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節目錄
賣鲞郎和石匠
029
晚上陸大牛回來的時候,崔洋還在趕着處理魚。
陸大牛一見就心疼了:“怎麽不好好歇息?不累?”
崔洋自然是累的,腰一整天都是酸的,處理魚還要時不時彎腰,便是坐在矮凳上也沒好到哪去。但上午的大單一訂,崔洋立刻有了動力,看着只剩一天就能處理好的魚怎麽也閑不住了。
好在所剩的魚也不多,只剩幾條魚就好了,便笑說:“快了,你先去弄些熱水,回頭給我揉下腰。”
說完見陸大牛還是不肯,只好指着盛魚的筐子:“真的就剩最後幾條,不信你數數。”
陸大牛還真數了,看得崔洋直搖頭:“快去吧,我留着好些熱水,統統倒進浴桶裏,等會我們倆都好好泡一泡。”
陸大牛這才去,把熱水拎上了樓,又端了炭盆上去,今天比昨天又冷上了不少,泡澡是熱,屋子裏是冷的,一冷一熱容易涼到。
還把被窩也整了下,櫃子裏擱着的湯婆子也找了出來,熱熱的灌上捂進被窩裏,省得等會進被窩冷到。
下去找崔洋時,崔洋已經把魚全部處理完,就是實在坐得太久,腰使不上勁了,努力了好多回都沒站起來。
見陸大牛下來,只好微笑:“來,抱我。”
陸大牛愈加心疼,小心抱起的同時小小訓了句:“錢可以慢慢賺,身體重要,腰要是落了病根,老了是要吃苦頭的。”
“知道了。”崔洋乖乖答應,還笑說了句,“所以才讓你替我揉,揉了就不會落病根。”
“不管揉不揉的都不許落病根。”陸大牛沉了聲。
崔洋聽着心底怪甜的,把臉貼上陸大牛的胸小小蹭了下。
陸大牛剛在昨晚嘗到了甜,哪經得崔洋這麽蹭,可顧及到崔洋的腰,還是生生的忍了,又沉聲了句:“莫要鬧。”說完快步上了樓,小心着脫下了崔洋的衣衫,試了試水溫後才将人放了進去,“你先泡着,我下去收拾,晚飯是不是沒吃?我給你弄去。”
“晚飯不用弄,陶鍋上煨着粥,我喝那個就行。”崔洋笑。
陸大牛搖頭:“單喝粥不行會沒力氣的,得吃些墊饑的,你只管泡着,我下去給你做。”
“別了。”崔洋不肯放手,拉着陸大牛的衣角,陸大牛穿的是短衫,衣角的長度只到那處地方,崔洋拉着的手正巧也停在那處,意味明顯。
看得陸大牛忍不住又訓了:“又不聽話了是不是?剛說過腰不能落病根。”
“哪有。”崔洋喊冤,“我不是乖乖泡上了嗎?比剛才好多了,就是桶硬靠着不舒服。”
聽得陸大牛直看崔洋,還說乖?哪裏乖了?
結果崔洋愈加無辜的看着他了,陸大牛本就忍得難受,這下好了徹底忍不了了,瞪了崔洋一眼,飛速下去關好了門窗,然後回來同脫了衣服進了浴桶,把人抱到懷裏摟好,笑看:“這下可好?”
“好。”崔洋笑,摟住陸大牛的脖子。
陸大牛會意,一手扶了崔洋的腰,一手托了崔洋的頭,親吻了過去。
溫暖的水,溫暖的屋子,炭火偶爾噼啪聲下,是無比迤逦的聲響,時而柔情似水,時而熱情似火。
完事了之後,陸大牛尋了被褥給崔洋墊了腰,又下去端了粥,崔洋一邊吃一邊與陸大牛說話,說着說着就說到了白天的事。
陸大牛聽着開心:“三十兩銀子的定金,可真是個財大氣粗的。說起來我們采石場最近的單子也肥得狠,今年年終結的工錢不會少。”
這可是好事,崔洋開心,陸大牛能賺到錢比他自己能賺到更讓他開心。忙着就說:“那你得好生添置些東西,讓大娘好好過個年。”
“我娘那邊自然不會少,她好些年沒裁過新衣了,棉衣的棉花都老了不保暖,我尋思着請裁縫過來給她量一套。”陸大牛道。
崔洋點頭:“要我說一套不夠,再添一套,錢我出,新花被也得來一床。”
聽得陸大牛直搖頭:“莫要這麽急,我們的事還沒尋機會告訴我娘,你若是送得多了,我娘會懷疑的。”
崔洋一聽“哎呀”了聲,光顧着高興都忘了這茬了,關于告不告訴陸大娘,崔洋之前和陸大牛商量過,大娘年紀大了,身體不太好,能緩着說就緩着說。
左右上回那事出了之後,也沒有人上門來給陸大牛做媒,他那邊不急。
崔洋這邊沒爹沒娘的,自己就能做主就更不用急。兩家又挨得近,實在想念得緊了就尋個借口過來住一晚,也不會有人過多的懷疑。
餘下的時間裏偶爾親昵下就走也不是不行的事。
所以還是暫時不說的好,就是既然暫時不說,有些事就不能做得太明,崔洋只好遺憾。
“莫遺憾,棉衣不行,其他的可以,年節近了,稍稍選些年貨還是可以的。”陸大牛安慰。
崔洋一聽就叫好,越地過年素喜歡曬制各種醬貨,家家戶戶都挂滿窗臺。往年他也想制一些,可家裏人少,醬了也沒多少人吃,今年不同了,可以稍稍醬一些。
看得陸大牛忙着就提醒:“少弄些,小心腰。”
崔洋笑:“也不知道誰才是罪魁禍首?”
