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突發意外

突發意外

今年的除夕有些晚，要到二月份才過年，岳宣明的超市來到了一年的旺季，經常一天都找不到人，而火鍋店也很忙，從上午開始客人就不斷，兩人一天中看手機的機會都很少，岳宣明別提多着急了。

“怎麽了兒子？最近總是心不在焉的，有情況？”齊豫芳偶爾來他這裏坐坐，看他忙碌又焦躁的樣子，懷疑道。

岳宣明正在聯系外地的商家抓緊調貨，又惦記着什麽時候抽空去看看鮑揚怎麽樣，有沒有好好吃飯休息，恨不得把自己分成八個人來用。母親的懷疑并沒有錯，只是自己還沒有追到人，怎麽好意思提。

“哪有什麽情況？媽，我都要忙死了，您能別來添亂麽……”

“行，我不添亂，”齊豫芳無奈又嫌棄地說道，在辦公室裏坐了一會便起身，“過了年又長一歲，我同學人家孫子都會叫爺爺奶奶了，你這倒好，是男是女都領不回來一個。”

岳宣明有些無奈，對于怎樣提高超市的收益，他很有經驗，但要是說怎麽談戀愛，他可能還不如初中生。

“媽，當初我爸是怎麽追到你的？”

齊豫芳臉上露出驕傲的笑容，“那當然是盡可能地讨我歡心啊，我喜歡文學，他就天天給我作詩，我喜歡鋼筆，他攢了三個月的工資給我買了個進口鋼筆，當時也就看他人不錯，追我的人可多了。”

岳宣明剛想再詳細問問怎麽去了解一個人的時候，突然來了個電話，就擺手讓齊豫芳先走，看到屏幕上的號碼，總覺得有些眼熟。

“你好？是岳先生嗎？我是鮑揚的老板，那個……你能來一下南立醫院嗎？小鮑出了點意外，現在缺人照顧，讓他找人來照顧他又不肯，我開車把他送來了但是店裏離不開人，能不能麻煩你來一下？”

岳宣明當即答應，馬上開車去南立醫院，這一路上他的腦海裏浮現出很多血腥的畫面，越想越緊張，可又不停地安慰自己應該不是什麽大問題，不會太嚴重，而當他真的來到病房後，才發現自己想得還是太天真。

鮑揚斜靠在病床上發呆，腳上的疼痛此時減輕了些，但還是像被剝皮一樣疼，正想着一會要怎麽回家，門口岳宣明推開門進來，正好對上他的視線。

“你怎麽來了？”鮑揚很意外，他和老板說不用管自己，老板走了他反而還放松了下來，畢竟在這麽忙的時候還耽誤生意，他已經很過意不去了。

岳宣明走到跟前，看着鮑揚纏着紗布的腿，問：“怎麽弄的？”

鮑揚見他這麽嚴肅的表情，只好如實說道：“一桌客人喝多了，吃着吃着吵了起來，一激動把鍋打翻了，我有些倒黴正好在旁邊，就被燙到了，不過醫生說不是太嚴重，兩周就好。”

“那這幾天怎麽辦？”

鮑揚以為他說的是自己的工作，還主動安慰他道：“沒事，店長說可以調休，而且……這份工作本來也做不長。”

“我想說的是，這幾天誰來照顧你？”岳宣明擔心地望着他，“你一個人住我不放心，而且還要換藥，還要吃飯……”

“沒關系，這條腿沒怎麽被淋到，一兩天就恢複了，生活沒什麽問題，”鮑揚笑笑，小心翼翼地擡起那條沒有纏着的腿，晃了晃，“看，還能動。”

那條還算幸運的腿一半都是紅彤彤的一片，被上了藥，此時無力的垂着，岳宣明看着，眉頭緊皺，單是這條腿上的傷都讓他心裏覺得難以忍受，難以想象這兩條腿同時被燙傷時他該有多痛。

“我給你找護工吧，畢竟換藥這種事你一個傷患肯定做不來。”

鮑揚果斷拒絕，這點小事不至于請護工，這大老板平時逛某寶買東西都知道挑打折的買，怎麽現在倒白白浪費錢？

“真不用，再說還有幾天就要過年了，護工也要回去過年啊，別浪費錢了。”

“可是……”

鮑揚把手裏的單子遞給他，“要不你先幫我去取個藥，咱們邊走邊說？”

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鮑揚不再可以抗拒岳宣明的示好，與此同時，也時常像朋友一樣偶爾與他聊聊天，吃吃喝喝，他發現岳宣明并沒有表現出對他身體的任何渴望，而是真的想要和人簡簡單單地過日子，這讓他覺得十分新鮮。這是他第一次覺得這樣平淡的生活也會讓人很快樂。

岳宣明一路上話很少，都是鮑揚忍着痛在說話，他偶爾會搭幾句，這樣的對話很沒意思，幾個紅燈過後，鮑揚實在忍不了了，幹脆閉上嘴默默忍受着腿上的刺痛。

可他發現，原本應該左轉的車，卻向另一個方向駛去。

“你要帶我去哪？”

岳宣明：“去我家。”

鮑揚一激動，腿挨到座椅上，疼得倒抽一口冷氣。

“你不要亂動！”

鮑揚可不想這麽去見岳宣明的家長，不說他現在這副樣子，單是他們現在的關系要怎麽和他家裏人介紹呢？

“我不去，你送我回公寓吧，怎麽能讓叔叔阿姨照顧我？”

岳宣明轉頭看了他一眼，無奈道：“不是他們照顧你，是我來照顧你。”

