌位和白蠟燭等在楚父回主院的路上,差一點把楚父給吓死,然後被楚父追着又打了一頓。
就算是秦佑寧都覺得楚淮舟真的是找打,不過那時候她問了楚淮舟一個問題:“我以為你會更恨你繼母齊氏,可是我瞧着你更多的報複都是沖着你父親去的。”
那一刻的楚淮舟神色沉靜,有一種和他年齡不符的成熟,更不似能說出那些話,做出那些事情的少年:“齊氏只是嫁給了我的父親,她與我沒有關系,其實沒有齊氏也有別人,若是我父親重視我,她也不敢做出那些腌臜的事情,又或者在她做出那些事情後,我父親為我出頭,如今她也不敢算計我了。”
秦佑寧是尊重楚淮舟的決定,卻也覺得楚淮舟過于天真:“若是你讓齊氏怕了,她也不敢算計你了,正是因為她發現算計你,并不會給她帶來什麽懲罰,才越發的肆無忌憚。”
楚淮舟并沒有說話。
其實楚淮舟虛歲十七就中了狀元,正該是少年得知意氣風發的時候,可是秦佑寧在他身上看不到這些。
秦佑寧很不客氣地說道:“你對你父親還抱有希望,你想要通過這些來讓你父親知道你的不滿,讓他重視你的感覺,為了你去懲罰齊氏。”
楚淮舟沒有反駁,直接仰躺在草地上:“對,這樣的我是不是很可笑?其實我也覺得自己又可笑又難堪,可是……在我小的時候,父親也曾抱過我,當我背出一首完整的詩時,他也會誇獎我,我只是不知道為什麽我失去了母親,又失去了父親呢?”
秦佑寧給不出答案,她的父母兄弟都對她極好,她在楚南王府之中,是最受重視和愛護的,沉默了一會她才說道:“你争取過卻沒有結果,那就放棄好了,沒有必要在這樣的事情上執著,畢竟有些事情你能争取到,有些卻不能。”
楚淮舟翻了個身,側躺着看向坐在一旁的秦佑寧。
秦佑寧沒有去看楚淮舟:“因為你在意,所以他們才能傷害你,其實我覺得只有在意你的人,才值得你去用心。”
楚淮舟哀嚎一聲,又在地上滾了一圈,哪裏有外人面前沉穩優雅狀元郎的形象。
秦佑寧是有些嫌棄的,卻又覺得很有意思:“當然了,我也只是紙上談兵,畢竟我們不一樣。”
就算她與哥哥在京中為質,她也知道父母是愛自己的,遠在楚南的家人也是在想盡辦法讓他們回去。
楚淮舟聽完猛地坐起來:“可惡!”
秦佑寧得意的笑了,她絲毫不為自己在楚淮舟傷口上撒鹽的行為感覺到愧疚。
楚淮舟神色嚴肅地瞪着秦佑寧,只是很快就保持不住了,也笑了起來,那漂亮的桃花眼很是明媚燦爛,沒有絲毫的陰霾:“真好,寧寧真好。”
真好秦佑寧不能體會這樣的感覺,真好他的寧寧笑的那樣驕傲快樂。
秦佑寧也笑了:“楚淮舟,和我回楚南吧。”
楚淮舟沒有猶豫:“好啊,到時候就要寧寧養我了。”
秦佑寧沒有回答,卻也沒有拒絕。
楚淮舟坐在秦佑寧的旁邊,兩個人并沒有挨着,卻又像是挨在一起:“到時候寧寧帶我回楚南,我也好想看看寧寧長大的地方,看一下寧寧最愛的楚南。”
秦佑寧很喜歡楚淮舟說的回楚南:“好。”
可惜的是最後楚淮舟死在了回楚南的路上,那個時候的楚淮舟已因中毒被折磨的骨瘦如柴,秦佑寧知道楚淮舟是想撐下去,和她一起回楚南的,可惜沒有撐到。
當秦佑寧被外面的煙花爆竹聲從回憶裏拉出來的時候,她才發現不知何時自己已是淚流滿面了,她用手抹去臉上的淚水,長長地吐出一口氣,強迫自己不要沉浸在上輩子的痛苦中,而是回憶當下要發生的一些事情。
楚淮舟這兩次的打并不嚴重,真正嚴重到差點要了他命的是在他中了狀元之後,齊家姑娘本就愛慕楚淮舟,又在小姐妹那邊誇下海口,以後會是楚淮舟的妻子,在楚淮舟狀元游街後,讓家中母親上門催促齊氏,才知道楚淮舟并不願娶她這件事。
齊家姑娘自然是不願的,在家絕食逼着父母長輩上門施壓,楚淮舟根本不吃這一套,齊氏為了逼着楚淮舟同意,還要作勢給他跪下。
楚父也覺得鬧成這般很是難堪,想要壓着楚淮舟,楚淮舟直接連家都不回了。
若不是楚淮舟行事過于肆無忌憚,怕鬧出更大難堪,楚父都差點直接不理楚淮舟的意見,為他定下親事。
後來快到楚父生辰了,楚淮舟才回了家中,沒曾想齊氏卻算計他,給他下了藥想讓他和齊家姑娘直接成事,讓他不得不娶。
這辦法雖然下作,卻很有用,以楚淮舟的品性,不管是什麽原因,只要和齊家姑娘有了肌膚之親,定會負起責任的。
可惜的齊家人低估了楚淮舟的毅力,他以自殘的形式保持住了清醒,他以為只是齊氏的算計,最後卻得知這是楚父默許的。
楚淮舟為了保持清醒對自己下手并不留情,楚父不僅要保住楚家的名聲和面子,也要保住齊家的,只是私下請了口風緊的大夫來,楚淮舟的傷雖然被大夫處理了,可是他開始發熱不退。
楚父不能看着這樣有出息中了狀元的長子死,這樣的話就算面對太元帝也不好交代,這才托關系請了太醫來。
最後楚淮舟雖然好了,沒有留下殘疾一類的,冬季或者陰雨天那傷勢也會疼痛難忍,自那以後楚淮舟也和楚家真正離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