“行,我是。”陸大牛哄,“那明天起我就不弄你了。”
“你……”崔洋聽出對方的故意,恨恨看,“壞死了。”
“那你喜不喜歡我的壞?”
“你!讨厭……唔。”
崔洋曾無數次的設想過如果時間只停留在那時該多好?但那是不可能的,半個月後,他依約将一百條上品白鲞送去了越州城。
那天也不知怎麽的,一早起來天就沉得厲害,北風呼呼的。
陸大牛與他一道起的床,推開窗看了眼就立刻關上:“今天會下雪,我跟你一道去吧?”
崔洋知道今天采石場要交最後一批石料,交完之前那個肥單才算是了解了,築頭開心,與陸大牛他們說過工錢也不壓到過年了,今天就發,讓大家好好去城裏買下年貨,好好過年。
便沒讓陸大牛跟着去,自己挑了百斤的貨去了越州城。
收貨的地點不在臻品齋,直接就在碼頭的船上,那天碼頭人不多,就那麽幾條船,有一條特別顯眼,比旁邊的要大要華麗,貨就是送去那條船上。
之前跟崔洋接洽過的夥計在碼頭等他,一見就笑說:“來了?買家在裏頭,趕緊送過去吧。”
崔洋聞言略愣了愣,就是這點遲愣在千鈞一發的時候救了他,他當時疑問他是通過臻品齋做的生意,臻品齋歷來實誠,但作為中間商從不會讓買賣兩方見面。
這也是商人之常情,若是買賣雙方輕而易舉見了面,那便會繞過臻品齋。臻品齋跟崔洋的關系再好也不會丢了本該賺到的差價,崔洋亦知這一層,還知道臻品齋的生意大,大梁各處都有分店,他沒必要為了一筆小錢失了信譽。
當然他與臻品齋打交道的時候,也不是沒遇到過買家非要跟他見面的時候,但臻品齋的老板一向來穩重,不是随便的買家都會引來與他見面的。
這麽多年他也只見過邬墨玄一人,據說還是邬墨玄三番五次磨出來的結果,最後一次都把他家老爺子搬出來,臻品齋老板才答應的。
尋了個雅居,安排了兩人見面,還親自帶崔洋過去。
像今天這麽随便就讓見買家的情況,崔洋是沒遇到過,便尋思了下覺着還是不去見的為好,便對夥計道:“照規矩,賣家不方便見買家,你家店王(老板)拿主意就好。”
夥計一聽有明顯的愣,還忙着說:“就、就是我家店王的意思。”
崔洋聽着更不對了,就道:“那讓你家店王來喊我。”
“又、又不是什麽大事,我家店王在陪貴客,出不來。”夥計回答。
這下崔洋徹底篤定有問題了,忙着挑起鲞就要走,誰知之前在碼頭游走的幾個人忽得就圍了過來。
崔洋急沖沖看了圈,他熟悉的碼頭把頭不在,這群人有問題。便要尋法出去,但前路已經被堵死,只有後面水路一條道。
快下雪的天,水冷得很,身上又穿着棉衣,恐怕不好游水。
但管不了這麽多了,今天這套子明顯是刻意擺出來的,連對手是誰都不清楚,絕不能就這麽乖乖鑽進去。
于是他一面擺出受脅迫慢慢後退的樣,一面趁那些人不防跳下了水。
崔洋是海邊的人,海浪裏都能游得像魚似的,跳進河裏一個猛紮就潛到水中,哧溜的就開跑。
船上的人顯然沒料到大冷天崔洋還敢跳水,氣急敗壞的出來罵,指着一個個看着河水怕冷不敢下去的手下:“都給我跳下去追,人要是跑了,你們也別想活。”
說話的人正是汪有才。
手下們知道他家混霸王有多混,只好哭着臉準備跳,好在師爺黃鼠狼出來了,在汪有才耳邊說了句:“公子稍安勿躁,天這麽冷,水性再好也只能在水裏待一盞茶的時間,我們沿河搜就是了,地都是幹的,他濕漉漉的從水裏上來,腳印一尋就知道。”
汪有才立刻誇了黃鼠狼一句:“還是你聰明,那麽一群人都是吃幹飯的,就你有用。”
黃鼠狼捏着胡子奸笑。
崔洋自然也知道水裏待不了太久,也知道那群人必然會沿河來尋他。所以一入水他并沒有走遠,而是轉了圈之後又折返回碼頭,此時盤踞在碼頭人已經少了很多,他便挨個船尋。
運氣很好,他的船今天沒租出去,天又開始飄雪花片,密得很,不一會各處都濕了(江南地面積攢的熱量多,雪下來初時都是融化的,下多了才會積起來。)濕了的地就很難看到水漬,崔洋順利的上了自己的船,尋着貨艙鑽了進去。
剛進去就吓了跳,碼頭的把頭居然躲在裏頭。
一見崔洋就忙摁了他的嘴,忙着說明了緣由:“今天一早碼頭就被人給清了,我覺着不對勁就悄悄過來聽了,不想竟聽到他們要對你下手,我也沒法事先通知你,想着你素來機靈,應該能循着機會跑上自己的船,我就在這等你了。”
崔洋忙謝了聲,他的嘴唇全白了,渾身抖得厲害。
把頭來得及也沒帶更換的衣服,天這麽冷濕衣服不盡快換會得病的,兩人商量了下決定再下一次水,這回追崔洋的人應該快無功折回了,他們正好可以出去。
找到上岸的地方後死命的跑,跑熱了跑掉了就好了。
陸大牛:媳婦出事了,好焦急,快讓我上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