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節目錄
賣鲞郎和石匠
011
定好菜單之後，崔洋就急沖沖跑了趟越州城，與事先聯系的買肉屠夫和大廚都定了時間。
好在兩人都是崔洋的老客戶，非常喜歡崔洋做的鲞，對崔洋的事也放在心上，他們也在算日子，想着該辦了，再不辦就得過了盛夏到秋天去辦。
崔洋應該不會這麽耽擱，因為一耽擱就是小半年，村裏的人肯定有想法。
崔洋一聽他們說立刻在心底再次感激了陸大娘一番，以他這幾日恍惚的勁，不提醒就真耽擱了。
于是趕快和攤主定好了雞、肉、魚等肉菜的分量。蔬菜稍微麻煩些，主要是因為越州城的居民不算很多，但地卻肥沃，不僅城牆外有大量的田地，城牆內也有不少可供種植的蔬菜地。
就拿南城門為例，出南城門過外護城河就是千頃良田，良田間河網密布，整個越州河網流出海的地方還修了海閘，使得這千頃良田不旱不澇。
南城門內，隔着內護城河又是一片地，旁邊有個城中小村，地是他們的，各戶都有，地基本種菜，直接種稻也有。
所以就出現一個問題，越州的早市攤上賣的食物以肉、各色山貨（筍木耳香菇等）為主，蔬菜不多，而且一個攤子的品種也單調。
好在賣肉的屠夫熟悉情況，一一指點崔洋去哪處進。
崔洋按着他的指點，把大部分的蔬菜都進全了，只剩下筍，這是山裏的貨，今天賣筍的沒來。
崔洋只好先付了買到的那些菜的錢，準備明天再過來看筍。
誰知傍晚回到家，陸大牛找上門了，笑問崔洋：“筍可有買到？”
崔洋一聽笑了：“陸大哥你怎麽這麽神，知道我買到筍？”
“這是自然。”陸大牛笑，崔洋還不是很懂山裏的時節，而他采石的地方就在山裏，又一早随母親搬到了山裏，對筍是再熟悉不過了。
小滿将近，山上的筍差不多就沒了，也就稽東的高山上或還有些，那地方離越州城遠，趕着挑下來也老了，不好吃了，所以沒人還會在這個時節賣筍。
崔洋聽完解釋道了聲：“哎呀，早知道就換道菜了。”
“不用換。”陸大牛笑，趕着去家裏挑來了一擔東西，盡是些黃泥。
崔洋起先不解，撥開黃泥一看才知道裏頭是筍，還是毛筍，個頭挺大的。
“山裏最後一批毛筍，我們采石場頂上的，一冒牙我們就用土蓋起來，原是大夥留吃的，聽說你要辦進屋酒，就都挖起來給你。”陸大牛說。
“這怎麽行？”崔洋忙推卻。
陸大牛笑：“最近我們采石場生意特別好，都是因為當初給你建房的那個築頭推薦的，所以大夥覺得這筍該給。”
“那也是謝築頭才對。”
“築頭當然也要謝，可沒有你這間房，也沒人知道我們采石場的石板好。”陸大牛笑看崔洋，見崔洋還是有拒絕的意思，便又說，“我們的訂單已經排到八月了，築頭說了你要是不收下這些筍，他就只能回頭請你吃飯了。”
吃飯可比這些筍花費更多，筍是山上掘的，築頭包山的時候順帶送的，吃飯可得花錢，便只好收下。
還暗暗多備了些酬謝的米果，到時候讓陸大牛帶去，吃酒就不喊了，進屋酒上門是需要給紅包的，築頭萬一包個厚的，就更過意不去了。
到了四月十八，小滿前一天，崔洋家的進屋酒就開桌了。
那天四更崔洋就已經起來了，大廚和各色肉菜魚是前一天傍晚和大廚一道到達的，大廚也住在他家裏，也四更就起了。
越地的規矩，進屋酒之前要先請菩薩，而且要在天亮前請完，菩薩和土地公都要靜悄悄的迎進來，還有竈頭菩薩，這個以後是要住在你家裏的。
陸大牛沒來幫忙，因為這是主人家的事，其實崔洋心裏是挺想陸大牛來的，不過名不正言不順的，他也只能想想。
請菩薩的步驟，前一天下午陸大娘仔細跟崔洋說過了，菜要放幾碗，單數還是雙數，具體哪些菜不能少，哪些可以随便湊；酒盅幾個，用酒還是用糖水或者茶水，筷子怎麽放；先請哪個菩薩，再請哪個。
還有香燭放的位置，哪個菩薩需要換新的蠟燭，哪個菩薩只需要用之前請過的，還有燒的紙，哪個是要燒荷花剛（紙錢制品）、哪個燒米桶（紙錢制品）、哪個燒包佛。
步驟聽下來崔洋都有些暈。
陸大娘笑：“屋子是一輩子的事情，沒記清楚的話我再給你說一遍。”
崔洋忙說：“不用，我都記住了。”陸大娘身體不好，讓她說了這麽久，崔洋怪不好意思的。
陸大牛正巧下工回來，看到他娘和崔洋在聊，便問什麽事，一聽是請菩薩頭都大了，連聲說：“這種事我做不來。”
陸大娘笑搖頭：“你呀，就知道使粗勁，将來我要是去了，你怎麽辦？不行得給你找門媳婦。”
“娘！”陸大牛跟陸大娘打哈哈，他也二十了，該是娶媳婦的時候，但他家窮，彩禮都出不起
山裏人家都窮，都是嫁了閨女得了彩禮再給兒子娶媳婦，所以沒哪戶人家願意把閨女嫁給陸大牛。
當然也可以入贅，但這是萬不得已的選擇，陸大牛不會去做。
崔洋聽了心底各種滋味都有，一面說真的不想看到陸大牛娶親，一面也知道男大當婚，陸大牛怎麽可能不娶親，再說陸大娘也需要忍照顧。
他悄悄在心底嘆了聲。
結果陸大牛看到了，會錯意了，以為崔洋是想起了他自己，崔洋也沒娶親，就忙轉移話題，對他娘說：“娘，你這麽熱心，你先給崔洋說一說？”
“欸？”崔洋傻，回神後忙搖頭，“不不不，我、我不要。”
結果陸家母子一起會錯意了，以為崔洋是害羞，都笑了。
窘得崔洋不知道怎麽說，只好杵在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