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三十?六章

第三十六章

哪怕知道了于公公的過往, 楚淮舟也并沒有與于公公多親近,輪到他當值的時候,他就跟在太元帝的身邊, 輪不到他當值,他就在翰林院中,因為太元帝對他的看重,翰林院中的人也不會為難他,卻也與他并不親近。

楚淮舟倒是一個喜歡交朋友的性格,開始的時候還邀這些人一起出門品茶吃酒,可是幾次後,他也懶得與這些人打交道了, 休沐的時候反而喜歡帶着小厮到處走走。

這些事情也都被暗中盯着楚淮舟的人禀報給了太元帝,就連楚淮舟每日出門買什麽吃什麽都記得明明白白。

楚淮舟還叫了人牙子買了一些伺候的下人, 特意選了幾個孔武有力的男女, 本來太元帝還有些疑惑, 可是等跟蹤的人彙報,說楚淮舟讓這些人直接把楚父的下人都扔出去, 才明白過來。

這些日子, 太元帝因五皇子中毒, 對身邊人越發的不信任, 聽了楚淮舟做的事情後, 也忍不住感嘆了一句:“倒是個記仇卻不懂掩飾随性而為的。”

于公公在一旁聽着, 微微垂眸看來太元帝對楚淮舟的印象不錯,不懂掩飾、随性而為在有些時候是缺點,可是現在對于太元帝而言, 卻是難得的優點。

太元帝沉思了下,說道:“只是楚尚書到底是他父親。”

這話就有些不好了, 不過于公公沒有為楚淮舟說話的意思。

太元帝覺得楚父做事有些不妥帖,可楚淮舟這般也太不重孝道了:“再過段日子,就是楚尚書的生辰了吧?”

于公公聞言說道:“是。”

太元帝嗯了聲:“且看看。”

因為五皇子出事,哪怕身為尚書的楚父生辰也不可能大辦的,更不會請同僚到府,到時候也可以看看楚淮舟會怎麽做。

于公公心中倒是疑惑,太元帝這般重視楚淮舟,又是多次試探,怕是有什麽重要且危險的事情交給他,可會是什麽事情?于公公一時也不清楚。

張皇後宮中,雖早已從汀蘭那裏拷問出關于魏貴人的事情,可是接連從秦佑寧那裏聽到的兩個消息,依舊讓她震驚躊躇。

其一就是軍功之事,張皇後只有一子,若是三皇子出了什麽事情,她所有指望都沒有了,到底該不該信任秦佑寧?

其二就是五皇子身上的毒。

雖然太元帝讓于公公給魏貴人掃尾,可在之前太元帝暗中調查的時候,張皇後同樣讓人調查,只是後來所有線索都消失了,她甚至還損失了一些人手,這讓她心中更加疑慮。

在收到秦佑寧的消息前,張皇後就懷疑過能做到這些的除了趙貴妃就是太元帝了,難不成是趙貴妃出手下的毒?若是真的要下毒,又為什麽要下在五皇子身上,這就有些說不通了,可如果是太元帝?總不能是太元帝出手毒害自己的兒子吧?

可是這些懷疑在接到秦佑寧的消息後,都迎刃而解,若是下毒的是魏貴人,那太元帝為了保護魏貴人和七皇子,做了善後的事情也就說的過去了。

再加上從汀蘭那裏拷問出的情報,魏貴人可不像表現出的那樣不争不搶,她可是收買了自己身邊的人,至于如何收買,按汀蘭的說法,她在魏貴人手上見到了不少連張皇後都沒有的寶物,甚至有陛下的貼身玉佩,要不然她一個皇後身邊得用的大宮女,憑什麽冒險去給魏貴人幹活。

張皇後有些猶豫不定,最後還是把這些事情私下告訴了三皇子。

三皇子皺眉,心中也不願意冒險,卻又眼饞軍功:“楚南王府都安排好了嗎?”

張皇後說道:“按照秦佑寧的說法,都安排妥當,只是刀槍無眼,我兒若是受了傷如何是好?而且帶去的将士瞧出蹊跷又如何是好?”

三皇子到時不擔心兵士的問題:“若是不願意降服的殺了即可,剩下的也都是我的人,反而對我有諸多助力,可是萬一楚南王府……不對,想來他們是真心合作的,畢竟我若是出事了,父皇也有借口對楚南王府出手,現在最希望我出事的反而是趙貴妃母子。”

張皇後剛要說話,就有心腹宮人來禀,說是五皇子求見,她有些不悅。

倒是三皇子說道:“母後。”

張皇後讓人把五皇子請了進來。

如今的五皇子消瘦蒼白,整個人都帶着一股陰沉狠厲,行禮後就說道:“母後,三皇兄我有事要說。”

張皇後看起來很關心五皇子,讓他坐下并且問了他身體後,才說道:“有什麽事情讓宮人與我說一聲,我叫你三皇兄去看你就是了,你怎麽還自己跑着一趟。”

