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四十章
蘇楠看了一眼床頭櫃邊上,放着丹歌平日裏用于助眠的褪黑素。她忍不住指着小藥瓶,調侃說:“怎樣,你這是又開始嗑藥了?”
丹歌怔怔地看着蘇楠,看了好一會兒,她說:“蘇楠,你一定要用言語将別人趕跑嗎?其實你是不敢和別人有交集吧,才會用不着邊際的玩笑僞裝自己,掩飾自己內心的脆弱。”
“……”蘇楠頓時語塞。
“睡吧。”丹歌輕聲說了一句。
微涼的發絲落在蘇楠的脖頸上,随之落下的是丹歌一個蜻蜓點水般的吻。
丹歌站在床下,看着躺在床上的蘇楠,看她凹凸有致的身段,胸口随着呼吸上下起伏着,修長的小腿露在睡袍外,不設防的微微曲起,隐約看得到大腿,說不出的魅惑感,勾人心魂。
少了精致妝容的掩飾,蘇楠眼角是藏不住的倦意,她一言不發,對着天花板發呆。
“不睡嗎?”丹有些心疼,屈膝上了床,躺在蘇楠的身側。
累了的蘇楠,總顯得呆呆萌萌的,她沒說話,轉頭看着丹歌,眼神柔和。
“還在頭疼嗎?”丹歌一邊問着,一邊支起身子。讓蘇楠的身子靠在自己的腿上,手指輕輕按在蘇楠的太陽穴上,幫她細細的揉着。
丹歌的手腳很涼,感受着她指尖傳遞來的微涼,蘇楠舒服的嘆了一口氣。過了一會兒,她伸手拍了拍丹歌的手臂:“不用揉了,沒用的,就是睡不着。剛才在飛機上就想睡,沒睡着。”
“沒事,我幫你揉着。你閉上眼睛。”
許是難受極了,這個時候的蘇楠很乖,沒了往日的淩人,她聽話的閉上了眼睛,感受着丹歌指尖傳遞來的舒緩。
察覺到蘇楠逐漸平緩的呼吸,丹歌沒有停下手中動作,依舊幫她輕揉着太陽穴。直到蘇楠緊鎖的眉頭,逐漸舒展開來,她才停了下來。
起身關了大燈,只留下一盞起夜用的小夜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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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冬的深夜裏,窗外是冷冽的風,樹枝被風刮打着簌簌作響。屋內昏黃的光線散發着暖意,丹歌小心翼翼的鑽到了蘇楠懷裏。
蘇楠身上的很好聞,裹着點柑橘的泡泡浴味,丹歌喜歡這個氣味。
丹歌忍不住将腦袋埋在蘇楠的脖頸裏,用力吸了吸她的氣味,而後俯身親吻她的唇角:“蘇楠,當初你失去的那些,我都會補償給你的,你什麽也不會少。我愛你,蘇楠。”
蘇楠嘴角掩不住的笑意,聽她輕笑一聲,将丹歌往懷中攬了攬:“丹歌,生日快樂。”
“你沒睡呀?”
“是呀,聽你好一頓表白。”蘇楠的聲音輕飄飄的傳了過來。
“你……我要殺了你滅口!”丹歌又羞又惱,雙頰羞得滾燙。借着小夜燈的些許光亮,她翻身壓在了蘇楠身上。
丹歌為了上鏡效果更好,她比尋常的瘦子還要瘦小一圈。蘇楠被丹歌壓着,其實稍加用力便能輕而易舉的将她推開。但她沒有,只是擡起雙眸,眼神深幽的望着丹歌。
無聲中,蘇楠伸出纖細的手指微微勾起一個弧度,輕輕劃着丹歌的後頸,妩媚溫柔,帶點羞澀又寵溺的神情。
好一副溫情脈脈的模樣,丹歌的心頭一陣暖意,如水一般慢慢蕩開,一圈一圈向着四肢蔓延。
……
……
不知道是那暴雨磅礴的天,她固執的打開車窗被雨淋了一身,還是昨夜受到了風寒。李思行到底還是感冒了,低燒過後,她止不住的一直咳嗽。
陳顏有些懊惱,後悔大晚上帶着李思行去取杯子。
不知道她從哪裏搞來了一點薄荷,在茶水間沖了一杯薄荷水,給李思行送了過去。
“思行,喝點薄荷水吧,對嗓子有好處。 ”陳顏一邊說一邊将杯子擺在了辦公桌上。
李思行看着面前的杯子,不禁有些意外。昨天剛取到手的杯子,今天就被陳顏拿來使用。
此刻,陶土杯裏面飄着幾片薄荷葉,在杯身裏不停打轉。
“你要杯子,我給你買。這杯子是我的,你不許再動。”李思行伸開骨感的手捧着杯子,喝了一口薄荷水,她開了口。
“哈?怎麽了?”陳顏一臉懵,不明所以的看着李思行。
愣了好一會兒,陳顏才反應過來說:“你該不會是舍不得用吧,杯子做好了,當然要用來喝水啦。”
“不行!”李思行抿了抿嘴,冷眼看了一眼陳顏,大有一副你想怎樣的架勢。
李思行的臉上閃過一絲小女人的嬌羞,看的陳顏一愣。
直愣愣的看了一會兒,聽到李思行冰冰涼涼的語調傳了過來:“還不去工作,是工作太輕松了,還不夠飽和嗎?”
