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第七十三章
小崽子到了新地方有些興奮,睜着那雙烏溜溜的大眼睛看着四周,咧着嘴巴笑呵呵,很有勁地蹬着小短腿,發着他那不标準的小奶音叫:“個個,個個!”
祁遂平時也沒少抱他,很有經驗:“哥哥一會還有要緊事,晏和乖。”
哄了好一會才把他哄睡着,祁遂将小崽子放在他歇息的營帳中,叮囑孫公公仔細在旁邊照看着,這才出發去尋蕭恪寧。
比賽已過兩個時辰。
蕭恪寧騎在馬上穿梭在蔓延起伏的山林中,面容沉靜,不驕不躁,箭發穩快準,祁遂遙遙瞧着他那挺拔的身姿,欣賞片刻,手中捏着一镂空金香囊,漫不經心晃了晃。
晚霞漫天。
比賽狩獵之人陸陸續續回來,臉上大多帶着笑意,祁遂吩咐親衛去清點,說了些場面話,而後頗有興致道:“朕也久未狩獵。”
這話一出,衆人自當要追随着陛下去圍場再晃悠一圈,也得要陛下玩得盡興。
祁遂将香囊綁在腰帶上,啪嗒一下擰開了香囊的內芯卡扣處,随即翻身上馬迎着風往西南方向去,一路上收獲頗豐,大臣們百般奉承。
蕭恪寧騎着馬慢悠悠跟在後頭,瞧着被大家捧着的意氣風發的年輕帝王,眼裏不自覺染上了笑意。
祁遂收了箭,“朕乏了。”
話音剛落,一陣暴亂,不知道從哪裏竄出來只氣勢洶洶的野獸,徑直朝着祁遂沖了過去。
這一變故,實在是太突然了,祁遂身.下的馬不知怎地,也開始撒着蹄子發瘋。
蕭恪寧最先反應過來,駕着馬沖了過去,“快護駕。”
他朝着那只野獸射了幾箭,無奈皮糙肉厚并未有損傷,祁遂的馬已經和野獸沖撞在一起,蕭恪寧生怕祁遂出事,千鈞一發之際,又射了一箭,瞄準卻是祁遂座下馬腿,祁遂被甩了出來,蕭恪寧踩了一下腳蹬飛了出去抱住他,兩人一同滾在了不遠處的草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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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邊動靜過大,蕭遠铖和裴璟昱本來還在悠閑的放風,聽到吵鬧聲,神色一凜,騎馬趕過來,就看到蕭恪寧和祁遂一齊飛了出來,當即射出兩箭,盡數射中野獸的眼睛。
侍衛們這才制止了倒在地上野獸。
蕭遠铖冷着臉:“怎麽回事?”
跟随的那些官員還有侍衛驚得滿頭大汗,紛紛跪在了地上,陛下親臨,圍場之中早已檢查了多回,根本不可能有這種發瘋的野獸出沒,他們也實在是不清楚。
蕭恪寧抱着祁遂嗓音有些顫抖,顯然是後怕:“有沒有傷着哪裏?”
剛剛滾落在地的時候,祁遂反手護住了他,自己率先砸在了地上充當肉墊。
祁遂并未回答,而是站了起來,冷峻的眉梢挂着的寒意:“嚴查到底怎麽回事。”
而後看向蕭恪寧正色道:“這位卿救駕有功,重賞。”
衆目睽睽之下,蕭恪寧只好跪下謝恩。
祁遂瞧他滿臉擔心,這才叫人去傳太醫。
他的馬剛剛驚吓過度被蕭恪寧射中了腿,已經不能再騎,蕭恪寧提議道:“陛下騎臣的馬吧。”
祁遂點頭。
蕭遠铖叫侍衛又牽了一匹馬過來給蕭恪寧。
裴璟昱心裏還吓得砰砰亂跳,剛剛實在是太危險了,“恪寧哥,你沒事吧?”
蕭恪寧搖搖頭,放心不下祁遂。
裴璟昱也不好說什麽,仰脖扭着腦袋,蕭遠铖附耳過去,就聽他小聲嘟囔:“祁遂武功不是挺好的,剛剛怎麽傻傻的一動不動?由着馬帶着他沖。”
兩人落在後頭,蕭遠铖這才開口,頗有些無語:“這臭小子……”
裴璟昱也沒多想,想着祁遂武功再好,畢竟也是養尊處優,估計當時也是吓到才沒來得及反應,這會也沒有心情逛了,擔心道:“咱們去看看,可別傷着了。”
傷筋動骨還一百天了,遭罪極了。
蕭遠铖:“不必,他有恪寧陪着。”
裴璟昱贊同:“也是,估計他還嫌我們去打擾。”
蕭遠铖不置可否:“餓不餓?去吃些東西。”
裴璟昱:“想吃烤肉。”
今日打了好多獵物,自然少不了要燒烤。
天子營帳內,太醫過來給祁遂檢查身子,骨頭還好,但是身上多處擦傷。
蕭恪寧在賬外候着,等太醫出來,剛想問陛下傷勢,就聽到裏頭傳召他,忙擡腳進去,祁遂此刻是坐在榻上,旁邊蕭晏和在床上睡得香甜,見蕭恪寧進來沒先去看那小胖墩,而是徑直走到自己身邊,心裏美滋滋。
祁遂外衣都脫了,穿着天子顏色的明黃寝衣,擦傷處都已經被剪開,太醫給處理完上了藥。
蕭恪寧:“痛不痛?”
