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節目錄

賣鲞郎和石匠

027

兩人第二天就出發回去了,羅瘋子沒去送,但托人給陸大牛捎了個包裹,怪沉的,提起來的時候還有瓷器罐子碰撞的聲音。

崔洋很是好奇,陸大牛本來要打開看的,但不想送禮的掏出一紙盒遞給崔洋:“我們老大說了,崔兄弟也有禮,兩個一樣的。”

崔洋聽了默,一個是包裝好的紙盒,一個是包裹,怎麽就會一樣。但既然羅瘋子不想讓他當面打開看,他就不打開,回頭上船了有得是機會打開。

回去的路要比來的路難走得多,來的時候是往東偏南的方向走,刮的還是西北風,順風順水的。回去就是逆風逆水了,桅杆時不時要調整不說,遇上西北風吹得厲害的時候還得搖撸走。

往年崔洋走的時候最多走過十天的路,今年有了陸大牛幫助稍稍好些。就是一整天的西北風吹下來,整個人都是冷的,偏生還下了雨,江南冬天的雨是直嗖嗖往人身體裏灌的。

到了晚上停船休息的時候,人都快僵了。

好在他們是兩人,熱乎乎的喝下姜湯吃完飯後,就相互摟着躺進被窩裏,什麽手冷腳冷都不用怕,保管一會就被焐熱。

捂過頭的時候別的地方也會熱,須得親親昵昵的才能消去一些。

故而這一路他們走得分外歪膩。

約莫六七天後才到了越州碼頭,剛停船邬墨玄就急沖沖跑來了,他算着日子崔洋該回來了,就天天讓人在碼頭候着,遠遠的見到船就來喊他。

果然讓他給候上了。

也不等船停穩,邬墨玄就跳上了船,沖着貨倉就去了,還嚷嚷:“我的醉泥螺,醉血蚶,醉辣螺呢?”

“在在在!都在!”崔洋忙拉住猴急的邬墨玄,讓他在甲板上等,自己下去搬。

這一趟回來,他不僅帶了邬墨玄的份,還帶了別人的份,包括陸大娘的,臻品齋老板的,還有花郎中的。

崔洋想着花郎中既然喜歡鲞,也必然喜歡海邊的這些吃食,都是腥的嘛。

于是可不能讓邬墨玄下去搬,不然什麽都被他搬完了。

邬墨玄聽到崔洋說也沒下去搬,只乖乖在上頭等,看着一壇壇的美食搬了上來,心裏別提多美了,就差立刻拆封了吃,可手裏沒有米飯,也沒小酒,吃着不盡興。

“喏,這個貼了紅條子的是邬老員外的,你可別搞錯了。”崔洋叮囑。

邬墨玄一面接過一面卻道:“你好生偏心,為什麽單單我家老爺子有獨食?”

崔洋聽着搖頭嘆:“瞧你,那是你爺爺,哪有你這樣的?”

邬墨玄聽了依舊有些“忿忿不平”,崔洋只好作罷,問了句:“莫老板的怎麽說?是我去送?還是你去?”

“我去!”邬墨玄脫口而出,以他跟莫長離的關系,莫長離的份就是他的份,不用送了。

崔洋自是知道邬墨玄的想法,但還是叮囑:“必得送到哦!不許沒下。”

“你放心。”邬墨玄笑,“不僅是他的份保管送到,其他的份我也替你想好了。往年你住越州城,直接搬去城裏就行,今年在平陽村,路遠迢迢搬上搬下的不方便,我直接把我們家的家丁都喊來了,一口氣幫你搬去。”

崔洋正愁着如何搬去平陽村,本來在越州城裏,一天就搬完了。平陽村就不同了,路遠不說,越州城還有關城門的時間,計算不好得花好幾天。若是天氣一直就冷倒也沒事,就怕偶爾日頭好熱那麽一兩天的,悶在貨艙裏的魚就全壞了。

這會邬墨玄的主意解決了他的問題,崔洋一聽就忙謝:“太好了,多謝你。”

“不用謝我,若是因沒及時運導致明年沒鲞吃,損失的是我。”邬墨玄笑說,對身後的家丁道,“你們幾個都聽他的。”