回過神,陳顏連忙擺手讨饒,吐着小舌頭逃了出去。
看着陳顏帶點稚氣的一路小跑着逃走,李思行的嘴角不可抑制的向上略微彎彎,目光停留在面前的陶土杯上。
她忍不住拿出手機拍了照片,發了一個朋友圈。
李思行有記錄生活的習慣,但她沒有将生活分享給周遭的習慣,一般她只會發一個只對自己可見的朋友圈。
朋友圈剛發出去沒多久,意外的收到了陸一辰的點贊,這才發現忘記将照片設置只對自己可見。
陸一辰是李思行的大學同學兼室友。兩人關系還算不錯,至今都保持着聯系。
不多時,李思行接到了陸一辰的電話。
“怎麽突然發了杯子?”陸一辰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了過來。
“嘗試了手工陶土制作,挺有意思的。”李思行一只手握着電話,一只手拿起水杯。她站起身子移步到窗戶旁,将視線投向窗外的世界。
“喲,不像你的風格嘛。”
李思行想咳嗽,捧着水杯小小的喝了一口,将喉口的癢壓了下去,才繼續說:“我是什麽風格?”
喝水發出吞咽的咕嘟一聲作響,隔着電話傳遞到了陸一辰耳邊。
這普普通通的聲音,在陸一辰聽來,卻是極為誘人。她言語一滞,過了半晌,轉了話題:“一年多沒見了,最近如何?”
“還算不錯。”
李思行說這句話的時候,腦海中閃過的是陳顏的臉。盡管隔着電話,盡管沒有看到李思行的表情,陸一辰仍舊是聽出了她言語中的快樂。
這一次,陸一辰許久都沒有再說話,長久到李思行都不能确定她是否還在聽。
“一辰?”
“我下星期去上海出差,準備在上海成立分公司,慢慢将把工作重心移過去。很期待我們的下次見面。”提及工作,陸一辰的聲音裏裹着志在必得的自信,聽她不急不許的将自己接下去的計劃道出。
這回換到李思行沉默了,她愣了一會兒,方才開了口:“怎麽想到來上海了?”
“決定有段時間了。其實你不發朋友圈,我今天也是要打電話給你的。”
停頓幾秒,陸一辰剛想開口繼續說話,便聽到電話那頭傳來其他人的聲音。應該是工作上的事情,雖然李思行壓低了嗓音,大約能聽到她在斷斷續續安排着工作。
果然不多時,李思行帶些歉意的聲音傳了過來:“抱歉,一辰,我手上有點事情要處理。”
“好的。你先忙吧。”
挂斷電話,陸一辰眼簾垂了下來。
低頭看了一眼自己辦公桌上的白紙,已然被她随手寫寫畫畫,寫滿了整張紙。
這是陸一辰的一個習慣,與人電話的時候,她總喜歡握着鋼筆,在紙上随手記錄一些或重要或瑣碎的事情,時不時給自己提個醒。
而可此的陸一辰是如此訝異。她訝異于,整張紙上寫滿了李思行的名字。
陸一辰剛才想對李思行說的是,自己一直會夢見她。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李思行總會出現在陸一辰的夢中。那個夢,竟然可以斷斷續續的連續做上好幾個月,那麽的真實,清晰無比。
夢裏是永不凋零的夏日,耳邊傳來的是盛夏蟬鳴。她們又回到了大學校園,一切都和原來一樣。
陸一辰記得關于那個夏日裏的一切,歷歷在目。
一起手捧課本去教室上課,李思行一臉認真聽課的側臉,筆記本上娟秀的字跡,思考問題時的凝神。
關于學習,李思行總是異常的專注認真,似乎全身心的投入,旁若無人,置身事外。
李思行坐在籃球場的長椅上,看自己打籃球。好乖巧的坐姿,讓人不由自主産生保護欲的乖巧。
夜深之後,在閉館之前,去圖書館接李思行回宿舍,兩人會繞着操場散步,默不作聲的走上兩圈。
偶爾聽到李思行長長的嘆息一聲,盛夏粘膩的夜裏,這一聲嘆息傳遞到陸一辰的耳邊,如同羽毛輕輕拂過她的心尖。有一些東西,跟着一同滾燙起來。
炎熱的夏,裹着滾燙的熱意,李思行的汗水順着額頭,滑過她的天鵝脖頸,沿着那漂亮的弧度緩緩滑下。
偶爾,陸一辰能意識到這只是一個夢。
于是,她急切地想在夢中,在她幻想出來的,金色夕陽籠罩的海灘邊上,親吻李思行的面頰,親吻她柔軟的唇瓣,親吻整個世界的美。
可即便是在夢中,陸一辰都沒能遂了心願。一次也沒有。
但最近,陸一辰有些莫名的心慌,因為她突然夢不到李思行了。
陸一辰突然意識到,曾經出現在她生命中的馥郁香氣,似乎正在悄然散去。于是,從前被用力壓抑下去的念頭,再一次洶湧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