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節目錄

賣鲞郎和石匠

028

快傍晚的時候,崔洋拎着東西敲了陸大牛家的門。

陸大牛正要燒晚飯,看着崔洋來就笑說:“飯都給你燒進去,別回去單獨開竈。”

“欸。”崔洋答應了聲,忙着拿出黃魚遞給陸大牛,“這個刮了魚鱗直接上鍋蒸,可好吃了。”

陸大牛答應着,這魚跟崔洋之前給邬家下人的一樣,是單腌過一輪鹽的海魚,回城的路上他已經吃過一回,确實好吃,蒸起來也方便,直接放大竈上蒸便是,并不過分計較蒸的時間和火候。

陸大娘已經聽到崔洋的聲音,在裏間笑招呼他:“來了?我都聽大牛說了路上辛苦。”

“哪有,有陸大哥幫忙一點都不苦。”崔洋笑說,提着特産就進去了。

陸大娘這邊的禮不僅有醉血蚶、醉泥螺之類的海味,還有不少幹貨,尤其是瑤柱、開洋、贻貝幹、海虹幹、鮑魚幹之類的。

“大娘,這些幹貝稍稍取一些,涼水浸個半天,再跟粳米一起熬成粥,喝着對身體好。”崔洋笑說。

陸大娘笑着聽着,還将各類幹貨一一拿過來看了,因為眼神稍稍恢複了些,部分各大的幹貨她也能看個大概,見了就笑說:“哎呦,這些可是好東西。”

崔洋聽着笑:“海邊的特産而已,也不算太好的東西。”

“不,這你可唬不住我。”陸大娘笑,“以前我們家還住在住在越州城的時候,隔壁有個鄰居也是海邊的,他們家也有這些東西,我年輕時好奇就問過,他們細細跟我說過,這海邊的幹貨按着個頭來算的,你的這個瑤柱有銅錢那麽大,贻貝幹海虹幹有兩個銅錢大,鮑魚幹更是一個手掌那麽大,都是頂頂值錢的東西。”

大娘這話聽得崔洋一愣,大娘說的那戶人家定是他們崔家,當年他們家并不富裕,可沒有這麽多海味帶來越地,個頭小些或許有,崔洋不是很清楚當時的情況。

也摸不清陸大娘這會說出來是刻意,還是無意?

倒是陸大牛把柴燒上後進來看兩人聊天,正巧聽了句末尾的,笑問:“我們家以前也有海邊鄰居?我怎麽不知道。”

“你知道個什麽?當年你還小,好多事你都忘了。”陸大娘笑說,頓了頓還說道,“說來還要巧,當年那鄰居也姓崔。”

“真的?”陸大牛笑了,笑看崔洋,“這麽巧?”

崔洋則被陸大娘說得心下一驚,果真還是試探!他心底略嘆了聲,嘴上則掩飾着說:“是呢,可巧了。”還頓了頓,解釋了句,“崔姓在我們那是大姓,出來營生的人也多,在內陸随便遇上個姓崔的,說是海邊來的,十之八、九是從我們那來的。不知大娘可知這戶人家原先住哪?”

“這我就不知道了。”陸大娘聽了就笑搖頭,“不提他們了,你這些幹貨值錢,我們少許拿些就行。”

“大娘我這些貨真的不貴,海邊進貨各有門路,門路不同價錢自然也不同,不信你問陸大哥。”崔洋看陸大牛,示意他快勸。

陸大牛會意,笑着勸自己娘:“娘,崔兄弟厲害着呢,你盡管放心。”

聽得陸大娘直搖頭:“你這孩子……”

之後幾天,崔洋一直忙着處理海魚,這幾天天公作美,氣溫是嗖嗖的下去了,日頭倒是出來了,這樣的天氣最适合曬幹貨,尤其是白鲞。

所以他連趕了好幾天,把黃魚都晾到了左廂房頂的平臺上,刷刷的好些排,惹得不少村民都駐足看。

還有大膽的,看着崔洋家的門沒鎖上直接推門就進來看。

其中就包括當初進屋酒時大言不慚過的陳招娣,她特意換了身略新一些的光鮮衣服,進來就笑:“崔大哥,你忙着呢?”

崔洋正在給黃魚上鹽,粗略的擡頭看了眼陳招娣,立刻就知道了對方的來意,随便“嗯”了聲就低頭繼續做了。

不想陳招娣自顧自的去尋了個小木凳,然後挨着崔洋坐下了,還伸了手:“崔大哥,我幫你。”

“別!”崔洋忙拒絕,“海魚腥,切口上還有刺,要是不小心戳到了,會爛手指頭的。”

“我不怕,我小心着就是。”陳招娣說着就動了手,剛碰到就被割到了,刺直紮進肉裏。

崔洋只得放下手裏的魚處理陳招娣的手指,一面讓人不要動,一面去屋裏頭尋了些白酒,還故意耽擱了會功夫才拿出來。

十指連心痛,刺紮的滋味不好受,還不是細細的竹刺,是黃魚背脊上最大的那根刺,粗得狠。陳招娣雖是山裏姑娘,但因是村長的女兒,平日的農活做得不多,哪受過這種苦。

紮進去的時候就痛得白了臉,更別提拔出來,再用酒沖洗的時候,鑽心痛一陣陣的。惹得她一個勁嬌滴滴的叫痛。

換作常人早就被着聲音勾去半分心神了,可崔洋又不喜歡姑娘,自然是無感,而是冷眼冷語的說了句:“讓你別碰你還碰。”

陳招娣氣得要死,她在村裏可受歡迎了,村裏的小夥見到她都是明着暗着哄的,哪見過崔洋這種的,也不等手指處理好氣呼呼就跑了。

崔洋樂見,索性以她為借口直接關了門。

晚上的時候,陸大牛來敲了門,崔洋忙活的這幾天他也沒歇下,回采石場銷了假,正趕上石場接了大單,就連着幹了好幾天。

今天才得空,跟他娘說了聲就過來幫崔洋的忙了。

崔洋就把白天的事告訴了他,陸大牛聽完沒在意陳招娣的存在,倒是忙着拉起了崔洋的手:“這麽容易紮手,快我看看,你紮到沒?”