家丁們不少都認識崔洋,也都吃過崔洋家的鲞,紛紛答應,還有人主動挑頭指揮起大家搬鲞。

這下倒是崔洋和陸大牛這兩個本來的主要勞動力給閑置了下來。

左右無事,崔洋索性打發陸大牛先去送花郎中的那份,自己則去送臻品齋老板的那份。

去臻品齋時,老板正在雅間招待貴客,崔洋也沒多打攪,只将東西交給了夥計,夥計認得崔洋,想留他多坐會,崔洋謝絕了轉身便要走。

不想老板正巧從裏間出來,後面還跟着夥計口中所言的貴客。

崔洋到沒多注意看貴客的面相,倒是那個貴客看到崔洋之後稍稍駐足了下,還用扇子掩着臉對身後一個尖嘴猴腮的中年小聲議論了幾句。

也不知說到了什麽,兩人不懷好意的笑了。

臻品齋老板聽着覺得不對勁,忙使眼色給夥計,夥計會意,送着崔洋就出去了。

人還沒走遠,那個貴客便輕笑了起來:“喲,好生俊俏的兒郎,那是誰?”說着他還放下了之前掩着面的扇子。

崔洋若是還在此定能認出此人,這人便是當年意圖搶奪他家姐,砸了他家豆腐攤,又打死了陸大牛的爹的汪家小霸王,汪二狗。

汪二狗是他當時的名字,現在他現在正經八百的叫汪有才,才華的才,諧音是財物的財,身份也從混混變成了商人,此番回越州城是來進石板的。

來臻品齋則是想買些越地的特産香榧,回去送那些狐朋狗友的。

臻品齋的這任老板是前幾年外鄉來的,并不知崔洋家那檔子的事,但悄然聽到汪有才的話就只此人不是正經人,便忙着讓崔洋離開了。

這是插曲。

崔洋送完禮之後就跟一樣給花郎中送完的陸大牛碰了面,船上的貨也悉數卸完,他便再次将船交給把頭,跟着這群人出了越州城往平陽村去了。

這次他訂的魚比去年足足多了一倍,幫着挑貨的邬家下人足足有二十個,一人肩上起碼挑百斤,統共二千斤魚,還有各色海邊特有的幹活,瑤柱、贻貝幹、蝦皮、明火(烏賊幹)等等。

當然也少不來醉泥螺,鹹嗆蟹什麽的,這些崔洋也愛吃,陸大牛也喜歡。

于是人群烏壓壓到平陽村口的時候,不少村民都走出門來看,以前他們對崔洋的鲞生意到底做得多大沒什麽概念,只知道他賺得錢能蓋起三間兩層的屋子。

今天他們算是見識了,上千斤的海魚?越地還沒有那個制鲞的一口氣有錢進這麽多魚。

要知道平陽村裏也有那麽幾戶有幾個見過些市面的親戚,逢年過節請客吃飯的時候會端上些海鳗幹,明火(烏賊幹)等菜肴,奢侈的還會來一只鹹嗆蟹。

端上來的時候主人家少不得炫耀一下,就提下這些海鮮不僅在越地賣得死貴,在海邊也不便宜。

這些人都不清楚海邊的實情,也沒有崔洋的門路,便是真的到了海邊購買,也是去那些已經被層層盤剝後的鋪子,自然是貴。

他們不清楚,平陽村的村民就更不清楚了,那幾個少許知道些的自以為是的說了下價格,大家聽去了心底細細一算,一條制成鲞之後重量約莫是減半,兩千斤魚折半便是一千。

單按白鲞算,小條的一斤能有五六條,按五條算,十文錢一條,就是五十文一斤,兩百斤便是有快十貫錢。

中條的白鲞,一斤有三四條,按三條算,三十分錢一條,九十文一斤,也算他有兩百斤,便是十八貫錢。

大條的白鲞是五十文一條,一斤有十六兩,崔洋做生意實在,他的白鲞曬得幹,八兩的白鲞就算是大條了。一百文一斤的大條,只算一百斤,也是十貫錢。

單這麽五百斤算下來就是三十八貫錢,在大梁一貫錢等于一兩銀子,三十八貫就是三十八兩銀子。

這還只是算了一半的魚錢,最賺的一斤重兩百文到五百文一條不等的上品白鲞還沒算進去。于是不計成本,單算收入這兩千魚賣下來也能有百兩銀子了。

看得平陽村民各個眼裏都是羨慕的,還有甚者想着你崔洋這麽賺,之前建屋的時候又那麽大方,便圍着上來說吉祥話,讨彩頭了。

崔洋原先對平陽村民還是有好感的,可進屋那回聽了那些姑娘的議論,後來陸大牛病了之後村民避之如瘟疫的反應讓他對這些人失了好感。

現如今圍上來讨彩頭,他只是笑回應,也沒給什麽,只在遇見那一晚幫忙制服陸大牛的幾位村民時給了些海邊的蝦皮,笑說了吃法。

那幾位開心笑着謝了,餘下旁人則不爽的看着。

魚直到半下午的時候才悉數堆放完畢,因為還要上一輪鹽,魚都是分門別類堆在中堂的,鹽也是,一道從海邊帶來的,羅羨魚偷偷給崔洋塞進艙的,是私鹽。

按大梁律私運私鹽是重罪,好在這些鹽崔洋并不是販賣,而是自己用。出明州的時候,羅羨魚打過招呼,到越州的時候,邬墨玄親自來接,兩邊都沒人敢上船檢查。

崔洋待邬家下人們堆放好魚之後,挑了些魚謝了他們,這些從海邊運來的鮮魚都是剖好的,剖完直接就上了第一輪鹽。

這些日子走下來,都入味了,拿回去直接蒸着吃,味道很不錯。

這種吃法越地的百姓不是很清楚,但邬家的這些下人大都知道,一見崔洋給就知道是好東西,都謝了,謝完趕着就回家了。

陸大牛沒跟着進崔洋家門幫忙,主要是村民都圍着看,還有人躍躍欲試想進崔洋家的門,試圖趁亂順一些,可除了邬家下人外,沒外人進崔洋家的門。

陸大牛對于崔洋來說不是外人,可在村民眼裏一樣是外人,他若是進去了,村民就得理也要進了,所以他索性不進了,反正總見得到。

羅羨魚:小洋子,看哥哥對你多好!大牛啊,哥給你的東西好好參詳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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