祁遂:“你今日救駕有功。”
蕭恪寧瞪了他一眼:“這裏又沒外人,說這些做什麽?”
祁遂立即開口示弱道:“腰剛剛落地不知道砸哪裏了,現在也疼得要命。”
蕭恪寧擔心他的傷勢,貼近直接掀開了他的裏衣,也看不出什麽,手在他月要上輕輕扌莫了扌莫,檢查道:“哪裏?這裏痛嗎?剛剛有和太醫說——”
剩餘的話全部被吞了回去,祁遂被扌莫的心頭火氣,一把摟住蕭恪寧按在懷裏,親的有些兇。
不遠處的小崽子哇得一下哭了。
蕭恪寧下意識推開他,祁遂吃痛,蕭恪寧忙給他揉着月要,心疼道:“沒事吧?”
祁遂月要倒是沒事,他剛剛是随口一說騙蕭恪寧的,後背應該是撞到了,被蕭恪寧推一下,撞到了靠背扯到傷了,蕭恪寧也顧不上一旁的弟弟,将祁遂的裏衣都給扒了,看到他後背青了一大片,很是駭人。
手撫了上去。
蕭恪寧自幼習武,掌心自然不會柔軟,有些薄繭卻不粗糙,修長的手指碰觸之處帶着莫名的癢意,叫人心猿意馬,祁遂不自覺吞咽了一下,拿裏衣蓋在了月要上,“晏和醒了。”
蕭恪寧瞧他欲蓋彌彰,也有些無奈,都傷成這樣了,還有工夫想着別的事,“我先把弟弟送給二叔他們,過會來看你。”
祁遂啞着嗓子“嗯”了一聲。
蕭恪寧将哭鬧的弟弟從床上抱起,小晏和似乎是還認得他這個哥哥,見到他了立即止住了哭聲。
因着這一出事故,雖說聖上沒有傷着,但今日兇險大家也是有目共睹的,大臣們圍着北營的領事誇他手下人英勇,救駕有功,領事哪裏敢居功,指着不遠處正在給他家王妃烤肉的攝政王,“今日救駕的是攝政王的侄兒。”
攝政王已經牽着王妃進了自己的營帳。
百官本想湊過去,只好作罷。
蕭恪寧抱着弟弟去了他二叔的營帳,裴璟昱正在吃烤肉串,見他過來,把嘴裏的肉咽下,“恪寧哥,祁——陛下怎麽樣了?沒傷到骨頭吧?”
蕭遠铖接過孩子。
蕭恪寧眉頭輕蹙:“有些擦傷,應該是沒傷着骨頭。”
裴璟昱遞給蕭恪寧一串烤肉,“那就好,你也累一下午了,快吃些東西。”
蕭恪寧搖頭:“我還不太餓。”
蕭遠铖給他遞了杯水:“留下吃些,陛下那有人伺候。”
裴璟昱:“剛烤的,快嘗嘗。”
蕭恪寧只好接過,裴璟昱拿了塊薄薄的面皮,将肉串放進去,撒上辣椒粉和一些花生碎,包好先喂他家王爺一口,小崽子吧嗒了一下嘴巴,眼睛直勾勾瞧着他爹手裏的玩意,口水都流了出來。
蕭遠铖樂了。
裴璟昱笑了起來,在他眼前晃了晃,轉而把餘下的塞嘴裏,很是欠揍:“诶,吃不着,你流口水也吃不着。”
蕭恪寧也被逗笑了:“阿昱。”
裴璟昱包了一個遞給他,“你弟弟就是個小饞貓,他又咬不動,可不是我不給他吃。”
這話确實是,小饞貓現在就長了幾顆小奶牙,只能吃些軟爛好消化的。
蕭恪寧折騰了這麽一下午,體力确實也消耗不少,吃飽後才覺得恢複。
蕭遠铖:“今日你救駕有功,估計過不了多久,陛下就會把你從北營調到宮裏,你怎麽想的?”
蕭恪寧:“二叔覺得如何?”
他從前想的就是去北營歷練過後掙個官職,在禦前當值,職位不低,還能保護陛下,自然沒什麽異議。
蕭遠铖:“看你自己。”
蕭恪寧點頭:“我去看看陛下。”
蕭遠铖提點道:“今日事有蹊跷,你也不必太過擔心他。”
當時情況太危急,蕭恪寧一心系着祁遂的安慰,并未多想,經過他二叔的提醒,仔細想想,這才覺得不對勁,旁人不知道,蕭恪寧和祁遂交手過數回,還能不知道他的身手?