這麽多魚腌下來,想不紮到手是不可能的,崔洋的手自然也是有紮到的,但口子沒有陳招娣那麽大,又因為常年做這個事,忍耐力要強上很多,就是一直沒好好治,傷口有些泛白。

陸大牛細細數了下,竟有十來個那麽多,立刻就心疼了,忙着要找藥,他那邊有花骨朵配的藥膏,可以抹手腳。

崔洋忙攔了他:“藥膏我也有,但魚沒腌好,不能上藥,上了藥膏會串到魚裏去,影響口感。”

陸大牛聽着更心疼了,忙着就說:“那你歇歇,我來。”

“別!”崔洋一聽就攔下了陸大牛,陸大牛是采石匠,平日對手掌磨損不比他少,碰到水還感覺不到,但若是碰了鹽一下就會痛,他可舍不得。再說他手腳快,魚頂多再一個白天的活就能完全處理完,不急着今晚。

便拉着陸大牛回了屋,笑說:“我這手歇一晚就行,左右你我都累了幾天,都歇歇吧。幾天沒見你,怪想你的,我們說會話吧?”

陸大牛一聽就明白了崔洋的意思也只好作罷,聽崔洋提起想念的時候,又想到了另一處,自從回家後兩人還沒好生獨處親昵過。

“獨守空房”的這幾天晚上,他還偶然打開了羅羨魚給他的包裹,裏頭竟是幾本畫冊和一些打開來清香又滑膩的膏藥。

他初時尚不知羅羨魚給他這些何用,翻幾頁畫冊後才知道,冊子裏畫得全是那天他床頂上見過的那些畫。

而那些膏藥……竟是做那些事時用的。直把陸大牛勾得心裏直癢癢,挨着崔洋坐,摟着崔洋要的手掌還忍不住摩挲了幾下。

崔洋瞬間就感覺到了,羞着低了頭,複又擡頭看對方,幾天沒有獨處,他也想得緊,便主動求了吻。

一通激吻下來,兩人愈加心神蕩漾。

陸大牛還低着嗓子問了句:“今日可否做全?”

崔洋自是明白對方的意思,之前他們要行船,不便做全,現如今在家裏,累了第二日歇個懶覺就是,完全可以做全。

就是……陸大牛要如何跟大娘解釋?

陸大牛笑:“這你放心,你等我,我去去就來。”說着飛似的走了,不一會就回,手裏還提着羅羨魚給的那個包裹:“我跟我娘說,你今晚活緊,我幫你做,太晚就不回來了,直接歇在你這,我娘應了。”

聽得崔洋直搖頭:“你學壞了,都會跟大娘扯謊。”

“那我不扯,回去了。”陸大牛說着要轉身。

崔洋拉住他笑:“你舍得?”

“自然是不舍。”陸大牛笑答,替崔洋關好門窗後,打橫把人抱起往二樓去了。

***************************我是一只可愛的螃蟹**************************

第二天直到正午時分崔洋才醒來,還是被一陣敲門聲吵醒的,他扶着腰披上了衣服去東間,通過東間的窗子往外看了,竟是臻品齋的夥計,便忙喊:“你等會,我下來給你開門。”

夥計原以為敲了半天門沒開是崔洋不在,正準備折返,聽着聲音忙說:“店王慢些,我等你。”

崔洋便忙折返回主屋。

陸大牛一早就去采石場了,臨走前給崔洋備好了各色衣衫,髒的也統統洗了,至于身上的痕跡,昨晚完事後陸大牛就下去打水給洗幹淨了。

所以崔洋下樓開門沒花多少時間,就是那一處稍稍有些不适,開門後笑看夥計:“鲞才剛曬上,你們老板就讓你來了,也太心急了吧?”

“可不是!”夥計笑,“來了個大客戶,指明要定百條上品的白鲞,我們店王就忙着讓我來問了,可有?”

上品白鲞是一斤重一條的那種,今年黃魚肥,羅羨魚給備了不少,百條肯定有,便點了頭:“有。”

“那就好,曬完後就送來吧,這是定金。”夥計從袖裏掏出了銀子。

崔洋接過,居然有三十兩,上品白鲞的價格不似其餘檔次的白鲞,有那麽個固定的價,上品都是賣給大戶的,大戶有錢,價錢也是随便叫的,兩百文到五百文不等。

便是算五百文一條,一百條白鲞也只是五十兩銀子,定金一般付一般,怎麽也只有二十五兩,怎麽會是三十兩。

夥計笑:“我家店王說了,讓你放心拿着,這次談的就是這個價。”

臻品齋老板向來實誠,他說這個價必然就是這個價,崔洋也不多疑直接收了,還告訴夥計:貨好了就送來。

夥計答應着就急着走了。

陸大牛:今日真不想上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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