鮑揚瞪大了眼睛，下意識就想反駁，可看到岳宣明的眼神後又閉上了嘴。

岳宣明家離市中心不遠，是一個高檔的舊小區，岳宣明直接将車停進地下車庫。下車時，他來到副駕，把鮑揚抱了下來。

鮑揚兩手摟緊他的脖子，盡量減輕自己的重量。岳宣明對鮑揚的舉動驚訝到了，看着懷裏的人衣服乖巧的樣子，他沉重的心情此刻終于得到了舒緩。

“很痛吧？”

鮑揚不想讓他太擔心，說道：“還行，現在好多了。”

此時正值中午下班的時間，兩人進到電梯之後不斷有人上來，見到他們這樣抱着，有些尴尬。鮑揚想下來自己站着，可是岳宣明就是不同意。

他小聲道：“你還是把我放下來吧，我可以站好的……”

岳宣明抱着他的手緊了緊，鮑揚看到他凸起的喉結上下滾動，半晌，蹦出兩個字：“不行。”

就這麽一直抱進家門，鮑揚腦中不自覺地想到被娶進門的大姑娘，臉有些發燙。他被放在沙發上岳宣明拿來厚毯子墊在茶幾上，讓鮑揚把腿架在上面，又倒了杯水給他。

“你先休息會，我去做午飯，不過醫生說你這幾天得吃清淡的，所以想吃點什麽？”

鮑揚：“我不挑食的，什麽都可以，麻煩你了。”

岳宣明無奈地看着他，“跟我客氣什麽。”

鮑揚看着這屋子裏的裝修和布置，收拾得很幹淨，電視旁擺着兩盆綠植，被照顧得很好，這房子的裝修還有些老人喜歡的風格，曾經應該住着他們一家人。

就是現在看起來缺少些生活的氣息，他應該不常在家，就連茶幾上也什麽東西都沒有，電視的電源都被拔了下來。

廚房裏切菜的聲音傳來，鮑揚轉頭去看，只見岳宣明忙碌的背影，忽然覺得這種感覺和自己曾經的幻想有些重合。

在将來的日子裏，他會和一個人一起平平淡淡地生活，互相将對方看作自己生命中重要的人，一起經歷風雨，一起品嘗酸甜苦辣，不必在乎別人的眼光，只是過好自己的每一天。

這種生活似乎已經擺在了自己面前，等着自己伸出手将它抓住。

沒過多久，岳宣明端着一個大碗走了出來，放在餐桌上，又回到廚房，來來回回端了幾個小碟子出來，最後回到廚房解下圍裙。

“可以吃飯了。”說着就朝鮑揚走了過來，彎下腰準備抱他過去。

“我、我自己……”他把腿縮回來，就聽岳宣明道：“這種時候就不要再逞強了，我知道你覺得不好意思，下午輪椅送來後你就可以脫離我自由活動了。”他小心地将鮑揚抱了起來，放在餐桌旁。

對方已經這麽說，鮑揚就沒再推脫，這麽長時間的接觸下來，他知道岳宣明很細心，也不喜歡別人和他客氣，自己再說什麽反而會讓他不高興。

桌上是熱騰騰的菠菜豆腐湯，還有兩個炒菜，岳宣明盛了一碗湯給鮑揚。

“謝謝。”鮑揚接過，嘗了一口，沒想到還很好喝，“這湯真好喝，沒想到你做飯這麽好吃。”

岳宣明見他喜歡，也笑道：“我還會很多別的菜，等你好了做給你吃。”

鮑揚早上就沒有吃飯，雖然這些都是清淡的菜，但被岳宣明做的口感滋味上佳，他實在沒忍住，吃了三碗米飯，最後在椅子上靠着邊揉着肚子邊感嘆自己吃得太多了。

岳宣明覺得他這個樣子實在是可愛，不受控制地拿出手機給他拍了張照。

“你是在拍我醜照嗎，岳老板？”鮑揚轉過頭，幽怨的小眼神望着他。

岳宣明搖頭，“當然不是，我覺得很可愛。”

這句話一出口，兩人都沉默了。

鮑揚沒想到被撩得這麽突然，耳朵發燙，而岳宣明也有些尴尬，轉身去收拾桌子。

下午，輪椅送來了，岳宣明把鮑揚抱到上面，讓他感受了一下，又把他抱了下來。

“雖然輪椅很方便，但是醫生說這期間最好不要随便行走，不要讓腿充血，所以等你需要的時候再用吧。”

——

還有三天過年，鮑揚已經住了四天，每天都是岳宣明給他換藥，照顧他飲食起居。大部分時間他都是在家裏陪着自己，時常會接到各種電話，有時實在忙不過來，會離開一兩個小時，然後在飯點準時到家親自做飯。

鮑揚還聽到過他家裏人打電話來問他過年什麽時候回家，之後去哪玩之類的事，雖然他有意避着自己怕自己聽到後多想，但是他也不想在這種時候賴在人家家裏，打亂他的生活。

他試着走了走，已經可以單腳在地上蹦了，只要有根拐杖，他完全可以自己照顧自己，于是就想這兩天找時間和他道別。

吃飯的時候，鮑揚問岳宣明過年要去哪。

“沒什麽安排，年節在我們這個行業的日歷上可以直接扣掉了，三百六十五天每天都是工作日，三十那天下午去我爸媽那吃頓飯，就算過年了。”岳宣明說道，看着他繼續說：“在你完全好了之前，就住在我家吧，你回公寓也是一個人，多不方便？”

“正好你在家裏還可以幫我看着家，省得我吃完飯還要回來開燈，你幫不幫我這個忙？”

他的語氣不容置否，鮑揚只好點頭答應下來。