祁遂聽到守衛進來禀告蕭恪寧求見,“快叫他進來。”
蕭恪寧走進來,祁遂正躺在軟榻上,揮手叫營帳裏的下人退下。
祁遂:“怎麽去這麽久?”
蕭恪寧走到他身旁坐下,視線落在祁遂那一疊衣物上,“在二叔那吃了些東西。”
祁遂抱怨道:“朕都受傷了,你也不陪着——”
蕭恪寧已經拿起那設計的很是精巧的镂空金香囊,湊到鼻子嗅了一下,什麽味道也沒有。
祁遂面不改色:“你喜歡這玩意?”
蕭恪寧表情嚴肅:“你是不是有事瞞我?”
祁遂被質問立即不高興道:“我都傷成這樣了,一直等着你,還沒用膳,你不挂心我就算了,還對我這個态度。”
蕭恪寧:“怎麽不吃飯?”
祁遂陰陽怪氣:“等你一起,誰知道你已經吃完了,看來是朕自作多情了。”
蕭恪寧瞧他又開始生悶氣,雙手捧着他的臉蛋對着自己,“陛下今年十七歲,不是七歲。”
怎麽還跟孩童脾氣一般。
祁遂:“……”
蕭恪寧:“後背疼不疼?”
祁遂可不想叫他扌莫了,上火了遭罪的還是自己,“還好。”
他現在又把寝衣給穿上了。
蕭恪寧:“先用膳,我也沒吃飽,陪陛下再吃些。”
祁遂冷哼了一聲。
蕭恪寧出了營帳,孫公公候在外頭,聽他說陛下要用膳,吩咐下人趕緊準備,很快就送了過來。
祁遂坐在榻上,跟個大爺似的,“胳膊好像也擦傷了,使不上力氣。”
蕭恪寧也沒拆穿他,從瓦罐裏舀了一碗湯,“我喂陛下。”
祁遂這才滿意。
蕭恪寧喂了他喝了幾口,就聽到祁遂開口:“你也嘗嘗。”
見他不喝,祁遂不滿:“怎麽?嫌棄朕?”
蕭恪寧覺得他有時候比七歲孩童更幼稚,見他不想喝了,将湯碗擱置在一旁的案幾上,“我哪敢嫌棄陛下?”
祁遂還要開口,蕭恪寧已經用面皮包好烤肉了,他一張嘴直接喂了進去,祁遂腮幫子都鼓了起來,只好把嘴裏的肉嚼完咽了下去。
“還吃嗎?”
祁遂拿喬:“嗯。”
蕭恪寧又伺候他吃了些,總算把陛下哄好了。
外面明月高懸,夜深人靜。
“我該回去了。”
祁遂哪裏肯放他走:“就在朕這處歇息,朕今日驚吓過度,需要卿守夜護駕。”
蕭恪寧:“……”
陛下都發話了,蕭恪寧還能說什麽,孫公公領着端着洗漱器具幹淨的衣物以及熱水的下人進來,很快又退了出來。
蕭恪寧擰了熱帕子遞給祁遂,伺候他洗漱。
祁遂擦着臉和手:“你今日騎馬應該出了好些汗,快擦一擦身子,這有準備幹淨衣物。”
蕭恪寧:“……”
祁遂:“都是男人,你有的朕沒有?”
蕭恪寧确實出了汗,一會還要同榻,于是解開了衣裳,下一秒祁遂的眼睛就被腰帶給蒙上了。
“陛下不準扯,不然我就回去了。”
祁遂只好收了手,眼睛看不見了,耳朵聽覺更靈敏,窸窸窣窣的聲響更是折磨人,蕭恪寧動作迅速擦完身子,換上幹淨的裏衣,祁遂比他高不了多少,裏衣長短并未差太多,不過祁遂要比他健碩,穿在身上稍微有些寬松。
蕭恪寧瞥見祁遂的反應,無奈極了,這人真的是不點都能着。
祁遂感受到他的視線,知道他已經洗漱完了,也沒扯下蒙住眼的腰帶,出聲道:“手給朕。”
蕭恪寧不明所以還是聽話地将手遞了過去,祁遂伸手把他拉到自己的身旁,手覆蓋在生龍活虎的小祁上,而後倨傲道:“朕命卿幫朕。”
祁遂:“這是命令。”
蕭恪寧手隔着衣裳碰了碰,感受到小祁的激動,耳朵有些泛紅,“我不太會。”
祁遂聽他這語氣不是拒絕,當即扯下眼睛的遮擋,“朕教你。”
蕭恪寧見他一臉喜色,由着他拿着自己的手擺弄,“陛下自己不就可以?何必多此一舉。”
祁遂聞言,意味不明地笑了一聲,而後擡手過去。
蕭恪寧受了驚,往後躲。
祁遂霸道道:“不準躲。”
祁遂心情極好地淨手,瞧着蕭恪寧在一旁還有些沒緩過神來,“現在還說是多此一舉嗎?”
蕭恪寧無言,确實是不一樣的體驗。
祁遂湊了過去,摟住他又親了起來。
米青力實在是旺盛,一點不像受了驚吓受傷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