五皇子低着頭沉默不語。

張皇後眼中露出些許不耐。

三皇子溫聲說道:“你身子才好些,怎麽就自請出宮了?宮外有諸多不變,若是出了什麽事情該如何是好。”

五皇子身上的毒已經解了,只是整個人也廢了需要一直靜養,他不想留在宮中就自請出宮,太元帝允許還多有賞賜,他也查了自己中毒的事情,可是不管怎麽查都是趙貴妃和皇後所下,他心中覺得疑惑,後來見到了呂游,發現呂游同樣也中了毒,這才想到有幾次他為了表示親近,特意從宮中帶了糕點來與呂游分食,想來就是那時候中毒了。

這讓五皇子對呂游更添了信任,自然把事情與呂游說了,呂游幾句話,卻讓他茅塞頓開,解開了所有的疑惑,今日這才到了這裏。

不管慢性毒是不是皇後所下,他現在要做的能做的就是為自己報仇,而且就像是呂游所言,皇後所下的可能性并不高,因為皇後要的是一個給她兒子提供助力的皇子,而非一個仇恨他們的,不從感情上看,只從利益分析,是張皇後的可能并不高。

不僅如此,呂游也反問他,以他的人手和勢力,如何能這般輕易把下毒之人鎖定在皇後和貴妃身上,她們其中一人的勢力就不是五皇子可以抗衡的,更別提兩人了,怕是有人特意讓他查到。

五皇子看向三皇子,咬牙說道:“皇兄,臣弟身上的毒是魏貴人和七皇子所下。”

張皇後和三皇子其實都猜到了,只是沒想到五皇子竟也察覺,一時有些詫異。

五皇子現在對人的情緒很敏銳,他自然發現了張皇後和三皇子兩人是詫異并非驚訝,像是早已知道,果然呂先生所言都是真的,他假裝自己沒發現,只是說道:“父皇……”他深吸了一口氣才繼續說下去,“父皇忌憚勳貴世家,有意培養七皇子,後來七皇子出了事情,我發現不管是工部,還是我身邊有意無意多了些想要教導我的人,我心中激動卻也惶恐,因私心沒敢與母後與皇兄提。”

這是呂游交給他的話術,雖然會讓他被張皇後母子芥蒂,可是他如今都成了這般模樣,也不怕什麽了,就算三皇子最後登基,也要為了名聲好好對待他這個廢人皇弟。

張皇後臉色一沉。

三皇子說道:“五弟可有證據?”

五皇子搖了搖頭,神色扭曲說道:“在我中毒成了廢人後,那些人都消失了,我這才察覺到不對,後來思索七皇子出事,我才得了這些好處,可如今我出事了,而七皇子出的事情可大可小……”

張皇後和三皇子都知道五皇子的意思了。

五皇子深吸了口氣:“七皇子年幼的時候,曾偷偷與我炫耀過一枚玉佩,說是父皇送與他的,我當時并不相信,如今想來确實是真的,我廢了魏貴人母子得了最大的好處。”

三皇子皺眉不悅的質問道:“這麽重要的事情你怎麽不早與我說?”

五皇子說道:“我與三皇兄提過。”

三皇子疑惑。

五皇子提醒道:“我說七皇弟有一枚很特殊的玉佩,說不得是父皇私下送的,可是……”

三皇子隐約想起來這件事,只是那時候他根本沒有把七皇子當回事。

張皇後看到兒子的神色,就已經确定了真僞,問道:“事已至此,你想如何做?”

五皇子咬牙,想要張口說什麽,話到嘴邊卻停了下來,許久才自嘲地笑笑:“我只是來提醒母後和三皇兄小心魏貴人母子,剩下的……如果三皇兄登基,希望看在往日的情分上,三皇兄能把那對母子交給我處理。”

雖然五皇子沒提太元帝,可是他們都心知肚明,五皇子對太元帝已經失望了。

五皇子握着拳頭,最終說道:“我查了中毒的事情,可是不管怎麽查,身上兩種毒,慢性毒是母後下的,另一種毒是貴妃所下。”

張皇後神色變了,皺眉說道:“我沒有。”

五皇子說道:“我信母後,我只是……三皇兄,你以後千萬小心,莫要、莫要太輕信了旁人,哪怕是……安排的。”

張皇後和三皇子臉色都有些難看。

三皇子說道:“此事不要再提。”

五皇子起身要告辭。

卻忽然被三皇子叫住了,他看着五皇子,問道:“你可願去見一下貴妃?”

五皇子不解。

三皇子說道:“你既然也猜到毒并非母後和貴妃所下,不如把你調查出的結果給貴妃也說一下。”

五皇子頓時明白了,卻又有猶豫:“我并沒有理由私見貴妃,若是……”

若是太元帝知道了,怕是五皇子的日子就難了。

這話雖然沒有說,可是在場的人都知道,只是他們不知道的是五皇子眼神閃了閃,這些話都是呂先生所教,就連三皇子會說的話,同樣在呂先生的預料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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